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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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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啟元帝說了那番話後,白芷果然沒有再繼續給去堵元氏,雲起出門時都不再小心翼翼,甚至還能去之前那家藥鋪坐診,樂秧每日從禁宮出來後,就會前去接他,他們的日子好像回到了從前。

梅林大壽那日,彧都半數人家都收到了請帖,樂秧自然也是收到了。

馬車還沒有駛進了首輔府的正街,外檢的道路上就擁擠得不行,來給梅林賀壽的達官貴人多得馬車都停靠不了,有的人甚至遠遠地下了馬車,步行到首輔府。

還好郡主府的馬車大多人都認得,有意識地給她讓路,首輔府也給她準備好了停靠馬車的位置。

在門口迎客人的正是梅文松,看到她時,梅文松面上沒什麽好臉色,但還是規規矩矩給她見禮,然後讓下人把她給迎了進去,她坐在了宋翩然旁邊,還看到了已經盤發的趙清許。

趙清許坐在侯府夫人那桌,看見了也只是走過來打了聲招呼,然後繼續又回到了她婆母身邊,與其他的夫人寒暄著。

“之前還總想著彧都能常常見到,這麽久了,竟然一面都沒見著。”宋翩然瞧著趙清許的模樣感慨道。

樂秧笑了一下:“女子嫁了人,盡管婆家和睦,但總不是在自己家來的自在,自然也不能隨心所欲。”

有小姐妹道:“我可是聽說了,文玉嫁的那家婆母很是難得相處,是因為知道樂秧與文玉是好友,這才收斂些。”

文玉是在趙清許後面成親的,她親生母親早死,沒有留下個兄弟,後面的繼母對她並不好,雖然婚配的公子是個好的,但架不住那婆母是出了名的難相處,成婚後就讓文玉日日站規矩。

或許是因為身世原因,樂秧總對文玉這個安安靜靜的小姑娘有種莫名的憐惜,在知道後,就借著一次宴會上的機會,暗中敲打了文玉的婆母一番,文玉的境地才好些。

“還好來年文玉就跟著外調出去,離了婆母,文玉的日子能好過很多。”

“是李昭自己請求外調的,估計也是知道這回事兒,文玉沒看錯人。”

樂秧靜靜地聽著這一切,看著宋翩然興致不高,在桌子下按住了她的手,宋翩然側頭看了她一眼,還是道:“我沒事兒,別擔心。”

聽說宋景最近在朝中給宋翩然物色未來對象,宋翩然明顯抵觸非常,但她的年紀已經超了彧都絕大部分閨閣女子成婚年紀了,再拖就拖成了大姑娘,是真的不能再拖了。

鎮國將軍府的她事情她還管不了,所以只能無聲地安慰她。

他們來的時間還早,首輔很大,後院的風景也很是不錯,於是她們幾個小姐妹又相邀著去逛後院。

後院其他家的女眷很多,偶爾還能看到幾位男子,只是她們沒想到在在首輔的後院碰到馮芝蘭與白芷,她們周圍同時擁簇了一群貴女。

樂秧特意看了一眼,白芷身邊的侍女已經不是上次在郡主府跟前的那個。

見到兩人,除了她其他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面上的客氣,馮芝蘭欲言又止,還是道:“郡主,祖母也來了。”

祖母?

樂秧頓了下,想起來馮府裏還有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外祖母,她道:“我知道了。”

說完後,樂秧就與宋翩然她們走開,等逛到差不多時,樂秧才與宋翩然她們回到前院。

人都來的差不多時,外間突然就喧鬧起來,侯著的各位也一個個伸長了腦袋去看,她看見梅林親自出去迎接,就去窗口是啟元帝來了。

果不其然,門口一大群人擁簇著進來,她聽見劉保寧拉長了的尖銳聲音。

“陛下駕到,宸妃娘娘駕到!”

眾人躬身呼喊著陛下萬歲,娘娘千歲,樂秧跟著眾人起身,就看到梅林跟啟元帝請安被啟元帝虛扶了一把,梅月窈則是道完全扶住了梅林,口中道:“父親折煞月窈了。”

幾人看起來好不和睦一家人,匆匆寒暄後就擁著去了裏面。

啟元帝來了,那壽宴自然是就可以開始了。

首輔大壽,啟元帝親臨,還帶著首輔的掌上明珠當今的宸妃娘娘,不可謂不是一段佳話。

還未開席,劉保寧就從裏頭出來,啟元帝身邊的貼身太監極受人矚目,隨著劉保寧的走動,所有人的視線也跟著移動,很快就移動了她的身上。

“郡主,陛下找您。”劉保寧站到了她身邊。

樂秧輕微頷首,跟著劉保寧進了正廳,正廳裏有兩只桌席面,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啟元帝與梅月窈坐在正中央的位置,她一進去,正與梅月窈說著話的啟元帝就看了過來。

“舅舅。”樂秧上前喚了聲。

卻是梅月窈先喚了她:“樂秧怎麽不同本宮與陛下一塊兒來?”

