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副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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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副本2
“你以為我們為什麽會聚集在這裏。”眼鏡聲音很煩躁。
游戲不會給必死的局面,既然初始配置是這樣，那就一定有可以通關的地方。
十根手指上面都帶了戒指，遵循自己的直覺消化危險的陰沈女。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是能夠精準分辨出面前景象不對，可能頭腦比大家都要好的，（知識分子？）大媽。陰沈男是需要個男的來做苦力。看他在那裏敲敲敲敲敲,剛剛滾下斜坡，也為他們摸索了藤蔓的特性。
還有……眼鏡最後看謝方餘，如果這一局他們有什麽辦法能活下來,那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得靠他。只有他知道鏡棱子的身份和全部故事。
簡直是作弊,說是晚上開始危險，拿白天來給他們探索,但是既然這個副本是她之後才流竄過來的，那這裏有個鬼的她的背景故事啊！
謝方餘是為什麽過來的？
除了因為有他這一局才有可能通關之外，還有一個就是,“你之前說……”【倒是我和荒野馬路很有緣呢】
“嗯。對。”
也不是完全的神經大條，或者說比起說起自己的死因，他想到那個時候的痛苦反而會眼神黯然（思考模式非常。非常單純了。）“我是在這種地方死的。”
“那就對了。”眼鏡拍板，“死因。”
游戲會把“有一技之長的人”和“和這裏有關聯的玩家”投入副本。第一次被招募,趙含梢別管有多強,大概率會去難度很低的關卡熟悉一次。這樣她和鏡棱子碰上的概率就大了！她們的因緣是相互關聯的。那個隊伍如果沒鏡棱子，活下來的概率……不被團滅的概率幾乎是零。而一旦碰上之後。
“生前可能關系很好。”他推眼鏡。“但死後......變成怪物。就只有狩獵的本能而已。”
但鏡棱子是最契合的容器。她幾乎會和她相互吸引。如果生前趙含梢的死有這位‘幕後黑手’在出力，那麽死後立場翻轉，她也快樂的拿了鏡棱子的身體,作為容器,穿梭在副本之間。
“有這種例子啊。”謝方餘若有所思。
大概斷定是小梢搶占了鏡棱子的身體。“其實生前就有埋下種子了吧。”眼鏡也不好說，經驗告訴他現實中沒有鬼,但會有些神神怪怪的東西，無限接近於成形的怪物。
‘晦氣’，類似被詛咒的物體。比如說，一對情侶，男方車禍死後女人以淚洗面，天天拿著他生前的遺物，久而久之她開始變得有點精神異常，臉色青白，看人時讓人不寒而栗，有時措辭會很男性化——像她逝去的戀人。很難說是不是精神方面的問題，但問風水先生他會說她中邪了。
但不管是哪邊，都會說如果想讓她恢覆正常，那首先就要把那個定情信物給丟了，換個新壞境，最好有陽光，然後讓她別再想那男的了。
“你是說她生前就被鬼附身了？？”陰沈男問。
“之前確實有很多傳聞。”謝方餘說。
一般觀念裏，不管遭受了怎麽樣的對待，都很難想象對親人的死無動於衷。之後她確實表現得太冷漠，但如果說是小梢做的就很理所應當了。
“她肯定覺得這樣對棱子比較好吧。”
和所有社會新聞主角一樣，棱子的原生家庭也是……讓人感覺“反正我不想投胎去他們家”趙含梢可能覺得這是在為朋友覆仇（對方領不領情另說），而且自己也不會受到鉗制——鏡棱子父親很有勢力。難說知道女兒換人了，會不會找個寺廟死的高僧來。或者直接物理派保鏢看守。
而且他是一定會發現的——再怎麽關系不好，父親怎麽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小孩！陰沈男想。
