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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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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雲涯不知道林襄為何突然約他出去,而且從未見他對自己笑的如此溫柔過。

溫柔像是在看自己家那只養了五年,即將宰了上餐桌的豬。

來到樓梯口,林襄停了下來,讓其他人都走開,表示自己有話和雲涯單獨說。

雲涯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林襄神秘兮兮地讓他彎下腰,說了些什麽。

在旁人眼中,林襄是笑著的,雲涯也沒有生氣,一切都很和諧自然。

可忽然,雲涯突然把林襄從樓梯上推了下去,林襄當場失去意識。

動靜吸引來了附近所有人的註意。

其他人面對突如其來的情況,全都沒有反應過來。

雲涯是瘋了嗎?!敢在妖王的地盤對他兒子動手。

面對大家的指指點點,雲涯是有苦難說。

林襄故意提起他們家族的隱秘。

從前為了保證血脈純凈,他們只允許近親結婚,導致生出來的孩子多病早夭,為了延長壽命,便開始和有長壽血脈的外族通婚,但是由於借血續命損耗大,他們的另一半往往結局淒慘。

他聲稱要把這件事情公之於眾把他們一族從神壇上拉下來,又故意背過身去把弱點暴露給他,果然上當了。

雲涯一動手就後悔了,他從林襄的笑裏看到了計劃得逞的感覺。

不出意外,他們被妖殊武力扣下了。

林襄醒後跑去告狀,卷成一團,縮在妖殊懷裏抽嗒,委屈死了。

馬梨蘇曾經帶著他去一戶富商家捉妖領賞金,有幸見證了心機小妾爭寵的各種手段。

有一次看到小妾和夫人到湖邊游玩,他媽指著小妾說,“兒子,你信不信,還有三步,她就會和夫人拉扯起來,然後掉湖裏說是夫人推的她。”

他剛想說誰會在大冬天往凍死人的湖裏跳,就聽到撲通的水花聲。

奇奇怪怪的知識又增加了。

這並不是一記高招,有點腦子的都看得出來,比如妖殊心知肚明他想做什麽,還是隨他的意去了。

妖族幫親不幫理,他們還需要盡快回昆侖山,雲涯只得咬著牙認了栽,“妖王大人,此事是我做的不對,我定會盡我所能彌補林襄受到的傷害。”

“此事不是我說了算。”

妖殊看也不看他,輕拍林襄示意他可以了,“襄襄覺得要怎麽彌補你才好?”

林襄抹去不存在的眼淚,“我要水仙姐姐來照顧我。”

雲涯當即拒絕,“不可!天邪害人不淺,絕不可再放任它在外興風作浪。”

妖殊不與理會,指示侍從,“去把水仙帶過來。”

雲涯拍桌而起,公開叫板,“妖王大人怎可助親為虐,此乃庸才所為!”

妖殊擡起眼皮淡淡掃了他一眼,壓迫感逼得他怯了幾分。

“你們這些天可做了什麽高明的事情?一開始和本尊拍胸脯保證三天內必抓到天邪,可結果呢?你們只給本尊惹出一堆麻煩來,還敢對襄襄意圖不善,真當本尊死了不成!你現在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裏,全是看在你們掌門的面子上,不要不識好歹。”

陡升的殺意讓雲涯意識到他此刻是在用雞蛋碰石頭。

妖殊瘋名在外,他們絕無和妖殊對抗的實力,又悻悻坐了回去,舉起杯子喝口茶定定心。

侍從去了很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襄不安的預感越發強烈。

雲涯只安安靜靜端坐著,望著門外,沒有任何著急擔心的意思。

侍從匆匆回來了,空著手,看眼雲涯那邊,神色覆雜,跪下說道:“大人不好了,水仙已經被他們帶走了。”

什麽?!

