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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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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關機是什麽意思, 手機沒電了嗎。

寄期望於無事發生的季驍虞二話不說離開老宅,他心底的不安正不斷擴散。

連途中季家人來電他都顧不得接聽,唯有唐簡的聯系, 季驍虞面沈如水,抽空按了免提。

“爸媽擔心你……”

季驍虞當時隨便開了張車, 如沖出牢籠的猛獸,奔向漆黑夜色,他走得容易,卻忘了今晚是什麽時候。

有什麽事能比過年還重要?

季驍虞突地道:“我跟宋舞吵架了。就在前兩天。”

唐簡預感不妙。

前方的夜色在霓虹燈的照耀下像一個吃人的窟窿。

果然,下一刻提到宋舞, 季驍虞情緒都變得壓抑低沈, “我弄傷了她,本來打算帶她回老宅,為了氣宋舞,我故意找了別的女人……”

唐簡:“你的意思是公園被凍死的那個女人,有可能是她?”

聽見“凍死”季驍虞眉心重重一擰,呼吸都變粗重。

他深吸一口氣, 脾氣粗暴道:“我不知道。”

“只是猜測……我根本聯系不上她。”

唐簡:“……”

季驍虞那頭響起鳴笛聲, 大概是超速,差點與其他車輛發生碰撞, 司機對他發起辱罵。

季驍虞恍若未聞, 只神情冷厲地盯著前方視野,往楓樺臺的位置趕,“姐夫,幫我個忙。”

唐簡身份來頭不小, 有一些關系, 有他幫忙很快就能知道宋舞去向。

唐簡沒聽過季驍虞這樣的語氣, 聲線低八度,掩蓋不住其中虛張聲勢的緊張跟擔憂,“幫我查查昨晚人民公園發生的……”

楓樺臺,門口亭裏的保安看見季驍虞,萬分驚訝,誤以為是弄錯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這位季先生居然沒回去過年嗎?

“我家這兩天有沒有人出來過。”

偷瞄到車內陰影中,男人側臉一片陰霾,保安努力回憶,“有,有的……”

“幾點?”

“這,這要查記錄……”

“查到聯系我。”不等保安廢話,季驍虞懶得浪費更多時間,快要冒出星火的輪胎朝著住處疾馳而去。

他最先查看的是家裏的情況,推開門,入目的黑暗迅速將季驍虞籠罩,像一個巨大的網,網住了他,一股失落心慌的感覺襲上心頭。

季驍虞強力壓下那股呼喚出來的沖動,始終擰著眉將整個家裏搜尋了一遍。

宋舞果然不在,他一口氣來到書房,想要查點蛛絲馬跡。

書房大大敞開的窗戶,和如同妖魔鬼怪般湧動的紗簾,增加了心裏的不安,季驍虞發現他的桌臺被人動過了。

宋舞走時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情,急切到連筆蓋都沒好好合上。

就在這時,季驍虞眼中精光大顯,激動地發現了宋舞留下的一封……不,應該說是一張殘缺的訣別信。

殘缺的原因似乎是她寫到一半,出於莫名的原因將一部分撕毀了。

剩半張紙的角落上,遺留著淚水散開在筆記氤氳的痕跡。

她在信上提到那天季驍虞走得很急,她想了想,有些話還是要和他說清,才能放心離去。

不確定是怎樣的離去。

季驍虞頓時生出一絲不詳的預感,呼吸沈重,一字一字仔細閱覽後,就連攥著信的手指都微微顫抖。

【致季驍虞:

見字如面。

今晚月色很好,容我短暫地借用你的書房,寫下這封信的時候,我總是不由自主回想與你相識以來的時光。

席岳忌日前,你我碰巧在瀾庭偶遇,我很久沒見過與他有關的人,見到你,心中隱隱有些許驚喜,或許是對他的回憶又增多了一點。

而你,對我總是出言不遜,似乎對我的身份有諸多不滿。

我想告訴你,我和席岳也並非是兩情相悅走到一起。

當然其中某些事,或許你並沒有多少興趣知道,我也就不多提了,那就說說我們吧。

初始發現你對我有別的心思,我的確十分失措驚慌,想不明白我們沒有多深接觸,你怎麽會對我有那樣的想法?