“生前只是埋下了種子而已。也許是‘還能看見死掉的朋友’，聽見她聲音這樣。但進入游戲後，因緣互相吸引，兩人在同一副本遇見，然後就徹底奪舍了。”眼鏡說。
“唔，呃，感覺很有說服力。”謝方餘謹慎的說。又搖搖頭。“不過我還是覺得太扯了。”
的確太扯了。這群人和真相越來越遠。但驚恐值倒是越來越多。
一個人被另一個人替換，鬼魂使用她的身體。正常社會的人們都會恐懼。
不同於直接顯示力量和殘忍，那種或多或少覺得有什麽了不起，“抵得過□□和手榴彈嗎？”“我也就是在游戲裏才怕啦！”
但奪舍......去警察局報警也沒用。父母那種親近的人才可能看出來，看出來之後直接就會被‘意外’去世，認真求助說不定自己還會被關進精神病院的恐懼——那畢竟是你的身體啊。
“他們在聊什麽呢？”
快可以升級了。
棱子閉眼。溝通他們腳下的植物。
這裏是副本，一般boss沒法實時確認他們的行動。雖然掌管著副本，但除非玩家踏入她自己的領地，比如說一個城堡之類的，在野外的時候是不知道他們的交流內容的。
開玩笑，如果開了透明掛還怎麽玩。
已經很強正常絕對沒法打倒了，還能看到玩家怎麽討論封印自己，對自己虛與委蛇嗎？？
她憑本事開的掛，低級副本裏面boss基本上沒有智慧，但棱子是正常的人類，之前在副本開始前準備的那一段時間，也是她親自把植物的種子播撒到山坡那裏的，植物能夠感覺到周邊的事物。很模糊但是也夠用了，她現在看到的東西植物也看得見，不過沒腦子處理。
上個副本她知道了這些，驚恐值上漲說明，不一定是對‘鏡棱子’，只要確實是她做了事情，他們也覺得是\'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她\'搞的，就能行。
“還蠻方便的。”
因信稱義和因行稱義。棱子總覺得有可以操作的地方，之後不會可以偷別人的畏懼吧？
比起自己打工，最賺錢的肯定還是資本擴張。她先記下了。
“啊。”陰沈女本能後退一步，踩到了，繩子陰影藤蔓，三種都很有可能啊。
“總之絕對不是蛇！”陰沈女厲聲，杜絕陰沈男糊弄過去的可能性。
“不該活著的東西動起來了的感覺。”她說。
“藤蔓不是活著的嗎？”陰沈男說。
“不能動啊。”謝方餘說，“一般植物的話。”
“你們別說相聲了。”眼鏡推眼鏡。
陰沈女比陰沈男強，雖然也是尖叫和害怕，至少還沒癱到地上。
她用力攥住手，十根手指上的戒指在掌心印下紋路。
“有沒有感覺附近的東西越來越近了？”那些人頭，草木，隱隱的在暗中顯現輪廓。
她在想白色的透明軟管是怎麽變成紅色的呢。如果要對他們獵食……
擡頭，看到包裹住山頭的碗狀陰影，太陽被山擋住了還是？
總覺得沒有過那麽久，可太陽確實要下山了。游戲為了推進劇情，或者boss自己，讓整個山進行了移動，縮短了一大段距離。
夜晚即將到來。
咕咚，陰沈女吞咽了口水。
大家都很恐懼，總之回去了。
“歡迎回來。”棱子笑。
任務說【迎接初升的朝陽，離開此地。】她明天早上就要放他們走，如果那時候他們還活著的話。
上局結束後副本刷新，但沒有刷出屠夫，棱子在作為售貨員。
boss她被奪舍了。植物被系統‘收服’，藏在地下，游戲就認定是小梢。
那樣都能被認定成小梢……【趙含梢1344】這是棱子的登錄名，她用這個名字才可以在二次副本中活動。其他一千三百四十三個小梢是什麽樣子她想都不敢想。
玩家們被嚇得夠嗆其實她沒有特意放怪物。陰影更多起到監控作用，棱子只是推波助瀾，副本會自動生成難度的，原料很充足啊——有那麽多屍體！又是照不到光的荒山，有怪物也不奇怪。
但不會太強，死者都被吸幹了。植物給予他們儀式上的死，血肉幹癟，主要是要提取出血肉中的畏。怪物也需要畏，現在它們很粗糙，變鬼也沒多強。
大媽被嚇得夠嗆，她逃跑時在最後，後面是招搖的鬼手，好幾次抓穿她的頭發，明明身在其中只覺得‘一層布下暗流湧動’怎麽一開始逃跑就變成大逃殺啦？？
其實只是游戲裏的背景動畫，棱子做出來烘托氣氛的。
