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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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季洵把車開出小區，估摸著沒到百米就停在了路邊，車門打開，蝕月見他家殿下風度翩翩的從車上下來，晚風輕輕吹，都不用湊近就聞出不對勁。
蝕月驚恐萬分：“殿下您喝酒了？”
季洵低頭慢條斯理的整理衣服，半晌才擡眼，語調緩慢：“你怎麽還不走？”
蝕月心態瞬間炸了，抓門的手指止不住的哆嗦：“您喝酒了還敢開車？您自己喝的？”
季洵安靜的站著，也不知道是沒聽進去還是懶得回答。
昏黃的路燈光在他眼睛裏映出一片亮色，以至於瞳孔顏色的變化被蝕月看的一清二楚。
完了完了，他家殿下滴酒不沾，一碰就要現原型。
“你走吧，阿羽還在等我。”季洵溫聲說。
蝕月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您都這樣了還回去幹什麽？直接把身份亮給他？”
“我有分寸，”季洵闔上眼，瞳孔顏色一點點恢覆成棕色，“我要是不見了，他該著急了。”
“……”沒見過，主謂調換過來他倒是見過。
迫於地位壓制，蝕月抱著擔憂的心上了車，頻頻看向後視鏡，他家殿下身高腿長，形單影只卻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不由得讓他回想起幾百年前殿下只身屠剿東疆蒼域的畫面。
緊接著，後視鏡裏的身影踉蹌了一下，蝕月的心都跟著提起來了。
過去的終歸是過去了。
小區樓下有人在打電話，嗓門很大聲音粗狂，季洵循著聲音看去，男人身量高大，穿著一套黑色的運動服，跟夜色融為一體，拉鎖拉到頂，遮住脖子，估計是有點冷，聳著肩膀不停跺腳，時而擡起頭往樓上瞧。
“你大晚上去哪了？你家怎麽是黑的？”
“你已經睡了？”
“不是，我是真有事找你，這活特輕松。”
季洵經過時被那人撞了一下，電光火石間他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男人下意識把手從兜裏掏出來，見季洵安然無恙，他又插回去了，賠笑道：“不好意思啊兄弟，天太黑了我沒看見。”
季洵默不吭聲，也沒動。
男人詫異道：“我是不是撞壞你了？”
就在這時，男人手機裏傳出一道更熟悉的聲音：“出什麽事了？”
男人忙說：“沒事，我不小心把人撞了，你趕緊回來，我在樓下凍的跟狗似的。”
“那你不多穿點，凍死你活該。”對面說。
男人看向季洵，剛想說點什麽打破僵局，就見季洵伸出瘦白的手拍了拍剛剛被撞的地方，聲音冷冷淡淡：“沒事。”說完渾然無事的進了樓道。
“奇奇怪怪。”直到背影消失，董強才收回目光，撓了撓頭，沖手機裏的人問，“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啊？”
路離把桌上的盒子扔進垃圾桶，瞥見開封還沒喝的啤酒。
他喝湯喝飽了，胃裏沒什麽縫隙，但扔了又浪費，眼前浮現出在樓下瑟瑟發抖的董強，心說正好喝酒暖身。
結果他拿起來，罐裏的液體隨著動作晃了晃，發出的聲音不對勁，重量也不對勁。
怎麽就剩一半了？
他沒碰過啊？季洵好像也沒喝，啤酒蒸發的這麽快嗎？
開著免提的手機傳出顫抖的聲音，催促路離：“你說話啊，你是不是早就覬覦我組長的位置，想凍死我然後順理成章地繼承？”
“……”這人凍的已經開始說瘋話了。
路離琢磨了下，仰頭喝了一大口，隨後把瓶子扔進垃圾袋，撈起手機用肩膀夾住：“馬上。”
董強進了屋才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活絡起來了，他坐在沙發上搓了搓手，然後捏著衣服拉鏈拽到鎖骨，沈沈的吐出一口氣，納悶道：“你們家這個小區怎麽這麽冷啊？這裏會不會經常鬧鬼？”
