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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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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神傷

幸村的吻落在了洛影的額上,卻印進了她的心中,輕輕淺淺,如同一道暖流一寸一寸地在四肢百骸中流淌。

關上門扉阻隔開那個身影的一剎那,洛影的嘴角彎起了一個美麗的弧度,眉眼間蕩漾著無法錯認的愉悅與欣喜,自心靈深處湧上的歡愉使她失了往日的淡漠,卷起了心湖中的層層漣漪。

洛影家中的廚房是她甚少進入的地方,只有在興致高昂之時才會進去為自己炮制些飲品。此時的她卻是耐心十足,為了一杯醇正的咖啡,她會花費心力從磨碎咖啡豆開始,一點一滴地去完成,直到濃香四溢的氣息彌漫在整個空間。

而此刻她卻是為自己煮了壺奶茶,倒進清澈的水晶杯中,扔進了些許冰塊,看著它們在水面上沈沈浮浮,最終融入了香甜的液體之中。

輕啜了一口,任香滑的奶茶流淌過喉間,一時之間濃香四溢,洛影悠閑地捧著水晶杯,躺倒在沙發中,將自己埋入柔軟的羽墊之中。即使在炎炎夏日,她也總是喜歡吹著冷氣抱著靠枕,享受著一種被包圍的感覺。

“跡部嗎?”指尖輕觸著一串已異常熟悉的號碼,洛影閑適地打著招呼,聽著跡部那微微上揚獨樹一幟的語氣詞。

“洛影啊,這麽晚打電話給本大爺,又有什麽事啊?”跡部笑問道。

“喲,怎麽?不歡迎啊,難道我找你就代表著麻煩嗎?”洛影配合著跡部繼續打趣著,耳旁卻是傳來跡部低沈的輕笑聲。

“這麽多年了,還在本大爺面前裝什麽,本大爺能不了解你?你倒不是麻煩,但是在這種時間主動找人,基本上就表示了你又要本大爺為你做什麽了!”洛影的性子,跡部自然清楚,淡然如她,總是不願意打擾到別人,所以能讓她在這深夜找他,說明了洛影自是遇到了重要的事。

洛影聽跡部這麽一說,倒是有些啞然,不過仔細一想,似乎也正如他所言,“本來看你最近頗為無聊的樣子,才特意幫你找了點有趣的樂子,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我多管閑事了呢。”

“好了,別繞圈子了,有什麽事就直說吧。”跡部看得出洛影今晚的心情確實不錯,才會一直陪著他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不過也好,這倒是也說明了,洛影確實沒遇上什麽麻煩。

“記得上次跟你說的偷拍事件嗎?現在總算是水落石出了,沒有設想中的事發生,只是有些意外。”雖然羽柴靖彥也是一個頗為麻煩的人,不過比起被那些家族中的人發現是好太多了。他們現在正處於一個最為關鍵的時期,以後的發展都要靠現在來奠定基礎了,所以她不希望看到任何不可預料的意外發生。

“羽柴靖彥這個人還有印象吧?”洛影見跡部點頭,才繼續說道,“你也知道一開始他就對我頗多糾纏,不過前段時間這些行為少了很多,原以為他是終於放棄了,不過現在才知道他只是等待時機,然後利用了一個小女孩對幸村的愛慕與對我的嫉妒心理,所以鬧出了這些事。”

“那個人啊……”跡部緩下了語氣,腦中浮現了網球場上那人帶有些陰騭的眼神,聯想到以往為數不多的會面,對這人也有了些大致印象。

跡部自認是一個很護短的人,既然那人惹到了洛影,自然要付出應有的代價。不過怕是洛影自己已經有了什麽主意了吧,所以才找上自己,“想怎麽做?本大爺一定配合。”

