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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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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天氣有點涼,金瑉奎問左聆溪要不要回去,她點頭,李莉和他扶她回去。

第二天,崔靜媛從美國趕了回來看望左聆溪,這段時間她忙著在紐約實習,到韓國的時候風塵仆仆,一聽左聆溪說有術後後遺癥,跟金瑉奎一樣,給她找來了醫生上門給她做檢查。

“你身體素質不是向來很好的嗎?”崔靜媛不解,她們上大學的時候,一起參加體測,左聆溪身體素質極好,跑個八百米都能名列前茅,有兩次的八百米,還是她代她跑完的。“怎麽這麽嚴重?”

“不常生病的人,生起病來,更嚴重。”金瑉奎根據自己的經驗道。

兩位老手級別的醫生給左聆溪先後做了檢查,問她有沒有窒息感、吞咽難受,她說沒有,兩位醫生皆表示左聆溪身體沒問題,給她重新配了止痛藥、維生素和鈣片,囑咐她按時吃藥,註意修養,並勸她心理壓力不要那麽大。

然而當其中聽一位隨行的護士說,有些人在動了頸椎受傷後,一兩年才能慢慢恢覆如初,左聆溪心更慌了。

“別聽她瞎說,你這情況沒到這種程度。”一位醫生寬慰。

左聆溪叫崔靜媛替她送醫生出門。金瑉奎走後,崔靜媛跟左聆溪聊天,問什麽情況。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左聆溪坐在床邊,戴著頸托,上半身挺直,頂著一頭極短的黑發。她頭發長得快,自剃光頭一個月,如今長了將近兩厘米。“他追你?”她在左聆溪的床上趴下。

左聆溪點頭。“其實我之前拒絕過他。”

“這還是個死心眼的。”崔靜媛評價。

“可能是有點不甘心。”左聆溪猜測。

“那你對他什麽感覺?”崔靜媛好奇。

左聆溪搖頭。

“我記得你上大一那會,喜歡吳世勳?”後來二人沒了下文,崔靜媛就沒問,還可惜兩個站在一起像偶像劇的人沒緣分。

“是有好感。”左聆溪糾正,那時候EXO風靡中韓的少女,她雖不至於追星,但身處異國,孤身一人,面對吳世勳的靠近,很難不陷入。

崔靜媛輕笑。“那現在?”

左聆溪神色一凝,將前幾天在醫院的事說了出來。

“你這個類似吊橋效應。”旁觀者清,崔靜媛道:“災難來臨的時候,有個帥哥過來幫你,本來你就易感,加上你原來跟他關系就不一般,那個當口你就情緒泛濫了,還可能產生了錯覺。”

左聆溪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電影,裏面有句話說,想讓一個人愛上你,就帶她去蹦極。感情很莫名其妙,有時候一個眼神、動作,就能發生。但要說她喜歡,似乎少了點什麽,但說不喜歡,又低估了分量。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或許是。越想越頭疼,她懶得再想,當務之急是她的身體能不能恢覆出廠設置。

左聆溪需要修養,開路先鋒的迷你四輯延後,當被人偷拍裙下風光,粉絲不停地教自己做事,跟企圖掌控自己人生的父母一樣煩,不準這樣不準那樣,張予真對愛豆這一行抵觸達到巔峰,不願再耗下去,看望過左聆溪後,晚上七點就在IG上發文,稱自己因為心理問題,要退出開路先鋒,想停下來休息一段日子,並向姐姐們和粉絲道歉,她無法再堅持下去。

SM公關部的人都來不及公關,被她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網友更是震驚連連。

第二天清早SM就回應,張予真退團屬實,但和SM的個人專屬合約尚未結束,希望大家繼續給開路先鋒、張予真應援雲雲。

姜藝仁簡直恨死張予真,罵她任性妄為,沖動自私,張予真心中有愧,卻並不後悔。

張予真發文之前,跟左聆溪說過自己要退團了,付出任何代價都要退出這一行。“雖然對歐尼們來說很抱歉,但只活一次的人生,我只想自己開心舒服。”

左聆溪理解她,一個人特別想做某件事的時候,根本控制不住,著了魔一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有粉絲大罵張予真自私不負責不愛團,有粉絲則結合張予真這一年多的表現,覺得她心理確實出現了問題。

