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兮兮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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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兮兮且住
◎且住，且住。◎
趙虎回來的時候, 胸帶紅花，高頭大馬。
黃太子攜百官，在雲土國門口列隊相迎。
趙虎神氣極了, 第一次感覺到，原來這樣才算是鎮國大將軍。
“恭祝趙將軍凱旋歸來，趙將軍辛苦了。”百官紛紛拱手抱拳，一句句馬屁像是不要錢地直往趙虎臉上招呼。
錢蘊作為宰相, 更是作為趙虎的死對頭, 難得放下了一次身段, 找了兩塊一丈有餘的紅布, 上書一副對聯“雙臂可提千鈞, 將軍一聲令下；獨眼威震八方，敵酋四面來降”，兩道又大又長的紅布對聯像是一道門，迎接著趙將軍的歸來。
黃太子很是滿意，他原本心裏覺得, 這一千二百人馬交給趙虎去幫柳兮兮，算是肉包子砸狗了，最終能剩一兩百殘兵敗將逃回來，也算是對得起柳兮兮當初的奪城之情了。沒想到趙虎不僅打了勝仗回來了, 甚至帶回來的士兵比去時還多，看來是金郵城是有不少戰俘被他帶回來了, 這下子雲土國兵力見長, 黃太子甚至有心思去拿臨城練練兵了。
趙虎一見到黃太子，倒也規矩, 翻身下馬半跪著行了個禮：“皇上, 我回來了！”
“愛卿一路辛苦, 為我雲土國立下汗馬功勞，當賞！”
趙虎沒問賞什麽，而是沖著黃太子擠了擠眼睛。
他此次先回來，明顯是有要事要跟黃太子商量的。
黃太子看懂了，沒有在這城門口空擺排場，立刻宣布擺駕回宮。
於是乎，雲土國的百姓們湧在城門口看了一出西洋景。不知道為啥，這雲土國的黎民，先前不過是圖一口飽飯在此落戶而已。如今見到雲土國居然出征，還打了勝仗，一個個居然真的張燈結彩無比高興起來。
那面店、餛飩店，甚至破天荒地擺出了“流水席”，為慶祝雲土國打勝仗，前十個客人來吃面不要錢。
“他們高興啥？”陳小姐坐在門檻上，看著這景象直樂。
“這很正常。”王富貴道，“於百姓而言，亂世最難得莫過於安穩。雖然這些日子他們在雲土國能做到起碼的安居樂業了，但外面的世界卻一直在紛亂征戰。他們怕有一天戰火會燒到雲土國，更怕等到那一天雲土國不敵戰敗，此城再陷地獄，到時候他們又要飽嘗顛沛流離之苦。這是他們心底揮之不去的擔憂。如今他們看見雲土國居然有餘力出征，且還□□，立馬就感到了雲土國的強大。不怕了，便高興了。”
“此言有理。”老李道，“老百姓，先圖一口吃的，謂之不餓；再圖一個心安，謂之不怕。不餓且不怕，謂之幸福。”
............