我始終認為,我與你的關系是不對的。

只是無論我怎樣逃避,都躲不開和你的交集,而你又數次幫我渡過難關。我不能總是忘恩負義。

剛開始那一段時間……總覺得你真是討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旁人口中得知,司機老陳、吱吱男朋友何秘書都受過你的恩惠的緣由,讓我漸漸對你改觀。

想著你實際上並不是性格那麽惡劣的人,至少不到罪大惡極的地步。

而以貌取人的道理,讓我從小深有體會,不能只看他人表面,不能因為單一方面的不滿,就全盤否定他人貢獻過的價值。

或許還有我不知道的人,曾被你幫助過。

就像我被人在教室欺負的那天,也是你猶如從千軍萬馬的人群中將我救出。

記得傍晚的天空下起大雨,車外很冷,車內有你。

是你的安撫和親吻驅走了我內心的恐懼,所以那天的溫暖是你給的。

可惜……

後來才知,原來你所追求的,也不過是俗世男女中最尋常普通的情-欲。

而我卻不知不覺當了真。

說出來不怕你笑,因為李家人的事,就在得知我身世之前,我還曾犯過傻。

就坐在你書房裏,拿著紙筆,認真展望過與你的將來。

現在一想,真是傻呀,那麽遙遠的事,我當時怎麽會有膽量去暢想?

看來冥冥之中,姻緣有定,註定我們走不到一起。

關於酒店和其他男人開房的事,我知道它令你很氣憤,趁今時此刻我由衷地向你說聲“對不起”,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

你曾在怒火中燒中質問我,我規劃的難道就是怎樣出賣自己,我想跟你說,不是的。

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清清白白活著。

可若你足夠了解我的出身,就會明白我已置身地獄,身不由己。

如果清白的代價是讓一個女人受盡屈辱,那麽我願意付出性命也要換取“她”幹凈的機會。

當然,如果不是出現許多意外,那晚若你還在家的話,我早已把自己規劃好的和你的將來都告訴你了。

可惜事與願違。

我跟你的將來,也將在今夜畫上句號。

……

抱歉,說了太多太亂,也不知道你是否有耐心看完這封信。

那天你走得很急,我又惹你生氣,想了想,還是決定要和你說清,以免惦記。

有句話,送給我,也送給你。

人生如霧亦如夢,情如朝露去匆匆。

季驍虞,你與我走到時至今日這個地步,是上天早就註定好的結局。

不般配的人就像無法吻合的齒輪,強求不來,是我低賤不忠配不上你,所以今時今日所作所為都是我個人決定,與你無關。

祝你長此往後,人生得意,佳偶良緣。

我走了。

宋舞,筆。】

這是宋舞所寫的原版書信,但現在季驍虞手中拿著的,只有被她撕毀過,剩下的最小半段。

他所有註意力都放在宋舞走了的話上。走哪?國土那麽大,天色那麽冷,宋舞能走到哪去?!

迫切地想知道前面寫的什麽,季驍虞慌亂中打開書房所有燈,低頭在桌上、地面尋找紙張碎片。

有的甚至被風吹到書櫃下面,季驍虞都分毫不介意地趴下身,使盡全力將紙片摳過來,同時在暴躁中懊惱,宋舞為什麽就不能在故意氣她的那晚,跟他示弱一番?!

他一直有在等啊,等她主動向他低頭,只要她一句話,季驍虞就能從會所跑回來接她。可是她沒有!

為了拿到紙片就連書櫃都被掀翻,轟然一聲巨響,讓人以為是房子塌了,只有賣力找齊最後一張紙屑的季驍虞滿頭大汗地喘了口氣。

沒等這口氣喘勻凈,他兜裏的電話便響起。

季驍虞馬上接聽。

唐簡那邊的速度竟也是快的不行,在一番調查後得到消息,“驍虞。”

季驍虞迫不及待地大聲問:“怎麽樣,是不是她?”

然而唐簡居然岔開了話題:“你要不要先回家,大家都在等你吃年夜飯……”

“姐夫。”季驍虞皺緊了眉頭,唐簡越是這樣,他便越覺得不安,“你直說情況到底怎樣吧。”

唐簡那頭猶豫了下,“你確定?”

