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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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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初

第三十一章

雲初和伏淵禦劍抵達桃花鎮外。

“我們要不要先去跟師晶晶還有我師父他們匯合啊?”

算起來,這還是雲初第一次出來歷練。

此刻夜色籠罩,桃花鎮上人跡罕絕,巷子裏連個打更的更夫和狗都沒有,寂靜得可怕,雲初握著無情劍,警惕地四下張望,緊緊跟在伏淵身後。

“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伏淵走在前頭,視線看向一處,眉峰微沈。

“他們好像已經沒在桃花鎮了。”雲初和他一起在鎮上走了幾條街巷後,發現了異常。

須彌結界開啟後,太行宗方圓百裏內妖魔皆無所遁形,桃花鎮就在太行宗外幾十裏處,在結界開啟後,想來師晶晶他們已經追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我畫一張追蹤符試試。”雲初從儲物囊裏取出符筆和符紙,畫了一張千裏追蹤符,追蹤她師父茂須真人他們的蹤跡。

符紙飛出去後,沒一會兒就消失了。

等了片刻,雲初卻發現符紙又重新飛了回來,落回雲初的手上。

“奇怪,怎麽回事?”

伏淵看一眼她的符紙:“此處有隱形傳送結界。”

“什麽意思?”

“這邊。”伏淵沒給她時間解釋,帶著她往前面一條街走去,夜色朦朧的鎮子上詭異的安靜,巷子的深處卻像是沒有盡頭。

耳邊只有他們兩人腳步踏地踩在落葉上的聲音。

雲初視線往下,落在他自然而然拉住她的手上。

他五指修長骨節均勻,攥著她纖細白皙的手腕,雲初想了會兒,覺得他拉她手拉得這麽自然,大概是因為在兩人身體互換這期間,他形成自然了,完全把她當自己的身體來對待了。

就像左手拉右手,形成了本能反應。

雲初默默想著,算了,既然他都不在意,她一個現代社會女性也沒必要在意這種小節,現在救人要緊。

雲初就這麽分神了一會兒,擡頭就看見伏淵步伐突然一停。

她剛想問怎麽了,就見他回身,用雙手護住她的頭,往前面巷子墻上迎面而去,那面實打實的墻磚忽然變得像水波紋一樣蕩開,他們就這樣像哈利波特一樣撞進了墻後的另一個世界。

“這是……?”雲初擡頭去看,發現他們轉眼之間就從桃花鎮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這裏四周全是黑色濃霧,饒是她已經結金丹,仍舊看不清前面十丈外的視物。

“難道太行宗弟子就是因為誤入這個傳送結界才失蹤的?”雲初問伏淵。

“現在還不能斷定,但此樁事必然不是巧合。”伏淵回頭對她道,“跟緊我,別走丟了。”

他們兩人前濃霧前走了一會兒,終於聽到前面有人的聲音傳來。

“有人來了。”雲初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幾道人影攙扶著從濃霧走來,雲初看見幾個太行宗弟子的身影,弟子攙著茂須真人靠在一座廢棄的舊亭樓前。

雲初驚喜,趕緊過去,正準備開口喚師父,想到自己身份,話到嘴邊趕緊改了口:“茂須真人,你怎麽樣?”

茂須真人擡頭,看見雲初和伏淵兩人突然出現,卻眉頭緊鎖,手指從袖籠中拈出一張符篆,猛地朝雲初襲來。

那是一張金罡降魔篆,攻擊力在高級符篆中算是極強的。

雲初沒料到一見到師父他就會攻擊她,防守稍微慢了一拍。

在雲初旁邊的伏淵快速伸手,將雲初拉到身後,攔住了那張符篆的攻擊。

茂須真人見自己的小徒兒也來了,更是直接以金丹之力攔下了他的符篆,凝神看了他們一會兒,冷道:“何方邪祟,竟敢扮作伏淵的模樣?以為我們還會上你們的當嗎?”