那片荒野還有可以探索的地方，大概到一個洞穴才會看到鬼手。結果這群人居然這麽慫這就想跑！做出來了不用怎麽可以，你以為棱子大人的時間和他們這群垃圾相比是有多值錢啊！棱子就全加上了。
沒有任何攻擊性，類似3d電影。不過他們就是會怕吧。
因為大家什麽力量都沒有啊。
棱子思考這次的劇本。
迷路的女學生、荒野加油站、滿山的屍體。
她是不是很容易被當成困於此處的女鬼？帶笑的陰冷冷的目光，自己都可以想象到這畫面。旅人隊伍們收留了她，天真無辜的少女最後卻——過路的受害者轉變為加害者，其實大家要轉變也可以轉變，不行的話，所缺就是資質吧！
黑化也是要稀有角色才做得到的！
“我不想殺掉你。”她微笑對杜昭琪說。
所以就要殺掉別人嗎？
杜昭琪不敢問。她抓著衣帶點頭。
“你……到底是誰？”眼鏡說。
“還以為會更冷峻，‘你到底是誰！’這樣。”棱子說，不過這句話也只是徒勞。這算激將法吧，他沒有因此生氣嗎？
“你沒有膽量啊。”棱子感覺無趣。微笑，“迷路的女學生而已。”
“你能幫我找到回去的地方嗎？”
來了！女鬼的心願！陰沈男精神一振。可是完不成。他肩膀又松懈下來。
自己也想回去呢……
“回去要做什麽？”謝方餘問。純好奇。
“嗯難得有力量了把爸爸他們全殺掉？”棱子笑。“現在的話好像做得到。”
“……”
‘現在的話。’大媽面色凝重。
她果然已經不是人。可接下來要做的也是決定性的一步。殺父殺母，為天道不容，變身厲鬼……她的話流竄人間的鬼王也有可能。
“可是他們不是全死了嗎。”謝方餘說。
“嗯？嗯。是呢。”笑。
很難講棱子是不是在開玩笑，好像也沒有和他們開玩笑的必要。
陰沈男更傾向於認為她已經失去了記憶力。
因為一直困於自己悲慘的怨恨——被家人們弄毀的前半生。如果說鏡棱子在被奪舍後還有什麽可以留存下來，趙含梢作為她的朋友，別管是不是pua，她肯定比起他們更喜歡鏡棱子，還有什麽要幫她完成的事，那就只有這一個！本來鬼就是因為執念才強的嘛，然後忽略了現實中發生的事情，也忘記了父母都死掉。被提醒才會記起來。
這是她作為鬼的證據。陰沈男也面色凝重。
棱子倒是有點想吐舌頭，她已經演習慣了，剛剛也是演技自然而然——哎呀，原來這裏要按現實來說嗎？不過作為臺詞，朗朗上口，直接說出來了。
她有點困惑。為了掩蓋，“你是我的粉絲嗎？”她對著謝方餘露出帶有親和力的微笑。
“不，我是水手服的粉絲。”謝方餘單手比了個耶。
眼鏡沈默，把視線從他身上收回來。
明明長得很帥怎麽總說這種話。大媽想。
棱子憂愁，單手貼著臉頰，“你這樣絕對不會有女孩子歡迎。”
“你看我們回來好像不意外。”眼鏡說。
同一時間，一大波人從外面沖進來，還都是一副不知道遭遇了什麽的樣子。正常女孩子肯定怕了。
“外面有東西。”棱子若無其事。長發散落在臉側，她用手指纏繞著，漆黑的在指尖流動，好像流轉著危險。“流竄的，包圍過來。我想你們沒有死的話就會回來吧。”
“加油站是安全區嗎？”眼鏡問。
陰沈女也精神一震，這說不定是破局的關鍵。
任務描述是【迎接初升的朝陽，離開此地。】比起在荒野和怪物纏鬥。更應該找個地方布置防禦工事。或者躲起來。
要想撐過任務，有三個條件：活到早上，還有能走的力氣。沒人追他們。
“不，因為這裏有我在。”棱子笑。
非常有自信啊。
“你會保護我們嗎？”陰沈男升起希望。
“才不要。”棱子笑容都沒變。“我對保護男人不感興趣。”
“女生就可以嗎？”謝方餘突然說。不同於旁邊兩位男同胞突然失去力氣，連在心裏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只覺得好不公平，這不是性別歧視嗎？終於輪到我被性別歧視的年代了嗎？游戲還真是游戲真和現實完全相反了。他單純覺得能多一個人獲救也好——他們這裏的女生還有三個呢！
他問這個是因為她一直抓著杜昭琪的手。那種抓洋娃娃的方式，為了自己的方便，把它（她）固定在身前。而後者也不能說不滿意。
