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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只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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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只狐貍

十二月初時,商家們就已經開始為聖誕節造勢了,櫥窗裏擺滿作為看板商品的聖誕水晶球,厚實的羊毛襪子,就連筆殼上都印著麋鹿和拐杖糖圖案,到處都在提醒著人們,節日快到了,我們要用這些可愛的東西來搶走你口袋裏的鈔票了。

對於這種西方節日,年輕人們總是能統一當成情人節來過,比如在掛滿彩燈的聖誕樹下互贈禮物,一起做糖霜姜餅人,或者是在入夜之後,選上一部《真愛至上》,然後一起裹在毯子裏喝一杯溫熱的紅酒。

不過這裏的年輕人基本上不包括學生,起碼不包括我,因為在聖誕節來臨之前,我還在為秋季學期的定期考試焦頭爛額,雖然聖誕節包括在了新年假期裏,但那段時間也是神社最忙碌的時候,會有大批人來新年參拜。

更何況,我根本就沒有男朋友。

最近我和有為子就像是住在了家庭餐廳,九條偶爾會參加我們的讀書會,她的理科成績很好,尤其是化學,有次還給我們帶了一份她自己調配的綠色不明粘稠液體,感覺有點像鼻涕蟲的分泌物。

據九條所說,這是可以增強記憶力的試劑,她還特意做成了青蘋果口味,我和有為子謝過了她的好意,然後拒絕了這份試劑。

抱歉九條同學,我還沒有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覺悟,不過如果我有機會能轉生到異世界,我絕對會在我的背包格裏裝上九十九瓶這個試劑,幹脆就叫它——來自帝國煉金術師的腦力滋補劑。

啊,一不小心又在學習的時候走神了,真是的,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清醒起來,我連忙喝了一大口用濃縮液兌出來的黑咖啡,苦得泛酸的液體讓我的臉皺成一團,兩邊肩膀都用力地往裏扣了起來。

“龍野同學你還好嗎?咖啡喝這麽猛會過度亢奮的吧。”坐在對面的九條停下手裏的筆,向我投來一個擔憂的眼神。

我一邊擺手,一邊往嘴裏灌了一口水,“沒事,用水中和一下就好了。”

“我倒是很想要過度亢奮一下,不然...”旁邊的有為子雖然筆還在動,但靈魂已經跑出身體之外了,“就覆習不完了。”

她眼下還頂著一圈明顯的青黑,我都要懷疑有為子已經被課本吸幹了魂魄,“世界史還沒開始看,物理完全看不懂,連國文都只覆習了一半,為什麽還有地方史,我們有必要記這麽多歷史嗎!”

有為子哀怨地碎碎念著,大有變成怨靈的架勢,感覺還是怨氣很大的那種。

“沒關系,只要向惡魔預支一點壽命就可以了。”有為子向九條伸出手,“九條同學,你可以辦到的對吧?”

“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是我還沒有研究出能成功召喚惡魔的法陣。”九條迅速從包裏拿出來一個看起來像死亡筆記的黑色本子,然後解開上面的牛皮繩,“我現在就來改良一下。”

“等一下,說不定向稻荷神祈禱會管用。”我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被賜福過的禦守,把它小心翼翼地攏在掌中。

“和你們呆久了,我竟然沒覺得有哪裏不對。”有為子見狀嘆了口氣,旋即又扯扯我的衣袖,“那個禦守還有多的嗎?”

覆習的時間過得很快,我們桌子上的飲品也換了好幾次,外面的天色已經入夜,路邊的霓虹彩燈像一個個擠在一起的彩色光斑,街道上也熱鬧起來,不時會傳來壓低的說笑聲。

我背完最後一個知識點,用力地伸著懶腰,骨頭都被我抻得咯咯作響,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九條和有為子的精力看起來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於是我提議道:“今天就到這裏吧。”

“讚同!”有為子第一個附和了我的話,說完就跟骨頭被抽走似的靠在我肩上,“我現在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

“嗯,我也得回去餵伊克德尼了。”九條點點頭,順便一提,伊克德尼是她養的寵物蜥蜴,而九條的終極目標是養一條龍。

在我們收拾東西時,外面的說話聲突然變得比剛才更大了一些,其中還夾雜著小孩子興奮的笑聲,而我正在把每個科目的筆記分類放好。

有為子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仍然在專心地歸類著自己的筆記,沒有擡起頭,“怎麽了?”