路離瞥見他運動服裏面的貼身白背心，心說這個季節穿夏天衣服，不凍你凍誰？
他懶得吐槽，坐在董強對面問：“你不是有事找我？什麽事？”
董強拿出手機，翻找出一張照片，興沖沖的給路離看：“接到個案子，算是情感糾紛吧，女方懷疑她丈夫出軌了，要我們跟蹤找出證據，簡單吧，當然了，雇傭費不高，也就幾千塊錢，但是活輕松。其實我不想搭理，但老狗最近談了個對象，所有能影響到他感情生活的都不接，這狗東西，說好了一起單身，這才多久就脫單了，天天在朋友圈和他們的組群裏炫耀，我給你找照片。”
“這事不能電話裏說？”路離問。
董強嘆口氣：“我這不是尋思很久沒見到你了嗎，就想來看看你，你這人啊別人不主動聯系你，你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路禾給我找了份工作，最近在上班。”路離摸出手機點開微信，視線在最上面一欄停留了幾秒，然後把微信退了，隨手找了個小游戲。
游戲還沒加載完，手機被董強一把奪走。
他看上去快哭了，委屈道：“不是，為什麽呀？我都答應你把工資分一半，看你這麽久沒接單還特意給你搶一個，我都沒跟其他人說，你不能背後捅我刀子啊！”
路離聽他叨叨就煩，攤開手不耐煩道：“手機給我。”
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好一會兒，董強不情不願地認輸，沒好氣的把手機拍到他掌心裏，小嘴快的跟機關槍似的：“那你就是不接了唄是不是還要退社你特麽的退社別跟我說直接找社長社長那脾氣跟你有得一拼你看他能不能同意——”
他嘴上叭叭個沒完，路離板著臉擡起手機，董強趕緊避開，警惕道：“你想幹什麽？你想打我？你還不讓我埋怨了？”
路離：“我沒說不接，我也沒說退社，我得找份工作讓路禾放心，你能不能閉嘴別瞎腦補？”
董強老實了，也終於安靜了，可他安靜沒超過五分鐘，就被從二樓下來的狐貍嚇到了。
“啊啊啊啊！什麽啊！這是什麽啊！”董強兩條腿高高翹起，一米八幾的男人沒出息的蜷縮在沙發上，滿臉害怕。
路離無語，還沒來得及說話，董強喊道：“狗！狗！狗！你養狗了？”
“……”不知道怎麽，知道有人跟他一樣把狐貍認成狗後，並不開心。
路離：“這是狐貍！”
董強聽不進去，尤其是狐貍把臉轉過來跟他對視上，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一個激靈從沙發翻過去，趕緊往門口小跑：“路離我先走了，雇主的聯系方式我回去發給你，你們自己對接，再見！”
“砰”的門關上，屋子陡然陷入安靜，路離耳根子終於清靜了，他有些疲憊地撐著臉。
小腿被抓了兩下，路離偏頭看過去，隨口一問：“你把人嚇走了？怎麽辦？”
狐貍歪頭看他，然後把爪子搭在路離的腿上，伸著腦袋在路離臉上戳了一下。
路離被逗笑，兩手一抄把它抱進懷裏，捏著爪子，臉埋在肚皮上。
“……你身上怎麽一股酒精味？”路離問。
是他剛剛喝完那口酒沾上去的？
路離頭發拱的亂糟糟的，表情凝固，狐貍伸出舌頭，順著下巴舔上去，從嘴唇到鼻梁，路離仰起頭，用手掌抹了下臉上的口水。
路離並沒有被轉移註意，鄭重道：“你是不是該洗澡了？”
來了這麽久，因為身上香香的，一次澡都沒洗過。
狐貍聽懂了這話，掙紮著，從他懷裏跳出去，飛速上了二樓。
路離追上去：“回來，不洗澡不準上我床！”
-
雇主姓聶，丈夫姓寧，這兩個姓合在一起，很難不補出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但是現實往往與想象天差地別。
女方是名牌大學研究生，畢業後在政府工作，與男方通過家裏長輩認識，男方是程序員，工資比較高，兩人交往不到半年結了婚，結婚後女方專心做家庭主婦。