林襄驀地扭頭。

雲涯輕笑一聲,昂起頭,是故意給林襄看的,眼裏含著譏諷。

“家父怕遲則生變,傳信催促,殷劍仙在昨晚便把妖物帶走了,事出突然,未來的及告知妖王大人,還望見諒。”

怪不得雲涯能夠氣定神閑地坐在這裏,早就知道他們此趟必定會撲了個空,還搬出昆侖仙庭掌門來對妖殊施壓。

沒想到會被反將一軍,林襄壓下怒氣,說道:“雲公子可真是會未雨綢繆啊。”

雲涯微頷首,晏晏一笑。

“畢竟暗箭難防,妖王大人,欠您愛子的補償我們不會賴賬,不如讓他和我們一同回去,權當游玩,若看上我昆侖仙庭什麽,盡可拿去。”

話說好聽,他要是想要他們的掌門之位難道也給?要他過去玩兒,實際上是打著把他軟禁起來引出馬梨蘇的主意。

看時辰,水仙已經被他們帶出了妖族地界,而且有昆侖鎮山劍仙殷笑護送,妖殊不能出手搶人,以免被潑上破壞人妖和平的汙名。

眼睜睜看著他們大搖大擺地走了。

林襄一言不發回了房間。

妖殊叫來和林襄玩的好的妖精們,商量一下該怎麽逗他開心。

妖怪們你一言我一語。

“我覺得可以弄一個糖做的小山,少主肯定喜歡。”

“可是糖吃完就沒了,還是送個精巧的小玩樣吧。”

“我聽說有個新鮮玩樣……”

突然,林襄推門而入。

“爹爹,能不能給我點靈力。”

他想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能動手就不要動口。

在沈默中對視了許久。

最終妖殊無奈地閉眼,嘆氣,伸出手讓林襄過來。

“適可而止,不許逞強。”

林襄:“啾。”

離妖族地界不遠處的一座破敗客棧外,殷笑帶著水仙等候多時。

有個弟子沖上去踹了水仙一腳,“都是因為這妖物,害死了我們這麽多師兄弟!師兄,我們為什麽不能把她殺了報仇!”

雲涯:“因為要從她口裏問出一個人的下落。”

水仙已然暈厥過去,像是從血水裏面剛撈出來一樣,弟子還想動手出氣,被一把劍鞘攔住。

“殷劍仙,您這是何意?”

殷笑不說話。

雲涯知道這人的脾氣怪,一年到頭說不夠十句話,但對昆侖仙庭忠心不二,不可得罪。

“師弟無意冒犯,請您不要和他一般計較。”

還是啞巴。

算了,他也習慣了。

天色不早了,要盡快趕路進城找地方住下。

走了一會,城門口出現在眼前,眾人喜出望外。

城門口有個賣平安符的地攤,一個帶著鬥笠的少年席地而坐,看到他們來了,更加賣力的吆喝。

“賣平安符咯,一個銅板兩張,三個銅板五張,各位要買兩張嗎?”

“不買。”

一看就是江湖騙子,他們急著進城休息不想理會。

“啊呀!不得了啊!各位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根骨絕佳,一身浩然正氣,這遠遠的呀,就看到一團祥雲朝這邊飛來,我還以為是哪家的神仙下凡來普度眾生了,亮瞎了我的一雙眼啊!”

少年手舞足蹈,誇張至極,把一個馬屁拍成了彩虹色。

不過他們確實受用。

“咳咳,那就來兩張吧。”

“好嘞,各位神仙請拿好。”

看清符上寫了什麽,他們傻了眼。

“欠債快還城,賴皮是烏龜!”

最底下還畫了只翻白眼吐舌頭的烏龜。

這東西怎麽看都像是招鬼的。

動靜把雲涯吸引了過來。

少年打量他一番,笑道:“聽說就是你小子在模仿我大鬧銷金窟?”

“替我向你祖父問好,改日必親自登門和他切磋畫技。”

雲涯頓時面如土色。

當年老掌門除了輸掉三座城外,還被畫了滿滿一臉的小烏龜,全是這樣翻白眼吐舌頭的,擦都擦不掉,只有極少人知道這件事。

他因為年幼不懂事,當面笑出聲,惹惱了父親,被吊起來痛打一頓。

從此對烏龜有了心理陰影。

他迅速穩住心神,俯身作揖以示尊敬,“晚輩無意冒犯前輩,實是為民除害的無奈之舉。”

少年大大方方表示諒解,“沒事,我不介意的。”

雲涯暗下松口氣。“請問前輩在此等待所為何事?”

