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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只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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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只狐貍

於是乎,我就非常“榮幸”地成為了本次文化祭的執行委員,如果要讓我發表獲選感言,我會首先感謝角名倫太郎,所以在中村老師問我需不需要助手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我樂於助人的後桌——角名倫太郎,是也。

看著他百般不情願地挪到我的身邊,我心裏暢快了許多,伸手沖他比了一個大拇指,“今後就多多指教咯,角名君,讓我們一起愉快地組織文化祭吧。”

我特意咬重了愉快一詞的發言,角名的臉開始變得越來越黑,但又強壓著把不滿的情緒積在眉目之間,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將聲音放低到只有我們之間能聽到的程度,“你絕對是故意的。”

嘛,在這點上,我們兩個彼此彼此啦,說起來還是角名先不懷好意的呢,我只是一個無辜的執行委員而已。

我笑咪咪地看著他,嘴角的弧度裏藏著得意,只見角名回了我一個皮笑肉不笑的難看表情,感覺下一秒就會翻起一個白眼來了。

“那麽接下來就開始投票吧,麻煩執行委員和她的助手來記一下票數。”中村老師招呼我們走到講臺上去,就像在趕小雞的飼養員,然後遞了一根粉筆給我。

“好的,老師。”我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同學們的提議。

這個捏飯團比賽絕對是宮治提出來的,這個扳手腕大會的提出者肯定是哪個熱血笨蛋吧,還有唱詩班,感覺學校裏的惡靈都會被凈化掉了呢,炸天婦羅店讓我想起之前吃到一次很詭異的無花果天婦羅,總而言之,這些提議都屬於高中生的範疇之內,但泰式精油按摩店是什麽鬼啊,已經完全超出了高中生能做到的領域了吧,班上真的有人會這種東西嗎?如果有的話,我真想拜托對方幫我舒緩一下因為長期低頭造成的脖子酸痛。

“老師,大家提出的內容都已經寫完了。”我放下粉筆,看著面前一串各式各樣的店鋪,內心感慨著大家的想法還真是千奇百怪的。

中村老師傾著上身看向黑板,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那接下來就舉手投票吧。”

“好的。”得到了老師的首肯後我轉頭看向角名,既然是助手那當然得幫我做些工作了,於是我用了稍帶命令的語氣,“那就麻煩角名君數一下每一個店鋪的票數了。”

“我知道了。”角名點頭應了下來,表情和動作上都已經看不出情緒的外洩。

“首先是咖啡店。”

“七票。”

“鬼屋。”

“四票。”

“舞臺劇。”

“八票。”

“扳手腕大會。”

“兩票。”

“電影鑒賞會。”

“兩票。”

“炸天婦羅店。”

“三票。”

“唱詩班。”

“一票。”

“捏飯團比賽。”

“一票。”

“泰式精油按摩店。”

“一票。”

真可惜,我還試試泰式按摩呢,看著泰式精油按摩店後面一個可憐兮兮的橫線,我心裏有些遺憾,剛才計票的時候應該回頭看看是誰投的這票。

“然後再對票數前三的...舞臺劇,鬼屋以及咖啡店進行再一次投票吧。”中村老師看完票數後說道。

看來大家果然還是更偏向傳統的活動內容啊,經典的地位還是泰式按摩店難以撼動的。

我拿著粉筆擦把那些被淘汰出去的店鋪擦幹凈,真是抱歉啊飯團君,看來班上的同學對捏飯團都不是很感興趣,擦完後我又將前三名後面的正字給擦掉了。

只留下了前三名之後,新一輪的投票就開始了,咖啡店,鬼屋,舞臺劇,看起來競爭會相當地激烈啊。

“首先是咖啡店。”

“十一票。”

“鬼屋。”

“七票。”

“舞臺劇。”

“十一票。”

“欸?”我拿著粉筆的手一頓,“竟然平局了嗎?”

“這不是還有一票嗎?”角名的手指指了指我,“順便一提,剛才數票數的時候我已經把自己給算進去了。”

決定性的一票竟然在我手上嗎?

在沒成為執行委員之前,我還在想自己小小的一票肯定不會掀起太大的風浪,沒想到一語成讖了,以後我說這種話之前我一定要好好詢問下稻荷神才行。

此時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一個人身上,我登時感覺如芒在背,這個時候,應該和我統一戰線的角名竟然在旁邊捂嘴偷笑,本就細長的眼睛瞇起來之後更像狐貍了,透出一種狡黠的光彩來。

這只討厭的狡猾狐貍,我一定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才行。

“我覺得...”

