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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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姜顏說，“人連小時候的記憶都記不清，怎麽可能通過做夢，就夢見自己的前世？”
路離嘴硬道：“總有例外吧。”
姜顏微笑：“你怎麽就篤定這例外會落到自己身上？”
路離底氣不足，聲音也小：“如果那根本不是夢呢？”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黑霧進他體內出現的畫面，與他曾經無數次夢裏場景相同，世上怎麽會有這種巧合？
還有，夢裏出現的那個人，即便面貌不符，他卻有種直覺，那人和季洵有扯不開的關系。
陷入自我思考的路離緊鎖眉頭，一時間沒有註意到姜顏始終註視的目光。
姜顏其實並不想多聊，但路離的模樣，讓她想起剛和魏坤在一起時，魏坤總用一種看老情人的目光，說些暧昧不清的話。
後來她才知道，魏坤那些話是因為前世的她。
心中酸酸的，她起身去廚房倒了杯水，擱到路離面前。
“其實記憶多了，未必是件好事，”姜顏道，“人每天每時每秒都在儲存新的記憶，何必要往回看呢？”
路離頓了頓。
是啊，前世的經歷再怎麽驚心動魄，再怎麽曲折離奇，都是過去的，即便想起了也沒辦法感同身受，那麽好奇做什麽？
姜顏說：“如果你實在想知道，去問問魏坤吧，正好我想去看看他。”
路離笑著婉拒：“算了，你說得對，人得往前看。”
話題到此為止，路離來此的目的已經達成，和姜顏一起離開，在自家樓下分別。
上樓後，隔著家門一米的距離，路離停在季洵家門口。
走廊的窗戶沒關緊，清早的車鳴和街上的喧鬧都很清晰，過了很久，路離正準備拿鑰匙開門，心臟忽然一沈，仿佛有千斤的重力蓋在身上。
“砰”的一聲，路離跪在地上，膝蓋的疼痛在此刻顯得微不足道，巨大的壓力仿佛要將身體撚碎一般。
呼吸越來越急促，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音，路離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只能拼盡全力拍門，寄希望於路禾沒有離開。
眼前逐漸模糊，仿佛好幾副畫面重疊，熟悉的陌生的，路離腦袋快炸開了。
昏迷的前一秒，他從眼縫中看見隔壁的房門拉開，一陣香味撲鼻而來，那是季洵身上的味道，很難用言語形容，總是很淡，得靠近了聞。
他一直以為是某種昂貴的香水，神秘的叫人猜不透成分，現在他終於知道，那是大雪封過的桃花香。
-
冥界大門打開，總是會帶來人界的惡劣天氣。
天空陰沈沈的遮住了陽光，對長期生活在地下的冥逐夜來說很舒適，但此時此刻，在倉惶躲避雨夾雪的人們來說，闔眼微笑享受這一刻的冥逐夜像極了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隔著幾米遠的位置，季洵一身休閑裝，黑色沖鋒衣拉到頂，遮著下巴，兩條腿又長又直，撐著黑傘站在街邊，一時間分不清到底誰是從冥界上來的。
季洵擰著眉頭，在蝕月無數次的提醒下，不情不願又嫌棄的看向冥逐夜。
“你去接他。”季洵沒好氣道，說完轉身回了車裏。
要不是沒法移動路離去冥界，怎麽說都不能讓這個傻子跑到地上來。
