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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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小蒼狼這一待就是半月之久，每隔三天便會傳來一封書信，皆是邊域一切良好。
回府的馬轎上，蝕月瞥向角落裏蜷成一團仿佛毫無聲息的小蒼狼，眉頭緊皺，凝視了片刻，然後起身掀開轎簾出來。
衛州在一旁騎馬，聞聲瞧過來：“醒了？”
蝕月支著腿倚靠馬轎，搖搖頭：“也不知是睡了不醒還是暈過去了。”
沈默少頃，衛州皺眉道：“我問過營中曾是化妖的妖族，都不曾出現昏睡的情況。”
“營地條件有限，等回了府裏再說吧。”蝕月道。
他憂心的不止幾天前意外化妖卻又意外變回原身昏迷至今的小蒼狼，還有這些天來一直隱瞞的書信。
乞求小蒼狼沒事，乞求殿下不會因為此事動怒。
一個時辰左右，他們回到殿下府，沒有任何歇息，叫來郎中給小蒼狼看身體。
蝕月抓來一只端水的小妖：“殿下不在府裏？”
小妖恭敬道：“殿下一早便離開了。”
“去哪了？身側有隨從嗎？”蝕月問道。
“殿下沒有跟我們說要去何處，”小妖想了想，“貌似也沒帶隨從。”
蝕月擺擺手示意他下去做事，不應該，他們早早就傳了書信回來，是沒收到還是忘了此事？
回到屋裏，郎中還在給小蒼狼檢查身體，始終沒找出昏睡的病因，身側是衛州，身後是蝕月，郎中在威壓下揩掉額頭的汗珠，作揖後才誠實道：“我從醫三十餘載，頭次碰到化妖後昏睡卻身體無礙的，兩位將軍，這小狼化妖的事情屬實嗎？可曾親眼見過它化成人形？”
衛州冷聲道：“當時我就站在它身側，難不成是我看錯了？”
他一出口像站在雪窟說話，眼神淩厲更像是一把刀，郎中慌忙擺手，心道並不是這意思。
這時蝕月的脾氣便顯得格外好，他掐著腰，一手搭在郎中肩膀：“別緊張，它確實化妖了，我們親眼所見，不過時間很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郎中不動聲色的吐氣，看向小蒼狼，不禁嘀咕：“化妖需要執念，若是執念足夠強大……”郎中頓時大悟，問蝕月，“它化妖之前，是否遭遇過什麽事？”
屋裏一片安靜。
蝕月無意識跟衛州對視一眼，蝕月輕咳一聲道：“確實碰到過一件，它，遇見了殺害它父母的狼群，差點死了，也是那時候化妖的，恰好撿回一條命。”
蝕月“哎呀”了一聲：“定是受到覆仇執念的影響，執念若為惡，損心性，難消解，怕是要睡上個十天半月，它年紀尚小，我開幾副補藥，早晚一副餵給它。”
“十天半月？”蝕月驚道，“那豈不是……”
他急忙噤聲，沒有說出後面的話——若是今日能醒，殿下那邊還解釋的過去，十天半月不醒，殿下定會知道先前送進府裏的書信都是假的，臨走前還讓他照看著，卻出了這麽大的事，竟還不通報，有沒有把殿下放在眼裏！
衛州將郎中送出去，差小妖去拿藥，正要回屋，一道黑影從屋檐跳下，衛州下意識拔劍，卻見那道黑影落地化成人形，竟是墨樂樂。
衛州忙收劍回鞘，半蹲下身軀：“世子安好。”
墨樂樂繞過他兀自進了屋：“它這是怎麽了？”
蝕月回道：“郎中說是化妖的執念損了心性，才會昏迷不醒。”
墨樂樂摩挲下巴，須臾後像是反應過來什麽，指著榻上的小蒼狼，問道：“它化妖了？”
蝕月點頭。
“看來這邊域沒白去，可惜沒能見到，郎中有說他會昏睡多久嗎？”墨樂樂想瞧它臉，可小蒼狼的臉被埋在尾巴裏，連眼睫毛都看不見。
蝕月說道：“怕是會有十天半月。”
墨樂樂嘆氣，心道只能等醒來以後了。
他轉向身側的蝕月：“表兄他戌時才能回來，你們這半個月辛苦了，廚房備了飯菜，你們先去休息吧。”