“……”

“好,那我直說了。”

“我找人向公安那邊確認了,確實接到了民眾報案,經過身份驗證他們確定,昨夜在人民公園的女孩……”

季驍虞不由得屏住呼吸,短短幾秒鐘,他好像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掌心濕的,連手機都快握不住。

“是叫宋舞。”

那夜,就在季驍虞故意氣她,掛斷電話,宋舞匍匐在案痛哭的時候,窗外夜空上出現過一波壯闊絢麗的煙花。

正是驗證了宋舞所說“人生如霧”,她亦如煙花,燦爛綻放後,淹沒在無盡黑暗裏。

“報警的人是名出租車司機,在淩晨四點多交班的時候發現的她。”

唐簡略帶遺憾的聲音,在季驍虞聽來猶如一盆冷水澆到他頭上,說:“我不清楚你具體做了些什麽,讓一個女人選擇從你家繞到那麽遠的地方做傻事……但我想有件事你應該清楚……”

“辦案民警傳話說,如果不是真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沒有一個人會失去對生的期望。”

“還有,他們給那名司機做筆錄的時候得知,她是十點多接的單,昨夜你近十二點時才進到家門,那之前的時間你去哪玩了?”

十點多的時候季驍虞還在會所,白卿蘭是八點多給他去的電話催促他回家。

季驍虞抱著最後給宋舞一個機會的心態,撥通了她的語音,詢問她知道錯了沒,得到答覆後冷酷的惡言相向。

根據司機透露的行程,說不定在不歡而散後,他們差不多時間出發,車輛擦肩而過後,奔向不同的目的地。

區別於,一個闔家團圓,溫暖熱鬧。

一個奔向的是一生的終點。

話尾,唐簡察覺到身後來人了,扭頭便看見環抱雙臂,神色嚴肅的仿佛來抓奸的季書汀。

聽見話筒裏季驍虞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唐簡說的話裏事情出現轉機,他朝季書汀比了個暫時勿擾的手勢,道:“市第三醫院,找汪江河,他是我認識的熟人。”

季驍虞氣息戛然而止,生怕漏聽了任何一個字。

唐簡:“現在過去,說不定還能見上你小女朋友最後一面。”

唐簡話音未完,季驍虞那頭似乎就有了拔腿就走的動靜,速度越來越快,直至飛奔起來。

說到底,季驍虞還是不肯相信宋舞輕易就放棄了自己的生命,需要親眼所見才會充滿說服力。

就算那天他們不歡而散,宋舞為什麽要這麽做,她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季驍虞手上攥成拳頭,青筋暴起,努力壓抑胸口集結沸騰的郁氣。

他匆匆開車來,又開車走的行為讓保安處的門衛摸不著頭腦。

季驍虞一路沖到唐簡所說的市第三醫院,聯系上那位熟人。

汪江河是該院副院長,過年也在值班,令他詫異的是眼前身材高大,相貌優異的男人,渾身攜帶的煞氣一點不比他們院值班的醫生護士們少。

事態緊急,季驍虞連多餘的虛禮都不講了,開口直奔主題,“汪院長,我要找的人呢。”

汪江河示意季驍虞回頭,恰巧走廊有一行醫護人員推著一張床出來,上面的人從頭到腳被一層白布蓋住。

汪江河面露幾分不忍,憐憫道:“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

季驍虞不可置信地看向離他越來越近的一幕,他難以想象宋舞就躺在那上面,連耳邊汪江河的話和周圍的人,在他眼中通通化作縹緲虛幻的幻影。

“這個女孩子剛送來的時候情況就很嚴重了,尤其她還超量服用了某些用來治療身體的藥物。”

“太可惜了,她還那麽年輕,長得比明星還漂亮,人生本該還有很多風景的可以欣賞……”

“對了,你是她什麽人?後續事宜需要聯系她的家屬。”

這些季驍虞通通都聽不見,他所有的註意力都投放在即將送他身邊經過的病床上,震顫的瞳孔和視線隨之移動。

直到看到對方打著石膏的一條腿,季驍虞往前走的步子差點趔趄,他猛地抓住了架子的一角,攔住了準備將人拖走的醫護的去路。

“先生,請你松手。”

“放開。”

汪江河:“季先生,你是她的家屬嗎,如果不是請不要妨礙我們工作好嗎。”

不知是哪句話將季驍虞觸怒,令那張眉若刀裁、清俊冷傲的臉上,布滿憤怒陰鷙寒意,“她是我的人!”