杜昭琪之前就沒和他們一起出去，這麽長時間裏能在加油站裏活下來，所謂的安全區比外面危險多了，肯定有自己的故事。
杜昭琪時不時看著鏡棱子，眼睛裏閃爍著光輝，比看他們的時候真誠多了。
“感興趣才行啊。”棱子沒有隱藏的意思。
杜昭琪被這樣子特別對待，其他人都悄悄用很詭異的眼神看她，她不會是暗中賣了他們吧？達成了，【把他們全殺了，我也幫忙，但放過我一個】的協議。
感覺她也會有點不自在，在以前的團體中或多或少，符合氣氛的行為比較多。但她現在都努力克服了。出於一種不能夠讓選擇了她的鏡棱子丟臉的心態，努力挺起胸膛。
“不過男生全部pass，希望你們能靠自己，因為我一直處於被男人供養的立場。”
“哇……”說了超過分的話啊這人。
大媽想教育她。以前幾十年的經歷和職業都讓她想教育，但沒有立場，主要是現在開口，她就能變成墻上的一灘肉泥，就安靜閉嘴了。
陰沈女星星眼，她也想說這種話。
知道很不對，非常不對，別說政治不正確了，就是不正確。這話跟女生說女生一般也會“呃”跟你拉遠距離的，但是。
誰心中沒這種想法啊！你去問問那群傻逼男的他們想不想開後宮？
陰沈男渾身一抖，覺得和她最合不來了！
不僅僅是死後游戲，他生前看到這種人都會繞道走。
最怕這種閃閃發亮，又有著毫不動搖自我的女孩子，能說出這句話就是“毫不動搖的自我”！被大家怎麽鄙夷討厭甚至物理打擊都不帶怕的。
他都能想象到自己被挑剔一番，丟垃圾一樣丟開的場景了。
“要從現在開始努力試練才行。”棱子笑瞇瞇的。“因為沒法供養我的男人，毫無價值啊。”
對價值的全面否定。
“我媽都不會這麽說我。”陰沈男喃喃。毫無價值。他生前是個啃老族。
“所以你才會到現在都在撒嬌。”杜昭琪說。
她有點臉紅，稍微有點正常價值觀的女生都不會說出棱子那種話，但是她看陰沈男的表情卻比棱子要冰冷得多：杜昭琪討厭無法自立的人。
雖說是混血兒她家庭也確實有傳統的地方，那種事情全世界都一樣吧？白左順直男就是最top的！受社會馴化，雖然不會說，也確實認為男性要養家，無價值的男人看都不看一眼。
關於男女有很多可以說，這是個超大議題，不過鏡棱子只是站在“怎樣對自己比較方便”的出發點。其餘人也不想在死亡游戲探討這個問題。
“哦。”只是鏡棱子簡單說了對男人的要求和不予以救濟之後，謝方餘也簡單的點頭。
“那挺好的啊。”他拍著陰沈女的肩膀，框框框的，好像沒有趁機洩憤，就是拍電視機的力氣。“你可以得救了。”
大媽滿臉灰白。她不行嗎？
不過他開心好像發自內心，而且是為了別人而開心，鏡棱子想他莫非是個好人。
眼鏡餘光看他，鏡棱子說男生隨便怎麽樣都好都還以為他要說‘那把我當女孩子吧’。他的思維方式過於靈活，又像小孩般跳脫。
“我穿裙子也OK呀。”好像察覺到他在想什麽，謝方餘說“考察的時候，為了潛入天主教女校，我扮成過修女。但不要。我是男生。”
“我簡直有點尊敬你了。”陰沈男喃喃。
棱子目不轉睛的看他，像發現了玩賞用寵物。
謝方餘好像對這裏並無不滿。他一手一直握著遙控飛機。
“你是不是精神有點問題？”棱子突然說。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嗯。”杜昭琪有點不相信。
“總之，請進吧。”棱子笑著拉開大門。
“一直在外面和我們隔著玻璃說話，不累嗎？”
她絕對是這裏的主人。
杜昭琪沒救了。眼鏡想。
列車上相遇。他確定她就是游戲選中要一起面對怪物的夥伴，結果和鏡棱子以前就認識，又被吸引。成為倀鬼。
倀鬼。森林裏被虎殺死的人，化作鬼魂後也會裝作迷路的人，把其他受害者引誘到老虎身邊。舉個陰沈男也能聽懂的例子，電鋸驚魂裏受害者也能變成豎鋸。
她看他們的眼神冷淡，藏都不藏了。
‘她就算死了我也不會救她的！’眼鏡心中發狠。
但發狠完又是無盡的空虛，還很冰冷，屍體表面的冰冷，他覺得自己現在離死就差一步了。
就像游戲讓鏡棱子和趙含稍相遇了一樣，把杜昭琪丟過來也是確定她身上有破局的關鍵，結果他們沒有抓住那個關鍵，對方直接跳到怪物陣營了。