蝕月行禮：“謝世子體恤。”
-
墨洵一早便出去，回來後聽了蝕月和衛州的邊域戰事，他撐著下巴興致缺缺，等他們說完了才擡眼，不緊不慢地問道：“它呢？”
“誰？”蝕月一楞，明白墨洵問的“它”是誰了，心虛的摸著鼻子，目光不由自主瞥向角落。
衛州很輕的嘆口氣，泰然的回答。
剛說完，木椅上便沒了墨洵的身影，他從身側越過的那瞬間，衛州驚訝於他家殿下臉上的神情，那是一種很覆雜的表情，擔憂、著急、欣喜，仿佛還有慶幸。
墨洵離開許久，衛州還在回味方才墨洵的樣子，他跟著墨洵幾百年了，從未見過殿下為誰緊張過，那幅樣子更不像是裝出來的。
如今只是為了一頭狼？
還是他們犬科動物之間會有跨越種族的惺惺相惜？
胳膊忽然被抓住，蝕月借著他撐住自己，後怕道：“我還以為殿下會生氣呢！”
衛州不動聲色的推開他：“殿下就那麽在意那只小蒼狼？”
“這是明眼便能看出來的吧！”蝕月低頭整理褶皺起來的衣袍，順勢瞄他，“怎麽，你不開心？”
衛州搖搖頭，他忽然想起之前小蒼狼問過他“如果你不是妖族，殿下還願意收你嗎？”，小蒼狼進府不足兩個月，便能得到殿下如此多的關註，而他當初進府，幾十年的時間竟然沒能跟殿下說上五句話，受了傷也只是差郎中過來，沒見多在意。
他並不是生氣，只是不舒服，胸口有點悶。
身份給了他捷便的同時，仿佛也成了某種枷鎖。
墨洵去了後院的屋子裏，門關著，半個時辰後，蝕月才等到他出來。
蝕月筆直的站在小道中央，一動不動，像是被墨洵罰了似的，墨洵走近停在面前：“有事要說？”
“殿下，”蝕月低下頭，“在邊域沒告訴您，是怕您會擔心。”
墨洵道：“嗯。”
蝕月更慌了，當即便要跪下：“請殿下責罰。”
墨洵漫不經心道：“別跪，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彎曲的雙腿直起，蝕月偷偷觀察墨洵的表情，見他平淡如常，仿佛真的不在意此事。
視線相交，墨洵笑了，蝕月卻摸不清這聲笑所謂何意。
“無論如何，活著便好，”墨洵看著他，“不過，你確實騙了本殿下，既然你誠心想要罰，那就罰你，去廚房學一道糕點，什麽時候我說味道可以，你便不必再學。”
蝕月沈默片刻，苦大仇深道：“殿下，換一個吧，劈柴燒火加練都可以，我做不來細活，求求您了。”
墨洵眸子裏劃過一絲狡黠：“哪輪得到你跟我討價還價，若是你說的那些，還算的上懲罰？”
蝕月沒動。
墨洵看見從拱門走過的衛州，靈光一現：“還不去？難道是想讓衛州時刻盯著你？”
“我這就去學！”蝕月一陣風似的跑了。
待後院恢覆寧靜，就連家仆都不曾在此經過，墨洵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眸光微垂，盯著某處像是在出神。
他身形消瘦的矗立在院中，周身繞著孤冷的氣息，不知過了多久，有家仆拎著茶水，向墨洵行禮。
墨洵擡眸，那一刻他眼底微微泛紅，銀色瞳孔襯的格外明顯，家仆驚了一下，忙問道：“殿下身體不舒服？”
墨洵楞了楞，終於覺出眼眶有潮濕溫熱之感，偏開眼，嗓音艱澀道：“無礙，忙你的去吧。”
郎中說約莫十天半月能醒，還真是一天不差，整整15日。
雖然這些日子一直被餵流食，小蒼狼醒來還是覺得餓，且對生肉的食欲比以往來的更加強烈。
他跳下榻去往廚房，醒來時已是深夜，廚房裏悄寂無聲漆黑一片，他聞著味叼走一只處理過的生雞，忍不到回屋，便直接在廚房外面的一角啃食。
失去活性的雞肉，味道不如野生的鮮美，但饑餓感不容小蒼狼去捕獵，他吃的忘我，撕咬和咀嚼的動作充滿野性，像是饑餓許久的野狼在得到食物那刻恨不得將骨頭一並吞入。
有夜裏打更的小妖在府裏走動，還未進院子裏，腳步聲便清晰傳進小蒼狼的耳朵裏。