汪江河無動於衷,“是嗎,你們結婚了?是夫妻嗎?手上連結婚戒指都沒有,哪怕是情侶都沒辦法證明吧。”

季驍虞瞬間認為眼前這個男人是專門來跟他作對的,對方說的字字令人生厭,卻沒有一個字不是事實。

結婚是他不想嗎,是宋舞本該在他們情投意合的階段做出背叛他的事,她要分手!她就那麽聽宋鴻蕓的話,不把他當回事,想分開就分開,這是她說的算的嗎?!

季驍虞沈著臉,不打算妥協的樣子,拉著架子一角的手不斷用力,像一道沈重的枷鎖,“我要帶她走。”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宋舞以為她死了就能解脫,那就大錯特錯。

“不行。這不合規矩。”汪江河伸手阻止。

季驍虞這時就像瘋了般,戾氣暴漲,他本身就有些武力,哪怕汪江河上來他都能輕易制服,然而醫護趁這個機會把人病床推走,季驍虞眼見就要上前阻攔。

唐簡帶人匆匆趕到,好幾個保鏢聽了他的話,上前去幫汪江河攔住季驍虞,“放開我!”人多好不容易近身,從部隊退伍的保鏢從背後困住季驍虞,其他人跟著擠作一團就怕季驍虞跑了。

“唐簡!”

季驍虞連稱謂都不顧,氣得怒聲大喊姐夫的名字,唐簡神色如常,他不像因為宋舞的事而備受刺激的季驍虞,當下命令道:“你該鬧夠了,爸媽讓我帶你回去,季驍虞,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放在以往,季驍虞根本不是會方寸大亂的人,可現在他雙眼像被擠壓般開始充血,冷峻的面容近乎猙獰扭曲,氣息淩亂,“要回你自個兒回啊,攔我算什麽?”

他指著醫護悄然離開的方向,壓抑到極致,出聲怒道:“他們把她帶走了,連讓我看一眼都不行,換做是你,你會不會去追!”

唐簡黑臉,“你這麽咒你姐?”

季驍虞涼薄的自嘲,嗤笑起來,“我也咒我自己,怎麽那天就偏要跟她犟到底,我怎麽就不回去看一眼……”還打什麽電話專門刺激她。

唐簡:“你現在再後悔都遲了,那位宋小姐的身後事你就別管了,我會代她通知李家的人過來。”

周圍人的話都在提醒季驍虞,宋舞不在了的事實,他被三五個保鏢們桎梏著,一時掙不脫,漸漸冷靜下來。

思緒如難以退去的低潮,季驍虞整個身上仿佛籠罩了一層晦暗頹敗的陰影,他懨懨地垂著眼皮道:“我要看看她,不然我不會走。”

這小舅子棘手程度是尋常人的好幾倍,唐簡一番思量後讓他帶來的保鏢松手,然後示意他們,“看著他點。”

季驍虞朝剛才的方向追了上去,趁醫護沒走遠,季驍虞走近,眉頭擰在一塊,停頓片刻,掀起屍體上的白布。

下一秒,他面色微楞,頃刻黑如鍋底,目光陰沈地朝躲到了唐簡身後的汪院長看去,“你們他媽耍我?人呢?”

面前躺著的根本不是宋舞,季驍虞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該慶幸不是她就好。

可宋舞去哪兒了?季驍虞反應過來追問,“她在哪,是不是還活著?”