半個時辰之後，雲土國皇宮大殿，五巨頭。
“愛卿此次前往金郵城，可有惡戰？”黃太子笑問。他實在是好奇，總覺得趙虎不該如此輕松地回來。
“慚愧啊！”趙虎一開始還想撒謊顯擺吹牛一下的，但一想，現在不是吹牛的時候，現在一吹牛，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好說了，“皇上，說實在的，我這次帶了一千二百人去，原本還想打個打仗的，沒想到，屁都沒撈到！壓根沒打起來，那夥人就乖乖投降了！”
“哦？！有這等奇事？”錢蘊大驚，早知如此，他也自告奮勇去金郵城了，那樣現在自己也是大功一件了！
“都是那林秀才！”趙虎想到此人，有慶幸有不忿又有點害怕，“這人不知道從哪兒學了一身神功！單槍匹馬，就把金郵城上萬人給拿下了！”
“啊？！”黃太子楞了，“林秀才----會武功？！”
“豈止會？！簡直天下無敵，簡直是神仙！”趙虎道。
“這----”黃太子想不通了，“怎麽會這樣？”
“窮途客棧。”推官江廣到底是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哦！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想來是那王老頭教了他什麽厲害功夫！”
“皇上，這次我先回來，是金郵城讓我來帶話。”趙虎撓了撓頭道，“他們那意思-----以後要跟我們雲土國做買賣。”
“什麽意思？”
“金郵城有麻，有棉。”趙虎道，“我們不是要收成了嗎？收成之後就有糧食了，到時候糧食怕是要多很多出來，可以跟他們換麻布棉布。”
黃太子豁然開朗，忙道：“若真能如此，那趙將軍此功，遠比打勝仗還要厲害！”
“皇上，我願前往金郵城，與他們商議此事！”錢蘊一看這情況，自己再不出來搶，怕是屁功勞都沒了，帶時候豈不是要被趙虎壓在底下一輩子？
江廣突然笑了笑，道：“皇上，這個想法很好，但是，不實際。”
“哪裏不實際？”趙虎獨眼一瞪。
“距離太遠。”江廣搖頭道，“我們雲土國距離金郵城，中間隔著四座城，幾百裏路。若是通商，到時候路途之上的貨物，難免不會被那四座城的城主惦記，這一路還有各種流民竄匪，不停地劫掠你，如何得了？”
“秋草城已經歸降金郵城了，不在話下！”趙虎忙說。
“那還有三座城呢？”江廣反問，“這一路的盜匪呢？”
“殺了。”假太監突然道。
假太監這一說話，其餘四人一齊看他。
“皇上，我以為，這是大事。”假太監道，“一路誰不聽話，就打他！”
黃太子笑了，他一笑所有人都笑了。
假太監到底只是個假太監，芝麻綠豆大的視野。
他以為趙虎這次打了勝仗，雲土國就天下無敵了？
笑話！實際上雲土國現狀是，錢是有的，但兵一直處於時有時無的階段。這點家底，怎麽打三座城？
趙虎卻一板臉，道：“皇上，金郵城也是這個意思！”
江廣皺眉問道：“他們什麽意思？”
“你們有所不知啊！”趙虎哈哈笑道，“那金郵城如今可不得了，柳兮兮認識一幫武林豪俠，什麽瓊林宗，什麽通天門，什麽五毒門，個個都是武林高手。此次幫柳兮兮打下了金郵城，柳兮兮就說，你們這些武林門派，也不要躲在深山裏了，幹脆全部搬來金郵城，以後金郵城就由你們共同治理。那些個門派一聽，覺得有理，最近各個門派都在往金郵城搬呢！那金郵城和秋草城加起來，本身就有近萬人馬，現在又加上許許多多的武林高手，厲害得很吶！”
“我不信柳兮兮會想著去殺人。”江廣想了想，還是搖頭。