小蒼狼咀嚼的動作變緩，眼睛警惕的盯著小妖的行動路線，刻意俯低的身軀像是捕獵前的準備。
更夫進了院裏，左右一觀望，遠處一雙藍色瞳孔正幽幽的望過來。
手裏的燈籠砰的落地，小蒼狼嗅覺敏銳，那是只兔子。
驚恐之下，小兔子倏的冒出耳朵，他還沒有被嚇得全身僵硬，匆忙往院外跑去。
不過百米的距離，小蒼狼追上去，將兔子壓在地上，張開的嘴裏滿是血腥味。
“救命啊！”小兔子淒慘的嚎叫，聲音顫抖，胳膊被壓制，只能扭動掙紮，卻絲毫撼動不了一頭對活物瘋狂渴求的狼。
小兔子左右搖頭，不讓小蒼狼有機會咬斷他的脖子。
“不要吃我，我不好吃！”小兔子邊哭邊喊，胡須，眼睛逐漸顯現出來兔子的模樣。
怕是再過片刻，他會徹底變成兔子。
小蒼狼：“……”
小蒼狼盯著他通紅的眼睛，忽的想起曾經在寒疆南域的生活，地域環境惡劣，種族少，兔子是它們最常捕食的，但寒兔通體雪白，與雪景融為一體，若不是那雙紅色眼睛，在冰天雪地裏會極難發現。
寒疆南域的寒兔眼睛要格外鮮紅，像是能滴出血。
這兔子一哭，眼睛便亮很多，盡管他是只灰色兔子。
手臂上的力量減輕很多，小兔子抽泣幾聲，以為是剛才的話起作用，便繼續說自己身體有何毛病，肉質如何老柴。
活像他啃食過自己的皮肉。
他的喋喋不休反而激怒小蒼狼，小蒼狼張嘴咬下去，狼牙剛刺破皮膚，小蒼狼餘光瞥見什麽，敏捷的從兔子身上退下，險險躲過一把鐵扇。
鐵扇在他頸前劃出一道弧線，重回墨洵手裏。
“一離眼，你便出來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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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蒼狼這一待就是半月之久，每隔三天便會傳來一封書信，皆是邊域一切良好。
回府的馬轎上，蝕月瞥向角落裏蜷成一團仿佛毫無聲息的小蒼狼，眉頭緊皺，凝視了片刻，然後起身掀開轎簾出來。
衛州在一旁騎馬，聞聲瞧過來：“醒了？”
蝕月支著腿倚靠馬轎，搖搖頭：“也不知是睡了不醒還是暈過去了。”
沈默少頃，衛州皺眉道：“我問過營中曾是化妖的妖族，都不曾出現昏睡的情況。”
“營地條件有限，等回了府裏再說吧。”蝕月道。
他憂心的不止幾天前意外化妖卻又意外變回原身昏迷至今的小蒼狼，還有這些天來一直隱瞞的書信。
乞求小蒼狼沒事，乞求殿下不會因為此事動怒。
一個時辰左右，他們回到殿下府，沒有任何歇息，叫來郎中給小蒼狼看身體。
蝕月抓來一只端水的小妖：“殿下不在府裏？”
小妖恭敬道：“殿下一早便離開了。”
“去哪了？身側有隨從嗎？”蝕月問道。
“殿下沒有跟我們說要去何處，”小妖想了想，“貌似也沒帶隨從。”
蝕月擺擺手示意他下去做事，不應該，他們早早就傳了書信回來，是沒收到還是忘了此事？
回到屋裏，郎中還在給小蒼狼檢查身體，始終沒找出昏睡的病因，身側是衛州，身後是蝕月，郎中在威壓下揩掉額頭的汗珠，作揖後才誠實道：“我從醫三十餘載，頭次碰到化妖後昏睡卻身體無礙的，兩位將軍，這小狼化妖的事情屬實嗎？可曾親眼見過它化成人形？”
衛州冷聲道：“當時我就站在它身側，難不成是我看錯了？”
他一出口像站在雪窟說話，眼神淩厲更像是一把刀，郎中慌忙擺手，心道並不是這意思。
這時蝕月的脾氣便顯得格外好，他掐著腰，一手搭在郎中肩膀：“別緊張，它確實化妖了，我們親眼所見，不過時間很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郎中不動聲色的吐氣，看向小蒼狼，不禁嘀咕：“化妖需要執念，若是執念足夠強大……”郎中頓時大悟，問蝕月，“它化妖之前，是否遭遇過什麽事？”