開路先鋒這塊招牌極具影響力,張予真是人氣成員,SM當天股票就跟著下跌,

張予真本人則身心愉悅,天天去看左聆溪,時不時還在左聆溪住。

開路先鋒很多粉絲罵張予真罵得很兇,說她才不是因為心理問題,就是自私,紅了不想再當愛豆,想做演員等等。

左聆溪IG、微博同步更新了兩張和張予真的照片,一張是她們練習生時期的;一張是她們當天拍的,配文:“希望我們都真正學會為自己而活,永遠對生活充滿熱愛[紅心]”

部分團粉感動她們的感情,CP粉則嗑生嗑死,當天‘珍惜’CP沖上了微博熱搜榜,開路先鋒官推點讚張予真和左聆溪的CP視頻。

張予真跟左聆溪的熱門CP能反哺張予真,很多中飯喜歡她為她花錢是因為她和左聆溪好嗑,她再怎麽讓人頭疼,都是SM的藝人,商業價值都擺在那,SM謀利,指著她掙錢,明面上會幫她,包括操控飯圈。

李聖語給左聆溪搬來了粉絲寄的信件,除了中日韓的粉絲,還有泰國、越南、新加坡的粉絲給她寫信,她微微垂頭,坐在辦公桌前寫回信的時候,寫著寫著手又沒了勁兒,張予真在一旁說幫她寫。

“你字寫得難看。”左聆溪毫不留情地說。

張予真努努嘴。李聖語失笑,張予真的字是小學生水平,而左聆溪練過書法,寫得一手漂亮的行楷,不止寫中文賞心悅目,寫韓文、日文、英文都有股風骨,只是現在她手愈發無力,連帶著寫的字都輕飄飄,她扔下筆。

李聖語立即將信收好,放進盒子裏。“到時候再慢慢寫。”

左聆溪嗯了聲。快到飯點的時候,李聖語去廚房做飯。因為李聖語、李莉、左女士,這段時間左聆溪家的廚房都變得有了煙火氣。

聽說吳世勳要來,左聆溪想戴頂假發,下一秒又打消了念頭。吳世勳忙完巡演、錄完團綜,趕完其他海外通告,就第一時間回了首爾,本來想帶vivi過來的,但擔心小家夥跳脫傷到左聆溪,就就此作罷,只帶了燕窩。

見到張予真,吳世勳沒有半點波瀾,客氣地打了聲招呼,就陪左聆溪聊天。

張予真退團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他身邊的工作人員都在吐槽,說她被寵環了,有種不顧他人死活的任性。

其實他很羨慕這種人,會過得很輕松自由。

張予真有意把空間讓給左聆溪、吳世勳,不消片刻就坐在一邊低頭看手機,整理Facebook賬號的照片和視頻,尚未出道她們就玩轉SNS賬號,曾經工作人員叫她銷號,她沒銷,保留至今。

她偶爾擡頭看一眼左聆溪、吳世勳,後者指著前者頭發打趣,然後左聆溪就笑著打了下他,她會心一笑,收回視線,翻到一個舊視頻,是她們練習生時期某次被公司安排去看家族演唱會拍的,類似vlog,彼時EXO如日中天,後臺拍紀念照的時候一夥人嚷嚷著要合照,混亂的人群中左聆溪看著格外安靜,如果不是李秀滿叫她,她都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素面朝天,頭發柔順地披散著,身著簡單的墨藍色長裙,吳世勳的身影驀地闖進鏡頭,一邊側頭跟誰說話,一邊叫她拍照,她微微一笑,站在他身側,周圍雜聲太多了,不知道誰說了什麽,吳世勳一只手在左聆溪肩上躍躍欲試,又有點不知所措,旁人說了句再靠近點,左聆溪不好意思地笑著靠近,吳世勳頗害羞地笑著攬她肩,畫面就此定格。

這只視頻很久遠,少年男女,面孔稚嫩,氣質幹凈,現在她發現二人當時還有一種青春的美好悸動,她將其轉發給了左聆溪、吳世勳。

當晚吃飯,左聆溪沒讓任何一個人餵,把頸托摘下,自己慢慢地吃,起初還行,後來因為指尖發麻,調羹掉進了碗裏,湯汁濺了出來。

你幹嘛這麽逞強?見她臉色難看,吳世勳欲言又止,心疼之餘無奈,撿起調羹,重新舀了碗湯,作勢要餵左聆溪,後者道:“謝謝,我不想吃了。”起身離開,有氣無力。

左聆溪回了房間後,李聖語嘆息著說:“看了幾個醫生檢查都是吩咐吃藥,修養,可這都兩個月了,她四肢還是無力。”