程序員的工作比較忙，經常早出晚歸，聶女士比較理解，況且她在家裏不賺錢，加上男方長期的語言刺激，漸漸沒了話語權，以至於對男方出現的反常現象不敢質問，這才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聯系了社團。
路離問：“你們結婚幾年了？”
“兩年。”
路離平淡的“哦”了一聲，那時間不短了，愛情的保質期差不多到頭了。
“你丈夫是妖族？”路離低頭看手機。
手機裏是聶女士發來的丈夫照片，非常符合程序員的氣質，看樣子是工作了好幾年，不僅連發際線熬沒了，頭發也沒剩幾根，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大腹便便。
“我和他都不是，”聶女士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是只接妖族的雇傭嗎？”
“不是，錢到位，人族妖族無所謂。”路離淡淡的問道，“你這種情況找私家偵探不是更好嗎？”
聶女士用手指把墨鏡往上推了推，頭微微偏著，路離沒辦法跟她對視，也不知道對方是在看哪。
她抿直唇線，半晌輕啟紅唇，聲線有些顫抖：“你們不是可以動手嗎？”
“……”
嗯？
今天溫度回升，路離出來只穿了件加絨的衛衣，領口空空蕩蕩，風貼著皮膚吹也不會很冷。
反觀對面的聶女士，她好像很怕冷，黑色高領毛衣外搭一件呢子大衣，妝容很濃，露出的小半張臉森白，跟紅唇形成強烈對比。
路離心底冒出疑慮，他問：“您是想在確認他出軌以後再，還是說……”
聶女士搖頭：“無論他出沒出軌。”
路離半是無奈半是麻煩的語氣說道：“聶女士，可能我的同事沒有跟您說清楚，我們社團不包這些業務。”
他們拿錢辦事，但又不是地痞流氓，得有始有終，沒有理由就打人是犯法的。
“我可以加錢。”聶女士著急的說道。
路離撐著下巴：“這不是加錢的事，如果他出軌您覺得不解氣，我倒是可以演一出戲教訓他，而且保證不會對您離婚以及拿到補償造成任何影響，可如果這一切都只是您的猜測，我拿錢替您動手，我們社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眼瞧著委托要失敗，聶女士攥緊無名指上的戒指，咬著牙說：“那就按你說的！”
路離瞇著眼靜靜的看著她。
聶女士被打量的不自在：“還有其他的要求嗎？”
路離笑了笑：“這要求不是該您提出來嗎？”
“……”聶女士偏開臉，低聲噥咕，“沒有了，我只希望你們能好好查。”
路離覺得她更想說的可能是“你們一定要找到他出軌的證據”。
聶女士捏著手提包，正要站起來，路離忽然出聲：“我能冒昧的問一下，您選擇做家庭主婦的原因嗎？”
這個問題或許真的很冒昧，聶女士欲言又止的動了動嘴唇。
路離見她開口需要這麽艱難，想說算了。
他是一個抓緊眼前不會輕而易舉放手的人，所以真的只是好奇一個碩士畢業的公務員，是怎麽說舍棄就舍棄的。
結果就見聶女士抓緊包帶的手松了松，整個人像脫力一般，不知道這短短的幾分鐘裏她經過了怎樣的心理鬥爭。
聶女士說：“一時沖動吧，我對他一見鐘情，他說什麽我都順著，他說結婚吧，即便沒有隆重的婚禮我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說不想看我辛苦上班我就辭職；他對我其實也千依百順，不過時間久了才知道，他是對我當時的身份言聽計從，當我沒有了那些引以為傲的身份和工作，當我迫不得己只能從他身上獲得和索取時，我在他眼裏跟其他的女性沒什麽不同，甚至還不如外人。”
路離想了想：“那你沒有重新工作的打算嗎？”
“有，無論這次你們有沒有查出來什麽，我都會重新工作。”聶女士說。
“好。”
聶女士擡起頭，望著路離，一時間沒能理解這個“好”的意思。
路離起身，伸了伸腰，骨骼關節發出哢哢聲。
