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標：郊區

可能就是有這種人——譬如鴻巢海汐：即使習慣右位駕駛，但也能入鄉隨俗，適應左位駕駛……樂清舟望著淡定開車一言不發的鴻巢海汐如是想。

“其實上好的茶葉，無論配什麽樣的壺都能展現出她原有的風味、獨特的口感。”

鴻巢海汐皺了皺眉頭，努力聽懂了這句中文的字面意思。正好前方紅綠燈，於是她轉過頭，不解地問副駕駛座的樂清舟：“他們請你喝茶了？”

樂清舟不知道被戳到了哪裏的笑穴，突然捂著嘴悶悶地笑起來。

“眼睛都笑得不見了。”鴻巢海汐雖然不懂她又怎麽逗笑她了，樂清舟偶爾腦回路清奇她也習慣了。

緊張生氣還是有的，但也慢慢地放松下來，嘴角在她不經意間上揚了。

或許笑容是會被傳遞的吧。

至少暫時不會被興師問罪了。

-

當日早晨，樂清舟獨自前往了樂家。

在阿婆的主持下，樂家上下已經開始布置傳承儀式需要的東西了。

“這種儀式，和‘家宴‘是一種東西嗎？”派來樂家督查的哪都通人員出發前好奇地詢問他來自□□u的上司。

他上司叼著煙，靠在石磚砌的暗紅墻上，聞言往身後遠處的古樸建築望去，誰知這場儀式的主角從旁經過。

“你說的對！家宴不就是家庭聚會嘛，要說這也確實可以是一種東西～”樂清舟聽見後，笑瞇瞇地替他回答道。

她說完後，也沒去看那兩人警惕的神情，自顧自地哼著歌離開了。

鴻潮海汐還在床上睡著呢，昨晚兩人熬夜看小說打游戲，倒是硬生生把她每晚一次的疼痛後遺癥熬過去了，不過呢，今早沒能第一時間跟著樂清舟早起。太過放松警惕了啊，鴻潮前輩！樂清舟在心裏默默喊道，不過，是因為跟我在一起所以沒什麽警惕心，好像也能解釋的通。

阿婆慢悠悠地走到了樂清舟身旁：“想什麽呢，這麽高興。”

“哎，阿婆您是不是還練心法呢，無聲無息地，我都不知道您來了。”樂清舟嚇了一跳，暗道自己警惕心也被丟掉了。當然！阿婆可是練了一輩子心法的人，被嚇一跳也是難免的。

阿婆擡起手來，想摸摸樂清舟的臉。樂清舟微微下蹲，讓阿婆的手能碰得到。

她輕輕拉過阿婆那布滿皺痕的粗糙的雙手，把它們放在自己的臉頰上，然後從容淡定地告訴她：“阿婆，別擔心，咱們籌備這麽久了，還怕不成幹什麽？”

“放松啦放松～”樂清舟直起身來，拍拍她阿婆的肩膀。

“沒大沒小。”阿婆批她，但是眼角卻掛著笑，雖然眉頭仍然顯著多少的緊張，但比之前好了不少。

“好了。”樂清舟叉著腰，仰起頭，朝著天空望去。蔚藍的天上有一輪耀眼的太陽，她的眼睛被陽光刺到，於是立馬偏頭向樂家後院走去。

十分遺憾的是，樂清舟本來要邀請的各位羈絆，除了某位雖然正在收尾工作、但想要把事情推給其他人後趕來的前輩，其他人幾乎都被繁忙工作圍繞著。

鴻巢海汐主動提出去接五條悟，她皺著臉，很不情願但是不得不去的樣子。

“那家夥太招搖了，折騰出什麽事情明天我們都得上熱搜。”

樂清舟瘋狂點頭表示讚同。

雖說是儀式，但也分兩層，一層是給外人看的，一層是只有樂清舟一人去完成的。

這就是最終的儀式了。

樂家建在郊區群山中一座的山頂，建築群很分散，或小巧或宏偉，都規劃嚴密，布局有序，疏密相間，與山間自然相映成趣。

她在眾人身後矗立著，眾人被她註視著卻沒感到絲毫“氣場”。

就像是漫畫裏的不是主角的陽角，沒有壓迫人的威懾力，如沐春風的溫和，存在感卻渺小到近似於零。

眾人見怪不怪。

修習樂家祖傳心法的人，時間長久便會如此，它沒有巔峰，只有與時間賽跑的漫長。習至更長久，也就是樂清舟阿婆那種程度，除非他自己主動現身，基本無人能察覺到。

他們習以為常地低頭念誦，依次上香、行禮叩首。

平靜的湖面下往往暗藏著波濤，遠離人群的地下建築裏，股股灰黑色的渾霧從最深處升起，宛如滾滾洶湧的狼煙，地下風原本近似於無，這股令人寒栗的霧卻仿佛長了一雙眼睛般、有目的、有目標性地朝著頭頂的方向直升。

樂清舟有預感地望了望腳下，轉頭向殿外走去，低聲和門口的族人說了幾句話。

族人聽完，猶豫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點點頭，表示明白。

她要趕赴自己的命運之路。

而早已經歷完畢的鴻巢海汐也像共腦一般，有所感應到。不過她沒有去回憶自己被處以死刑時是什麽心情，她擔心樂清舟，但不會質疑自己摯友的自信。

雖然樂清舟像是立了束縛似的不能告訴她，但通過之前的一些異常，她也得到了幾分真相：她在某種意義上已經幫了樂清舟很大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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