樂秧道:“樂秧想著,反正也能在這裏見到,就躲了懶。”

梅月窈淺笑言兮:“樂秧倒是躲了懶,可是苦了陛下,一大早就望眼欲穿的。”

被梅月窈堂而皇之打趣的啟元帝也不惱,甚至還勾唇笑了下,似是默認了梅月窈的說法,在嘈雜人聲中,那雙含笑的雙眸定定地看向她,樂秧有些心慌地轉移了視線。

最後樂秧也沒有回到宋翩然旁邊,坐在了啟元帝身側。

就算是梅林大壽,但也沒有敢灌啟元帝的酒,席間也只有梅文松敬了杯他酒,剩下的就是自己小酌,瞧著不是喝醉了的模樣。

宴席散後,梅月窈被她的嫂嫂叫進裏屋說體己話,留下梅林梅文松陪著啟元帝,樂秧出門去尋宋翩然時,卻突然察覺到被一老太太用不滿的眼神瞪著。

樂秧看過去,確實是不認識,可在看到旁邊站著的馮柏源時,她就反應過來這位便是那位素昧謀面的的外祖母。

她沒有理那老太婆,徑直走了出去。

馮芝蘭被祖母瞪了眼,祖母道:“你不說是她會來拜見我嗎?”

“她就是這個意思啊。”馮芝蘭有些冤枉,把遇到的情形說了出來,不料祖母恨恨地罵了她一聲蠢貨。

“讓你辦點事都辦不好,人都到這裏的,你還佇在這裏做什麽!”祖母低低地呵斥,馮芝蘭被身後的白芷拉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委屈地告辭。

首輔府的席面自然不是這般簡單,梅家請了彧都最出名的戲班子進府表演,老一輩兒的人都到了後院的戲樓上,但年輕一輩的甚少願意跟長輩待在一起的,三三兩兩在後院玩兒著。

樂秧尋到宋翩然她們,宋翩然已經一掃之前的低沈,在後院的石桌上吆喝著要打葉子牌。

她去的時候,打葉子牌的名額就已經滿了,樂秧只能待在一邊觀看。

小姐們打葉子牌,公子們就在湖邊寬敞的地方投壺,有人投中贏得陣陣叫好聲,樂秧被吸引地看了好幾眼,後面居然發現杜若也在。

後面又想來,他是三元及第的狀元,即使現在官職不高,但有這個殊榮的他,只要不是可以的針對,仕途不會差。

樂秧就站在那看,他們有計數的人,每當一位公子投中後,那計數的人就會在紙張上記載,等輪到再次輪到杜若投中時,樂秧聽到杜若的數字不高不低。

打葉子牌的人太多,宋翩然沒玩兩把就被去他等著玩的小姐妹給擠了下來,宋翩然眼睛一轉,就盯上了隔壁。

“我們也去玩玩兒,你去不去?”宋翩然走到她身邊捅咕她。

就在樂秧猶豫時,宋翩然已經擠進了那群男子裏面,強硬地推開了下一位投壺的男子,樂秧忙不疊跟了過去。

“宋翩然,你來摻和什麽?沒看見都是男子在比賽嗎?”

宋翩然手裏拿著羽毛箭不退讓道:“嚷嚷什麽?難道你是怕比不過我嗎?”

那順昌伯爵府嗲公子一噎,竟是一時沒說出話來,要是其他女子,他早就擼袖子上去應陣,但偏偏這人是宋翩然,吃喝玩樂哪一樣都比他行。

樂秧瞧著宋翩然如鬥勝的鬥雞,也不免覺得好笑,覺得方才低沈的宋翩然好像不存在了。

“他不敢跟你比,我來!”兵部侍郎家的公子戰了出來,樂秧記得他的投壺成績在這裏面是最好的。

宋翩然自然是不怕應戰的,當即就要熱火朝天的比起來,旁邊小姐們也不打葉子牌了,紛紛前來圍觀,給宋翩然加油。

一群大男人當然不能跟嬌嬌軟軟的小姐們較勁,有的還默默地挺拔身姿,端的是翩翩公子範兒。

那兵部侍郎兒子果然是投壺的好手,但宋翩然也不差,與他投的有來有回,一時間還分不出勝負,戰況膠著,有男子真怕輸給宋翩然一個女子,也顧不得風範,不斷地給兵部侍郎的兒子支招。

