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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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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樂秧大方承認:“在撫州的第一晚樂秧就見過了,當時杜公子被一小姐糾纏,還是樂秧解決的呢。”

她與杜若在撫州見過的事情並不是秘密,只要啟元帝派人去撫州一查便知。

“陛下問這些做什麽?”樂秧先發制人。

啟元帝沒回話,反倒是定定的看著杜若,杜若才回話:“確實是郡主所說。”

兩人除了那一次在撫州,私底下完全沒有任何的接觸,就算是啟元帝去查也查不出任何東西。

杜若匯報完後,啟元帝就讓他出去,杜若還是恭恭敬敬地給兩人見禮後才退出去,樂秧被啟元帝趕著去習字,樂秧練著練著,就隔下了筆,追問道:“不對啊陛下,方才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為何要突然問我與杜修撰?”

啟元帝批改奏折的手一頓,又漫不經心道:“三元及第杜含章,狀元游街何等風采。”

每屆狀元都會游街,杜若當然也不例外,游街那日無數少女擠擠攘攘瞻狀元的風采,就連很多已婚婦人瞧了俊俏的狀元郎都紅了臉。

聽聞杜若渾身掛滿了絹帕回到住所的,隔日彧都大大小小的媒婆踏破了他的門檻。

那日樂秧沒去,但宋翩然被小姐妹們拉著去看了,後來跟她說得繪聲繪色,讓樂秧腦海中都不由得想象中那等盛景。

但這關她何事,啟元帝沈沈地看了她一眼,又繼續批改奏折。

這什麽意思?樂秧反應過來。

在啟元帝的眼裏,難道她就是一個見色起意,誰都不會放過的色中餓鬼了不成?

樂秧有些不服氣,她只是會欣賞美的事物而已,她又不會像那些紈絝子弟欺男霸女,薛放雲起都是主動與她搭上關系的,她也是主動的啊。

但啟元帝的腦回路不太正常,她要是解釋,不知道啟元帝會誤會成啥樣呢。

十月,彧都飄了第一場雪的時候,白芷出發和親的日子定了。

文德殿前,白芷身著一身大紅嫁衣,站在啟元帝與許久不見的梅月窈跟前,身旁的禮官正在說著祝詞,樂秧往文官那列看去,看到了站到孟禦史身旁的孟雲起。

自從那日被啟元帝帶回禁宮後,她就再也沒回郡主府,也沒有機會去見孟雲起,但還是通過陳千戶知曉在她離開後不久,雲起就醒了過來。

雲起的視線過於灼熱,樂秧故意沒有再去看他,眼神一挪,卻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杜若。

翰林院地位特殊,在文官中很是突出,而杜若在一群官員中又是最為突出那個。

天空中飄著小雪,在外間站了好一會兒,樂秧覺得面上有些冰冷,就把埋進了大氅的毛領中,眼睛卻不住地往梅月窈的背影上瞧。

下了雪,每個人都穿的厚實,梅月窈又身形苗條,在衣服的掩蓋下,要不是她時不時撫摸肚子的行為,沒人看得出來她有了幾個月的身孕。

看得出來,除了她,周圍的人也很珍視這個孩子,啟元帝還一直虛虛地扶住梅月窈的腰,寵愛程度溢於言表。

“都說了不用來的,你的身體要緊。”她聽見啟元帝低聲說道。

梅月窈倚靠在啟元帝的懷抱裏,小聲說:“榮安公主出嫁是大事,月窈是一定要來的。”

“還是註意些好。”

等禮部一套的流程走完後,白芷一一行禮後看了她一眼,隨即身著大紅嫁衣從臺階上一步步走到了馬車上。

馬車開動,身後陪嫁的宮人和護衛大軍跟上,啟元帝率領文武百官相送到永安門,他們在宮墻上看著夾道上的百姓歡榮安公主。

因為是是國家大事,榮安公主嫁到那邊去是為了兩國友好,所以這段時間榮安公主在民間的威望極高,百姓們都自發前來送他們的公主前去和親,主要道路擠不了那麽多人,就有大量的百姓在郊外等著。

這還是樂秧首次在宮墻上俯瞰彧都,現在的彧都青瓦上都是覆上了薄薄的一層白雪,與上次她在匯豐樓看到萬千燈海又不一樣。

和親的隊伍漸漸的消失在眾人的眼裏,在得到隊伍已經出了彧都城門時,宮墻上的他們才要折返。

“臺階路滑,娘娘小心。”

樂秧瞧著梅月窈身旁的嬤嬤扶著她,啟元帝也伸出一只手讓梅月窈搭著,梅月窈則是滿眼柔情的看著啟元帝,兩人真是好一對柔情蜜意的璧人。

她默默地跟在兩人身後,兩人下了到臺階轉角時,樂秧松開阿福攙扶著她的手,在阿福驚恐的眼神下,往下一倒。

“小主子——”

隨著阿福的叫喊聲,樂秧在臺階上滑倒,接連滑下了三四個臺階。

“小主子,你沒事兒吧?”