蝕月一臉為難的跑過去，快速將冥逐夜攏進傘裏，冥逐夜臉色一變，斜睨蝕月：“閃開。”
蝕月：“……冥殿，這是人界，您收斂些。”
冥逐夜沈默的看了他一會兒，瞳孔的深黑色逐漸蔓延整個眼球，看的蝕月心裏一慌，他剛想說話，一眨眼的功夫，冥逐夜眼睛恢覆正常，委屈的撅嘴：“真沒意思，怎麽是你，你家殿下呢？”
蝕月指向身後的車。
冥逐夜挑了下眉，邊走過去邊抱怨：“他這是上了歲數了？又懶又沒禮貌！”他忽然停下，順手挑起緊跟在身側的蝕月的下巴，壞笑道，“你說對吧，小蝴蝶？”
蝕月僵在原地，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在冥逐夜背過去坐進車裏後使勁蹭下巴。
上了車的冥逐夜一改輕浮的形象，端正的坐在季洵身邊，渾身彰顯著自己是來自冥界的水鬼。
季洵往邊上靠了靠，冥逐夜忽略他的動作，渾然不在意道：“人族是不可能化妖的，就像人族轉世，不可能轉成妖族一樣。”
季洵從窗外收回目光：“阿羽不一樣，他前世是妖族。”
“那又如何？”冥逐夜低著頭，一點點撫幹身上濕漉漉的布料，漫不經心道，“說實話，他如果化成妖族，你開心還是難過？”
季洵沒說話。
看得出他家殿下心情不善，蝕月把車開的飛快，不到半小時就回到家。
外面電閃雷鳴，季洵拉開臥室門開燈，床上只剩一團皺巴巴的被子，哪還有什麽人影。
冥逐夜在屋子裏走了一圈，站在窗邊攤手道：“你把我叫到地上來溜我？”
“衛州呢？”季洵問道。
蝕月把其他房間檢查了一遍，一無所獲，拿出手機正準備給衛州打電話，陽臺的窗戶被猛地推開，衛州額頭帶血，扶著門框出現在視野裏。
冥逐夜轉過身，淅瀝瀝的雨滴飄進來打在臉上，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哎呦，這不是衛將軍嗎，幾天不見，這麽狼狽？”
衛州下意識想駁回去，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墨羽被帶走了。”
“誰帶走的？”季洵問。
衛州：“艾山江，和一只門所列生花豹。”
冥逐夜：“沒聽過，是騰蛇的手下？”
衛州點點頭。
冥逐夜嗤笑道：“遺失的大部分靈力都進了那只狼族的身體裏，騰蛇自身沒多少靈力了，還敢冒險找些危險的家夥留在身邊。”
蝕月將衛州撫到床邊坐下，邊處理傷口邊說：“騰蛇這個名字一出來，就會有無數的妖族願意前仆後繼的為他賣命，尤其是那些看不慣妖殿、野心勃勃的妖族——”
話音未落，餘光裏一道身影晃過，蝕月沖著季洵消失的地方喊道：“殿下！”
目前墨羽身體情況不明，又被騰蛇的手下帶走，季洵哪能待得住。
蝕月摁住起身的衛州：“你傷成這樣，別去添亂！”
衛州掙紮著搖頭：“殿下不知道去哪找。”
冥逐夜站在陽臺邊上，白色身影在雨幕中消失無蹤，輕聲道：“怎麽不知道。”
墨羽的身體裏留著平妖簿和季洵尾巴裏的靈力，即便轉世了，靈力依然存在，季洵只要稍微用點精力就能感受到。
冥逐夜扯過一旁的椅子坐下，笑瞇瞇的看著床邊的衛州，手指隔空在他身上點了點：“你身上的傷，有那只狼妖留下的吧？”
沒等衛州回答，蝕月心裏還記著對方挑他下巴喊小蝴蝶的事，扭過頭瞪他，言語激動道：“墨羽昏迷過去，還是人族，怎麽可能讓衛州受傷？”
“你們給我的照片，他不是顯示狼族的特征嗎？”冥逐夜問道。
蝕月立刻道：“那只是騰蛇靈力的副作用罷了，何況你……”蝕月頓了下，改口道，“您在車裏不是極其肯定的說，人族絕對不會化妖，難不成當初他轉世的時候，您就騙了我家殿下？”