“他要是真的出軌了，你看你是想卸掉他吃飯的手，還是拔掉他會洗腦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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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洵把車開出小區，估摸著沒到百米就停在了路邊，車門打開，蝕月見他家殿下風度翩翩的從車上下來，晚風輕輕吹，都不用湊近就聞出不對勁。
蝕月驚恐萬分：“殿下您喝酒了？”
季洵低頭慢條斯理的整理衣服，半晌才擡眼，語調緩慢：“你怎麽還不走？”
蝕月心態瞬間炸了，抓門的手指止不住的哆嗦：“您喝酒了還敢開車？您自己喝的？”
季洵安靜的站著，也不知道是沒聽進去還是懶得回答。
昏黃的路燈光在他眼睛裏映出一片亮色，以至於瞳孔顏色的變化被蝕月看的一清二楚。
完了完了，他家殿下滴酒不沾，一碰就要現原型。
“你走吧，阿羽還在等我。”季洵溫聲說。
蝕月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您都這樣了還回去幹什麽？直接把身份亮給他？”
“我有分寸，”季洵闔上眼，瞳孔顏色一點點恢覆成棕色，“我要是不見了，他該著急了。”
“……”沒見過，主謂調換過來他倒是見過。
迫於地位壓制，蝕月抱著擔憂的心上了車，頻頻看向後視鏡，他家殿下身高腿長，形單影只卻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不由得讓他回想起幾百年前殿下只身屠剿東疆蒼域的畫面。
緊接著，後視鏡裏的身影踉蹌了一下，蝕月的心都跟著提起來了。
過去的終歸是過去了。
小區樓下有人在打電話，嗓門很大聲音粗狂，季洵循著聲音看去，男人身量高大，穿著一套黑色的運動服，跟夜色融為一體，拉鎖拉到頂，遮住脖子，估計是有點冷，聳著肩膀不停跺腳，時而擡起頭往樓上瞧。
“你大晚上去哪了？你家怎麽是黑的？”
“你已經睡了？”
“不是，我是真有事找你，這活特輕松。”
季洵經過時被那人撞了一下，電光火石間他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男人下意識把手從兜裏掏出來，見季洵安然無恙，他又插回去了，賠笑道：“不好意思啊兄弟，天太黑了我沒看見。”
季洵默不吭聲，也沒動。
男人詫異道：“我是不是撞壞你了？”
就在這時，男人手機裏傳出一道更熟悉的聲音：“出什麽事了？”
男人忙說：“沒事，我不小心把人撞了，你趕緊回來，我在樓下凍的跟狗似的。”
“那你不多穿點，凍死你活該。”對面說。
男人看向季洵，剛想說點什麽打破僵局，就見季洵伸出瘦白的手拍了拍剛剛被撞的地方，聲音冷冷淡淡：“沒事。”說完渾然無事的進了樓道。
“奇奇怪怪。”直到背影消失，董強才收回目光，撓了撓頭，沖手機裏的人問，“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啊？”
路離把桌上的盒子扔進垃圾桶，瞥見開封還沒喝的啤酒。
他喝湯喝飽了，胃裏沒什麽縫隙，但扔了又浪費，眼前浮現出在樓下瑟瑟發抖的董強，心說正好喝酒暖身。
結果他拿起來，罐裏的液體隨著動作晃了晃，發出的聲音不對勁，重量也不對勁。
怎麽就剩一半了？
他沒碰過啊？季洵好像也沒喝，啤酒蒸發的這麽快嗎？
開著免提的手機傳出顫抖的聲音，催促路離：“你說話啊，你是不是早就覬覦我組長的位置，想凍死我然後順理成章地繼承？”
“……”這人凍的已經開始說瘋話了。
路離琢磨了下，仰頭喝了一大口，隨後把瓶子扔進垃圾袋，撈起手機用肩膀夾住：“馬上。”
董強進了屋才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活絡起來了，他坐在沙發上搓了搓手，然後捏著衣服拉鏈拽到鎖骨，沈沈的吐出一口氣，納悶道：“你們家這個小區怎麽這麽冷啊？這裏會不會經常鬧鬼？”
路離瞥見他運動服裏面的貼身白背心，心說這個季節穿夏天衣服，不凍你凍誰？