阿福忙不疊地過來扶她,卻被人一把扯開往後趔趄幾步,啟元帝黑著一張臉蹲到了她跟前:“怎麽回事兒?摔到哪裏了?”

她穿的厚實,全身上下除了手沾上臺階上積攢下的薄雪,連一塊擦傷都沒有,但她還是擰著眉說:“後面痛。”

她的屁股是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還是有點疼痛的。

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哪裏後,啟元帝伸手穿過她的腿彎處把她打橫抱了起來,黑色大氅在空中劃過一段弧度,樂秧在啟元帝懷抱裏沖阿福示意她不要緊。

但啟元帝卻斜了阿福一眼,他知道這小太監對秧秧意義非凡,但他還是沒有壓制住自己暴起的脾氣。

“你怎麽伺候你主子的!”

阿福頓時就跪在地上請罪,樂秧扯了扯啟元帝胸前的衣領,小聲說道:“陛下,不關阿福的事,是我自己沒有站穩。”

說完,她還要掙紮著要起來,啟元帝就牢牢地箍住了她,也不再找阿福的麻煩,抱著她徑直走下了臺階,就連在轉角時梅月窈叫了啟元帝,啟元帝抱著她的腳步都沒有絲毫停頓。

樂秧微微一側頭,擡眸看了眼這啟元帝甩在身後的梅月窈,梅月窈也正望著這邊,兩人視線相撞時,樂秧緩緩笑了。

看到梅月窈楞怔的表情,她笑得更加肆意。

她被啟元帝抱著掠過了神色各異的百官,緊急回到了未央宮的偏殿,醫官署大半的女醫官已經在殿裏侯著了。

帷幔放下,樂秧趴在床榻上由著身後經驗豐富的女官小心翼翼地給她脫著衣褲,她一側頭還能看到帷幔外間啟元帝佇立在那裏的身影。

女官給她上下檢查番後,低聲詢問她可否還有其它受傷地方。

陛下身旁的小劉公公著急忙慌地跑到醫官署說寶珠郡主受傷,陛下讓她們趕快去侯著,她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連忙回憶著看家本領,結果檢查一番據說受傷的屁股後,並未發現大礙。

她不敢詢問兇神惡煞的陛下,只能詢問和顏悅色的郡主。

樂秧當然也知道自己的情況,自然是沒有為難女官,老實說道:“其實我只是在臺階上摔了一跤,沒有多大事兒。”

只是摔了一跤,居然如此大動幹戈,陛下還是真是寵愛郡主。

醫官掀開帷幔出去,樂秧聽見醫官跟啟元帝說她並無大礙,啟元帝重覆問了一遍,醫官糾結著開了安神的藥,怕她因為摔倒心神不安。

這都宮裏醫官的常規步驟了,沒病都給開些安神的藥。

見啟元帝就要罵那醫官庸醫了,樂秧及時解圍:“陛下,我真的沒有受傷,只是摔倒臺階上有些疼而已。”

隔著帷幔啟元帝的身影是模糊的,但樂秧也能清晰地看到啟元帝往她的床榻靠近,她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然後又猛地拉開了帷幔,啟元帝下意識怒吼:“都不準看!”

在殿裏還沒有離開的一應宮人全都嚇得閉上了眼,樂秧都被啟元帝突如其來的吼聲給嚇懵了。

等到啟元帝看到她後背蓋的嚴嚴實實的被子時,啟元帝頭一次喚了她的全名:“戚樂秧,好玩嗎?”

樂秧頓時垮了臉,有些不滿道:“明明是陛下自己誤會了。”

“全都滾出去!”

殿裏的宮人又全都躬身退下,一個眼神都不敢往床榻上掃。

看著啟元帝盛怒的模樣,樂秧也有些發慌,啟元帝兩步走到她床榻前,那還未來得及脫下的大氅輕觸到她的臉頰,上邊融化的雪水冰的她往後躲了一下。

她小聲嘀咕:“明明就是你的錯,沒有及時看住我,才讓我摔倒。”

她這般任性妄為的話,要是讓外人聽見了,不知要驚掉多少下巴。

“是,這次是朕的錯。”

樂秧也驚得擡頭看去,看到啟元帝冷著的臉,他薄唇微啟。

“下次再讓自己受傷博同情,”啟元帝警告著她,“你不會想知道那個後果。”

