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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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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啟元帝接過她手裏的白狐,一邊回身走,一邊呢喃道:“小沒良心的,養你這麽久,往別人跟前湊。”

樂秧跟了上前附和著啟元帝,啟元帝停下腳步,問她:“你真這麽想?”

“當然啦,自己養的往別人跟前湊,這不就是沒良心嗎?”樂秧回答的堅定,啟元帝又笑起來,直誇她真懂事。

恩榮宴後,樂秧也在私底下接觸了些家境貧寒的進士,這些人之前的歲月裏心裏只有讀書科考,官場上的事情都是一知半解,而沒有門路的他們不戰隊,他們將舉步維艱。

她的舉動收效甚微,一個裏面只有一個表示會考慮考慮,還是砍在她背後的啟元帝的面子上,樂秧也不著急,也知道在梅林與太後威嚴下,他們的考慮也正常。

經過朝堂上唇槍舌戰後,這一屆進士的任職就出來了,杜若與顧聞都入了翰林,榜眼與探花都在各自的家族下安排去了其他部門,剩下的都派到了全國各地。

科考後,彧都迎來了酷暑,從郡主府到甘露殿,她就能變成一個汗人,浸濕裏衣,以至於她每次到了甘露殿,都會先沐浴一番才能涼爽下來。

她披散著頭發出來,劉保寧端了冰豆沙在一邊侯著,樂秧接過來,迫不及待地呷了一口,冰涼甜膩的口感瞬間席卷了她的口舌。

啟元帝看著小外甥享受地微瞇雙眼,像只貪吃的貍奴,他手心微癢,便以手握拳抵在唇前咳嗽兩聲。

“舅舅可是身體不適?”樂秧殷勤地湊上前關切地問道。

啟元帝目不斜視地盯著手裏的奏折:“你舅舅身體好著呢。”

樂秧哦一聲,也不離開。

她的小桌子早就搬到了離啟元帝更近的地方,無他,因為盡管在天氣如此燥熱的情況下,啟元帝周身就像是自帶冷氣的效果,挨著他都覺得身心涼爽。

但她也不好一直挨著啟元帝,打擾他處理奏折,便想出了這麽個辦法。

不料今日她即將回去時,啟元帝便恩準她日頭毒辣時,不用再來甘露殿,樂秧這才興高采烈地應了。

回到郡主府,禁宮冰庫裏的冰一盆盆的往裏面搬,加上雲起給她配的清心明智香,她這才覺得好受一些。

“昨日馮小姐又帶著榮安縣主去堵了杜修撰。”阿福在一旁給她弄涼水荔枝膏,樂秧眼巴巴地瞅著,隨口問:“堵到了嗎?”

阿福把涼水荔枝膏遞給她,笑道:“自然是沒有。”

樂秧只是含糊地應了聲,並不多多關註,隨著官職的任免,一樣有好幾個進士都被看中定親了的,杜若這塊香餑餑,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這樣的情況也是正常。

雲起來她這裏的時間也多了起來,因為他總是能夠輕易地甩掉她。

但樂秧總覺得奇怪,禦史府就前後兩道門,一次兩次還能說得過去,賜書一多了,這是白芷根本沒有上心吧?

難不成來到彧都後,又不喜歡雲起了?

看著雲起高興的神情,樂秧自然是沒有把她的猜測說出來。

等過了最毒辣的日子,樂秧又開始進宮了,進去後才發現太後似乎是中暑,已經不舒服了好一陣,為了彰顯孝心,啟元帝每日下了朝都往慈寧殿裏去,一待就是一天,然後再夤夜批改奏折。

她去的時候不巧,啟元帝正好去往了慈寧殿,她不想過去,便想待在甘露殿裏等著起原創回來,但太後不知道她怎麽來了,就派人把她帶了過去。

她擦拭著又冒出來的汗進了慈寧殿,最先看到不是太後或者啟元帝,而是馮芝蘭與白芷,她有些呆楞。

兩人吸取了上次的教訓,見到她的第一面就給她行禮,樂秧擡手讓她們進來,也不搭理她倆跟在她身後進了內殿。

進去之後,樂秧就看到侍候在太後床榻前的梅月窈與坐在一邊的啟元帝,空氣濃重的藥味讓她不適,她卻沒有表現出來。

她上前給三人見禮,啟元帝讓她免禮,然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秧秧,來了舅舅這兒。”