小蝴蝶一張嘴能說會道，冥逐夜撐著下巴看了看他，忽然咧開嘴笑起來。
冥逐夜的唇線很長，平常狀態下唇角微微上揚，但凡有些笑意就會很明顯，此刻他唇角咧到臉側，幾乎逼到耳根處。
臉型又瘦又長，眼珠濃黑，可想而知會有多恐怖。
蝕月下意識抓緊了衛州的衣袖，往遠離冥逐夜的那一側縮了縮，模樣著實像只受了驚的小蝴蝶。
季洵心知新一任冥王性情頑劣，剛上任沒多久便把周圍的人妖鬼戲弄個遍，偏偏手握輪回轉世大權，誰都拿他沒辦法，蝕月像個煤氣罐，一點就炸，所以很少帶蝕月去冥界。
衛州這種老實又沈穩的，被開了玩笑也不在意，冷靜的反應讓冥逐夜拿他沒辦法，很多事，季洵都是讓他去辦。
跟冥逐夜相處的時間比蝕月長。
眼瞧著冥逐夜眼中的欲望越來越強，不把蝕月弄炸不肯罷休，衛州扯住蝕月的手腕，慢聲道：“我的傷沒事，你去找殿下吧。”
蝕月巴不得早點走，但又不放心讓衛州單獨和冥逐夜留在一起。
他剛想說什麽，感覺到手背被輕輕拍了兩下，擡眸，衛州饒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他眼睛裏。
片刻後，蝕月化成蝴蝶從陽臺飛走了。
冥逐夜挑了挑眉，望著蝕月離開的地方，笑容意味深長：“他倒是聽你的話。”
窗外的雷雨聲漸小，衛州沒理會他這句話，神情凝重的把話題扯回到上一個。
“我肩膀的傷，不是那頭花豹傷的，是墨羽的狼爪傷的。”
冥逐夜思忖片刻：“他當時，不認識你？”
衛州搖頭，要是認識，能連著他一起攻擊？
冥逐夜又問：“小一千年了，你覺得他的能力能跟當初比嗎？”
墨羽的能力是天賦，再加上後天勤奮，小小年紀便追趕上他和蝕月了，即便墨羽一直覺得成年後的所有比試，衛州都會被自己壓一頭是因為手下留情，但與之交手的衛州太清楚墨羽的自身能力。
目前尚不清楚墨羽是人是妖，又有騰蛇靈力的加持，他現在的能力，遠遠超出當年啊！
衛州沒說話，垂眸扶額，臉上的神情便說明了答案。
冥逐夜沈默了一會兒，很輕的笑了聲，指腹摩挲著下巴：“在人界有個說法，說如果前世經歷太過刻骨銘心，即便輪回也能找到記憶，其實這句話不完全對。”
衛州看了他一眼。
冥逐夜繼續說道：“孟婆湯並不能消除記憶，它的作用是提取記憶，至於這個人族能不能回憶起前世，取決於我們為他設置的節點。”
衛州沒明白：“什麽意思？”
冥逐夜嘆了口氣，輪回轉世的機密除了當初人族第一任長老和冥界所有冥鬼知曉，是不允許洩露的。
沒想到冥界存在幾千年，秘密竟然被他告訴一個妖族。
老冥王要是活著，得氣的從地底爬上來給他一棍子。
冥逐夜清了清嗓子，說道：“孟婆湯提取記憶的同時會讓人族忘記前世記憶，提取到的記憶會有專門的冥鬼查看，如果這一生平平無奇，冥鬼會把這些記憶打亂、重塑，零散的片段會糅雜其他因素，以夢境的形式出現在現世，而夢易逝且荒誕，不會有誰記得，如果這一生跌宕起伏，我們會給人族設置節點，這個節點會讓他在現世中經歷與前世相同的事時回想起所有的記憶。”
衛州擰著眉：“這件事，和墨羽有關系？”
冥逐夜攤開手：“他沒有喝下孟婆湯，我們如何提取他的記憶呢？”
換句話說，墨羽的記憶根本沒有被消除。
衛州猛地站起：“你當初可不是這麽和殿下說的！”
冥逐夜揚起微笑，絲毫沒覺得哪裏不對：“千百年來，從來沒有妖族輪回轉世，我是為了打消他的念頭，卻不想他那麽執著，還修好了生魂燈。”
“可墨羽之前確實不記得殿下。”衛州說。