“你們老掌門還不肯把最後一張地契給我,我等的沒什麽耐心了,來討點利息。”

雲涯從他的語氣嗅出危險的味道。

下一秒,轟的一聲,那些符全部炸了。

弟子們為了滅衣服上的火在地上打滾,疼的嗷嗷叫。

雲涯把手搭上劍柄,不再恭敬,“前輩這是何意?”

少年依舊坐在地上,對他攤手,“這就是我討利息的方式。”

“上一個欠我錢不還的,已經瘋了。”

言外之意,他們會是下一個。

雲涯立刻明白,來者不善。

既然如此,便只有用盡全力一搏了。

“前輩,得罪了。”

他的劍快觸碰到少年的時候突然被另一股更加淩厲的劍氣彈開。

那劍氣激的雲涯踉蹌著退後。

出手之人是他怎麽也想不到的。

“殷劍仙,為什麽?!”

殷笑擋在少年身前,把劍鋒對準了他。

半句話都不多說,擡手將劍刺進地下,地殼龜裂,所有弟子都被震的失去意識,倒地不起。

一招解決所有麻煩。

少年為他鼓掌。

“好了。”殷笑收起劍,轉頭看向少年,警告他,“把你的符收起來,他們不能死,否則你會有大麻煩。”

“笑笑,你怎麽老冰著張臉,這樣會把小姑娘都嚇跑的。”

林襄取下鬥笠,下面是一張充滿朝氣的幹凈面龐,笑起來露出兩顆白白的虎牙,看著就讓人喜歡。

殷笑:“師父最近可好?”

“一頓能吃五條魚,你說我媽最近好不好?”

“其實,師父她以前能吃八條。”

“難怪你瘦成這樣,夥食都被她克扣光了吧,哈哈哈。”

“師父說,那叫苦修。”

“……?”欺負這麽老實的好孩子,馬梨蘇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林襄站起來,走到水仙身邊給她松綁,她現在太虛弱了,需要先餵點藥回口氣。

“你現在作為昆侖仙庭的鎮山人,怎麽輕易下山了?”林襄疑惑。

殷笑實話實說,“他們說你也在這裏,擔心你我就來了。”

說不感動是假的。

林襄:“笑笑,我已經不是那只還沒斷奶的小鳥崽了,有能力擊退壞人,不用再替我擔心了。”

殷笑:“所以更不能放心,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把這群弱雞全滅了。”

啪,感動沒了.

殷笑防著他下死手,不讓他靠近那些弟子三步以內。

林襄無奈地想,他在他心裏就是個危險份子嗎?

“放心吧,我沒想要他們的命,頂多讓他們半身不遂而已。”

“那也不行!仙庭掌門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要動手讓我來。”

“行,快過來搭把手,幫我把水仙擡回去。”

強行用靈力化出一具人身,本身的力量並不會隨著提高,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確實是手無縛雞之力。

雷雲在他們上空聚集,悶響聲從雲層裏傳出,而雲涯他們趴在地上,一時半會醒不過來,已經能夠預想到他們被淋成落湯雞的慘狀。

真是壞事做多了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回到銷金窟後門。

林襄喊住要走的殷笑,“你別回去了。”

殷笑:“不行。”

“你幫了我,雲涯他們都看見了,回去怎麽和昆侖掌門交代。”

“無妨,他需要我,不敢動我。”

他能說這話一是因為自己的實力擺在那裏,還有便是昆侖仙庭今非昔比,一年不如一年,仙門之首的位置早被縹緲峰奪了去,自家弟子又傲氣,不肯下苦功夫修煉,拿的出手的人才也就那麽幾個了,自然不敢為難有劍仙之名的殷笑。

殷笑看了眼水仙,“天邪的事情是那天師父來找我幫忙救人我才知道的,等回去後,我會替你們教訓此事的參與者,不會放過任何一個。”

林襄:“多謝。”

雖然殷笑和馬梨蘇立場不同,但論正義感,師徒兩個都是一樣的強烈。

殷笑也曾是馬梨蘇的保鏢兼打手,一拳能把山打穿,那群人有的苦頭吃了。

林襄還給他們留了個驚喜,現在他們應該被噩夢折磨著,今天乃至以後很久,只要他們一閉上眼,噩夢的深淵會將他們吞噬。

化形時間到了,林襄變回不易被人註意的身形,喊來人把水仙帶進銷金窟安置好。

他做的一切妖殊肯定知道了,老實去認錯,裝乖賣萌爭取寬大減刑。

妖殊扶著額頭,“讓你適可而止,你怎麽把她給劫回來了。”

林襄:“是殷笑把她背回來的,不是我。”

“哼?”他還能不知道殷笑是聽了誰的指揮。

林襄蹭了蹭他的掌心,試探問他,“要是昆侖掌門不相信水仙已經死了,過來要人怎麽辦?”

