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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說話，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吳法玄求道感悟第二條
老猿如期歸來，身邊還多了一個拖油瓶。
這一回它沒有避開吳法玄。
我直言道這是一位世外高人，修為元嬰境起步，具體不甚清楚。
吳法玄立即態度恭敬有加，只差把自己的修煉居所和道場一並謙讓出來。
“拖油瓶”是一個五六歲的男娃，一張小臉肥嘟嘟，粉嫩粉嫩的，第一次見我就把兩只小眼睛笑成了瞇縫，露出來兩個可愛小酒窩。
小厄已經穿在他身上，吳法玄沖我偷眨過幾次眼，我只當沒看見。
我也覺得這男娃十分投眼緣，一只手伸去想要摸摸他。
小家夥立刻變了臉色，那表情就像一只蒼蠅即將吃進嘴裏一般。
不過哪能逃得過一位金丹修士的“魔掌”，我將小家夥一把抱在懷裏，在那張粉嫩細滑的小臉上輕捏幾下。
“不怕，叔叔兜裏有糖吃。”
小男孩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委屈巴巴望向了老猿。
老猿輕咳一聲，把臉轉向一邊，好像要笑又終究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他是前輩新收的弟子？”我原本想說“前輩，這小娃該不是您的私生子吧”，話到嘴邊終覺不妥。
老猿又咳過一聲，斟酌著道：“算是吧，以後再看具體情形。”
小男娃幽怨的眼神已快射出火花來。
我松了手，滿臉笑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娃兀自整理形容，然後一臉嫌棄地瞪來一眼，“李祖宗！”
哦豁，人小鬼大，面相長得憨憨，倒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兒——呵呵，我喜歡。
結果可想而知，一番狠狠□□後，小家夥尚未開口求饒。
老猿似乎有點看不下去了，“他叫李暗天。”
“好奇怪的名字。”
我一撒開手，男孩撒腿跑開，不忘丟下一句場面話“你等著瞧”！
那眉眼神情間竟透著一絲莫名的熟悉，我回過神來，轉到正題：“前輩，這墜月湖之戰未免太兇險了一點。”
老猿輕蔑笑來，“那也叫兇險！你既然已知曉此戰，精魄也該聽說了。這般金貴寶物，尋常金丹元嬰修士即便得手，亦不敢妄自吞服，只能拿去三大宗門四方勢力作為換取修煉資源的戰功，否則難免落個爆體而亡的悲催下場。”
他話語一轉，傳音道：“於你而言，卻是一場莫大機緣。遁天劍法小成，一般元嬰修士你即便殺不死，逃命已不成問題。至於吞噬精魄問題，老夫已有法子。”
老猿叫了一聲，“暗天。”
男童李暗天從某個角落鉆了出來，直拿一副警惕眼神望向我。
老猿大手憑空一抓，小厄已被它提在掌中。
兩只“怪物”不知密談了些什麽，小厄豎瞳中恐懼掙紮妥協表情一一閃過，最終選擇屈服。
一聲如鷹鸮狼嚎的嘶叫遽然響起，小厄後背現出一道尺長裂縫、兩排細密牙齒猙獰密布，原來這就是它的口器。
嘶鳴聲自第一聲起，就未曾停止下來，小厄豎瞳內盡是無以形容的痛苦之意，一具蝙蝠式軀體如篩子般顫抖不止。
我心中不忍，它畢竟算是我的“私物”，“前輩——”
老猿目中射出兩道森冷寒光，“怎麽？心軟了？哼哼，放心，死不了，這也是為了你好。”
遠處，李暗天默然瞧向我，瞳孔中顯現的卻是一種與他自身年齡完全不符的柔和與欣慰之色。
一炷香過後，小厄終於停下那般慘絕人寰的嘶鳴，一只銀白色、南瓜大小般的蛋被它吐了出來。
小厄虛弱地看了我一眼，飛回到李暗天身邊，重新化作鬥篷。