冥逐夜說：“那是因為騰蛇想讓他不記得，方便轉世後更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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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離嘴硬道：“總有例外吧。”
姜顏微笑：“你怎麽就篤定這例外會落到自己身上？”
路離底氣不足，聲音也小：“如果那根本不是夢呢？”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黑霧進他體內出現的畫面，與他曾經無數次夢裏場景相同，世上怎麽會有這種巧合？
還有，夢裏出現的那個人，即便面貌不符，他卻有種直覺，那人和季洵有扯不開的關系。
陷入自我思考的路離緊鎖眉頭，一時間沒有註意到姜顏始終註視的目光。
姜顏其實並不想多聊，但路離的模樣，讓她想起剛和魏坤在一起時，魏坤總用一種看老情人的目光，說些暧昧不清的話。
後來她才知道，魏坤那些話是因為前世的她。
心中酸酸的，她起身去廚房倒了杯水，擱到路離面前。
“其實記憶多了，未必是件好事，”姜顏道，“人每天每時每秒都在儲存新的記憶，何必要往回看呢？”
路離頓了頓。
是啊，前世的經歷再怎麽驚心動魄，再怎麽曲折離奇，都是過去的，即便想起了也沒辦法感同身受，那麽好奇做什麽？
姜顏說：“如果你實在想知道，去問問魏坤吧，正好我想去看看他。”
路離笑著婉拒：“算了，你說得對，人得往前看。”
話題到此為止，路離來此的目的已經達成，和姜顏一起離開，在自家樓下分別。
上樓後，隔著家門一米的距離，路離停在季洵家門口。
走廊的窗戶沒關緊，清早的車鳴和街上的喧鬧都很清晰，過了很久，路離正準備拿鑰匙開門，心臟忽然一沈，仿佛有千斤的重力蓋在身上。
“砰”的一聲，路離跪在地上，膝蓋的疼痛在此刻顯得微不足道，巨大的壓力仿佛要將身體撚碎一般。
呼吸越來越急促，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音，路離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只能拼盡全力拍門，寄希望於路禾沒有離開。
眼前逐漸模糊，仿佛好幾副畫面重疊，熟悉的陌生的，路離腦袋快炸開了。
昏迷的前一秒，他從眼縫中看見隔壁的房門拉開，一陣香味撲鼻而來，那是季洵身上的味道，很難用言語形容，總是很淡，得靠近了聞。
他一直以為是某種昂貴的香水，神秘的叫人猜不透成分，現在他終於知道，那是大雪封過的桃花香。
-
冥界大門打開，總是會帶來人界的惡劣天氣。
天空陰沈沈的遮住了陽光，對長期生活在地下的冥逐夜來說很舒適，但此時此刻，在倉惶躲避雨夾雪的人們來說，闔眼微笑享受這一刻的冥逐夜像極了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隔著幾米遠的位置，季洵一身休閑裝，黑色沖鋒衣拉到頂，遮著下巴，兩條腿又長又直，撐著黑傘站在街邊，一時間分不清到底誰是從冥界上來的。
季洵擰著眉頭，在蝕月無數次的提醒下，不情不願又嫌棄的看向冥逐夜。
“你去接他。”季洵沒好氣道，說完轉身回了車裏。
要不是沒法移動路離去冥界，怎麽說都不能讓這個傻子跑到地上來。
蝕月一臉為難的跑過去，快速將冥逐夜攏進傘裏，冥逐夜臉色一變，斜睨蝕月：“閃開。”
蝕月：“……冥殿，這是人界，您收斂些。”