屋裏一片安靜。
蝕月無意識跟衛州對視一眼，蝕月輕咳一聲道：“確實碰到過一件，它，遇見了殺害它父母的狼群，差點死了，也是那時候化妖的，恰好撿回一條命。”
蝕月“哎呀”了一聲：“定是受到覆仇執念的影響，執念若為惡，損心性，難消解，怕是要睡上個十天半月，它年紀尚小，我開幾副補藥，早晚一副餵給它。”
“十天半月？”蝕月驚道，“那豈不是……”
他急忙噤聲，沒有說出後面的話——若是今日能醒，殿下那邊還解釋的過去，十天半月不醒，殿下定會知道先前送進府裏的書信都是假的，臨走前還讓他照看著，卻出了這麽大的事，竟還不通報，有沒有把殿下放在眼裏！
衛州將郎中送出去，差小妖去拿藥，正要回屋，一道黑影從屋檐跳下，衛州下意識拔劍，卻見那道黑影落地化成人形，竟是墨樂樂。
衛州忙收劍回鞘，半蹲下身軀：“世子安好。”
墨樂樂繞過他兀自進了屋：“它這是怎麽了？”
蝕月回道：“郎中說是化妖的執念損了心性，才會昏迷不醒。”
墨樂樂摩挲下巴，須臾後像是反應過來什麽，指著榻上的小蒼狼，問道：“它化妖了？”
蝕月點頭。
“看來這邊域沒白去，可惜沒能見到，郎中有說他會昏睡多久嗎？”墨樂樂想瞧它臉，可小蒼狼的臉被埋在尾巴裏，連眼睫毛都看不見。
蝕月說道：“怕是會有十天半月。”
墨樂樂嘆氣，心道只能等醒來以後了。
他轉向身側的蝕月：“表兄他戌時才能回來，你們這半個月辛苦了，廚房備了飯菜，你們先去休息吧。”
蝕月行禮：“謝世子體恤。”
-
墨洵一早便出去，回來後聽了蝕月和衛州的邊域戰事，他撐著下巴興致缺缺，等他們說完了才擡眼，不緊不慢地問道：“它呢？”
“誰？”蝕月一楞，明白墨洵問的“它”是誰了，心虛的摸著鼻子，目光不由自主瞥向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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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說完，木椅上便沒了墨洵的身影，他從身側越過的那瞬間，衛州驚訝於他家殿下臉上的神情，那是一種很覆雜的表情，擔憂、著急、欣喜，仿佛還有慶幸。
墨洵離開許久，衛州還在回味方才墨洵的樣子，他跟著墨洵幾百年了，從未見過殿下為誰緊張過，那幅樣子更不像是裝出來的。
如今只是為了一頭狼？
還是他們犬科動物之間會有跨越種族的惺惺相惜？
胳膊忽然被抓住，蝕月借著他撐住自己，後怕道：“我還以為殿下會生氣呢！”
衛州不動聲色的推開他：“殿下就那麽在意那只小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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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州搖搖頭，他忽然想起之前小蒼狼問過他“如果你不是妖族，殿下還願意收你嗎？”，小蒼狼進府不足兩個月，便能得到殿下如此多的關註，而他當初進府，幾十年的時間竟然沒能跟殿下說上五句話，受了傷也只是差郎中過來，沒見多在意。
他並不是生氣，只是不舒服，胸口有點悶。
身份給了他捷便的同時，仿佛也成了某種枷鎖。
墨洵去了後院的屋子裏，門關著，半個時辰後，蝕月才等到他出來。
蝕月筆直的站在小道中央，一動不動，像是被墨洵罰了似的，墨洵走近停在面前：“有事要說？”
“殿下，”蝕月低下頭，“在邊域沒告訴您，是怕您會擔心。”
墨洵道：“嗯。”