唐簡同汪江河對視,眼看瞞不下去,唐簡朝又臉色很不好看,又要發怒的季驍虞道:“我讓人帶你去,但你得答應,看完就走,大夥都在家等你。”

“走。”季驍虞迫不及待反身,盯著他們。

就在一間單人病房門口,汪江河停下腳步,“就是這了,她在送來醫院的時候就被凍傷了,意識不清,還好送她來醫院的司機發現得比較及時。”

明明已經找到了,只要推開門就能看見躺在床上的宋舞,然而季驍虞卻表現出一種近鄉情怯的猶豫。

唐簡說在汪江河辦公室等他,季驍虞都沒仔細聽,等兩人一走,季驍虞盯著這扇門,仿佛在看什麽恐怖的東西,眉眼上盡是肅穆。

可他感覺到掌心出汗了,手腳回暖,血液發燙,燒得他心臟怦怦亂跳。

季驍虞低頭在褲腿上把汗漬擦拭幹凈,才小心翼翼打開病房的門,裏頭十分安靜。

與剛才所見毛骨悚然的一幕不同,宋舞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如果不是身上插著輸液的管子,看上去就像是單純的睡著了。

季驍虞小步走近,動作不由自主的放輕,目光將她現在的情況全身上下掃視一遍。

然後伸出手,放在鼻子下方探測宋舞的呼吸,很輕但還算平和。

確認真的是她後,季驍虞拂了把出汗的額頭,整個人如同剛從水裏撈起來一樣,大喘一口氣,疲累地站在原地。

此刻有一根煙,季驍虞絕對會抽上。

可是摸了半天,他連拿出來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眼也不眨地盯著床上的人,眸色覆雜深沈,壓抑住很想將宋舞叫醒的沖動。

他俯身,手指壓在她嘴唇上,季驍虞至此都不想再回憶發現宋舞出事時的驚慌馬亂。

他面上流露出一絲又愛又恨的情緒,在沒找到人時,他期望宋舞不要有事,找到人後看到毫無生氣躺在這的宋舞,季驍虞心生一股罪惡的戾氣,像是恨不得親手將這個讓他心神大亂的人活活掐死,“為什麽不聽話?”

為什麽跑去那麽遠的地方想不開?是反擊,還是為了故意報覆他?知不知道一個人用死來挽回,或是使人悔恨是最愚蠢的行為!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季驍虞握緊拳頭,喃喃道:“才不會有一絲心疼,一絲都不會。”

屋外,攔路雨好似雪花,宋舞陷入沈睡中不肯醒來。

那天該說不說,她運氣好,碰到的司機始終對她的情況放心不下,想想也能發現端倪。

大過年的晚上,一個女孩子年紀輕輕不在家和人團聚,為什麽要跑出來在公園坐著。

司機找到宋舞時,情況危急,不是在說笑,她睫毛上都凝結了一層銀色霜花,手腳凍得像剛從凍庫裏拿出來。

尤其季驍虞不在家的那天,宋舞做了萬全準備,她晚飯什麽都沒吃,反倒吞吃了一大片在醫院裏開好整治失眠、疼痛的藥物。

如果季驍虞沒打電話,宋舞說不定會躺在臥房那張床上漸漸失去溫度。

可是有季驍虞出現的插曲,讓她決定不再留在那間屋子裏。

正好她也想感受感受屋外,萬家團圓的氣氛。

梅鶴年的電話在那晚上沒有接通,她有兒有女,正是頤養天年,承歡膝下的時刻,宋舞撥了一次,便不敢再打擾她了。

她就坐在公園角落,草木遮掩,無人經過,看著璀璨的夜晚,視線越來越模糊,直到徹底沒了意識。

宋舞再次醒來,是被外界的動靜所吵醒的。

“什麽庸醫,說會治好怎麽這麽久了人還躺在那?!”熟悉的聲音如同蝴蝶的翅膀從她的耳邊振翅飛過。

“姓季的,要不是看在老唐份上我早就報警了,告你醫鬧!”

“只要你能把人治好,我任你告。”

兩道腳步聲過來,宋舞不知道是不是睡久了也會眼睛幹澀,總之在猝不及防對上一雙充滿戾氣狠厲的眼睛時,竟有種立馬就要流出眼淚的想法。

她睜開,然後又閉上,就像沒有看見立在病床邊的季驍虞一樣。

就在季驍虞吃楞,又驚喜地剛要念出她的名字時。

近在咫尺的人都聽到,一道虛弱的聲音道:“出去。”

病房立時鴉雀無聲。

季驍虞笑意僵在嘴角,眉梢如撞了南墻般垮下來。

宋舞有針對性地說:“出去吧,季驍虞,我不想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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