這樣說著的跡部充滿著肆意的張揚,宛若君臨天下的帝王般豪氣頓生,但洛影也註意到了他語氣中淡淡的寵溺與疼寵,這人對他的保護她一直看在眼裏,印在心中。

或許跡部不是她最愛的人,但他卻是她心中最為重要的存在。

“羽柴手下有一間叫清源的小型企業,對此下手的話,想必他會頗為頭痛吧?”洛影說道。

“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打發無聊時間的樂子啊!”跡部對洛影頗有些無奈,不過心中卻是躍躍欲試,“不過確實有些意思,我會讓他最近覺得一天有48小時都不夠用的!”他天生就是一個將挑戰視為樂趣的人,太平淡的時間只會磨淡他的鬥志。

“況且我們也正好利用這次的行為隱藏我們真正打算發展的公司,這段時間我們的不少行為都可以找到最為有利的解釋了吧!”在他們有心隱藏的情況下,洛影相信即使是那些精明的家族的掌權者也未必能看出他們的意圖,不過多一層防禦措施總是不錯的。

跡部微有些錯愕,不過轉眼間眼角眉梢間已染上了灼灼笑意:“真是不能看輕你呢!這樣的機會都要徹底地利用。”作為商人最基本的便是能夠在所有人之前洞察局勢與抓住可利用的一切機會,而現在的洛影卻是已將其付之於實踐。

洛影只是淡笑不語,心底深處卻是滑過了一絲無人能懂的黯然。

對於曾經的自己,這些只是最基本的手段,和子殷的勾心鬥角,明爭暗奪讓她得到她最無謂的虛名,卻失去了心底最珍貴的存在。只是到如今那些被丟棄的記憶已漸漸回到了自己的心中,她再次以此為武器,為自己而戰鬥。

不過與最初的無所謂不同,她開始相信這次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因為她的身邊有了她想珍惜也會珍惜她的人存在。

一個月的時間眨眼而逝,對於洛影來說這一個月平淡如水,沒有了羽柴靖彥的糾纏,沒有了北川華音的哀怨,生活安逸而平靜,只是對於羽柴靖彥,這個月可謂是水深火熱。

當他找到洛影時,他的顏面上已不見了往日的灑脫與不羈,竟是溢滿了憔悴之色。

洛影此時正與幸村在一起,見羽柴徑直向自己走來心中便已有了底,光看他的神色也能知道他這個月一定是過得精彩紛呈,跡部想打擊一個人的時候,想必他的日子會非常之淒慘。

不過說起來跡部的效率與能力真不能讓人小視,短短一個月就把羽柴靖彥折騰成這樣了。只是洛影對於羽柴也不會有同情心就是了,畢竟是他咎由自取。

“我想和你談談,我想你現在應該有空吧!”羽柴凝視著洛影,眼底深處仿佛湧動著什麽,而洛影身邊的幸村卻被忽視得徹底,自始至終羽柴都沒有正眼打量過幸村一眼。

“好。”洛影爽快地答應著,同時以眼神示意幸村這件事由她一個人解決,見了幸村微笑著輕輕點頭後,才跟在羽柴身後。

校園西側的藤園與教學樓的位置有相當一段距離,尤其在午休時更少有人會涉足於此,所以此時的藤園正是一片寧靜。

盛夏的紫藤繁盛蒼郁,串串的紫色小花如同風鈴般在清風中舞動,耳邊似乎有著清脆的叮咚聲輕輕作響。

在那庭院中央秋千架安靜地停頓在那裏,洛影向來偏愛於此,享受著輕輕蕩漾在微風中的柔軟觸感,只是此刻她卻沒有這份閑情逸致,那樣的柔和她只會展現在能夠讓她卸下心房的人面前。

而羽柴靖彥顯然不在此列,所以她只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她的對面是羽柴,而兩人中間卻相隔著一張石制的圓桌。

“你知道清源吧?最近這家企業無論從內部人事,或是進貨銷售途徑,均出現了數不勝數的問題,就像是積存了許久的矛盾在一夕之間爆發一般。”羽柴也不多廢話,定定地註視著洛影的雙眸,開門見山。