“下雪了,小愛。”

我手下的動作一頓,然後看向窗戶外,如同白絮的雪花輕飄飄地落下,填滿深藍夜空,街道的人一下少了許多,更多的是小孩子,全都在用手或者嘴去接雪花。

“這是今年的初雪吧。”我把手放在冰涼的玻璃窗上,有為子則是整張臉都貼上去了。

“啊,是初雪吶,要不要許個心願呢?”有為子捂著自己胸口說道。

“許願?初雪不時用來表白的嗎?”九條看起來對初雪興趣不大,倒是正在用玻璃上凝出的水霧畫六芒星。

“九條同學,那種話從你嘴裏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有點...不符合人設。”有為子說。

“關於高中生之間流行的這些說法我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啦。”九條非常正經地點著頭,“我還做了相關的調查統計,關於初雪時表白成功的可能性,大概是在57%到62%這個區間浮動。”

正在兩人說話之間,我的手機振動起來,一看屏幕,是信介打來的電話。

我:“餵,信介,你看到初雪了嗎?”

北信介的聲音不時會被電流所擾亂,莫非初雪也影響到了通訊塔?

北信介:“看到了,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商業街這邊的家庭餐廳。”

北信介:“我來接你。”

外面的雪並不大,和搖晃雪景水晶球時落下的那些閃片差不多,我應該還沒有嬌弱到這種地步吧。

沒等我說話,聽筒那邊就響起了滴滴滴的聲音,這是另外的人也在打電話進來的標志,我按著手機,對北信介說道:“啊...等一下。”

“等一下?嗯,那我等十五分鐘後就出發吧,學習辛苦了。”

話音剛落地,北信介就掛斷了電話。

北信介也知道這麽小的雪,既無法在路上結成冰,也不會把人給吹跑,所以做這一切的動機很簡單。

想見你,僅此而已。

他立在老宅的檐廊之上,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冰涼在手心化開,手機還放在耳邊遲遲沒有拿下來。

總感覺在電話掛斷後,這種心情更加地急切了。

沒辦法,我揉著太陽穴,有人能和我一起回家也不是件壞事,剛好還可以問問北信介那些我沒搞懂的知識點。

這時我才得空去看剛才打進電話的那個人是誰。

宮侑?

除了這個電話之後,我還收到了兩條簡訊。

正當我疑惑他為什麽會打電話過來時,電話又一次響起了。

看著屏幕上面不斷閃爍的宮侑二字,我感覺自己就像是看到了宮侑本人從電話裏鉆出,盯著我不斷重覆:快點接我電話快點接我電話快點接我電話...

我無奈按下接聽鍵,下一秒他的聲音就在我耳邊響起。

宮侑:“竟然才接電話,你是公司社長嗎,這麽忙?”

我:“是啊,我是立志消滅定期考試有限公司的龍野社長,請問你有什麽事?”

對面響起冷笑聲,“你剛剛是在和誰打電話?對家公司的社長嗎?”

我:“沒錯哦,是科科滿分有限公司的北社長。”

“什麽嘛,原來是北前輩,現在下初雪了,你看見了嗎?”

“看得很清楚呢。”我看向窗外,雪勢似乎比剛才更大了一些,漫天都是白茫茫的小點。

“總感覺很奇怪。”宮侑的聲音低了下來。

“什麽很奇怪?”我問道。

“在不同的地方,看著同一場雪這件事。”宮侑說,“你知道商場那邊已經布置好了聖誕樹不?”