伏淵在雲初身體內展現出的與修為不符的能力,被茂須真人認為是魔祟的假扮。

此前,他們和師晶晶一行人進入這個迷魂陣後,就因為遇到了假扮宗門弟子的魔祟而遭到了一次偷襲,讓他們大人馬受到重創。

攙扶著茂須真人那幾個弟子也都警惕地舉著劍對著雲初和伏淵他們。

雲初和伏淵對視一眼,用眼神詢問他怎麽辦?

伏淵看了眼茂須真人,他受了些傷,但不在要害,此處離出口不遠,尚算安全,便用密語對她道:“你先帶你師父出去,我去找晶晶她們。”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雲初不放心他和師晶晶單獨會面,決不能在這個當口出任何意外。

她轉頭看了眼他們過來也就走了半刻鐘的入口,對茂須真人道:“茂須真人,我是來救你們的。後面十裏就是此陣的出口,你先帶著弟子出去吧,我們會把其他人救出來的。”

說完,她和伏淵繼續往破敗的荒城中走去。

茂須真人看了會兒倆人背影,若有所思。

“這裏到底是哪兒。”雲初越往前走,越覺得心裏沒底。

此處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修仙界,四處枯萎破敗,城池房屋倒塌,殘垣斷木都結了蜘蛛網和厚厚的灰塵,看起來就像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住過的遺城。

“是迷魂陣,你現在看到的一切都幻術和錯覺。”

“那我們剛剛看到的師父他們,是真人嗎?”

“是,茂須真人受傷了,但他認為我們兩個是迷魂陣變出來的。”

這時,從前面破舊的宅邸深處,一道修長的身影從黑色的濃霧後走了出來,等走近了,雲初才看清,那是大師兄宴扶蘇。

他渾身是血,茫然地站在那裏。

雲初很驚喜:“大師兄。”

她剛要上去,伏淵抓住了她,幽幽看她一眼。

雲初在他眼神中清醒過來,對他道:“你現在是我,你過去叫他,他會回答你的。我們得問問他現在什麽情況。”

“小師妹!”宴扶蘇率先發現了他們,轉過身來,一臉驚喜,“你怎麽會在這兒?”

宴扶蘇看著伏淵,然後緩緩轉過頭盯了一眼雲初,“君上,您也來了。”

雲初道:“你怎麽樣,和你一起失蹤的另外幾個弟子呢?”

宴扶蘇咳出一口血:“我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是一個人。師弟師妹和我走散了,我現在也找不到他們。但是這裏很古怪,我已經在這裏轉了很久了,都走不出去。”

雲初:“沒事,你跟著我們,便不會走散。”

伏淵眸色深深看宴扶蘇一眼,冷冽的眉峰微不可查皺了下。

宴扶蘇說:“不過我知道鐘谷蘭師妹她們消失的地方在哪兒,只要我們回到那兒去,相信應該能找到一些線索。”

雲初:“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吧。”

伏淵從頭到尾沒有說話。

宴扶蘇走在雲初和伏淵的中間,給他們帶路,和聲問伏淵:“師妹,你怎麽會和伏淵君上在一塊兒?”

伏淵冷淡側首,“半路碰上,就一道同行了。”

宴扶蘇笑了下:“哦,是麽。”

宴扶蘇引著他們來到一座古宅前,咳著道:“就是這裏,我那日就在這和師弟師妹們走散的。”

雲初擡頭一望,見這座古宅跟城池中的其他荒宅看起來沒甚區別,門匾歪歪斜斜將要掉落,上面還掛著蜘蛛網。

她正要伸手推門,伏淵出聲:“小心。”

此時宴扶蘇突然詭異一笑,在雲初身後猛地推開門,雲初手已經觸上古宅大門,還未來得及收回手,整個人便如同被一道漩渦吸了進去。

古宅在宴扶蘇和伏淵面前消失了,伏淵眼鋒一厲,擡手揚劍劈向面前的宴扶蘇。

宴扶蘇卻化作一道黑氣往後退了幾米,眼神陰翳看了對面的‘雲初’半晌,“你不是小師妹?”