她無視床榻上的太後斜她的一眼,徑直朝啟元帝走過去,但也沒有背了梅月窈於太後的註視下與啟元帝平起平坐,她坐在了啟元帝身側的小榻上。

“郡主好久不見,看著消瘦了不少。”梅月窈坐在太後床榻前,一邊同她說話,一邊給太後餵藥。

樂秧誠實道:“貪涼腸胃不適,導致胃口欠佳。”

太後狹長的眼眸看向她,薄唇吐露出刻薄的語言:“郡主這日子過的好,真是有個好舅舅。”

樂秧還未搭話,梅月窈就笑著說:“陛下就這麽一個外甥,上點心也正常。”

“上心上到整日整日待在一起?”太後拔高了聲音。

啟元帝緩緩放下手裏的茶杯,緩緩說道:“母後,您還生著病呢,別激動。”

太後沒好氣道:“你還知道哀家在生病?要不是月窈與兩個孩子照顧著我,哀家還能更嚴重一點!”

“那就是慈寧殿的宮人偷懶沒有照顧好母後,朕把他們都處死重新換一批伺候母後。”

啟元帝平靜無波的話語,直接讓在場所有宮人都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太後不悅道:“你這是存心想氣死哀家?”

梅月窈把手裏的藥碗放在一邊,擡手給太後一下一下地順著胸口,輕聲嗔怪了聲陛下,啟元帝這才慢條斯理道:“母後還當真了不成?”

太後冷哼一聲:“這次封的縣主倒是封對了,知道感恩,時時刻刻都想著到哀家跟前盡孝。”

被點的樂秧聞言掃過站立在一旁的白芷,竟是不知道這白芷已經與太後到了這般地步。

啟元帝那雙與太後如出一轍的狹長眼眸盯著白芷,半晌才道:“榮安縣主性情良善,也確實孝順,母後喜歡就好。”

白芷也順勢道:“能夠侍候太後娘娘是白芷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福分,這都是白芷應當做的。”

梅月窈也言笑晏晏:“是啊,榮安妹妹心靈手巧,還精通醫理,是個妙人。”

樂秧瞧著梅月窈的笑臉不置可否。

太後中暑不宜貪涼,殿裏就太後跟前一小盆冰,又是濃重的藥味兒,味道跟雲起為她調的香天差地別,樂秧很快就受不了了。

她擡手接著擦鼻尖上溢出的汗水時,用衣袖捂住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氣,清香盈滿鼻間,樂秧這才覺得好些。

身側啟元帝慢騰騰地站起身道:“母後,朕還有些政務未曾處理,這就回去了。”

太後揮了揮手,又想到了什麽說道:“下月你老師大壽,你陪著月窈回去看看。”

啟元帝應了聲,除了太後外,所有人都站起身恭送他,樂秧也跟著站起身沖太後與梅月窈告辭,隨後搭上了啟元帝伸過來手,由著啟元帝把她帶出去了。

等再度回到甘露殿,樂秧又是滿頭大汗,經受不住身上的黏膩,樂秧還說去洗了個澡。

她出來後,劉保寧照常給她準備了各色冰飲,她剛要伸手去拿,卻被啟元帝中途截胡。

“不是說腸胃不舒服?”

樂秧湊到啟元帝跟前,直勾勾地看著白玉碗裏的冰沙,嘴裏說道:“吃一點點不礙事的。”

“真有些瘦了。”

啟元帝倏地接近她,仔細端詳著她的面容,半晌才得出個結論,然後就是說什麽都不給她吃冰沙。

啟元帝無視她的接近,繼續將白玉碗拿到她夠不到的地方,樂秧也咂摸出味兒來了,啟元帝就是想逗她,於是她也順著啟元帝的意思,踮著腳去夠。

他不斷地變換著手,樂秧就跟著轉換方向去夠,她感覺啟元帝動作停滯一瞬,於她抓住了時機成功的拿到了白玉碗。

冰涼的觸感從手尖傳來,樂秧正欲拿勺子挖冰沙時,同樣冰涼的溫度從她脖頸傳來,樂秧下意識把腦袋歪向肩膀,夾住了那突然出現的東西。

啟元帝的手。

她擡起腦袋,啟元帝那只手也沒樣抽走,她也不吃冰沙了,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啟元帝。

啟元帝摩挲著她的脖頸,抽回手才問道:“郡主府蚊蟲很多?”