“不是殺人！”趙虎重重地道，“他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城之間，這一路上的強盜土匪，都讓他們從良，來雲土國或者金郵城種地幹活，就跟我們現在的老百姓一樣。他們要是不聽話，就打，我們雙方從兩頭起，一起去剿匪，以後不能讓他們再禍害流民百姓了。那些流民，就直接收納到我們雲土國和他們金郵城，統統變成百姓。還是跟我們之前的計劃一樣，讓他們幹活種地做買賣，反正不能再做流民了。”
“那中間的其餘幾個城池呢？”錢蘊忍不住問。
“這就要錢大人出馬了。”趙虎得意洋洋地道。
“我？”錢蘊本能地就認為，趙虎絕對沒安好心！
趙虎參加了金郵城的會議，所以此時心裏對該怎麽辦是門清：“那夏雲城靠一個大湖，他們有魚有蝦還有藕；孟了城城主原先是個屠夫，一輩子的夢想就是養豬，養越來越多的豬，所以他當上城主之後，弄了個特別大的豬圈，怕是養了上千頭豬。所以說他們有肉；這些東西，通通都可以拿來換啊！我們拿糧食去換他們的魚蝦豬，換金郵城的棉布麻布。那林秀才說-----怎麽說來著-----反正意思就是，這樣一來，老百姓的日子就好了。”
“這要我做什麽？”錢蘊聽罷，心裏還是不安。
“你去說服他們啊！”趙虎說，“他們要是不肯，你就去說服他們！”
“我一個人去？！”錢蘊一聽就炸毛了，這可是要命的差事。
“不是一個人去，金郵城也出人的！到時候讓你跟一堆武林高手一起去，說是我們兩邊都出人，讓他們感到誠意。”趙虎說，“到時候他們就願意了。”
“他們要是還不願意呢？”黃太子問。
“他們憑啥不願意？”趙虎道，“這是對大家都好的事情。”
“如果他們是那種-----就像原先那金郵城一樣----靠壓榨百姓過日子的城主，靠搶靠殺的城主，他們怕是就不願意搞這一套。”江廣道。
“那就打！”假太監又見縫插針地發言了，“這種城主留著他幹啥！直接打，打下來我們來管！”
“金郵城也是這個意思。”趙虎點頭。
黃太子聽得心花怒放，道：“錢相，即刻修書一封，告訴金郵城柳城主，我完全讚同！”
“皇上！”趙虎擺擺手道，“柳兮兮不是金郵城的城主！”
“哦？”黃太子一想，“那定是林城主！”
“林秀才也不是城主。”趙虎笑道，“他們忙完就回來了。”
“回來？”黃太子楞了，“回哪兒？”
“當然是回我們雲土國。”趙虎道，“柳兮兮還上她的青樓當頭牌，林秀才還回宋寡婦家，他說要編書。他們都不在金郵城待，金郵城以後是各武林門派共治的狀態。柳兮兮和林秀才說了，為感謝他們的恩情，以後就將金郵和秋草兩座城給他們做門派根基。”
“真是兩個奇人----”江廣不由得嘆道。
黃太子沈思片刻，站起身來道：“假太監！”
“在。”假太監忙答道。
“朕命令你，督管城中秋收事宜。秋天快收莊稼了，萬不可出差錯！那屬於百姓的部分，留給百姓。其餘收上來的稅收部分，一一入賬，到時候跟周圍幾座城通商換東西！等換回來更多東西，街面上的鋪子要開起來，有魚有蝦自然要有魚販，有肉自然要有肉商，有布匹自然要有布店，到時候供百姓們購買！”
“是！”假太監有史以來第一次接到一個正經差事。
“錢蘊！”黃太子又道。
“在！”
“朕命令你，帶兩百兵士，即刻前往金郵城。與金郵城的人一起，去游說周圍城池城主，務必談妥。若是遇到那惡貫滿盈罪大惡極的城池，金郵城那邊要有動作，你即刻回報我，我發兵配合金郵城的動作。”
“是！”
“江廣，趙虎！”
“在！”
“朕命你們處理接納流民和剿匪事宜。”黃太子道，“趙虎負責城外，遇到流民需要勸說引導，讓他們來雲土國討生計；遇到匪徒需要清剿，先禮後兵，先讓他們來我國當百姓，若是不聽執意作惡，便可以派兵清剿，總之務必保證我們這一條商路以後的安全；江廣負責城內，將那城外閑置的田地、城內空置的商鋪以及空著的房屋，一一登記造冊記錄在案，只等趙將軍將那一路流民引入城內，你需要妥善安排他們的生計。若是房屋不夠多，可以派遣木匠瓦匠，大興土木去建造。”
“是！”
............