伏淵語氣寒凝:“你也不是宴扶蘇。”

雲初被吸入古宅漩渦後,便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停往下墜,她在墜落的過程中十分清醒,但她回過頭,又看見自己的身體雙眼緊閉陷入昏迷。

不,那不是她的身體,那是伏淵的身體。

伏淵的身體昏迷了,雲初的意識浮游在他身體之中,清醒著。

沒過一會兒,眼前天旋地轉,迷霧擴散。

待得迷霧散去,雲初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座土墻茅屋中。

她感到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被褥底下還露出來幾根幹草,枕頭裏傳來一股草藥和幹草的味道,床上掛著一張洗舊的蚊帳,屋子裏布置簡陋,看起來像是一處農家物舍。

雲初心中警惕,她已經意識到,自己這是進入了一個什麽幻境。

很有可能,她此時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吱呀’一聲,農家小院的柵欄門被人推開了,一道人影匆匆走了進來。

雲初腦中警鈴大作,她想起身,但發現自己四肢酸軟,身上毫無力氣,腦袋也昏昏沈沈。

她聽著那腳步聲急急朝著屋子裏進來了,她不由握緊了床桓。

那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逆著光,雲初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這人身影熟悉,一股詭異的感覺在心頭升起。

正在猶自驚疑時,那身影幾步走了進來,沖躺在床上的雲初喚道:“娘子,你醒了。”

雲初:“……”

她盯著那張跟伏淵一模一樣的臉,表情詭異:“你叫我什麽?”

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聲音沙啞得不成樣。

“娘子,我今日去鎮上給你抓了些藥回來,大夫說,這藥一日三服,連服半月便可保住我們的孩兒,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和孩子有事的。”

這個一身青衫作窮書生打扮的、跟伏淵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坐在床邊,溫柔地拉著雲初的手這般說道。

雲初:“……”

孩子?

什麽孩子?

雲初一低頭,看到躺在床上的自己居然挺著個大肚子,在厚厚的床褥下,那肚子看起來起碼也有六七個月了。

雲初瞳孔地震!!

就算是他媽的幻術,也用不著這麽離譜吧???

雲初發誓,她絕對沒有這種念頭,就算在那天得知她和伏淵的神魂互換秘法需要靈肉合一時,她也只是思想上短暫地拋了一下錨,有暗戳戳想過,伏淵這種高嶺之花,不知道睡起來是啥滋味。

但她發誓,她的思想拋錨也僅此而已,絕對沒有離譜到這種程度,什麽娘子,孩子都來了。

她要瘋。

書生見雲初呆在床上不說話,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動作眼神無比溫柔:“好在燒已經退了,這幾日你就好好躺著休息,也別起來織布了,飯我來做。”

我還要給你織布?你想得美!

雲初雖然知道這是幻覺,但她不知道要怎麽才能解開,心裏暗暗著急。

而且她也怕對面這個長得跟伏淵一模一樣的窮書生是什麽妖魔鬼怪變的,她一開口跟他說話,就會被吸魂索命。

所以她不敢再開口,只盯著他不說話。

說完,書生又遞了一個錢袋過來,“今日私塾裏又來了兩名學子,這是他們父母交來的束脩,雖然不多,但也夠我們補貼半月家用了,娘子你收起來吧。”

雲初低頭看了眼那錢袋,裏面錢確實不多,摸起來只有一些散銅板。

書生對她笑了笑,然後起身:“娘子,我去給你煎藥,晚上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雲初還是不說話,書生便道:“那便做你最愛吃的蒸蛋羹吧。”

詭異,實在是太詭異了。

雲初挺著大肚子從床上翻起身,準備趕緊逃走。

她下地後,才發現自己這肚子看起來還挺真的,不知道那施幻術之人用的什麽邪術。

走出小屋,雲初看見,這是一座山清水秀的村莊,已經完全不在他們之前那個迷霧荒城裏面了。

她擔心師父他們怎麽樣了,也擔心宴師兄他們,更擔心伏淵那邊現在是什麽情況。

一般來說,進入幻境以後,時間流動會停滯,只要被施法之人不被幻境中的一切迷心,便自可破解幻境。

可她的心境明明這麽清醒,為何還在這幻境裏出不去?