銀蛋落地，彈跳幾下，蛋殼倏然自中間裂開，一只縮小版的小厄鉆了出來，一口吞盡蛋殼碎片，同樣的一只豎瞳望過周圍一圈，轉而飛向我，趴到我肩頭，慢慢化作了另一件新的鬥篷。
老猿這才滿意道：“精魄無法直接被吞噬，在於其中蘊含惡念過多，這也是私下吞噬之人暴斃的緣由。有了它，不用我多說了吧。”
我自然明白老猿的意思，小厄連天魔都可以當做食物，惡念自然還是食物而已。
不過我心中依然有著不解之處，為何將小厄留下給李暗天，小厄這般類似繁衍後代的法門，老猿如何清楚知曉。
它既然沒說出口，我問了也是白搭。
老猿轉而看向依舊一臉目瞪口呆的吳法玄，“聽聞吳宮主有意參與墜月湖之戰，老夫另有一法門，足以消去精魄之中的諸多惡念，唯一缺點在於，需要耗時一月之久，吳宮主——”
吳法玄聞言，怔楞一會，心知天上掉餡餅了，趕忙道：“願意，吳某願意。吳某怎敢與趙、哦，安兄相提並論。”
這死貨腦瓜子倒是靈活，僅憑著小厄一條線索，約莫猜出了我的真實身份。
老猿道：“如此甚好，你們各自準備去吧。”
得了法門，吳法玄欣然離去，不忘對我擠了擠眼睛，我則不忘與李暗天扮了一個鬼臉。
“我選的人還不錯吧。”
李暗天已然步了過來，語氣老氣橫秋，眸內只剩一片滄桑意。
老猿咂嘴道：“不咋地，心還不夠硬。”
李暗天微笑起來，“總要比你選的人強，居然戀上了那一位。”
老猿口裏連打兩個“呵呵”，“不好意思，暗天兄，有件事尚未來得及告知你。”
李暗天微微愕然。
老猿語氣嘲諷又似帶著半分無奈，“不知是受羅勝道死前魔念影響，或者其它原因，你的小魏真與天宮寺神子之間仿佛有了一層牽扯不清的關系。”
李暗天昂起小腦袋，望向無盡星空，言有蕭瑟之感，“我輩之人，一生情愫何其少，故而何其珍貴，若得一人，可將這一份情愫托付，不可謂幸之甚矣。”
老猿聲音冷硬道：“暗天兄，男女之間這些多愁善感之事不適合你我，也不適合我們選擇的人。”
李暗天微微搖頭，“力天子，時光無法重返，即便神國裏的那一位成長起來也無法做到。”
他語氣稍稍一頓，又道：“我已記不起多少年前，曾經遇到過一位異人，那人手裏捧著一本古老之書，他當時這麽告訴我——一切都須敬畏，唯死亡不須畏懼。生是永不停止的，但死亡才是萬靈最終的歸宿。我問他，神靈呢？那人沈默許久，才說出來一句——沒有神國的神靈，比之凡人也要脆弱。後來我才知道，那本古老之書名為阿尼亡靈書，又稱死亡聖經。”
老猿冷哼道：“這又如何？我等使命天生如此，其它何須顧及。”
李暗天嘆息道：“你能真正了解那一位的想法嗎？”
老猿道：“她不需要任何想法，光覆真靈是她的唯一使命。”
李暗天已不願繼續爭執下去，轉移開話題，“此番千靈大陸覬覦之人不在少數，我二人實無可信盟友，北池雲寒、南碑封人臧丘或因追求之道有異，尚可一時相互利用，西山夜冥那頭靈異之物自有它自己的盤算。嘿嘿，至於幾個老朋友，光天子坐主天宮寺，月天子隱匿未央宮，至於智天子藏身元氣門，又或東荒桑落，我無法確認。”
老猿呸了一聲，“幾個背主陰私的下流貨色，也配與我力天子並列。暗天子，不妨想一想，如果你選擇的人，某一天不願意站在你我這一邊，該如何處置？”
暗天子默然一陣，語氣極其平淡，“你自行封印真靈無數年，如今方得脫困。我沈淪輪回滿十回，還有什麽看不開想不透的，凡間有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它去。”