冥逐夜沈默的看了他一會兒，瞳孔的深黑色逐漸蔓延整個眼球，看的蝕月心裏一慌，他剛想說話，一眨眼的功夫，冥逐夜眼睛恢覆正常，委屈的撅嘴：“真沒意思，怎麽是你，你家殿下呢？”
蝕月指向身後的車。
冥逐夜挑了下眉，邊走過去邊抱怨：“他這是上了歲數了？又懶又沒禮貌！”他忽然停下，順手挑起緊跟在身側的蝕月的下巴，壞笑道，“你說對吧，小蝴蝶？”
蝕月僵在原地，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在冥逐夜背過去坐進車裏後使勁蹭下巴。
上了車的冥逐夜一改輕浮的形象，端正的坐在季洵身邊，渾身彰顯著自己是來自冥界的水鬼。
季洵往邊上靠了靠，冥逐夜忽略他的動作，渾然不在意道：“人族是不可能化妖的，就像人族轉世，不可能轉成妖族一樣。”
季洵從窗外收回目光：“阿羽不一樣，他前世是妖族。”
“那又如何？”冥逐夜低著頭，一點點撫幹身上濕漉漉的布料，漫不經心道，“說實話，他如果化成妖族，你開心還是難過？”
季洵沒說話。
看得出他家殿下心情不善，蝕月把車開的飛快，不到半小時就回到家。
外面電閃雷鳴，季洵拉開臥室門開燈，床上只剩一團皺巴巴的被子，哪還有什麽人影。
冥逐夜在屋子裏走了一圈，站在窗邊攤手道：“你把我叫到地上來溜我？”
“衛州呢？”季洵問道。
蝕月把其他房間檢查了一遍，一無所獲，拿出手機正準備給衛州打電話，陽臺的窗戶被猛地推開，衛州額頭帶血，扶著門框出現在視野裏。
冥逐夜轉過身，淅瀝瀝的雨滴飄進來打在臉上，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哎呦，這不是衛將軍嗎，幾天不見，這麽狼狽？”
衛州下意識想駁回去，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墨羽被帶走了。”
“誰帶走的？”季洵問。
衛州：“艾山江，和一只門所列生花豹。”
冥逐夜：“沒聽過，是騰蛇的手下？”
衛州點點頭。
冥逐夜嗤笑道：“遺失的大部分靈力都進了那只狼族的身體裏，騰蛇自身沒多少靈力了，還敢冒險找些危險的家夥留在身邊。”
蝕月將衛州撫到床邊坐下，邊處理傷口邊說：“騰蛇這個名字一出來，就會有無數的妖族願意前仆後繼的為他賣命，尤其是那些看不慣妖殿、野心勃勃的妖族——”
話音未落，餘光裏一道身影晃過，蝕月沖著季洵消失的地方喊道：“殿下！”
目前墨羽身體情況不明，又被騰蛇的手下帶走，季洵哪能待得住。
蝕月摁住起身的衛州：“你傷成這樣，別去添亂！”
衛州掙紮著搖頭：“殿下不知道去哪找。”
冥逐夜站在陽臺邊上，白色身影在雨幕中消失無蹤，輕聲道：“怎麽不知道。”
墨羽的身體裏留著平妖簿和季洵尾巴裏的靈力，即便轉世了，靈力依然存在，季洵只要稍微用點精力就能感受到。
冥逐夜扯過一旁的椅子坐下，笑瞇瞇的看著床邊的衛州，手指隔空在他身上點了點：“你身上的傷，有那只狼妖留下的吧？”
沒等衛州回答，蝕月心裏還記著對方挑他下巴喊小蝴蝶的事，扭過頭瞪他，言語激動道：“墨羽昏迷過去，還是人族，怎麽可能讓衛州受傷？”
“你們給我的照片，他不是顯示狼族的特征嗎？”冥逐夜問道。
蝕月立刻道：“那只是騰蛇靈力的副作用罷了，何況你……”蝕月頓了下，改口道，“您在車裏不是極其肯定的說，人族絕對不會化妖，難不成當初他轉世的時候，您就騙了我家殿下？”
小蝴蝶一張嘴能說會道，冥逐夜撐著下巴看了看他，忽然咧開嘴笑起來。