“娘子,飯做好了,快來吃吧。”窮書生在身後叫她。

他小心翼翼攙扶著雲初,往屋子裏走,“小心點。”

堂屋桌上,擺著兩副碗筷,只有簡單的兩盤青菜和粗糧餅,一個土碗裏盛著黃嫩的蒸雞蛋,那是專門給雲初準備的。

“娘子,吃吧。多吃點對你身體好,也對肚子裏的孩兒好。”

雲初焦慮,哪兒有心情吃東西。

她試著喚他的名字:“伏淵?”

窮書生笑著應:“嗯,娘子,什麽事。”

雲初:“……”

“我叫什麽名字?”

“娘子可是燒糊塗了,你名諱雲初啊。”

“若是娘子不喜歡我喚你娘子,那我還像以前一樣,喚你阿初可好?”這窮書生還怪會調|情的。

雲初暗吸一口氣,好,很好,一向不茍言笑的伏淵仙君居然都會說甜言蜜語了,果然是幻術。

一般來說,幻術只要找到一個破解之法就可以醒來。

那她要怎麽破解這個幻境?

雲初低頭,看了眼自己莫名其妙大起來的肚子。

莫非,破解之法在這上面?

見雲初不吃,窮書生端起雞蛋羹,拿起調羹,柔聲道:“娘子,就算胃口不好也多少吃一點吧。來,乖,夫君餵你。”

雲初面對這樣溫柔體貼的伏淵,雖然知道那是幻術,但她還是有點不自在,別開臉,“……不用了,我自己吃。”

吃完了晚飯,天黑後雲初回到房間苦思冥想。

她剛才悄悄試過了,自己在這個幻境裏沒有法術靈力,就是一個普通的村婦凡女。

窮書生打來熱水給她洗腳。

他將木盆放在她面前,蹲下身,“娘子,你孕後腿腳酸脹,每每夜晚睡不安寧,我給你泡泡腳按一按,晚上會睡得舒服些。”

雲初被他捉著腳脫了襪子,握著她的腳放進溫燙的熱水裏。

土墻茅屋中,一燈如豆,光影昏黃柔暗,她坐在床邊,垂頭看著窮書生用木簪挽著發髻的頭頂。

他低頭,很認真地給她洗著腳。

“娘子,可還有哪裏不舒服,我幫你按按?”他擡頭,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雲初抿著唇,搖頭。

她躺上床,書生從身後摟著她,呼吸貼得她脖頸很近,雲初很緊張,渾身僵硬。

他一手伸過去給她當枕頭用,一手環抱過去,手掌輕輕撫摸著雲初的肚子,低沈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等我們孩兒出生後,就給他取個名字叫念初,娘子你說好不好?”

“不管男孩女孩,這個名字都可以用。”窮書生仿佛很高興。

雲初的背抵著他,聽到了他胸腔裏傳出來的心跳聲和低低的笑聲,呼吸噴在她後脖子上,那種真實的存在感,讓雲初難以想象,究竟什麽妖魔才能把幻術變得這麽真?

窮書生把雲初抱得很緊,他的手掌一遍一遍撫摸她的肚子,把雲初摸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但好在他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對她做,只是低頭親親她臉頰:“夜深了,娘子睡吧。”

雲初聽了他的話,就好像被催眠一樣,真的就睡著了。

等她再次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又渾身酸痛無力,這次還滿頭大汗,跟從水裏撈起來似的。

一個穿著大花襖的中年村婦湊過來:“哎喲,醒了醒了,可算醒了!”