可能那位公子壓力大,突地就失了手,讓宋翩然領先一分,圍觀的小姐們都拍手叫好。

那公子想扳回比分,卻不想因著一分,後面就頻頻失手,最後敗給宋翩然。

“還有誰?”宋翩然舉著羽毛箭傲然地看向四周。

有男子不服氣,輪番上陣。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更多人來看,得知是小輩們在胡鬧,他們也就由著去了,都笑瞇瞇地看著年輕人玩鬧。

人一變多,樂秧就往後面退,她退出人群,就看到杜若被馮芝蘭攔在湖邊說話,馮芝蘭粉面含羞,杜若卻是冷淡疏離。

樂秧正想離開,卻看到杜若身後有一神色不對勁的侍女,她本能想張口告知杜若,但就在她剛剛張口時,那侍女就猛地向杜若撞去,馮芝蘭也像是發現了什麽,急忙去扯杜若的衣領。

“噗通——”

一道重物落水的聲音讓不少人回了神。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投壺的自然是不能玩了,紛紛轉頭幫忙,那湖水不深,能夠清楚地看到有兩名女子正在湖裏撲騰,有人認出,驚呼道:“那不是馮小姐嗎?怎麽落水?”

首輔府的馬上就下去把兩人撈起來,一主一仆都已經暈了過去,躺在地上渾身都滴答著水。

樂秧才見到的外祖母匆匆趕來,咬著牙令人給曲線畢露馮芝蘭的身上披了外衣,讓人把她帶了下去。

看著周圍忙忙碌碌的身影,周圍人都在猜測馮芝蘭落水的原因,只有樂秧瞥了幾眼杜若站在一片淡定自若地模樣,沒想到杜若反應挺快,居然未讓兩人沾染到分毫,那侍女直接撲到了馮芝蘭身上,兩人一同跌進了湖裏。

今日的馮芝蘭搞這一出,估計就是想要大米煮成熟飯。今日她要是與杜若一同跌進湖裏,那彧都都得傳的沸沸揚揚,就更加坐實了兩人的關系。

這樣杜若得顧忌世人想法,他就得娶馮芝蘭。

馮芝蘭這是在算計杜若呢,只可惜杜若及時察覺躲開。

這樣一出鬧劇很快就平息,該玩的人也在繼續玩,宋翩然看見馮芝蘭落水開心到言溢於表,拉著她也去玩投壺。

那群男子見她過去,也不敢同宋翩然那樣的態度對她,多多少少都有些拘謹,樂秧也不在意。

薛放是風月場所的浪蕩子,最擅長玩這些游戲,連帶著她也學了個八九分,薛放還說她除了習字不會,在其他東西上都有一定的天賦,她拿著羽毛箭一投就正中投壺,小姐妹們都在旁邊拍手叫著郡主威武!

聽著旁邊的加油吶喊,樂秧面上也有幾分笑意,周圍的男子見她性子還算好,在宋翩然的插科打諢下,氛圍又慢慢好轉起來,最近竟是分成了女子隊男子隊進行投壺比拼。

女子隊都是由宋翩然挑選的人,男子隊那邊兵部侍郎的兒子挑來挑去,不僅把杜若挑上了,還把在人群中的孟雲程都給挑了上來。

那幾個小姐也是各種好手,所以分數始終都沒有差多少,最後一輪同時輪到她與孟雲程時,分數已經打成了平手,最後結果就是看她與孟雲程的手裏的結果。

“孟二,你要是輸了,回頭可得請喝酒啊!”旁邊有人嚷嚷。

宋翩然也跟著道:“郡主沒事兒的,你可是郡主,就算沒有贏也沒有關系的!”

鄭灝站在孟雲程旁邊,頓時道:“宋翩然,你這是耍詐!”

那寶珠郡主的身份出來壓人,這可不就是耍詐嗎?

宋翩然道:“沒耍詐啊,我又沒有做什麽手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耍詐了?”

