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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75 那些溫柔又陰郁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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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君放下心來,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看到她哥還拿著她的機票不撒手,便要伸手去拿。

顏玉故意舉高手臂,憑借著自己的身高讓她夠不得,顏君跳了兩下就沒了耐心,丟掉了淑女的模樣跟他吼。

“你又欺負我!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哥哥……”顏君委屈得很,一邊說,一邊努力不懈地跳來跳去,抓著他的手臂往下拉。

她貼著他蹭來蹭去,軟軟的胸脯壓在他另一條手臂上,讓他想起昨天晚上的種種旖旎艷麗。

“再動小心我……”

他只說了半截話,顏君就知道他的意思。她像是聽到了什麽宣判,僵硬地石化在原地。

顏君乖乖地保持著姿勢,慢慢地移動腳步離開他向後撤退。她這聽話的舉動讓他反而心煩起來,讓他想一口吞下她。

“嗚……”

顏君正要說什麽就被他大力地吻住。

好不容易緩了口氣,顏君拍著胸脯道,“室友合約第二……”

“能先接吻嗎?”

顏玉把她壓在沙發上吻到心滿意足。

……

果然那天就有問題!顏君回想李禮答應她答應地那麽快速,這根本就有問題!飛機起飛之前,李禮給她打電話說,她有事要忙讓顏君先走,自己搭下一班飛機,顏君提議道不如等她事情忙完一起走,李禮則含含糊糊地蒙混了過去。

到了廣島機場,轉乘輪船到了目的地,二月份的氣溫十幾度,但對於顏君來說還是低了一點,到了訂好的旅舍男主人和女主人還有他們的三個孩子都出來迎接,笑臉驅趕了幾個小時的疲憊不適,顏君操著半生不熟的日語道謝。

“抱歉”,剛走進旅舍,女主人就對她躬身致歉,“我們這裏只有兩間房,一間房已經有人住下了,這裏只能提供給顏小姐一間房了。”

這所旅舍是李禮訂好的,顏君之前上網查了查,可能是因為這所旅舍太小,網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信息,她根據李禮發給她的地址找到這裏,也不知道李禮是怎麽訂好的。

聽到女主人的話顏君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個人住也可以,但是李禮來了不就沒房間可住了嗎?但是幾個小時的疲憊讓顏君只想先洗個澡睡一覺,起來再頭疼這些事。

男主人幫顏君把行李提到樓上房間,顏君在自己的陽臺向下望去,發現這裏依山面海,細木格子圍起來的町家建築整齊地列在狹窄的坡道兩旁,不遠處的海灘上有幾個人在漫步,寧靜如畫。

李禮眼光還真是不錯,竟然能找到如此的桃花源地。

顏君心生感嘆,洗了澡跟主人家一起吃飯。她的日語完全是看動漫學的,有時候遇到一個生詞還需要用英文來表達。

三個小孩分別是兩個姐姐一個弟弟,顏君很得小孩子的好感,被他們圍住。

日本少子化這麽嚴重,主人卻生養了三個小孩,這讓顏君很好奇跟女主人打探。

女主人聽到她這麽問,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是啊,生小孩很痛又很麻煩,但是我遇到了稱心如意的他。”

顏君有些呆住,樓梯上傳來下樓的聲響,另一個房客下樓來了。

“顏玉?!”

顏君驚呼出聲。

主人撤掉了飯菜,忙別的工作去了,一方空間只留下兩個人。

“你怎麽在這裏?”顏君站起來,不可置信地問道。

“怕你變卦。”

顏君拿起手機,叮一聲提示音,李禮的短信就來了。

“我找過她了,她很開心把機票給了我,並且還說絕對不會打擾我們。”顏玉雙手插兜,在木梯上不疾不徐地解釋。

短信的內容是李禮求放過,顏君掃了一眼就無力的放下了。

她逃離了d市,他又追到這裏,只要有他在,她腦子就是一團漿糊根本無法獨立思考。

“我要睡覺了。”顏君面無表情起身要到樓上去。狹窄的木梯上僅能容納一個人通過,他站立不動堵著樓梯,顏君無法上去。

“你怎麽這麽幼稚!”顏君從小就不會罵人,只要對方稍微強硬一點,她就沒辦法。

顏玉被她不輕不重地錘了幾下,閑閑地倚在欄桿上開口,“這裏沒有空調和暖氣,晚上睡覺你會冷的。”

“你不是還說過我是小火爐嗎?”顏君體質不錯,從沒有手腳冰涼的時候。

“那如果半夜有妖怪,比如守家童子什麽的,到你床頭……”

“別說了!”顏君捂住耳朵。

顏玉呵呵笑了兩聲,她總喜歡看些神鬼精靈類的故事,山海經和妖怪圖鑒都是她小時候最愛的漫畫書。

“除此之外,要是我們現在住到一間房裏,還能為以後省出一些奶粉錢。”

顏君聽他越說越奇怪,“什麽奶粉錢?”

