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65 章
那之後，墨昇在府裏待了些時日便回寒疆南域了，走時與來時一樣隨心所欲。
如墨樂樂所說，墨洵沒給這幫狐妖適應的時間，兩天之內便用各種理由驅趕了將近一半的狐妖，沒讓蝕月和衛州經手，墨羽更不知那幫狐妖被送去了哪。
先前在屋檐上見過其中幾只狐妖，漂亮是漂亮，但他不喜她們的風塵做派，在心中留下陰影，想到那幫狐妖會在府裏四處走動，總有碰上的可能，墨羽便覺得處處不自在。
若墨洵不找他，他就老實窩在屋裏寫字看書，只要與殿下無關的事，他不會多聽一句。
偏偏他耳朵閉不上，還格外靈敏，用晚膳時，他坐在窗欞上啃雞腿，用沒沾油的手小心翼翼翻書，蝕月總說邊吃邊看會竹籃打水，吃的沒滋沒味，書也沒讀進去，但墨羽不聽。
後院有小妖拎著食盒經過，對話在不經意間飄進墨洵的耳朵裏。
“我聽雀兒說，她今早看見一只狐妖從殿下屋裏出來，面色緋紅，衣衫不整，你說殿下會不會真瞧中了，納成妾了？”
“她們一天天在府裏亂轉，想入殿下的眼，殿下這個年紀血氣方剛，照殿下的性子，若真是同了房，定會納妾。”
“可這都一天了沒個動靜。”
“興許是殿下對她榻上功夫不滿意？”
“不能吧，二殿下送來的能是矜持本分的？何況你看她們的樣子，若是對視上，三魂七魄都能勾走一半。”
“哪有那麽誇張，咱們殿下是誰，是能被七情六欲阻礙的？”
“說的倒是，前幾日被送出去的狐妖，一個個美極了，我這輩子除了殿下就沒瞧見過這麽漂亮的妖，殿下的心思真是深似海，一點都不憐惜。”
說話聲漸漸遠去，明明都是些字，落到墨羽耳邊，莫名浮現出了想象的畫面，“面色緋紅，衣衫不整”“血氣方剛”……倘若殿下日後真娶妻納妾，做這些事再正常不過。
墨羽盯著手裏的雞腿，頓時間沒了胃口，隨手拋進盤裏，取來手巾擦拭手上的油，力氣漸重。
他為什麽，這麽不爽？
鐵扇穿過樹叢，劃出一道弧線，樹葉簌簌飄落，鋪了一地，墨羽穩穩握住回來的扇子，縱身躍到樹上，腦袋墊在手掌上，靠著枝幹望天。
稀落的星星墜在夜空，比以往要黯淡，瞧著孤零零的，墨羽心煩意亂，甩了扇子再收回來，來回幾次，掌心磨得又燙又疼。
當他最後一次扔出去時，樹幹忽的被踹了一腳，墨羽身子一滑，眼疾手快的勾住樹枝，奮力跳起抓住扇子再穩穩落地。
“誰！”蝕月誤以為是刺客，不由分說的沖過去，扇子有機關，摁下凸起便顯出銀針，分毫不差的抵在對方咽喉處。
以墨洵的身手有反擊和躲避的機會，但他就站在原地不動，樹木的陰影籠罩在他身上，又身著一身黑，蝕月剛看清這張白皙的臉，扇中的銀針已經刺破墨洵的皮膚。
鮮紅的血順著好看的頸線滑下，洇進領口，墨羽收起扇子，慌裏慌張的摸口袋，沒找到一塊幹凈的手帕。
墨洵握住他微微顫抖的胳膊：“無礙。”
妖族傷口恢覆極快，九尾狐族更甚，一段路的時間，脖子上的傷口已經消失無蹤，只剩下一道血跡，墨羽用手巾沾了水，細細幫墨洵擦掉。
墨洵挑起墨羽的下巴，好笑道：“哭什麽？”
墨羽一頓，胡亂的抹掉臉上的眼淚，分不清是委屈還是自責，偏開頭，低聲噥咕道：“方才眼睛吹進沙子了。”
墨洵掰過他的臉道：“讓我瞧瞧。”
墨羽搖頭：“已經無事了。”他把沾了血的手巾扔到盆裏，站的遠遠的，眼眶通紅。
“殿下怎麽來這了？”墨羽憋不住心思，“那幫狐妖沒有去服侍您嗎？”
墨洵緘默片刻，笑了：“阿羽希望讓她們來服侍我？”
墨羽下意識想搖頭，不希望，但他只是侍衛，榻上的服侍終究不在他的工作之內。
“希望，”墨羽道，“我舅母在700歲時已經是兩只蒼狼妖的母親了，殿下卻連個妾都沒有。”