我一邊說一邊借著講桌和桌上綠植的遮擋,往角名的胳膊上用力捏了一下,然後迅速地收回自己的手,少年經過鍛煉的手臂一點也不柔軟,反作用力回到我自己身上時,我感覺指節都有些發酸。

“嘶——”但角名還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偷襲倒抽了一口氣,狹長的灰綠色眼睛飛快地瞥了我一眼。

我將手背到身後,表情無辜地看向他,“角名君打斷我的話是有什麽想說的嗎?”

“沒有,只是不小心被飛進來的蟲子咬了一下。”角名似乎是在咬牙切齒地回答著。

真是過分啊角名君,竟然把我說成是蟲子。

“那這樣的話我就繼續說了。”我輕咳一聲,“我...”

然而剩下的話卡在了我的喉嚨裏,不上不下的,吐不出去也咽不回去,神經緊張地收束,肌肉變得僵硬,就像是兩個齒輪之間咬合出了問題,導致整個機器都停止了運行。

只因剛才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角名大概是又想捉弄我,不過在他的手靠過來時,就已經被我的餘光所捕獲了,我不留痕跡地想躲開來自他的襲擊,卻被對方搶先一步,他身上檸檬與海鹽的味道在分子加速運動的作用下逐漸變得濃郁,一只在初秋時分還帶著暖意的手以一種攻城掠地的姿態反制住了我的手,手指細長,因為需要打排球所以保養得很好,在指骨與手掌的銜接處有一層薄繭,角名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我的掌心,像是在報覆,又像是在說:可別想從攔網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我只覺得耳朵裏嗡地響起一聲低鳴,和側耳去聽海螺時的感覺一模一樣,翻湧的海浪打過來,能夠輕易地將我覆沒。

“龍野,你是還需要時間考慮一下嗎?”中村老師朝我投來關切的目光,底下坐著的同學們也好奇地看向我。

我環視過教室,猝不及防地對上宮治探究的視線,一時間心裏竟不受控制地搖擺起來。

“龍野同學,臉這麽紅是發熱了嗎?”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此刻好整以暇地說著關心的話,灰綠色的眼底卻是明晃晃的[捉住你了]的意思,角名懶洋洋的姿態底下藏著咄咄逼人,半俯下腰背時就像草叢準備伏擊的掠食者,他從容不迫地收回自己的手,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一串難以隱忍的癢意。

掠食者如同在捉弄一般,放走了原本已經銜在嘴裏的獵物。

“沒。”我的聲線摻上了幾分微顫,手背上的那陣癢意仍然存在,並以手背為圓心蔓延開來,甚至還攀附上了我的脊柱,像蛛絲一樣黏在身上,現在的我只想快點結束文化祭的內容選擇,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選舞臺劇。”我語速飛快地說完,然後用粉筆在舞臺劇後面的第三個正字上添了小小的一豎,用力得粉筆都折成了兩截,在黑板上發出哢的一聲。

我蹲下去撿起掉在地上的半截粉筆,看到角名的腿時,實在是沒忍住,飛快地在他的鞋面上寫下[混蛋]的字樣,幼稚得像在別人背上貼紙條的小孩。

做完這一切後,我迅速站起身來,長出一口氣,指甲掐著自己的手掌走回自己的位置上,角名也跟著我回到他的位置上,聽到後方傳來拉動凳子時發出的摩擦聲,我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那麽這次文化祭的班級展就定為舞臺劇了,大家要積極準備...”

中村老師強調了一遍團結的重要性後,才開始講課。

數學課結束後是午休時間,學生們三五成群地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也有帶了便當的人打算去天臺或者是其他地方吃,我把手裏被攥得滿是手汗的筆放下,像下定什麽決心似的回頭看向角名,擺出一副死刑犯即將走向斷頭臺的坦然。

“角名,我想和你聊聊。”

我敲了敲他的課桌,正埋頭在手臂裏小憩的角名不情願地睜開一只眼睛。

“?”角名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卻傳達出了這個意思,他不明白我和他有什麽可聊的,或許也是因為有太多可聊的,所以不知道會選什麽來聊。

這個時候教室裏已經沒有幾個人了,為數不多的人也是趴在桌子上午睡,我環顧了一下周圍,確定沒有人看向這邊後,稍微靠近了一點角名,對方大概沒意識我會突然靠近,反射性地往後退了退。

我按住角名退讓的手臂,眼神認真地看著他。

“角名倫太郎,你一直都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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