蝕月更慌了，當即便要跪下：“請殿下責罰。”
墨洵漫不經心道：“別跪，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彎曲的雙腿直起，蝕月偷偷觀察墨洵的表情，見他平淡如常，仿佛真的不在意此事。
視線相交，墨洵笑了，蝕月卻摸不清這聲笑所謂何意。
“無論如何，活著便好，”墨洵看著他，“不過，你確實騙了本殿下，既然你誠心想要罰，那就罰你，去廚房學一道糕點，什麽時候我說味道可以，你便不必再學。”
蝕月沈默片刻，苦大仇深道：“殿下，換一個吧，劈柴燒火加練都可以，我做不來細活，求求您了。”
墨洵眸子裏劃過一絲狡黠：“哪輪得到你跟我討價還價，若是你說的那些，還算的上懲罰？”
蝕月沒動。
墨洵看見從拱門走過的衛州，靈光一現：“還不去？難道是想讓衛州時刻盯著你？”
“我這就去學！”蝕月一陣風似的跑了。
待後院恢覆寧靜，就連家仆都不曾在此經過，墨洵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眸光微垂，盯著某處像是在出神。
他身形消瘦的矗立在院中，周身繞著孤冷的氣息，不知過了多久，有家仆拎著茶水，向墨洵行禮。
墨洵擡眸，那一刻他眼底微微泛紅，銀色瞳孔襯的格外明顯，家仆驚了一下，忙問道：“殿下身體不舒服？”
墨洵楞了楞，終於覺出眼眶有潮濕溫熱之感，偏開眼，嗓音艱澀道：“無礙，忙你的去吧。”
郎中說約莫十天半月能醒，還真是一天不差，整整15日。
雖然這些日子一直被餵流食，小蒼狼醒來還是覺得餓，且對生肉的食欲比以往來的更加強烈。
他跳下榻去往廚房，醒來時已是深夜，廚房裏悄寂無聲漆黑一片，他聞著味叼走一只處理過的生雞，忍不到回屋，便直接在廚房外面的一角啃食。
失去活性的雞肉，味道不如野生的鮮美，但饑餓感不容小蒼狼去捕獵，他吃的忘我，撕咬和咀嚼的動作充滿野性，像是饑餓許久的野狼在得到食物那刻恨不得將骨頭一並吞入。
有夜裏打更的小妖在府裏走動，還未進院子裏，腳步聲便清晰傳進小蒼狼的耳朵裏。
小蒼狼咀嚼的動作變緩，眼睛警惕的盯著小妖的行動路線，刻意俯低的身軀像是捕獵前的準備。
更夫進了院裏，左右一觀望，遠處一雙藍色瞳孔正幽幽的望過來。
手裏的燈籠砰的落地，小蒼狼嗅覺敏銳，那是只兔子。
驚恐之下，小兔子倏的冒出耳朵，他還沒有被嚇得全身僵硬，匆忙往院外跑去。
不過百米的距離，小蒼狼追上去，將兔子壓在地上，張開的嘴裏滿是血腥味。
“救命啊！”小兔子淒慘的嚎叫，聲音顫抖，胳膊被壓制，只能扭動掙紮，卻絲毫撼動不了一頭對活物瘋狂渴求的狼。
小兔子左右搖頭，不讓小蒼狼有機會咬斷他的脖子。
“不要吃我，我不好吃！”小兔子邊哭邊喊，胡須，眼睛逐漸顯現出來兔子的模樣。
怕是再過片刻，他會徹底變成兔子。
小蒼狼：“……”
小蒼狼盯著他通紅的眼睛，忽的想起曾經在寒疆南域的生活，地域環境惡劣，種族少，兔子是它們最常捕食的，但寒兔通體雪白，與雪景融為一體，若不是那雙紅色眼睛，在冰天雪地裏會極難發現。
寒疆南域的寒兔眼睛要格外鮮紅，像是能滴出血。
這兔子一哭，眼睛便亮很多，盡管他是只灰色兔子。
手臂上的力量減輕很多，小兔子抽泣幾聲，以為是剛才的話起作用，便繼續說自己身體有何毛病，肉質如何老柴。
活像他啃食過自己的皮肉。
他的喋喋不休反而激怒小蒼狼，小蒼狼張嘴咬下去，狼牙剛刺破皮膚，小蒼狼餘光瞥見什麽，敏捷的從兔子身上退下，險險躲過一把鐵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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