這話他聽過不止一次，他都可以當做是平日裏閑聊的一句話，唯墨羽這句，他聽著很不順心，臉色微沈：“九尾狐族的年齡比普通妖族都要長，700歲還是風華正茂，年紀輕輕怎能被妻妾子嗣牽絆。”
墨羽不做反駁：“是我無知，不了解殿下生性自在。”
墨洵聽著沒腔沒調的話，有些無語，氣極反笑：“我今日來可不是要與你吵架的。”
墨羽道：“我不敢跟殿下吵。”
墨洵道：“你敢，我瞧你膽子大的很。”
墨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驚了墨洵，他忙起身將墨羽拽起來，不善的擰著眉頭，說話便說話，跪什麽！
墨羽被拎起，抽鼻子沒用，便用胳膊抹了下鼻子，哪料鼻涕越抹越多，墨羽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
耳廓通紅，連著脖子都是紅彤彤一片。
墨洵敗給他，勉強將肝火壓下，軟聲道：“我沒在訓斥你，只是催婚納妾的話聽得多了，心煩而已，我本以為你會和他們不一樣。”
墨羽猛地扭過頭來：“殿下若是不喜歡，為何要讓狐妖進您的屋？”
墨洵楞了楞，他雖表面悄無聲息，卻對墨羽這幾日的行跡一點不落，他知道這幾日墨羽一直避著府裏的狐妖才躲在屋裏，只敢夜深寧靜時出來走走。
莫非他落了什麽？
“你怎知道有狐妖進了我的屋？”墨洵瞧他花貓一般的臉，忍笑洗了手巾遞給他。
墨羽低著頭，下手沒輕沒重，把臉搓的變了形，甕聲甕氣：“我聽他們說的。”
墨洵道：“他們是誰？他們怎麽說的？”
墨羽露出猶豫神色，他知道那是一只貓妖和兔子妖，但府裏哺乳動物多，他記不住名字，於是略過了“他們是誰”的問題，道：“他們說看見一只狐妖從殿下屋裏出來，衣冠不整，面色緋紅……”
聲音越來越小，墨羽去看墨洵表情，發現墨洵虛握著拳頭，抵在唇邊，以防嘴角控制不住翹起弧度。
墨羽：“……”
“殿下是在嘲笑我？”
墨洵輕咳兩聲：“沒有，今早確實有只狐妖不經允許，換了家妖的衣服進我屋子，所謂的衣冠不整面色緋紅”墨洵停頓一下，“與我無關。”
不知戳破了什麽口子，墨羽大著膽子問道：“那殿下把那些狐妖都送去哪了？”
墨洵用指腹抹掉墨羽臉上的臟東西：“這些你無須知道，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墨羽道：“殿下要問我什麽？”
墨洵坐下：“倘若那日我答應二哥用狐妖將你換回寒疆南域，你會不會記恨我？”
墨羽不假思索的搖頭：“不會，我這條命是殿下的，殿下讓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絕無一句抱怨。”
墨洵若有所思的撐著下巴：“如若我非要你走呢？”
墨羽腦袋一抽，沒明白這話意思，此事不都過了嗎，為何要重新提起，還設出子虛烏有的“如若”，他脫口而出：“那我哭。”
墨洵笑道：“什麽？”
墨羽聲音細小：“我哭著求殿下不要將我換走。”
墨洵險些以為心思暴露，後來轉念一想，墨羽或許只是碰巧說出這話，他怎麽可能知道冷色瞳孔的眸子在哭泣時眼尾發紅的樣子有多驚心動魄。
墨洵莫名吞咽了下，嘴上卻不留薄面：“沒出息，哭就有用了？”
墨羽說道：“沒用，所以殿下若是想棄了我，我什麽辦法都沒有。”
墨洵心頭一顫，一忍再忍，忍無可忍，伸手將墨羽抱進懷裏，指尖故意摩挲頭頂某個位置，墨羽不受控的把臉埋在墨洵身上，冒出來的狼耳被捏的發燙。
殿下身上清香，仿佛新雪覆蓋松林的味道，體溫還有點涼。