趙虎回來的一天後。
兩匹馬先後回到了雲土國。
柳兮兮和林秀才居然沒有同行，柳兮兮是傍晚回來的，而林秀才則要晚半個時辰。
柳兮兮此行帶了幾百個弟兄去，但回來時卻只是孤身一人。如此漂亮的一個女子在亂世走幾百裏路，看上去危險其實安全得很。
畢竟，有個林秀才在身後不遠護駕。
幾百個兄弟都被柳兮兮留在了金郵城，說是讓他們幫忙建設，實則是想讓他們以後過一過好日子。
柳兮兮回了青樓自不必說，而林秀才卻沒有回宋寡婦家，而是只身一人，到了窮途客棧。
深夜，客棧五人，一人一壺酒，對飲。
林秀才身前多了一支毛筆，一堆紙張。
正事之前，自然少不了客棧等人的調侃。
“秀才啊秀才，天下無敵的滋味怎麽樣？”陳小姐笑嘻嘻地問。
“諸位大恩難言謝。”林秀才笑著搖搖頭道：“這個武功的問題，我只能說，君子不器。”
“此話何解？”張二問。
“君子需為道而活，不為器而活。”林秀才道，“武功不過是器而已，若是為器而活，有了天下無雙的武功便只能去打打殺殺，實則就是為了武功而活，為了打殺而活了。一個人為了打打殺殺而活，實則是太過可悲了。我看客棧四人個個身懷絕技天下無敵，但也未見你們因此就去打殺這天下了，可見你們也並非為器而活。”
“若是沒有天下無雙的功夫，此刻金郵城何以如此安寧呢？”老李問。
“這便是器的妙用了。”林秀才點頭道，“這天下的器各有各的妙用，可如何用，用在何處，為了什麽用，便是道的部分了。武功落在林秀才手裏，自然是去救金郵城百姓的。可若是落在一個大惡人手裏，他怕是要去害全城百姓了。武功沒有區別，區別的是在誰身上。這誰與誰的區別，便是道的區別。一個結果是救全城百姓，另一個結果是害全城百姓，此中善惡之別是道的作用，而非器的作用。”
張二笑道：“你這麽個書呆子，倒真適合來給我們寫這個故事，這段歷史。”
“紙足墨香酒尚溫。”林秀才笑道，“秀才準備好寫故事了。”
“好。”王富貴悠悠地抽了口旱煙道，“此事，當從三年前開始講起------”
（柳兮兮林雲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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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住，且住。◎
趙虎回來的時候, 胸帶紅花，高頭大馬。
黃太子攜百官，在雲土國門口列隊相迎。
趙虎神氣極了, 第一次感覺到，原來這樣才算是鎮國大將軍。
“恭祝趙將軍凱旋歸來，趙將軍辛苦了。”百官紛紛拱手抱拳，一句句馬屁像是不要錢地直往趙虎臉上招呼。
錢蘊作為宰相, 更是作為趙虎的死對頭, 難得放下了一次身段, 找了兩塊一丈有餘的紅布, 上書一副對聯“雙臂可提千鈞, 將軍一聲令下；獨眼威震八方，敵酋四面來降”，兩道又大又長的紅布對聯像是一道門，迎接著趙將軍的歸來。
黃太子很是滿意，他原本心裏覺得, 這一千二百人馬交給趙虎去幫柳兮兮，算是肉包子砸狗了，最終能剩一兩百殘兵敗將逃回來，也算是對得起柳兮兮當初的奪城之情了。沒想到趙虎不僅打了勝仗回來了, 甚至帶回來的士兵比去時還多，看來是金郵城是有不少戰俘被他帶回來了, 這下子雲土國兵力見長, 黃太子甚至有心思去拿臨城練練兵了。
趙虎一見到黃太子，倒也規矩, 翻身下馬半跪著行了個禮：“皇上, 我回來了！”
“愛卿一路辛苦, 為我雲土國立下汗馬功勞，當賞！”
趙虎沒問賞什麽，而是沖著黃太子擠了擠眼睛。
他此次先回來，明顯是有要事要跟黃太子商量的。
黃太子看懂了，沒有在這城門口空擺排場，立刻宣布擺駕回宮。
於是乎，雲土國的百姓們湧在城門口看了一出西洋景。不知道為啥，這雲土國的黎民，先前不過是圖一口飽飯在此落戶而已。如今見到雲土國居然出征，還打了勝仗，一個個居然真的張燈結彩無比高興起來。
那面店、餛飩店，甚至破天荒地擺出了“流水席”，為慶祝雲土國打勝仗，前十個客人來吃面不要錢。
“他們高興啥？”陳小姐坐在門檻上，看著這景象直樂。
“這很正常。”王富貴道，“於百姓而言，亂世最難得莫過於安穩。雖然這些日子他們在雲土國能做到起碼的安居樂業了，但外面的世界卻一直在紛亂征戰。他們怕有一天戰火會燒到雲土國，更怕等到那一天雲土國不敵戰敗，此城再陷地獄，到時候他們又要飽嘗顛沛流離之苦。這是他們心底揮之不去的擔憂。如今他們看見雲土國居然有餘力出征，且還□□，立馬就感到了雲土國的強大。不怕了，便高興了。”
“此言有理。”老李道，“老百姓，先圖一口吃的，謂之不餓；再圖一個心安，謂之不怕。不餓且不怕，謂之幸福。”
............