什麽啊，鏡棱子都被奪舍了，你知不知道啊？
早知道當初應該直接把她拉出來的……眼鏡偷偷瞟大媽陰沈男三人組合。想他們幹嘛不動手，廢物。
但現在沒可能出去。外面不知道游蕩著什麽鬼東西，到晚上會很不妙。
“你說感覺到有東西在靠近，你有陰陽眼嗎？”陰沈男問。
真是沒禮貌。杜昭琪想。
陰沈男盯著鏡棱子某幾塊顏色更深的水手服，血跡？又轉而凝視她胸前紅色的領巾。
杜昭琪推了他一把。
陰沈男後背撞到貨架，東西撞翻在地。動靜好大其他人都看過來，陰沈女還抖了一下。“哐當”的。在這聲音裏，棱子垂眼，又露出笑容。
“嗯，沒有呢，只是偶爾會有預感。”
其他人都搞不懂陰沈男幹嘛要這麽說？又不是真覺得她是迷路少女準備試探，已經確定她是鬼了啊。他們想維持表面和平，據守加油站。
其實陰沈男自己心裏面也在叫苦，他只記得之前謝方餘跟鏡棱子說話的樣子，之後鏡棱子還對他笑了。在他的眼裏大概就是“男人你真有趣”這樣。拿看後宮漫的經驗打賭！他覺得自己也可以覆制一下，通過發現並指出她身上的奇異之處。
結果只有自己被打了？
“出去也可以啊。”棱子說。“其實沒那麽危險的，說到底只是我的感覺。”
假話。
不需要離得太遠，只要出去商店，到了加油處，雙生鬼靈就在那隨便晃悠。副本刷新，郵箱裏有了新燃料，它正把它們儲存在體內。
外面鋪著的影子，或者說整體地板的顏色，就比普通的要深一點。
踩到某一塊時運氣不好會被燒死。
“不如說出去吧，請出去。”棱子也推他一把。陰沈男從坐在地上靠著貨架直接變成躺著了。
她那種情況下還推他，把他的肩膀往地板上擠。
棱子彎著腰，臉背著光，力氣就是普通女孩子的力氣，但是五官輪廓組合而成的表情不容置疑。
陰沈男尖叫不要。男生也能發出那種尖叫嗎？尖尖細細的。隔著衣服棱子看到他肌肉在動，好惡心。
大家都在看，眼鏡男最先避開視線，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在想什麽呢？又不是誰都是謝方餘。
“請來幫忙。”杜昭琪說。她站在幾步遠，臉上沒有表情，音調倒是很冰冷。棱子覺得惡心後已經停下動作了。
“哦、哦，好。”陰沈女說。
她走過去而眼鏡已經在她前面了，比起大家一起被推出去，更想只有陰沈男。
比起推出去，陰沈男更像被拖出去的。在地上留下一道輪廓線。他一直被帶到門口那裏，還在掙紮，嬰兒一樣，哭叫著踢著腿，後來就沒力氣了，手腳搭在地板上。
陰沈女只敢看他的手腳，完全沒有力氣，像假的。就隨便被丟在地上的毛絨玩具的手腳。但餘光，或者說想象中，能看到他從下而上看她們的眼睛。很尖銳，好像在拷問他們。
“叛徒。”陰沈男說。
陰沈女走在眼鏡的背後，與其說是一起拖，不如說她只是亦步亦趨的跟著眼鏡走，主要是眼鏡在用力。還有之後也加進來拖他出去的謝方餘。怎麽哪裏都有他，他到底是站哪邊的？
所以這句話其實指的眼鏡比較多吧？她想。暗自移開了視線。
心裏也在盤旋尖叫，想你不要罵我們叛徒啊，你自己才是叛徒，你差點把整個氣氛都搞糟，我們差點全死耶。
陰沈女也想哭，她當然知道這樣子不對，其實陰沈男並沒有說些什麽，為什麽這就要發火，為什麽這就要趕他出去。外面很危險的，他們之前在外面都怎麽樣了。
然後她還做了幫兇。
做了幫兇，這一個事實給她的心中刻下了傷口，她以前不是這樣子，她感受到了自己的轉變，感覺到了讓他發生這種轉變的游戲的糟糕，和自己陷在這個游戲裏的事實。
還有，就算變臟了，陰沈女作為現代社會的女生，絕對不認同被強/奸就是被玷汙，“臟了”這個詞更是應該只出現在五十年前的電視劇裏。但她現在覺得自己確實變臟了。就算染紅了自己的手，也可能沒法活下去。
她顫抖著，眼睛低垂，從眼眶裏轉到了鏡棱子的方向，她之前不敢看她的，現在卻忍不住看她了。
她們的所有生存可能都系在這個女生身上啊。