他懶得吐槽，坐在董強對面問：“你不是有事找我？什麽事？”
董強拿出手機，翻找出一張照片，興沖沖的給路離看：“接到個案子，算是情感糾紛吧，女方懷疑她丈夫出軌了，要我們跟蹤找出證據，簡單吧，當然了，雇傭費不高，也就幾千塊錢，但是活輕松。其實我不想搭理，但老狗最近談了個對象，所有能影響到他感情生活的都不接，這狗東西，說好了一起單身，這才多久就脫單了，天天在朋友圈和他們的組群裏炫耀，我給你找照片。”
“這事不能電話裏說？”路離問。
董強嘆口氣：“我這不是尋思很久沒見到你了嗎，就想來看看你，你這人啊別人不主動聯系你，你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路禾給我找了份工作，最近在上班。”路離摸出手機點開微信，視線在最上面一欄停留了幾秒，然後把微信退了，隨手找了個小游戲。
游戲還沒加載完，手機被董強一把奪走。
他看上去快哭了，委屈道：“不是，為什麽呀？我都答應你把工資分一半，看你這麽久沒接單還特意給你搶一個，我都沒跟其他人說，你不能背後捅我刀子啊！”
路離聽他叨叨就煩，攤開手不耐煩道：“手機給我。”
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好一會兒，董強不情不願地認輸，沒好氣的把手機拍到他掌心裏，小嘴快的跟機關槍似的：“那你就是不接了唄是不是還要退社你特麽的退社別跟我說直接找社長社長那脾氣跟你有得一拼你看他能不能同意——”
他嘴上叭叭個沒完，路離板著臉擡起手機，董強趕緊避開，警惕道：“你想幹什麽？你想打我？你還不讓我埋怨了？”
路離：“我沒說不接，我也沒說退社，我得找份工作讓路禾放心，你能不能閉嘴別瞎腦補？”
董強老實了，也終於安靜了，可他安靜沒超過五分鐘，就被從二樓下來的狐貍嚇到了。
“啊啊啊啊！什麽啊！這是什麽啊！”董強兩條腿高高翹起，一米八幾的男人沒出息的蜷縮在沙發上，滿臉害怕。
路離無語，還沒來得及說話，董強喊道：“狗！狗！狗！你養狗了？”
“……”不知道怎麽，知道有人跟他一樣把狐貍認成狗後，並不開心。
路離：“這是狐貍！”
董強聽不進去，尤其是狐貍把臉轉過來跟他對視上，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一個激靈從沙發翻過去，趕緊往門口小跑：“路離我先走了，雇主的聯系方式我回去發給你，你們自己對接，再見！”
“砰”的門關上，屋子陡然陷入安靜，路離耳根子終於清靜了，他有些疲憊地撐著臉。
小腿被抓了兩下，路離偏頭看過去，隨口一問：“你把人嚇走了？怎麽辦？”
狐貍歪頭看他，然後把爪子搭在路離的腿上，伸著腦袋在路離臉上戳了一下。
路離被逗笑，兩手一抄把它抱進懷裏，捏著爪子，臉埋在肚皮上。
“……你身上怎麽一股酒精味？”路離問。
是他剛剛喝完那口酒沾上去的？
路離頭發拱的亂糟糟的，表情凝固，狐貍伸出舌頭，順著下巴舔上去，從嘴唇到鼻梁，路離仰起頭，用手掌抹了下臉上的口水。
路離並沒有被轉移註意，鄭重道：“你是不是該洗澡了？”
來了這麽久，因為身上香香的，一次澡都沒洗過。
狐貍聽懂了這話，掙紮著，從他懷裏跳出去，飛速上了二樓。
路離追上去：“回來，不洗澡不準上我床！”
-
雇主姓聶，丈夫姓寧，這兩個姓合在一起，很難不補出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但是現實往往與想象天差地別。
女方是名牌大學研究生，畢業後在政府工作，與男方通過家裏長輩認識，男方是程序員，工資比較高，兩人交往不到半年結了婚，結婚後女方專心做家庭主婦。
程序員的工作比較忙，經常早出晚歸，聶女士比較理解，況且她在家裏不賺錢，加上男方長期的語言刺激，漸漸沒了話語權，以至於對男方出現的反常現象不敢質問，這才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聯系了社團。