墨洵聲音低沈，藏著難忍的迫切：“阿羽啊，你到底何時才能長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那之後，墨昇在府裏待了些時日便回寒疆南域了，走時與來時一樣隨心所欲。
如墨樂樂所說，墨洵沒給這幫狐妖適應的時間，兩天之內便用各種理由驅趕了將近一半的狐妖，沒讓蝕月和衛州經手，墨羽更不知那幫狐妖被送去了哪。
先前在屋檐上見過其中幾只狐妖，漂亮是漂亮，但他不喜她們的風塵做派，在心中留下陰影，想到那幫狐妖會在府裏四處走動，總有碰上的可能，墨羽便覺得處處不自在。
若墨洵不找他，他就老實窩在屋裏寫字看書，只要與殿下無關的事，他不會多聽一句。
偏偏他耳朵閉不上，還格外靈敏，用晚膳時，他坐在窗欞上啃雞腿，用沒沾油的手小心翼翼翻書，蝕月總說邊吃邊看會竹籃打水，吃的沒滋沒味，書也沒讀進去，但墨羽不聽。
後院有小妖拎著食盒經過，對話在不經意間飄進墨洵的耳朵裏。
“我聽雀兒說，她今早看見一只狐妖從殿下屋裏出來，面色緋紅，衣衫不整，你說殿下會不會真瞧中了，納成妾了？”
“她們一天天在府裏亂轉，想入殿下的眼，殿下這個年紀血氣方剛，照殿下的性子，若真是同了房，定會納妾。”
“可這都一天了沒個動靜。”
“興許是殿下對她榻上功夫不滿意？”
“不能吧，二殿下送來的能是矜持本分的？何況你看她們的樣子，若是對視上，三魂七魄都能勾走一半。”
“哪有那麽誇張，咱們殿下是誰，是能被七情六欲阻礙的？”
“說的倒是，前幾日被送出去的狐妖，一個個美極了，我這輩子除了殿下就沒瞧見過這麽漂亮的妖，殿下的心思真是深似海，一點都不憐惜。”
說話聲漸漸遠去，明明都是些字，落到墨羽耳邊，莫名浮現出了想象的畫面，“面色緋紅，衣衫不整”“血氣方剛”……倘若殿下日後真娶妻納妾，做這些事再正常不過。
墨羽盯著手裏的雞腿，頓時間沒了胃口，隨手拋進盤裏，取來手巾擦拭手上的油，力氣漸重。
他為什麽，這麽不爽？
鐵扇穿過樹叢，劃出一道弧線，樹葉簌簌飄落，鋪了一地，墨羽穩穩握住回來的扇子，縱身躍到樹上，腦袋墊在手掌上，靠著枝幹望天。
稀落的星星墜在夜空，比以往要黯淡，瞧著孤零零的，墨羽心煩意亂，甩了扇子再收回來，來回幾次，掌心磨得又燙又疼。
當他最後一次扔出去時，樹幹忽的被踹了一腳，墨羽身子一滑，眼疾手快的勾住樹枝，奮力跳起抓住扇子再穩穩落地。
“誰！”蝕月誤以為是刺客，不由分說的沖過去，扇子有機關，摁下凸起便顯出銀針，分毫不差的抵在對方咽喉處。
以墨洵的身手有反擊和躲避的機會，但他就站在原地不動，樹木的陰影籠罩在他身上，又身著一身黑，蝕月剛看清這張白皙的臉，扇中的銀針已經刺破墨洵的皮膚。
鮮紅的血順著好看的頸線滑下，洇進領口，墨羽收起扇子，慌裏慌張的摸口袋，沒找到一塊幹凈的手帕。
墨洵握住他微微顫抖的胳膊：“無礙。”
妖族傷口恢覆極快，九尾狐族更甚，一段路的時間，脖子上的傷口已經消失無蹤，只剩下一道血跡，墨羽用手巾沾了水，細細幫墨洵擦掉。
墨洵挑起墨羽的下巴，好笑道：“哭什麽？”
墨羽一頓，胡亂的抹掉臉上的眼淚，分不清是委屈還是自責，偏開頭，低聲噥咕道：“方才眼睛吹進沙子了。”
墨洵掰過他的臉道：“讓我瞧瞧。”
墨羽搖頭：“已經無事了。”他把沾了血的手巾扔到盆裏，站的遠遠的，眼眶通紅。
“殿下怎麽來這了？”墨羽憋不住心思，“那幫狐妖沒有去服侍您嗎？”
墨洵緘默片刻，笑了：“阿羽希望讓她們來服侍我？”
墨羽下意識想搖頭，不希望，但他只是侍衛，榻上的服侍終究不在他的工作之內。
“希望，”墨羽道，“我舅母在700歲時已經是兩只蒼狼妖的母親了，殿下卻連個妾都沒有。”