樂秧不言不語,外間劉保寧小聲通報宸妃娘娘來了,啟元帝這才轉身出去,還留下一句:“秧秧,你知道朕說到做到。”

梅月窈看到了啟元帝,她迎上去,啟元帝卻後退兩步,讓她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他做出了解釋:“衣裳被雪水浸濕,摸著寒涼,不要靠近的好。”

梅月窈苦笑道:“那陛下何不脫了這大氅,穿著也不舒服。”

她看見啟元帝輕微蹙眉,隨即擡手讓劉保寧給他解下了厚重的大氅,但啟元帝已經站得離她遠遠的。

“陛下,郡主如何了?”梅月窈想到了林樂秧那個笑,面上都不禁冷了一分。

她居然敢挑釁她。

一個之前被她踩在腳底下的卑賤螻蟻。

“秧秧沒事兒,今日你也累著了,早些回去休息,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得註意。”

梅月窈識趣地告退,在她跨出殿門的前一刻,她停下腳步轉頭,看見方才還對她淡漠的啟元帝,腳步匆忙地進入了內殿。

從她進去到出來,甚至都沒有分一絲眼神給她。

樂秧看著去而覆返的啟元帝,趁此機會,她已經穿好了衣褲,她往外間走,卻被啟元帝拉住了胳膊。

“去哪兒?”啟元帝問她。

樂秧回答:“回郡主府。”

“把藥喝完了再走。”啟元帝不顧她的反對,強行把她拉到一邊的榻上坐著。

她擰著眉問道:“我都沒有受傷,喝什麽藥?”

啟元帝斜她一眼:“沒聽見?醫官給你開了安神藥。”

還真怕她因為摔倒失神啊?

樂秧雖然不情不願,但也不太敢跟啟元帝過分的撒潑,只好順著啟元帝的臺階走,於是等到劉保寧端著安神藥過來時,她很是乖巧地端了那溫度適宜的藥碗喝了一口。

“噗——”

“咳咳咳咳……”

即使吐出了大半,但喉嚨間還是咽了些下去,難聞的苦澀味兒直沖腦門,苦得她雙眼眩暈,還被嗆得不住咳嗽。

這般難受的滋味兒,簡直不是人受得,她聽得劉保寧哎呦一聲,忙不疊拿了幹凈的帕子給她,樂秧接過胡亂的擦拭著口鼻。

等到她擦的差不多時,一顆蜜餞就被塞進了她嘴裏,同時響起了啟元帝的聲音。

“這次就當是個教訓。”

樂秧咳嗽得淚眼婆娑,她擡頭隔著眼眸裏的水霧看啟元帝,看得不真切,但也沒有錯過他將蜜餞袋子放回腰間的動作。

“這安神藥,秧秧就喝上幾日提提神。”

梅月窈出了未央宮坐著轎攆回到了延福宮,貼身嬤嬤憤憤道:“陛下也太嬌慣著那寶珠郡主了些,竟然當著百官的面,不顧禮法抱著郡主離開。”

“那小太監說,這寶珠郡主近段時日一直宿在未央宮,跟陛下形影不離的,娘娘,咱們還得早做打算啊!”

這種種跡象,完全不對勁。

梅月窈握緊了手,她想到林樂秧的那個笑容,又想到啟元帝對林樂秧越矩的態度,她竟然一時間不敢面對。

陛下做事向來不顧禮法,無拘無束,她可能想錯了也說不定。

“娘娘!”貼身嬤嬤見自家娘娘優柔寡斷,忙出聲提醒。

梅月窈回過神,她呼出一口氣,緩緩道:“先觀察一段時間,真的……再告訴給爹爹也不遲。”

貼身嬤嬤雖然覺得不妥,但見娘娘面色不好,也不再強求,只說定是那寶珠郡主魅惑陛下,陛下的心還是在娘娘這裏,只是她沒註意到,她每說一句,梅月窈手就握緊一分。

終於,梅月窈猛地擡手砸向桌面,發出砰的一聲響。

“夠了,別再說了!”

貼身嬤嬤倏地噤聲。

後面的幾日,每天一碗的安神藥未曾斷過,不管她如何央求啟元帝,啟元帝都不為所動,甚至有次還停掉了喝藥後給的蜜餞。

沒有啟元帝的示意,闔宮上下的宮人沒人敢給她緩解苦澀的糖果,啟元帝這是鐵了心要給她一個教訓。

同時,她在宮墻上挑釁梅月窈的舉動也起到了效果,那被梅月窈派來監視他們的小太監最近愈發頻繁地出現在甘露殿與未央宮的範圍。

這些變化,啟元帝自然是全盤知曉,他問她:“這下秧秧可滿意了?”

樂秧笑得得意:“滿意,當然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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