妖殊懶懶道:“與我何幹,人已經給他們了,他們廢物,連只半死不活的妖都看不住,敢來我這裏亂吠,一律亂棍打出去。”

“爹爹英明!”

“就你嘴甜,後面打算怎麽處理水仙姐弟?”

“這個不用爹爹操心,我來就好。”

幾頓好藥灌下去,水仙外傷好的差不多了,意識逐漸恢覆清明。

發現石蘭不在她身上了,急的從床上摔下來,姐妹們攔都攔不住她。

林襄叫人把那盆蘭花拿了過來,“水仙姐姐你別著急,你看,石蘭沒事。”

那天林襄在石縫裏發現了這株蘭花,是水仙來不及逃走,暫時藏在那裏的,把他拿回來小心呵護了一段時間,雖然還只有一根手指高,但看著生氣勃勃。

水仙看到弟弟好好的,才肯安下心養好自己的病。

銷金窟裏人多眼雜,難保不會被昆侖仙庭的人看到,等她們傷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回到她們曾經家去。

林襄去看過了,那裏已經長起了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很快花鳥魚蟲也會回歸,生機覆蘇。

“石蘭那些痛苦的記憶我也全部拿走了,他醒過來後還是原來那個無憂無慮的他。”

他把痛苦的記憶全數還給了那些弟子,讓他們也體會一下石蘭曾經的絕望。

“不過,因為石蘭害的銷金窟風評有損,爹爹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們以後要負責這裏的鮮花供應,就當還債了。”

“謝謝你,襄襄,之前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水仙抱著花盆,啜泣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沒事,應該的。”

在整件事裏,是馬梨蘇和昆侖仙庭的鬥爭波及到了她們,才被迫做出了後面的一系列事。

母債兒償,他該擔起這個責任。

誰叫他有一個不省心的媽。

忙完別人的事,就該操心自己了。

渡劫天雷指不定什麽時候會劈下來,他要盡快去找伏姚。

把要離開這裏去詭門的消息告訴妖殊,他顯然很不樂意。

年輕的時候蘇蘇看不上他,現在兒子也不要他了,做妖真是夠失敗的。

林襄只得再三和他保證,絕對不是因為嫌棄才走的,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妖殊勉強松口。

“要走不是不行,和爹爹賭一場,贏了就放你走。”

妖王親自下場對賭,百年難得見一回。

賭桌邊圍了裏三圈外三圈,一個個腦袋往裏面擠,搶著看熱鬧。

林襄拿到牌面一看,爛到像狗啃過的白菜。

突然想明白了,妖殊的笑裏為何內含深意,敢情是在這裏等著他呢。

妖果然都是狡猾的,那怕是你爹也會坑你。

要對付狡猾的人,臉皮得厚,林襄賣慘道,“爹爹,和我換幾張牌可以嗎?”

妖殊:“不換。”

“不換我就不理你了。”假裝出生氣的樣子。

“好好,隨你開心。”

“???”圍觀群眾心說,這是什麽新規則嗎?

可他們不敢說,也不敢問。

還是安靜看熱鬧吧。

不一會,他們又不淡定了。

都只剩最後一張了,看樣子,林襄必輸。

林襄又可憐兮兮看過去,妖殊這回撇開視線不理他。

圍觀群眾心想,妖王不慣著你了,這下子總算要認輸了吧。

“哼。”

幾百雙眼睛還在看著,林襄跳起桌子,走到妖殊那邊,把他手裏的牌奪過來,又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坐回去。

“我贏了。”

“這是耍賴吧,還可以這樣嗎?!”有人忍不住提出質疑。

妖殊非但不生氣,反而招手讓林襄過來,寵溺地揉他腦袋,“當然可以,只要襄襄開心,想做什麽爹爹都不會攔著。”

父愛如山,壓的大夥呼吸不過來。

妖殊淩厲的目光掃過全場,“當然,如果有人讓襄襄不開心了,本尊就把他的狗腦袋砍下來,所以諸位懂了嗎?”