路離問：“你們結婚幾年了？”
“兩年。”
路離平淡的“哦”了一聲，那時間不短了，愛情的保質期差不多到頭了。
“你丈夫是妖族？”路離低頭看手機。
手機裏是聶女士發來的丈夫照片，非常符合程序員的氣質，看樣子是工作了好幾年，不僅連發際線熬沒了，頭發也沒剩幾根，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大腹便便。
“我和他都不是，”聶女士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是只接妖族的雇傭嗎？”
“不是，錢到位，人族妖族無所謂。”路離淡淡的問道，“你這種情況找私家偵探不是更好嗎？”
聶女士用手指把墨鏡往上推了推，頭微微偏著，路離沒辦法跟她對視，也不知道對方是在看哪。
她抿直唇線，半晌輕啟紅唇，聲線有些顫抖：“你們不是可以動手嗎？”
“……”
嗯？
今天溫度回升，路離出來只穿了件加絨的衛衣，領口空空蕩蕩，風貼著皮膚吹也不會很冷。
反觀對面的聶女士，她好像很怕冷，黑色高領毛衣外搭一件呢子大衣，妝容很濃，露出的小半張臉森白，跟紅唇形成強烈對比。
路離心底冒出疑慮，他問：“您是想在確認他出軌以後再，還是說……”
聶女士搖頭：“無論他出沒出軌。”
路離半是無奈半是麻煩的語氣說道：“聶女士，可能我的同事沒有跟您說清楚，我們社團不包這些業務。”
他們拿錢辦事，但又不是地痞流氓，得有始有終，沒有理由就打人是犯法的。
“我可以加錢。”聶女士著急的說道。
路離撐著下巴：“這不是加錢的事，如果他出軌您覺得不解氣，我倒是可以演一出戲教訓他，而且保證不會對您離婚以及拿到補償造成任何影響，可如果這一切都只是您的猜測，我拿錢替您動手，我們社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眼瞧著委托要失敗，聶女士攥緊無名指上的戒指，咬著牙說：“那就按你說的！”
路離瞇著眼靜靜的看著她。
聶女士被打量的不自在：“還有其他的要求嗎？”
路離笑了笑：“這要求不是該您提出來嗎？”
“……”聶女士偏開臉，低聲噥咕，“沒有了，我只希望你們能好好查。”
路離覺得她更想說的可能是“你們一定要找到他出軌的證據”。
聶女士捏著手提包，正要站起來，路離忽然出聲：“我能冒昧的問一下，您選擇做家庭主婦的原因嗎？”
這個問題或許真的很冒昧，聶女士欲言又止的動了動嘴唇。
路離見她開口需要這麽艱難，想說算了。
他是一個抓緊眼前不會輕而易舉放手的人，所以真的只是好奇一個碩士畢業的公務員，是怎麽說舍棄就舍棄的。
結果就見聶女士抓緊包帶的手松了松，整個人像脫力一般，不知道這短短的幾分鐘裏她經過了怎樣的心理鬥爭。
聶女士說：“一時沖動吧，我對他一見鐘情，他說什麽我都順著，他說結婚吧，即便沒有隆重的婚禮我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說不想看我辛苦上班我就辭職；他對我其實也千依百順，不過時間久了才知道，他是對我當時的身份言聽計從，當我沒有了那些引以為傲的身份和工作，當我迫不得己只能從他身上獲得和索取時，我在他眼裏跟其他的女性沒什麽不同，甚至還不如外人。”
路離想了想：“那你沒有重新工作的打算嗎？”
“有，無論這次你們有沒有查出來什麽，我都會重新工作。”聶女士說。
“好。”
聶女士擡起頭，望著路離，一時間沒能理解這個“好”的意思。
路離起身，伸了伸腰，骨骼關節發出哢哢聲。
“他要是真的出軌了，你看你是想卸掉他吃飯的手，還是拔掉他會洗腦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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