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覆原的阿斯加德和曾經沒什麽區別, 沙耶和洛基站在彩虹橋上, 與海姆達爾打招呼。

後者也算是沙耶曾經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見到她先是走上來, 於是直接表示了感謝：“斯嘉蒂，我知道是你把我救出來的, 如果不是你——”

“不光是我，還有瓦爾基裏, 還有洛基、索爾, ”沙耶如實打斷他，然後歪著頭笑了，“你要不要也謝謝邪神？”

海姆達爾是個老實神，聽後表情覆雜地看了洛基一眼。

畢竟整個事情，如果沒有圍城之戰的話, 也不會發生, 可是自己這條命又的確是洛基救的, 這的確讓他很為難。

沙耶見他的臉上露出這樣的神色，幹脆笑出聲：“算了, 我開玩笑的。”

“這都聽不出來？”洛基十分欠扁地補上一句。

在彩虹橋上駐守多年的老實人鬥不過這一對神經病, 幹脆嘆了口氣：“索爾就在神殿，等你們很久了。”

洛基摸摸下巴：“誰說我們要去找他了？”

說完, 他轉身牽起沙耶的手：“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吧。”

後者任由他拽著自己離開彩虹橋，兩人一起登上阿斯加德高聳入雲的建築，沙耶很奇怪，但還是跟著對方亦步亦趨, 她環視四周，發現是一棟從來沒見過的特別建築，掩藏在建築群和神殿之中，非常靜謐：“這是什麽地方？”

“我母親的房間，”洛基說，“我小的時候，她最喜歡在這裏看書。”

這是一座類似高塔的建築，雖然看起來有些嚴肅，但大概是因為染上了洛基母親魔法氣息的緣故，她竟然覺得還不錯。

“這裏還有一個小房間，”兩人走入塔中，沒一會兒，洛基推開了一件房門，窗子開著，房間內溫度不高，這幾乎已經到了塔頂，通過這間屋子的窗子可以看到阿斯加德的全貌，洛基靠著櫃子，臉上帶笑地看著沙耶，“你猜這是什麽地方？”

沙耶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它的裝潢都很簡單，一張小小的床，小小的桌子，小小的書櫃，那上面放滿了用如尼文寫就的書籍。

她試著坐在床上，雖然這間屋子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但魔法的緣故，它依然十分幹凈。

“不知道，難道是你的房間嗎？你和你的母親住在一起？”

洛基搖搖頭：“這是你的房間。”

聽到這句話，沙耶有些驚訝，她站起身，環顧四周。

發覺墻壁上滿是冬日景色的壁畫，凍結的河流、落滿雪的河床、在雪地中覓食的動物、在風雪中疾行的人們。

“可我從來沒住在這裏過，”她皺起眉頭說，“為什麽會有我的房間？”

洛基靠著門框看她，隨後笑了：“也是前幾天我才發現的，我想奧丁應該一直都有把你接回來的打算，但是沒想到突發夏基的事件，讓他這個計劃永遠也無法實現了。”

沙耶走過去，伸手撫摸著墻壁上生動的繪畫，目光覆雜。

“我一直以為他根本不在乎我在什麽地方，”沙耶輕聲說，“畢竟我從小在巨人的世界長大，沒有夏基，我幾乎走不出鐵森林，對阿薩神族更是一無所知，只是在聽說了你的事之後，我有點羨慕你。”

洛基揚眉：“為什麽？”

“我和巨人們的體型差了那麽多，他們都把我當成一個異類，我很討厭這樣的感覺，”回憶起過去，沙耶嘴角的弧度慢慢放平，“後來我知道了你的身世，發現你好像過得比我輕松很多。”

這話倒是不假，洛基笑了：“因為我母親是個不錯的人。”

沙耶挑眉看他，表情探究：“我發現，你在我面前好像很坦誠。”

洛基聳聳肩：“不然能怎麽辦呢，從小我就怕你。”

“我記得小的時候你騙過我，”沙耶說，“當時我剛剛認識你，你騙我爬上了世界樹，還差點喚醒大蛇，你記得嗎？”

提起往事，尤其是這種往事，洛基多少臉上有些掛不住，他別開視線，顧左右而言他：“索爾就在下面，我們去找他吧。”

沙耶抓住對方的手腕：“然後我揍了你，那是我第一次揍你。”

洛基無奈地站住腳，看向對方，嘆息道：“對，我還不敢告訴奧丁，不然一定又是一頓揍。”

沙耶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他們小時候有趣的事情太多，但是最有趣的莫過於欺負邪神了。