半個時辰之後，雲土國皇宮大殿，五巨頭。
“愛卿此次前往金郵城，可有惡戰？”黃太子笑問。他實在是好奇，總覺得趙虎不該如此輕松地回來。
“慚愧啊！”趙虎一開始還想撒謊顯擺吹牛一下的，但一想，現在不是吹牛的時候，現在一吹牛，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好說了，“皇上，說實在的，我這次帶了一千二百人去，原本還想打個打仗的，沒想到，屁都沒撈到！壓根沒打起來，那夥人就乖乖投降了！”
“哦？！有這等奇事？”錢蘊大驚，早知如此，他也自告奮勇去金郵城了，那樣現在自己也是大功一件了！
“都是那林秀才！”趙虎想到此人，有慶幸有不忿又有點害怕，“這人不知道從哪兒學了一身神功！單槍匹馬，就把金郵城上萬人給拿下了！”
“啊？！”黃太子楞了，“林秀才----會武功？！”
“豈止會？！簡直天下無敵，簡直是神仙！”趙虎道。
“這----”黃太子想不通了，“怎麽會這樣？”
“窮途客棧。”推官江廣到底是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哦！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想來是那王老頭教了他什麽厲害功夫！”
“皇上，這次我先回來，是金郵城讓我來帶話。”趙虎撓了撓頭道，“他們那意思-----以後要跟我們雲土國做買賣。”
“什麽意思？”
“金郵城有麻，有棉。”趙虎道，“我們不是要收成了嗎？收成之後就有糧食了，到時候糧食怕是要多很多出來，可以跟他們換麻布棉布。”
黃太子豁然開朗，忙道：“若真能如此，那趙將軍此功，遠比打勝仗還要厲害！”
“皇上，我願前往金郵城，與他們商議此事！”錢蘊一看這情況，自己再不出來搶，怕是屁功勞都沒了，帶時候豈不是要被趙虎壓在底下一輩子？
江廣突然笑了笑，道：“皇上，這個想法很好，但是，不實際。”
“哪裏不實際？”趙虎獨眼一瞪。
“距離太遠。”江廣搖頭道，“我們雲土國距離金郵城，中間隔著四座城，幾百裏路。若是通商，到時候路途之上的貨物，難免不會被那四座城的城主惦記，這一路還有各種流民竄匪，不停地劫掠你，如何得了？”
“秋草城已經歸降金郵城了，不在話下！”趙虎忙說。
“那還有三座城呢？”江廣反問，“這一路的盜匪呢？”
“殺了。”假太監突然道。
假太監這一說話，其餘四人一齊看他。
“皇上，我以為，這是大事。”假太監道，“一路誰不聽話，就打他！”
黃太子笑了，他一笑所有人都笑了。
假太監到底只是個假太監，芝麻綠豆大的視野。
他以為趙虎這次打了勝仗，雲土國就天下無敵了？
笑話！實際上雲土國現狀是，錢是有的，但兵一直處於時有時無的階段。這點家底，怎麽打三座城？
趙虎卻一板臉，道：“皇上，金郵城也是這個意思！”
江廣皺眉問道：“他們什麽意思？”
“你們有所不知啊！”趙虎哈哈笑道，“那金郵城如今可不得了，柳兮兮認識一幫武林豪俠，什麽瓊林宗，什麽通天門，什麽五毒門，個個都是武林高手。此次幫柳兮兮打下了金郵城，柳兮兮就說，你們這些武林門派，也不要躲在深山裏了，幹脆全部搬來金郵城，以後金郵城就由你們共同治理。那些個門派一聽，覺得有理，最近各個門派都在往金郵城搬呢！那金郵城和秋草城加起來，本身就有近萬人馬，現在又加上許許多多的武林高手，厲害得很吶！”