這話他聽過不止一次，他都可以當做是平日裏閑聊的一句話，唯墨羽這句，他聽著很不順心，臉色微沈：“九尾狐族的年齡比普通妖族都要長，700歲還是風華正茂，年紀輕輕怎能被妻妾子嗣牽絆。”
墨羽不做反駁：“是我無知，不了解殿下生性自在。”
墨洵聽著沒腔沒調的話，有些無語，氣極反笑：“我今日來可不是要與你吵架的。”
墨羽道：“我不敢跟殿下吵。”
墨洵道：“你敢，我瞧你膽子大的很。”
墨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驚了墨洵，他忙起身將墨羽拽起來，不善的擰著眉頭，說話便說話，跪什麽！
墨羽被拎起，抽鼻子沒用，便用胳膊抹了下鼻子，哪料鼻涕越抹越多，墨羽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
耳廓通紅，連著脖子都是紅彤彤一片。
墨洵敗給他，勉強將肝火壓下，軟聲道：“我沒在訓斥你，只是催婚納妾的話聽得多了，心煩而已，我本以為你會和他們不一樣。”
墨羽猛地扭過頭來：“殿下若是不喜歡，為何要讓狐妖進您的屋？”
墨洵楞了楞，他雖表面悄無聲息，卻對墨羽這幾日的行跡一點不落，他知道這幾日墨羽一直避著府裏的狐妖才躲在屋裏，只敢夜深寧靜時出來走走。
莫非他落了什麽？
“你怎知道有狐妖進了我的屋？”墨洵瞧他花貓一般的臉，忍笑洗了手巾遞給他。
墨羽低著頭，下手沒輕沒重，把臉搓的變了形，甕聲甕氣：“我聽他們說的。”
墨洵道：“他們是誰？他們怎麽說的？”
墨羽露出猶豫神色，他知道那是一只貓妖和兔子妖，但府裏哺乳動物多，他記不住名字，於是略過了“他們是誰”的問題，道：“他們說看見一只狐妖從殿下屋裏出來，衣冠不整，面色緋紅……”
聲音越來越小，墨羽去看墨洵表情，發現墨洵虛握著拳頭，抵在唇邊，以防嘴角控制不住翹起弧度。
墨羽：“……”
“殿下是在嘲笑我？”
墨洵輕咳兩聲：“沒有，今早確實有只狐妖不經允許，換了家妖的衣服進我屋子，所謂的衣冠不整面色緋紅”墨洵停頓一下，“與我無關。”
不知戳破了什麽口子，墨羽大著膽子問道：“那殿下把那些狐妖都送去哪了？”
墨洵用指腹抹掉墨羽臉上的臟東西：“這些你無須知道，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墨羽道：“殿下要問我什麽？”
墨洵坐下：“倘若那日我答應二哥用狐妖將你換回寒疆南域，你會不會記恨我？”
墨羽不假思索的搖頭：“不會，我這條命是殿下的，殿下讓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絕無一句抱怨。”
墨洵若有所思的撐著下巴：“如若我非要你走呢？”
墨羽腦袋一抽，沒明白這話意思，此事不都過了嗎，為何要重新提起，還設出子虛烏有的“如若”，他脫口而出：“那我哭。”
墨洵笑道：“什麽？”
墨羽聲音細小：“我哭著求殿下不要將我換走。”
墨洵險些以為心思暴露，後來轉念一想，墨羽或許只是碰巧說出這話，他怎麽可能知道冷色瞳孔的眸子在哭泣時眼尾發紅的樣子有多驚心動魄。
墨洵莫名吞咽了下，嘴上卻不留薄面：“沒出息，哭就有用了？”
墨羽說道：“沒用，所以殿下若是想棄了我，我什麽辦法都沒有。”
墨洵心頭一顫，一忍再忍，忍無可忍，伸手將墨羽抱進懷裏，指尖故意摩挲頭頂某個位置，墨羽不受控的把臉埋在墨洵身上，冒出來的狼耳被捏的發燙。
殿下身上清香，仿佛新雪覆蓋松林的味道，體溫還有點涼。
墨洵聲音低沈，藏著難忍的迫切：“阿羽啊，你到底何時才能長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