眾人屏息。

懂!

怎麽不懂。

搞了半天,原來妖王大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為了敲打他們!

從縱容他故意的耍賴皮和小動作,林襄就猜到妖殊賭這一場的目的。

他要告訴所有人,林襄就算惹出天大的禍,背後也有他這個妖王罩著,他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他。

這個訊號很快會從銷金窟傳遍整片大陸,別人在找他麻煩前,都要先掂量一下,惹不惹的起他背後的靠山。

算是用心良苦了。

不過這還沒完。

出發那天,妖殊派了一支護衛隊給他。

街道上群聲鼎沸,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大人的千金出閣了。

招搖張揚,確實是妖殊的風格。

好處就是,那些藏在暗處的人沒有一個敢動手。

林襄掀開簾子,一路上察覺到多股勢力在看他,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人群裏閃過一張臉,時間太短暫沒看清楚,但能感覺到那是張熟悉的臉,並且是沖他來的。

此途註定不會太平。

伏姚的詭門位於海上蓬洲,會隨著浪流改變島的位置,行蹤成謎,需要坐特定的船才能上島。

奇怪的是,他幾天前傳信給伏姚,但他但現在還沒有回信。

是還沒收到,還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上船後,林襄呆在房裏整理上島要用的東西,只有一些親信知道他和伏姚的關系,不然借那些殺手一萬個膽子都不敢接他的懸賞令。

燭火忽然熄滅,林襄警覺。

門外傳來異響,是兵刃相碰的打鬥聲。

重物砰砰倒下,鮮血從門板底下蔓延進來。

同時進來的還有迷煙。

才離開銷金窟沒多久麻煩就找上門了。

海上不比陸地,規矩在這裏是個沾水就化的紙老虎,燒殺打劫時有發生。

林襄躲在隱蔽處捂住口鼻,不管他們是來劫財還是劫命,今夜都別想全須全尾的離開。

等了許久不見他們進來,聽到上鎖的聲音。

突然,屋內被外頭的火光照亮,有人焦急呼喊,“著火了!快滅火!”

甲板上亂作一團,看守的護衛被解決,沒有人註意到被鎖在房內的林襄。

那些人是想把他燒死在海上。

但他們低估了林襄,他根本不怕火,一把破鎖更攔不住他。

外頭的動靜漸漸小了,那些人應該走了,鎖啪嗒一聲掉落,林襄小心探出半個腦袋觀察情況。

情況不妙!

烏壓壓的雷雲怒鳴,船被卷進了巨大的漩渦裏,隨著海浪劇烈起伏,木板吱吱呀呀的叫,快到承受的極限了。

船身搖搖晃晃像喝醉了酒,林襄被甩到甲板上,腦袋重重撞了一下,滿眼冒金星。

他瞥到黑暗中,站著一個人影,穩穩立在那裏像根沒有感情的樁子。

聲音幽冷,剛從深海裏撈出來一樣,“我都和他們說了,用鎖是沒用的,他們不聽,還是要我親自出馬。”

林襄:“誰在哪裏!”

這時一道閃電劃過海面,白光炸開,林襄終於看清那張臉。

居然和他的人身長得一模一樣!

林襄看呆了,怎麽會?

只是那人眼裏沒有人氣,空洞的如一具行屍走肉。

他笑了,在這樣的夜晚,有如毒蛇爬過皮膚般滲人。

“很快,我就會成為你了。”

看到他手裏拿著能夠證明身份的玉牌,林襄趕緊檢查身上。

玉牌不見了。

是什麽時候被他拿走的?!

又是一個巨浪打過來,船再也支撐不了側翻了。

一陣天旋地轉,林襄扒住桅桿,懸在空中。

下面就是吃人的漩渦,掉進去,出不來。

那人不知何時來到他跟前,體溫冰涼,仿佛粘膩的魚鱗刮過頭皮,那人殘忍的,把林襄的手和桅桿一點點扒開。

“永別了。”

落水聲淹沒在暴雨裏,海水從口鼻眼耳灌進來,帶來痛苦的窒息感。

向海底深淵墜去,直至在痛苦中放開最後一絲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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