這個鬧的整個阿斯加德沒人敢惹的小魔頭，是最怕寒冬女神的了，因為她說打就打，毫不手軟，要不然就把他困在幾天幾夜也不會消散的暴風雪裏，任憑是誰說也不會放出來。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沙耶扭頭看對方，“當初你詛咒我的時候，為什麽確定了我不會死？”

洛基沈默了，這件事對於他來說一直算是個不小的陰影。

其實他不確定一個神明墜下彩虹橋會不會死，他只知道如果她不被自己搶先詛咒，那麽面對奧丁就一定會死。

“我猜的，”洛基低聲說，“其實這麽多年，我也沒想到能找到你。”

沙耶眨眨眼，剛想說話，這件小屋的陽臺忽然一震，兩個人一同看過去。

索爾穿著紅色披風，十分瀟灑地翻進來：“你們果然在這裏，省的我去找海姆達爾了。”

雷神大步走來，伸手在洛基肩上拍了拍：“你在這小屋呆了這麽多年，這下終於能迎接它的主人回來了。”

洛基：“……”

洛基：“就不能有一天不提以前的事嗎？”

雷神：“不好意思，一看到斯嘉蒂變了樣子，我就總是忍不住。”

沙耶笑了一聲：“人的性格會變，神的性格也會變啊，不過以前的我還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伸手捏了捏洛基的臉頰：“不過這些事以後我再問你。”

“隨便，”後者早就放棄了躲開她的魔爪，聳聳肩，“反正你回來了，隨便什麽時候問都可以。”

這話說的不錯，沙耶一度認為自己沒有盡頭的生命是個負累。

但現在，她找回了那麽多曾經熟悉的人。

沙耶挺開心，於是伸手拍拍對方的臉頰：“你知道就好。”

旁邊有幾個路過的小神看得膽戰心驚，敢直接對洛基上手，寒冬女神真是一個不同凡響的異類。

阿斯加德的重建工作做得不錯，有雷神和女武神盯著自然差不了，於是沙耶和洛基在仙宮呆了兩天，準備回維拉諾去。

畢竟蛋糕店要重開，房子要重新收拾一下，沙耶想到，雖然自己和對方也在一起生活了不短的時間，但是這次，好像是要隆重又有儀式感地把他迎接到自己的家中。

想想就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更多的是期待。

於是帶著洛基回去那天，兩個人先去超市買了一些食材，他們並肩走著，手裏拎著不算輕省的購物袋，沙耶一只手牽著宙斯，另一只手挎著對方的手臂，看起來和最普通的中庭人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繞過中央廣場，看到了寒冬女神的雕像。

洛基勾起嘴角，嘲笑她：“你真的很自戀，居然還把自己的雕像安在家門口。”

沙耶瞪他：“那怎麽了，不知道哪個人在柏林鬧事的時候，還要中庭人給自己下跪呢。”

洛基：“……”

舊事被提起，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在旁人面前的巧舌如簧，但在對方面前卻通通不管用，上千年的時間過去了，這個癥狀居然一點好轉的趨勢都沒有。

沙耶1:0獲勝，心情不錯。

到家之後，她先是把桌上沙發上鋪的布都扯下來扔進洗衣機裏，然後拒絕了洛基企圖用魔法偷偷幫她：“做家務這種事，必須要親手完成，不然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洛基語塞，幹脆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宙斯發現飯盆裏是空的，郁悶地叼起來走到洛基面前，扔下，搖搖尾巴。

洛基四下看看，在櫃子裏找到了屬於宙斯的晚餐。

他一邊給對方添糧，一邊覺得這大概是自己人生中最魔幻的日子了。

他居然像是一個中庭人那樣生活？

而且，他還很開心。

宙斯也很開心，快樂地搖著尾巴埋頭苦吃。

“你為什麽想到住在這裏，”洛基換了個姿勢歪在沙發上，看著對方在房間裏忙碌，“直接住在紐約不是正好嗎？”

沙耶正在疊單子，聽到這句話，她站住腳，笑瞇瞇地說：“因為這裏交通發達離紐約又近，而且很清靜，租金便宜。”

洛基揚眉：“這麽簡單？”

沙耶笑了：“更重要的是，我在第一次推開這件房門的時候，忽然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這是在她五百年流浪生涯中，從未出現過的感覺。

聽到這個回答，目光一直落在沙耶臉上的邪神微微揚起下頜。

那一瞬間，他好像也明白了什麽。

“我也這樣覺得。”阿斯加德的邪神說。

在加油站的時候，他一睜開眼，忽然就有了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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