中年村婦笑呵呵遞過來一個繈褓:“小娘子快瞧瞧,你生了個大胖小子。”

雲初:“……”

她低頭一看,她無故鼓起來的肚子現在又癟下去了,有人告訴她生了個兒子。

窮書生走進來,滿臉都是幸福的笑容,接過繈褓裏的嬰兒,對雲初道:“娘子,我們的孩兒誕生了,就叫他念初好不好?”

雲初心情崩潰地看著這幻境裏的一切,生無可戀道了句:“不好。叫他忘初,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窮書生低頭看著孩子,想了想:“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又一笑,“還是娘子會取名字,那好,我們的孩兒以後就叫忘初。”

這個離譜的幻境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

雲初抓狂。

窮書生在鎮子上的一座私塾裏教書,每月賺些束脩費補貼家用,但現在家裏又添了一口人,他需要再多賺一些錢來讓妻兒過上更好的生活。

於是每天晚上,雲初就生無可戀地坐在搖籃前看著那個白白胖胖的小嬰兒吃了睡睡了吃,窮書生就點著油燈在窗前給人代寫書信賺取家用。

他偶爾停筆時,轉過頭來,看見床邊困得打瞌睡的妻子,和搖籃裏可愛的孩子,無聲一笑,又繼續寫。

時間一晃一個多月過去。

這座山清水秀村莊所在的鎮子外,突然爆發了大規模瘟疫,許多外地來的逃荒村民潰逃到這邊來,把疫病帶來了這個寧靜祥和的小村莊。

雲初很倒黴地感染了疫病,躺在床上一病不起了。

她麻木地想,趕緊結束吧,這幻境得到什麽時候啊。

這疫病來得太可怕了,染上病沒幾天就會全身潰爛而死,很多村民也都染了疫病,死的死,病的病,就連村裏的貓狗牲畜都不幸於免。在巨大的恐慌下,幸存的村民都開始驚惶逃難了。

窮書生守在雲初床前,緊緊握著她的手:“娘子,我不會拋下你的。”

窮書生背著雲初,把孩子裹在繈褓裏捆在身前抱著,開始朝著疫病沒有漫延的地方逃難。

可是雲初染了病,大家都怕被她傳染,其他村民都不讓他們跟在隊伍裏,窮書生被趕出了逃荒的隊伍。

窮書生背著雲初走了很遠很遠的路,也不知道來到了什麽地方,這裏全是屍山血海和殘垣斷臂,潰爛的死人堆成了一座座白色的山。

雲初趴在他背上,感受到自己生命一點點在流逝,嘆息:“伏淵仙君,你快醒醒吧,你是何苦呢?”

窮書生一頓,腳步未停。

就在這時候,從屍堆裏冒出幾個渾身血汙的人,他們用綠幽幽的眼睛盯著窮書生抱在身前的嬰兒。

那個時候,城池各地都被瘟疫侵襲,已經沒有能吃的活牲畜了,很多幸存的人餓得不行,便開始易子而食,沒有嬰孩的,便開始打別家孩子的主意。

這些人流連在屍體堆裏,終於等到一個獨自落單的人,他已經餓得行銷骨瘦,他背後背著一個染病的女人,身前還抱著一個嬰兒。

那群人手拿尖銳的武器圍了過來,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比野獸還貪婪兇猛的眼神。

有一個人拿著一個砍刀,朝窮書生砍來。

雲初正想讓他把自己放下來,就在這時,背著她的書生彎曲疲憊的脊背忽然一直。

仿佛有股巨大的力量突然註入他身體,他的手中突然出現一把巨劍,凜然的劍氣揮起,將包圍過來的幾個野人劈散在刺目的銀光裏。

窮書生轉身,黑眸深沈看了眼雲初。

雲初發現他的眼神變了,就在兩人四目相對,她微微怔楞時,窮書生帶著她往虛空中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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