“我不信柳兮兮會想著去殺人。”江廣想了想，還是搖頭。
“不是殺人！”趙虎重重地道，“他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城之間，這一路上的強盜土匪，都讓他們從良，來雲土國或者金郵城種地幹活，就跟我們現在的老百姓一樣。他們要是不聽話，就打，我們雙方從兩頭起，一起去剿匪，以後不能讓他們再禍害流民百姓了。那些流民，就直接收納到我們雲土國和他們金郵城，統統變成百姓。還是跟我們之前的計劃一樣，讓他們幹活種地做買賣，反正不能再做流民了。”
“那中間的其餘幾個城池呢？”錢蘊忍不住問。
“這就要錢大人出馬了。”趙虎得意洋洋地道。
“我？”錢蘊本能地就認為，趙虎絕對沒安好心！
趙虎參加了金郵城的會議，所以此時心裏對該怎麽辦是門清：“那夏雲城靠一個大湖，他們有魚有蝦還有藕；孟了城城主原先是個屠夫，一輩子的夢想就是養豬，養越來越多的豬，所以他當上城主之後，弄了個特別大的豬圈，怕是養了上千頭豬。所以說他們有肉；這些東西，通通都可以拿來換啊！我們拿糧食去換他們的魚蝦豬，換金郵城的棉布麻布。那林秀才說-----怎麽說來著-----反正意思就是，這樣一來，老百姓的日子就好了。”
“這要我做什麽？”錢蘊聽罷，心裏還是不安。
“你去說服他們啊！”趙虎說，“他們要是不肯，你就去說服他們！”
“我一個人去？！”錢蘊一聽就炸毛了，這可是要命的差事。
“不是一個人去，金郵城也出人的！到時候讓你跟一堆武林高手一起去，說是我們兩邊都出人，讓他們感到誠意。”趙虎說，“到時候他們就願意了。”
“他們要是還不願意呢？”黃太子問。
“他們憑啥不願意？”趙虎道，“這是對大家都好的事情。”
“如果他們是那種-----就像原先那金郵城一樣----靠壓榨百姓過日子的城主，靠搶靠殺的城主，他們怕是就不願意搞這一套。”江廣道。
“那就打！”假太監又見縫插針地發言了，“這種城主留著他幹啥！直接打，打下來我們來管！”
“金郵城也是這個意思。”趙虎點頭。
黃太子聽得心花怒放，道：“錢相，即刻修書一封，告訴金郵城柳城主，我完全讚同！”
“皇上！”趙虎擺擺手道，“柳兮兮不是金郵城的城主！”
“哦？”黃太子一想，“那定是林城主！”
“林秀才也不是城主。”趙虎笑道，“他們忙完就回來了。”
“回來？”黃太子楞了，“回哪兒？”
“當然是回我們雲土國。”趙虎道，“柳兮兮還上她的青樓當頭牌，林秀才還回宋寡婦家，他說要編書。他們都不在金郵城待，金郵城以後是各武林門派共治的狀態。柳兮兮和林秀才說了，為感謝他們的恩情，以後就將金郵和秋草兩座城給他們做門派根基。”
“真是兩個奇人----”江廣不由得嘆道。
黃太子沈思片刻，站起身來道：“假太監！”
“在。”假太監忙答道。
“朕命令你，督管城中秋收事宜。秋天快收莊稼了，萬不可出差錯！那屬於百姓的部分，留給百姓。其餘收上來的稅收部分，一一入賬，到時候跟周圍幾座城通商換東西！等換回來更多東西，街面上的鋪子要開起來，有魚有蝦自然要有魚販，有肉自然要有肉商，有布匹自然要有布店，到時候供百姓們購買！”