“少糊弄我。”老猿怒道，“聽天由命這一套老子可不信。”他似突然想起什麽來，驀地又道：“‘沈淪’已被這小子得手，‘歡顏’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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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說話，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吳法玄求道感悟第二條
老猿如期歸來，身邊還多了一個拖油瓶。
這一回它沒有避開吳法玄。
我直言道這是一位世外高人，修為元嬰境起步，具體不甚清楚。
吳法玄立即態度恭敬有加，只差把自己的修煉居所和道場一並謙讓出來。
“拖油瓶”是一個五六歲的男娃，一張小臉肥嘟嘟，粉嫩粉嫩的，第一次見我就把兩只小眼睛笑成了瞇縫，露出來兩個可愛小酒窩。
小厄已經穿在他身上，吳法玄沖我偷眨過幾次眼，我只當沒看見。
我也覺得這男娃十分投眼緣，一只手伸去想要摸摸他。
小家夥立刻變了臉色，那表情就像一只蒼蠅即將吃進嘴裏一般。
不過哪能逃得過一位金丹修士的“魔掌”，我將小家夥一把抱在懷裏，在那張粉嫩細滑的小臉上輕捏幾下。
“不怕，叔叔兜裏有糖吃。”
小男孩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委屈巴巴望向了老猿。
老猿輕咳一聲，把臉轉向一邊，好像要笑又終究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他是前輩新收的弟子？”我原本想說“前輩，這小娃該不是您的私生子吧”，話到嘴邊終覺不妥。
老猿又咳過一聲，斟酌著道：“算是吧，以後再看具體情形。”
小男娃幽怨的眼神已快射出火花來。
我松了手，滿臉笑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娃兀自整理形容，然後一臉嫌棄地瞪來一眼，“李祖宗！”
哦豁，人小鬼大，面相長得憨憨，倒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兒——呵呵，我喜歡。
結果可想而知，一番狠狠□□後，小家夥尚未開口求饒。
老猿似乎有點看不下去了，“他叫李暗天。”
“好奇怪的名字。”
我一撒開手，男孩撒腿跑開，不忘丟下一句場面話“你等著瞧”！
那眉眼神情間竟透著一絲莫名的熟悉，我回過神來，轉到正題：“前輩，這墜月湖之戰未免太兇險了一點。”
老猿輕蔑笑來，“那也叫兇險！你既然已知曉此戰，精魄也該聽說了。這般金貴寶物，尋常金丹元嬰修士即便得手，亦不敢妄自吞服，只能拿去三大宗門四方勢力作為換取修煉資源的戰功，否則難免落個爆體而亡的悲催下場。”
他話語一轉，傳音道：“於你而言，卻是一場莫大機緣。遁天劍法小成，一般元嬰修士你即便殺不死，逃命已不成問題。至於吞噬精魄問題，老夫已有法子。”
老猿叫了一聲，“暗天。”
男童李暗天從某個角落鉆了出來，直拿一副警惕眼神望向我。
老猿大手憑空一抓，小厄已被它提在掌中。
兩只“怪物”不知密談了些什麽，小厄豎瞳中恐懼掙紮妥協表情一一閃過，最終選擇屈服。
一聲如鷹鸮狼嚎的嘶叫遽然響起，小厄後背現出一道尺長裂縫、兩排細密牙齒猙獰密布，原來這就是它的口器。
嘶鳴聲自第一聲起，就未曾停止下來，小厄豎瞳內盡是無以形容的痛苦之意，一具蝙蝠式軀體如篩子般顫抖不止。
我心中不忍，它畢竟算是我的“私物”，“前輩——”
老猿目中射出兩道森冷寒光，“怎麽？心軟了？哼哼，放心，死不了，這也是為了你好。”
遠處，李暗天默然瞧向我，瞳孔中顯現的卻是一種與他自身年齡完全不符的柔和與欣慰之色。
一炷香過後，小厄終於停下那般慘絕人寰的嘶鳴，一只銀白色、南瓜大小般的蛋被它吐了出來。
小厄虛弱地看了我一眼，飛回到李暗天身邊，重新化作鬥篷。