“我……”洛影剛想否認,卻在羽柴那幽深的眼神下沒有繼續下去,“是,我知道。”她淡然頷首,她的知道就已經代表了她承認這些異常均是他們所為。

羽柴的頹喪她看在眼中,而她也沒有痛打落水狗的習慣,而這次的教訓對於他來說應該已是足夠了,她並沒有興致與他繼續就此問題糾纏下去。

其實羽柴今天會來找她,已經是證明了他承認自己輸了,輸得徹底。

羽柴是聰明的人,即使在企業的運作上會有些微笑的失誤,但是在大方針上卻是決不會有重大過失的,而現在卻是所有弊端在同一時刻突如其來地一起展現在他的面前,如果這樣他還看不出這是有心之人故意為之,那他也真是白接受了那麽多年精英教育了。

而思來想去有意並有這個能力與他作對的,也只有水梨洛影與幸村精市了,說不定還會加上那個跡部景吾。

原本憑著那份不甘,即使是面對著這三個人,他仍然不想承認自己失敗,所以他這一個月中殫精竭力,心中其實也隱隱夾雜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執念。

跡部景吾與幸村精市均是家族中長輩們掛在口上的名字,口中的讚揚,眼底的欣賞,更多的卻是這兩個孩子沒有生在自家的遺憾。

他聽在耳中,時間久了,總有些異樣的對抗意識產生,他對自己向來有信心,但在別人眼中卻總是不如他們兩個,不甘與嫉妒暗暗滋生。

只是這一個月的時間卻讓他徹底的啞口無言,對於他們的挑戰,他毫無反抗之力,一敗塗地。

如果可以他並不想來到洛影的面前,向他承認自己的失敗,只是清源對於自己早已具有不同的意義,一分分的心血被註入其中,他決不願看到由於這樣的原因而使清源毀於自己手中。所以他放下所有的驕傲,在一切仍有挽回餘地之時,來到了這裏,低下他一貫昂起的頭顱。

“北川華音的事確實是我做的,但現在我也付出代價了,應該夠了吧。”羽柴輕輕嘆了口氣,眼底流露著說不清的疲憊與無奈。

“確實,如果你能保證以後不再發生相同的事,我們停手也無甚不可。”洛影本就不打算做得太過分,留一分餘地也許會在今後有不可預知的妙用,畢竟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們也會有合作的可能。畢竟在商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我的保證你相信?”羽柴自嘲地說道,但語氣中卻是隱隱的落寂。

“我並不在意這樣的事再發生一次,只是下一次就沒有現在的機會了。”洛影的眼中帶著一分冷凝的肅煞之氣,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不會容忍一個人多次打破她的底限。

“我明白了,我怎麽會在相同的一個地方栽上兩次?”羽柴無奈地苦笑。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走了,清源的事我會拜托跡部讓他停手的。”洛影並不想再此停留太多的時間,畢竟幸村還在那裏等著自己。

“這些事只是跡部景吾一個人做的?”羽柴再也無法按耐下心底的驚詫,而洛影的點頭讓他打破了最後一點希冀與懷疑。

原以為他的失敗是因為這三個人的聯手,他的心底尚存著一抹驕傲,他們幾個都是驚才絕艷之人,敗在三人手上,也並不為過,只是此刻卻讓他知道他只是與跡部一個人對上,就已輸得如此淒慘,這讓他情何以堪?

一時之間心頭閃過百般滋味,最後卻終於在眼底化作了如同死灰般的黯然與神傷。

洛影看盡他的頹然,卻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她並不是他的朋友,所以她沒有安慰陪伴的義務,況且在她看來羽柴定是不希望難得的軟弱被他人所察覺,他需要的只是一人的空間,獨自舔舐著傷口,最後再一次站起。

只是在她離開之後,身後卻傳來了羽柴有些暗啞的聲音,像是壓抑著什麽,隱隱蘊含著無法言語的絕望,“如果沒有幸村精市,你會選擇我嗎?”

洛影頓下了腳步,佇立了良久,隨後才決然地開口:“不會。”並不是為了徹底拒絕才刻意這麽回答,洛影清楚地知道羽柴那樣的人太容易引起自己的戒備,而她斷然容不下這樣一個人走進自己心中。

“是這樣啊……這次是真的沒事了,你走吧……”羽柴的聲音愈漸低沈,仿佛是含在口中的呢喃,消逝在蔚藍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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