冥逐夜的唇線很長，平常狀態下唇角微微上揚，但凡有些笑意就會很明顯，此刻他唇角咧到臉側，幾乎逼到耳根處。
臉型又瘦又長，眼珠濃黑，可想而知會有多恐怖。
蝕月下意識抓緊了衛州的衣袖，往遠離冥逐夜的那一側縮了縮，模樣著實像只受了驚的小蝴蝶。
季洵心知新一任冥王性情頑劣，剛上任沒多久便把周圍的人妖鬼戲弄個遍，偏偏手握輪回轉世大權，誰都拿他沒辦法，蝕月像個煤氣罐，一點就炸，所以很少帶蝕月去冥界。
衛州這種老實又沈穩的，被開了玩笑也不在意，冷靜的反應讓冥逐夜拿他沒辦法，很多事，季洵都是讓他去辦。
跟冥逐夜相處的時間比蝕月長。
眼瞧著冥逐夜眼中的欲望越來越強，不把蝕月弄炸不肯罷休，衛州扯住蝕月的手腕，慢聲道：“我的傷沒事，你去找殿下吧。”
蝕月巴不得早點走，但又不放心讓衛州單獨和冥逐夜留在一起。
他剛想說什麽，感覺到手背被輕輕拍了兩下，擡眸，衛州饒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他眼睛裏。
片刻後，蝕月化成蝴蝶從陽臺飛走了。
冥逐夜挑了挑眉，望著蝕月離開的地方，笑容意味深長：“他倒是聽你的話。”
窗外的雷雨聲漸小，衛州沒理會他這句話，神情凝重的把話題扯回到上一個。
“我肩膀的傷，不是那頭花豹傷的，是墨羽的狼爪傷的。”
冥逐夜思忖片刻：“他當時，不認識你？”
衛州搖頭，要是認識，能連著他一起攻擊？
冥逐夜又問：“小一千年了，你覺得他的能力能跟當初比嗎？”
墨羽的能力是天賦，再加上後天勤奮，小小年紀便追趕上他和蝕月了，即便墨羽一直覺得成年後的所有比試，衛州都會被自己壓一頭是因為手下留情，但與之交手的衛州太清楚墨羽的自身能力。
目前尚不清楚墨羽是人是妖，又有騰蛇靈力的加持，他現在的能力，遠遠超出當年啊！
衛州沒說話，垂眸扶額，臉上的神情便說明了答案。
冥逐夜沈默了一會兒，很輕的笑了聲，指腹摩挲著下巴：“在人界有個說法，說如果前世經歷太過刻骨銘心，即便輪回也能找到記憶，其實這句話不完全對。”
衛州看了他一眼。
冥逐夜繼續說道：“孟婆湯並不能消除記憶，它的作用是提取記憶，至於這個人族能不能回憶起前世，取決於我們為他設置的節點。”
衛州沒明白：“什麽意思？”
冥逐夜嘆了口氣，輪回轉世的機密除了當初人族第一任長老和冥界所有冥鬼知曉，是不允許洩露的。
沒想到冥界存在幾千年，秘密竟然被他告訴一個妖族。
老冥王要是活著，得氣的從地底爬上來給他一棍子。
冥逐夜清了清嗓子，說道：“孟婆湯提取記憶的同時會讓人族忘記前世記憶，提取到的記憶會有專門的冥鬼查看，如果這一生平平無奇，冥鬼會把這些記憶打亂、重塑，零散的片段會糅雜其他因素，以夢境的形式出現在現世，而夢易逝且荒誕，不會有誰記得，如果這一生跌宕起伏，我們會給人族設置節點，這個節點會讓他在現世中經歷與前世相同的事時回想起所有的記憶。”
衛州擰著眉：“這件事，和墨羽有關系？”
冥逐夜攤開手：“他沒有喝下孟婆湯，我們如何提取他的記憶呢？”
換句話說，墨羽的記憶根本沒有被消除。
衛州猛地站起：“你當初可不是這麽和殿下說的！”
冥逐夜揚起微笑，絲毫沒覺得哪裏不對：“千百年來，從來沒有妖族輪回轉世，我是為了打消他的念頭，卻不想他那麽執著，還修好了生魂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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