“當然是養孩子的奶粉錢。你不覺得那三個孩子很可愛?”

“是很可愛……”

“所以你是同意了。”

“啊?”

他彎下身來跟顏君平視,“今天晚上你太累了,那就明天晚上吧。”

顏君一頭霧水,被他敲了腦袋,“這時候你不該有什麽表示嗎?感謝我放你一馬。”

他目光裏意味很明顯,顏君拉了拉身上的羊毛披肩,湊上前吻住他。

……

還處於冬季的海濱幽靜少人,海面平靜,只是偶爾一陣孩子們的喧囂,聲音也遠遠的幾不可聞。

在旅舍吃了女主人做的美味的魚糕,顏君聽著她哥跟主人一家交談了一會兒,還沒聽清內容,就被顏玉拉著出來了。

天氣晴朗,一切整潔如新,異國的寧靜平和讓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天就黑了下來,閑逛了一天重新回到旅舍。

三個小孩子最大的10歲,最小的5歲,兩天下來跟顏君和顏玉熟悉了不少,最小的弟弟毫不在意的躺在顏玉的懷裏玩。

她哥日語流利,跟本地人交流起來毫無壓力,顏君看著他溫柔又耐心的跟三個小孩講故事,這才發現她哥似乎一直都很喜歡小孩子。他一副認真樣子,嘴角不時彎起,讓顏君不禁看呆了眼。

感受到顏君的目光,他擡頭望向她,顏君心跳漏了一拍,腦海中出現今天他對遇到的路人打招呼的場景,到了這個安靜的似乎要與外界隔離的絕境,他似乎也變得回歸了本性。

城市裏車水馬龍,人們永遠活在競賽中,只有回到家的時候,翻滾躁動的時間才會慢下來。即使在北京的時候,她還是覺得他戴了一層快要與肉體合二為一的微笑面具,笑的時候還是藏了三分克制。可現在,跟幾個小孩隨意地聊天的他,似乎從神壇邁向了大地,是種可以觸動人心的親切和溫柔。

“他去哪裏了?”顏君洗了個熱水澡,到樓下只見女主人在打掃地板。

女主人不好意思的笑,“奈奈子非要讓顏先生看他們埋在海邊的寶藏。他們去海邊了。”

顏君應了一聲,穿了外套又拿了一件他的大衣才出門去。

這裏只是瀨戶內海一個不出名的海島,不同於繁忙的港口,黃昏時刻沒有人來人往,顏君慢慢走了一會兒,便看見海灘上一個大人和三個小孩坐著的背影。

顏君把大衣披到他肩上,在他旁邊坐下來,三個小孩子活潑的很,只坐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在他們周圍你追我趕的玩。

“你猜他們寶藏是什麽?”

他轉過頭來笑容溫潤目光柔和,問道。

顏君搖搖頭。

顏玉目視前方,海平面上映著殘血般美麗的夕陽,金色的光芒籠罩著一切。此刻這座小海島像是漂浮在璀璨迷離的光圈裏一樣。

“他們把太陽埋在了海裏。這是奈奈子剛才對我講的。”

奈奈子是最大的孩子,正在他們身後帶著弟弟妹妹玩。

顏君嘴角彎起,只有孩子才會說出這麽浪漫天真的話。

海風有些冷了,三個孩子不知何時被大人接了回去,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起看著一輪殘陽,慢慢地沈入到海洋裏,時間過得很快,在顏君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月亮就升起來了,夜幕拉開,星星一顆顆鑲嵌在絲絨制的背景上,海洋依舊平靜,他依舊沈默。

“我愛你。”

一句話打破了平靜,顏君轉動脖子,看到他細長的眼睛裏映著的星空大海。

顏君動了動嘴唇,終於把一直放在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

“你到底喜歡我什麽?是不是……是不是只是喜歡我的……身體?”