不會是後遺癥發作殘廢了吧?張予真突然心想,下一秒趕緊呸了一聲,求各路神仙保佑左聆溪趕緊好。

“傷筋動骨一百天,她還需要時間,慢慢來,會好的。”吳世勳安慰道,起身去主臥看左聆溪,她要去洗手間,見他來了,立即叫他出去。

主臥安裝有洗手間,隔音極佳,幾乎聽不見上廁所的聲音,可左聆溪仍舊十分不好意思,吳世勳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擔心她行動不便,還想扶她去上廁所,但見她難為情,擡腳離開。

守在屋外,半天沒聽見動靜,他喊了聲聆溪,沒人應,接著又喊了聲,仍舊無人回應。

不會摔倒了吧?他嚇得立即進臥室,去到洗手間門口,擡手敲門:“聆溪,你還好嗎?”

“我沒事。”起身的時候,左聆溪整個人跟發昏一樣,一陣天旋地轉,後仰倒下,狼狽不堪。前陣子她是膝蓋以下的小腿發麻無力,如今卻是大腿發酸,她背倚著墻,癱坐在地板上,看著雙腿,一陣頹喪。

“你到底有沒有事?需不需要我幫忙?”吳世勳試探著說。

“你這個人怎麽都不知道害臊的?”左聆溪有點不耐煩:“我在上廁所。”

吳世勳語塞。過了片刻,“我只是關心你。”上個廁所上這麽久,便秘都沒到這種程度。

“你先回去吧。”隔著一道門,左聆溪趕客:“謝謝你來看我。”

“那我先回去了。”

左聆溪嗯了聲。過去半晌,一只手撐著墻,使出全身力氣,慢慢地起身,韌帶有種壓腿時的撕裂,劇痛無比,她咬緊牙關,終於站了起來,筋疲力盡,慢慢地走向門口,拉開門的瞬間,瞧見外面的人,神色驚愕:“你不是走了嗎?”

她看上去馬上就要倒,吳世勳立即扶住她。“我就知道你在逞強。”

她冒虛汗,臉色蒼白,他心疼又無法。“你需要幫忙為什麽不說?”

左聆溪實在走不動路了,任由他打橫抱起,放床上坐下。“我自己能幫自己。”

吳世勳一頓,“你可以不用故作堅強,真的。”

左聆溪鼻尖一酸,在床上躺下,背對著他。“我要睡了。”

吳世勳在床邊坐下,探頭看她。“明天我帶你去拍個片?”

“前兩天才拍過。”還是左女士帶她回北京拍的,檢查結果和修覆方法大同小異,沒什麽用。

她身材瘦削,這麽側躺著成了小小的一團。吳世勳知道,對她這種人來說,最可怕的就是無法再跟從前一樣站在舞臺上光芒四射。“我碰到過跟你情況差不多的病人,四個月就能蹦蹦跳跳了。”

“真的?”左聆溪轉頭看他,眼睛一亮。

吳世勳在撒謊,面上卻絲毫不虛:“真的。”

左聆溪這段時間加了很多病友群,跟頸椎比起來,她頭部的傷並不嚴重,主要是頸椎受損,很多病友跟她情況類似,術後並發癥有比她更嚴重的,還有幾個月恢覆了,過段時間又開始頭暈,雙腿發麻的,也有很多經過修養徹底恢覆得跟正常人一樣的。

她覺得可能是自己以前活得順,年紀輕輕名利雙收,上天就跟她開了個玩笑,故意折磨一下她。她仰躺著,雙手交握在胸前,看著天花板,語氣虔誠又堅定:“要是不能徹底恢覆,我更要拼盡全力地唱歌,唱到不能再唱的那天,天災人禍都別想攔我。”這段時間她暫別娛樂圈,反而有了更多思考的時間,靈感噴發,散個步都能寫一首歌。

吳世勳看著她,有種特別奇妙的感覺,那種感覺跟他第二次在福利院見她時一樣。活到現在,他遇見過很多女生,這個笑容有春風,那個眼睛有星星,但她們都無法留住他,直到她的出現,她能讓他產生上進的欲望,並讓他一步步去完善、實現自我,盡管她從來不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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