銀蛋落地，彈跳幾下，蛋殼倏然自中間裂開，一只縮小版的小厄鉆了出來，一口吞盡蛋殼碎片，同樣的一只豎瞳望過周圍一圈，轉而飛向我，趴到我肩頭，慢慢化作了另一件新的鬥篷。
老猿這才滿意道：“精魄無法直接被吞噬，在於其中蘊含惡念過多，這也是私下吞噬之人暴斃的緣由。有了它，不用我多說了吧。”
我自然明白老猿的意思，小厄連天魔都可以當做食物，惡念自然還是食物而已。
不過我心中依然有著不解之處，為何將小厄留下給李暗天，小厄這般類似繁衍後代的法門，老猿如何清楚知曉。
它既然沒說出口，我問了也是白搭。
老猿轉而看向依舊一臉目瞪口呆的吳法玄，“聽聞吳宮主有意參與墜月湖之戰，老夫另有一法門，足以消去精魄之中的諸多惡念，唯一缺點在於，需要耗時一月之久，吳宮主——”
吳法玄聞言，怔楞一會，心知天上掉餡餅了，趕忙道：“願意，吳某願意。吳某怎敢與趙、哦，安兄相提並論。”
這死貨腦瓜子倒是靈活，僅憑著小厄一條線索，約莫猜出了我的真實身份。
老猿道：“如此甚好，你們各自準備去吧。”
得了法門，吳法玄欣然離去，不忘對我擠了擠眼睛，我則不忘與李暗天扮了一個鬼臉。
“我選的人還不錯吧。”
李暗天已然步了過來，語氣老氣橫秋，眸內只剩一片滄桑意。
老猿咂嘴道：“不咋地，心還不夠硬。”
李暗天微笑起來，“總要比你選的人強，居然戀上了那一位。”
老猿口裏連打兩個“呵呵”，“不好意思，暗天兄，有件事尚未來得及告知你。”
李暗天微微愕然。
老猿語氣嘲諷又似帶著半分無奈，“不知是受羅勝道死前魔念影響，或者其它原因，你的小魏真與天宮寺神子之間仿佛有了一層牽扯不清的關系。”
李暗天昂起小腦袋，望向無盡星空，言有蕭瑟之感，“我輩之人，一生情愫何其少，故而何其珍貴，若得一人，可將這一份情愫托付，不可謂幸之甚矣。”
老猿聲音冷硬道：“暗天兄，男女之間這些多愁善感之事不適合你我，也不適合我們選擇的人。”
李暗天微微搖頭，“力天子，時光無法重返，即便神國裏的那一位成長起來也無法做到。”
他語氣稍稍一頓，又道：“我已記不起多少年前，曾經遇到過一位異人，那人手裏捧著一本古老之書，他當時這麽告訴我——一切都須敬畏，唯死亡不須畏懼。生是永不停止的，但死亡才是萬靈最終的歸宿。我問他，神靈呢？那人沈默許久，才說出來一句——沒有神國的神靈，比之凡人也要脆弱。後來我才知道，那本古老之書名為阿尼亡靈書，又稱死亡聖經。”
老猿冷哼道：“這又如何？我等使命天生如此，其它何須顧及。”
李暗天嘆息道：“你能真正了解那一位的想法嗎？”
老猿道：“她不需要任何想法，光覆真靈是她的唯一使命。”
李暗天已不願繼續爭執下去，轉移開話題，“此番千靈大陸覬覦之人不在少數，我二人實無可信盟友，北池雲寒、南碑封人臧丘或因追求之道有異，尚可一時相互利用，西山夜冥那頭靈異之物自有它自己的盤算。嘿嘿，至於幾個老朋友，光天子坐主天宮寺，月天子隱匿未央宮，至於智天子藏身元氣門，又或東荒桑落，我無法確認。”
老猿呸了一聲，“幾個背主陰私的下流貨色，也配與我力天子並列。暗天子，不妨想一想，如果你選擇的人，某一天不願意站在你我這一邊，該如何處置？”
暗天子默然一陣，語氣極其平淡，“你自行封印真靈無數年，如今方得脫困。我沈淪輪回滿十回，還有什麽看不開想不透的，凡間有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它去。”
“少糊弄我。”老猿怒道，“聽天由命這一套老子可不信。”他似突然想起什麽來，驀地又道：“‘沈淪’已被這小子得手，‘歡顏’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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