雖然對她的好顯而易見,但是這也可以理解為是他習慣了寵著她,現在的愛只是習慣的延續。她不知道看到一個人就會對世界有所期待究竟是什麽感覺,所以產生這樣的疑問。他對她的身體抱有不滅的熱情,這件事總讓她羞愧難言,但是她真的很懷疑,她哥對愛的具體定義。

看到她變幻不定的表情,顏玉輕聲笑了出來。

“既然愛你,就是愛你的一切,包括身體”,他臉上沒有了平時那種笑意,神情嚴肅,望著月光下的海洋開口,“那天晚上你在我面前哭著扣動扳機的場景,我永遠都忘不了了,那是這輩子我最害怕的時候。那一晚過後,我才突然醒悟我愛你的事實。我以為我這樣的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什麽太強烈的感情,我錯了,我徹底錯了。”

“小君,你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美好。長久以來不止是你,連我也以為是我在寵著你,後來我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這樣。你那麽簡單、那麽堅強、那麽樂觀,是上天賜予我的珍寶,是我的太陽。”

異國的寧靜月光,毫不吝嗇地灑在兩個人身上,照亮了天空下溫柔又陰郁的海洋。顏君此刻才發覺,他身上所謂的溫潤氣質,只不過是陰郁的錯覺,他不暴烈,本性溫柔,卻又比誰都厭世,正如現在,他褪下笑容的偽裝,即使說著讓她感動到淚流的話也依然敵不過他深刻在骨子裏的冷意,他是如此冷靜地說著這些話……

他是這樣一種矛盾的人,就像他明明討厭煙酒的氣味卻又不忌煙酒,明明潔癖到病態又裝作正常人一般的活著。

“……上天安排我們相遇,只不過幽默地用了兄妹這個噱頭。因為你的存在才讓我對這個世界充滿期待……嫁給我好嗎?”

那一天晚上他們回到旅舍,樓下房主人還沒有睡下,從樓下傳來隱約的鋼琴聲。

他們在肖邦的E大調夜曲2號中相擁著慢慢跳舞,顏君將頭埋在他胸膛,他則將下巴搭在她的烏發上。小小的和室裏兩個身影緊緊依偎在一起。

他一定是有魔法,一切事物都被他的魔法所籠罩。今晚,她重新拾起小時所堅信不疑的信仰,世界上是真的有仙女、有南瓜馬車、有許多穿著鬥篷拿著魔杖的小小巫師,他們悄悄地躲在他的袖口,只等他一聲令下,就會飛出來繞著她撒下星光和花瓣。

等顏君從浴室出來,他已躺在床上睡熟了,棱角分明的下巴不知何時又冒出了青青的一片,細長的眼睛緊閉著,看起來像是消耗了許多魔力而疲憊不堪。

顏君撐著手臂盯了一會兒,看到他嘴角慢慢彎起一個弧度,睫毛扇動了一下,那雙眼睛打開來直望向她。

“你沒有睡著?”顏君略驚。

“你看著我,我怎麽睡得著?”

顏君睜圓了眼,“你怎麽知道我看著你?”

他什麽也沒說,只把她拉過來抱好,咬了一下她的唇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賣關子也這麽幼稚。

顏君沒什麽睡意,安靜的和室內只有他淺淺的呼吸聲,看他睡得很安穩,顏君輕輕起身把格子門開了道縫,萬籟俱寂,夜半的月光從門縫投下一道筆直的光,剛好劃在兩人中間。顏君鉆回溫暖的棉被裏,看著月光那邊的他,光映亮了他的頭發、眉毛和眼睫,海潮聲聲,像是她心跳的節奏。

忽然一片羽毛不知從哪悠然飄落,落在光柱中間,顏君呵了口氣,那柔軟的輕盈之物就飛到了他的耳邊。縱使世界上的時鐘們終日兢兢業業地忙碌,但是這裏的時鐘讓人覺得懶得可愛,顏君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唯嗣哥是個很深情的人呢。

只有真愛能使一個女孩重拾對仙女、魔法的幻想和信仰,顏君被他寵成了仙女啊。

唯嗣哥很累,他走了許多夜路,終於與他的太陽相會了。

偷偷地吻他,偷偷地看他。月光下的星辰大海很美,他的魔法讓她覺得此刻永恒。

完蛋了,老母親熱淚盈眶了,止都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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