他們有苦說不出,樂秧也被宋翩然耍的小花招弄得想笑,她忙不疊地穩住手裏的羽毛箭,也被挑動著向孟雲程說:“雖然我是郡主,但你也別讓著我啊。”

孟雲程看了眼她,輕哼了聲,身上鍛煉出來的沈穩被剎那間展露出來的少年氣壓制,一如樂秧第一次見到的孟雲程,樂秧就知道孟雲程不會讓她,這也正和她的意,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投出。

“哐當。”

清脆的聲音響起,竟然是同時投中。

又是打成平手,這個結果到是兩全其美,顧忌了雙方的面子,兩波人各自上前擁簇著兩人,樂秧與孟雲程都被其他人鬧的沒有辦法,無奈地加入,遠遠看上去,真是青春活力。

梅文松瞥見停下腳步的啟元帝,又順著視線看過去,忙道:“陛下,臣去讓這些小子們安靜些。”

啟元帝擺擺手,又行進起來:“無事,熱鬧些也好,宮裏甚少看見。”

梅文松摸不準他的想法,但還是依著他的意思沒有去打斷,忙在旁邊引路:“陛下,月窈就在前方了。”

比賽結束後,孟雲程也一直站在她旁邊,樂秧突然想到,就問:“雲起有什麽事嗎?”

孟雲程都來了,雲起知道她會來,那他肯定也會來找她,既然雲起沒有出現在她跟前,那就肯定是沒有來。

果然,孟雲程道:“哥哥那藥鋪突然來了位病人,情況挺嚴重的,哥哥就過去了。”

樂秧頷首,也不再多問。

孟雲程面上猶疑了片刻,樂秧沒問,孟雲程還沒有張嘴,就被旁邊的鄭灝給叫了過去。

梅林的壽宴結束後,樂秧被醉著的啟元帝倚靠了一會兒,才在梅月窈與劉保寧的攙扶下離開。

次日,樂秧按照以往的時辰起身,雲起給她穿著衣衫,細細地叮囑:“外間天色暗沈,怕是要下雨,郡主還是多穿些,免得著涼。”

不用他說,阿福也給她準備了多餘的衣衫備用,再說了,未央宮的偏殿裏也有她長穿的衣衫,於是樂秧讓雲起不用擔心,掐著時間進了宮。

她前腳剛到甘露殿,後腳雨水就從天上傾盆而下伴隨著轟隆轟隆的雷聲。

啟元帝還沒有下朝,暗沈的天色讓殿裏都點上了宮燈,外間淅淅瀝瀝的雨聲,讓她身心放松,她如常在躺椅上看那些以前她晦澀難懂的書籍,突然,她在雨聲裏聽見內殿了傳來銀鈴的聲響。

她剛放下書,外間就有宮人小跑了進來,看見她連忙行禮:“見過郡主。”

樂秧認得這位宮人,就是素日裏照顧白狐的那位,她問:“怎麽了?”

宮人回答的誠惶誠恐:“郡主,奴才該死,方才沒有抱穩白狐,讓那白狐從窗戶跑進了內殿,今日還未餵食呢。”

啟元帝休憩的內殿,這些宮人確實不敢貿然進去,樂秧一邊往裏面走,一邊道:“那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給你抱出來。”

“謝謝郡主,麻煩郡主了!”

聽著那宮人感激涕零的聲音,樂秧跨步進入了甘露殿的內殿,繞過點翠屏風,內殿沒有點上宮燈,但她憑著一陣陣的銀鈴聲,輕易找到了站在貴妃榻上的白狐。

白狐很乖,見到她就沒有再繼續動彈,樂秧很是順利地抱住它,正準備離開,露了條縫兒窗戶吹進一陣不小的冷風,一張紙張飄到她的腳底,她正好踩了上去。

樂秧一低頭,那上面的習字她很熟悉,都是她在甘露殿一字一畫寫出來的。

又是一陣風吹來,那被帷幔半遮的床榻裏發出紙張翩飛的嘩啦聲。

雙腳不受她的控制一般,緩緩向那邊挪動著,等終於站到床榻前,樂秧騰出一只手放在那帷幔上拉開了帷幔,露出床榻裏面的場景。

寬大的床榻上,被褥散亂,樂秧才發現更多的紙張都被散亂的被褥壓著,只有少數的幾張習字紙被風吹得在床榻與帷幔圈起來的小小空間裏紛飛,像是個光怪陸離的位置世界展示在她跟前。

外頭雷聲大作,懷裏的白狐不安分地動了動,樂秧僵硬的手放開了帷幔,帷幔滑落,遮住了裏頭的情況。

她後退兩步,只在瞬息間,就做了個決定。

那就是今日她什麽都沒有看到。

她轉身抱著白狐邁步往外邊走。

“哢嚓——”

天邊劈下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內殿昏暗的情況,閃爍的電光也讓啟元帝的身影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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