我稍微回憶了一下後說:“今天路過的時候看到了。”

“你今天有去那邊嗎?”宮侑追問。

“在這邊的家庭餐廳學習,現在正準備回去。”我坦白道。

“我也要來,你等著我,不許走掉。”

說完這句話,宮侑不由分說地掛斷電話。

現在來參加學習會,是不是太晚了,總是不及格有限公司的宮侑社長。

宮侑站在自己房間的陽臺上,一粒雪花落在他的鼻尖,他皺了皺鼻子,擡手把化掉的水痕給抹去。

他向來是不在意初雪這種東西的,覺得那只是無聊的人鼓搗出來的無聊玩意。

不過偶爾看一次也不錯。

但他才不要在不同的地方看雪,既然是看雪,那就要一起看。

我嘆了口氣,有為子和九條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有為子:“小愛,走吧。”

“你們先走吧,我在這裏等一下人。”

有為子的表情一下變得八卦起來,“是剛剛打電話給你的人嗎?”

我正要回答時,有為子捂住了我的嘴。

“先別回答,讓我猜一下。”

九條見狀也來湊熱鬧,“那我也來試著占蔔一下好了。”

我無奈地點頭,任由她們來推測。

“是你的幼馴染,那個叫北的家夥吧。”有為子說。

九條皺起眉頭,“我占蔔出來是一個你需要小心的家夥。”

從某些層面上來說,九條同學的占蔔還挺正確的。

“你們都沒說錯。”

“你和幼馴染的感情還真是好啊。”有為子露出羨慕的表情。

九條把一條蜥蜴的斷尾遞給我,“你需要小心一點,這個磨成粉抹在對方的眉心,可以讓那個人被惡靈盯上。”

哇唔,九條你真是一臉正經地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真的不需要我們陪你嗎?”有為子問道。

“沒關系的,你們先回去吧。”我說完又拿出手機,“要是有什麽不對,我會立馬給你們打電話的。”

有為子和九條見狀也不再堅持,兩人並肩走出了家庭餐廳。

她們一走,我感覺家庭餐廳裏一下空了許多。

我開始檢查起手機上的簡訊,看到角名和宮治都給我發來了消息,只不過一個是郵箱,另一個是Line。

From:宮治 20:17

[好像下雪了,剛才我看見阿侑像猴子一樣跑到陽臺上去了。]

[真的下雪了,你看到了吧?]

[應該是今年的初雪,感覺好像飯粒,肚子有點餓T_T,好餓啊。]

[阿侑給你打電話了吧,那家夥二話不說就從家裏溜出去了,你肯定也很餓,我會給你帶老媽包的飯團。]

[之前聽藤堂說,你們這周會去商業街的家庭餐廳,不用再點東西吃了,等我。]

然後又是Line的消息。

順便一提,在天臺之後,角名就把Line名改成了自己名字的羅馬音,不過他還在名字後面加了一個獨角獸的小表情。

Suna_R:[雪景圖片.jpg]

Suna_R:[堆出來的小雪人圖片.jpg]

我就接了兩個電話的功夫,怎麽一下子就發生了這麽多事,還有這四個人是怎麽回事,要在商業街上演神奇四俠嗎?還是要開著豪車來扮演《花樣男子》裏的F4?

很快角名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Suna_R:[家庭餐廳裏我的側身圖片.jpg]

看完這條消息,我擡起頭來看向窗戶外,按著照片上的位置尋找著,之後我看到在一個大大的麋鹿雕塑旁邊的長凳上坐著一個人。

他帶了一條圍巾,下巴都埋了進去,角名在半空中和我目光交匯,他的鼻子凍得有些發紅,微微張口,便呼出了一口白氣。

角名低下頭,手指飛快地敲擊手機屏幕,然後舉起手機,上面寫著一行白底黑字:

[是初雪,你說我要不要再告白一次?]

其實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理由。

初雪也沒有什麽意義。

只是因為有了特定的對象,所以被賦予了意義。

這就是人類的情感所在。

一種無法抗拒,無法割舍的本能。

又給自己畫了新封,喜歡狐貍貼貼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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