“是！”假太監有史以來第一次接到一個正經差事。
“錢蘊！”黃太子又道。
“在！”
“朕命令你，帶兩百兵士，即刻前往金郵城。與金郵城的人一起，去游說周圍城池城主，務必談妥。若是遇到那惡貫滿盈罪大惡極的城池，金郵城那邊要有動作，你即刻回報我，我發兵配合金郵城的動作。”
“是！”
“江廣，趙虎！”
“在！”
“朕命你們處理接納流民和剿匪事宜。”黃太子道，“趙虎負責城外，遇到流民需要勸說引導，讓他們來雲土國討生計；遇到匪徒需要清剿，先禮後兵，先讓他們來我國當百姓，若是不聽執意作惡，便可以派兵清剿，總之務必保證我們這一條商路以後的安全；江廣負責城內，將那城外閑置的田地、城內空置的商鋪以及空著的房屋，一一登記造冊記錄在案，只等趙將軍將那一路流民引入城內，你需要妥善安排他們的生計。若是房屋不夠多，可以派遣木匠瓦匠，大興土木去建造。”
“是！”
............
趙虎回來的一天後。
兩匹馬先後回到了雲土國。
柳兮兮和林秀才居然沒有同行，柳兮兮是傍晚回來的，而林秀才則要晚半個時辰。
柳兮兮此行帶了幾百個弟兄去，但回來時卻只是孤身一人。如此漂亮的一個女子在亂世走幾百裏路，看上去危險其實安全得很。
畢竟，有個林秀才在身後不遠護駕。
幾百個兄弟都被柳兮兮留在了金郵城，說是讓他們幫忙建設，實則是想讓他們以後過一過好日子。
柳兮兮回了青樓自不必說，而林秀才卻沒有回宋寡婦家，而是只身一人，到了窮途客棧。
深夜，客棧五人，一人一壺酒，對飲。
林秀才身前多了一支毛筆，一堆紙張。
正事之前，自然少不了客棧等人的調侃。
“秀才啊秀才，天下無敵的滋味怎麽樣？”陳小姐笑嘻嘻地問。
“諸位大恩難言謝。”林秀才笑著搖搖頭道：“這個武功的問題，我只能說，君子不器。”
“此話何解？”張二問。
“君子需為道而活，不為器而活。”林秀才道，“武功不過是器而已，若是為器而活，有了天下無雙的武功便只能去打打殺殺，實則就是為了武功而活，為了打殺而活了。一個人為了打打殺殺而活，實則是太過可悲了。我看客棧四人個個身懷絕技天下無敵，但也未見你們因此就去打殺這天下了，可見你們也並非為器而活。”
“若是沒有天下無雙的功夫，此刻金郵城何以如此安寧呢？”老李問。
“這便是器的妙用了。”林秀才點頭道，“這天下的器各有各的妙用，可如何用，用在何處，為了什麽用，便是道的部分了。武功落在林秀才手裏，自然是去救金郵城百姓的。可若是落在一個大惡人手裏，他怕是要去害全城百姓了。武功沒有區別，區別的是在誰身上。這誰與誰的區別，便是道的區別。一個結果是救全城百姓，另一個結果是害全城百姓，此中善惡之別是道的作用，而非器的作用。”
張二笑道：“你這麽個書呆子，倒真適合來給我們寫這個故事，這段歷史。”
“紙足墨香酒尚溫。”林秀才笑道，“秀才準備好寫故事了。”
“好。”王富貴悠悠地抽了口旱煙道，“此事，當從三年前開始講起------”
（柳兮兮林雲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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