“還好吧,有雲起配得驅除蚊蟲的香囊,沒怎麽被咬過。”樂秧一邊說著,一邊擡手去摸啟元帝摩挲過的位置。

啟元帝答道:“是嗎?秧秧脖頸都被咬了。”

樂秧動作一頓,想起昨晚的雲起似乎格外喜歡這兒,便也知道啟元帝說的被蚊蟲咬的痕跡是什麽了。

她有些被灼傷地放下手,平靜道:“對,回去之後註意。”

啟元帝低低笑道:“對,一定要好好註意。”

樂秧聽這語氣,以為啟元帝察覺到了這是什麽,但看他清明的眼神,又不像。

回到郡主府後,樂秧就對雲起道,讓他以後不要在她身上留痕跡,雲起紅著臉道歉,說自己昨晚沒忍住,偏偏她脖頸處的皮膚細嫩,容易出現痕跡。

這也不是個大事,既然她跟雲起說了,那下次雲起一定會註意,她也不用贅述。

現在有個更重要的事情,就是雲起的生辰邀請她去禦史府。

“我母親說好久沒見您了,所以想趁此機會看看,”雲起邀請她說的小心翼翼,“但是郡主不用勉強的。”

樂秧只是思索片刻後便應了。

這些日子她能夠敏銳地察覺到啟元帝在正常時對她態度好轉,但凡是她提出來的要求,基本上都會被滿足,所以她先答應了雲起,再在次日與啟元帝告假。

如她想象中的一眼,在得知她告假緣由後,啟元帝很爽快地答應了。

到了雲起生辰那日,樂秧早早起床套了馬車就要去禦史府給雲起慶生,卻在踏進馬車的那一刻,卻看到劉保寧身邊的小劉公公往她這邊跑過來。

樂秧收回腳步,阿福立刻上前問道:“小劉公公怎麽了?”

小劉公公氣喘籲籲,把氣喘勻後才低聲道:“小趙公公,還請您轉告給郡主,陛下身體不舒服,您也知道,只有郡主才能讓陛下顧忌些,幹爹特地讓奴才來尋郡主。”

啟元帝發起瘋來,誰都抵抗不住,遭殃的還是他們這些奴才。當然也不是推郡主出去送死,主要得看郡主答不答應,風險與利益並存。

阿福迅速轉身與她說明情況,樂秧有些猶豫,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巧,偏生今日是雲起嗲生辰,她還一早就答應了。

隨即還是咬咬牙道:“我先去宮裏,你去禦史府報信,就說我多半來不了。”

雖然對雲起有些愧疚,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進了宮,到達甘露殿後,樂秧急匆匆推門進去,就看到內殿裏啟元帝面容滾燙地躺在床榻上。

知道她進來,啟元帝睜開濕漉漉的眼睛看向她,樂秧心裏一緊,連忙湊到跟前伸手探了探啟元帝的額頭。

“怎麽會這麽燙?”

樂秧一驚,正欲撤回手詢問醫官,手就被啟元帝同樣滾燙的手給拉住放到臉頰旁。

“別拿開,秧秧的手好舒服。”

啟元帝一邊有有氣無力地說著,同時頂著一張潮紅的臉看她,樂秧竟然從上面看出點委屈的神色來。

過於驚駭的她保證:“不拿開不拿開。”

於是她就著這樣的姿勢詢問侍候在一旁的劉保寧。

“醫官已經來過,宮人們也去熬藥了,醫官說陛下今日練武時扯到了背上的傷口沒有註意,於是就發了熱。”

樂秧懷疑地問道:“上次的傷口不是已經好了嗎?”

她還記得最後一次給啟元帝上藥還是她上的呢,怎麽現在又好端端地因為扯到傷口發熱?

劉保寧回答的情真意切:“哎呦郡主,傷筋動骨一百天呢,那傷口那麽深怎麽可能這麽就好,要是沒去獵場就……”

他還想繼續說著什麽,卻被啟元帝冷聲打斷:“多嘴。”

樂秧卻知道劉保寧接下來想說的。

要是沒去獵場就好了,要是沒去獵黑瞎子就好了,要是不去,就不會因為她受傷。

說完,他又將她的手換到了另一邊冰臉頰,幹燥的嘴唇親啟,氣若游絲:“多半是朕近段時日侍候母後,母後把病氣過給了朕,結果庸醫誤診,才說是因為背上的傷口。”

樂秧沈默一瞬,將另外一只手放到了啟元帝的額頭上,給他降溫:“看來舅舅發熱發的很厲害,都開始說胡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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