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這種感覺自己的生命如同浮萍般搖晃不定，只被一根線牽引，並且牽引向一個更加捉摸不透的存在的現狀。讓她的內心就像破了一個大洞一樣，黑漆漆的，她都看不懂自己的心了，其實那洞中就會催生出恐懼。
或者說那洞本身就通往鏡棱子，恐懼順著向她流動，鏡棱子露出微笑。
比起怪物。那種驚嚇只是一錘子買賣，大家更害怕人和人之間的交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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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們為什麽會聚集在這裏。”眼鏡聲音很煩躁。
游戲不會給必死的局面,既然初始配置是這樣，那就一定有可以通關的地方。
十根手指上面都帶了戒指，遵循自己的直覺消化危險的陰沈女。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是能夠精準分辨出面前景象不對，可能頭腦比大家都要好的，（知識分子？）大媽。陰沈男是需要個男的來做苦力。看他在那裏敲敲敲敲敲,剛剛滾下斜坡，也為他們摸索了藤蔓的特性。
還有……眼鏡最後看謝方餘，如果這一局他們有什麽辦法能活下來,那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得靠他。只有他知道鏡棱子的身份和全部故事。
簡直是作弊,說是晚上開始危險，拿白天來給他們探索,但是既然這個副本是她之後才流竄過來的，那這裏有個鬼的她的背景故事啊！
謝方餘是為什麽過來的？
除了因為有他這一局才有可能通關之外，還有一個就是,“你之前說……”【倒是我和荒野馬路很有緣呢】
“嗯。對。”
也不是完全的神經大條，或者說比起說起自己的死因，他想到那個時候的痛苦反而會眼神黯然（思考模式非常。非常單純了。）“我是在這種地方死的。”
“那就對了。”眼鏡拍板，“死因。”
游戲會把“有一技之長的人”和“和這裏有關聯的玩家”投入副本。第一次被招募,趙含梢別管有多強,大概率會去難度很低的關卡熟悉一次。這樣她和鏡棱子碰上的概率就大了！她們的因緣是相互關聯的。那個隊伍如果沒鏡棱子，活下來的概率……不被團滅的概率幾乎是零。而一旦碰上之後。
“生前可能關系很好。”他推眼鏡。“但死後......變成怪物。就只有狩獵的本能而已。”
但鏡棱子是最契合的容器。她幾乎會和她相互吸引。如果生前趙含梢的死有這位‘幕後黑手’在出力，那麽死後立場翻轉，她也快樂的拿了鏡棱子的身體,作為容器,穿梭在副本之間。
“有這種例子啊。”謝方餘若有所思。
大概斷定是小梢搶占了鏡棱子的身體。“其實生前就有埋下種子了吧。”眼鏡也不好說，經驗告訴他現實中沒有鬼,但會有些神神怪怪的東西，無限接近於成形的怪物。
‘晦氣’，類似被詛咒的物體。比如說，一對情侶，男方車禍死後女人以淚洗面，天天拿著他生前的遺物，久而久之她開始變得有點精神異常，臉色青白，看人時讓人不寒而栗，有時措辭會很男性化——像她逝去的戀人。很難說是不是精神方面的問題，但問風水先生他會說她中邪了。
但不管是哪邊，都會說如果想讓她恢覆正常，那首先就要把那個定情信物給丟了，換個新壞境，最好有陽光，然後讓她別再想那男的了。
“你是說她生前就被鬼附身了？？”陰沈男問。
“之前確實有很多傳聞。”謝方餘說。
一般觀念裏，不管遭受了怎麽樣的對待，都很難想象對親人的死無動於衷。之後她確實表現得太冷漠，但如果說是小梢做的就很理所應當了。
“她肯定覺得這樣對棱子比較好吧。”
和所有社會新聞主角一樣，棱子的原生家庭也是……讓人感覺“反正我不想投胎去他們家”趙含梢可能覺得這是在為朋友覆仇（對方領不領情另說），而且自己也不會受到鉗制——鏡棱子父親很有勢力。難說知道女兒換人了，會不會找個寺廟死的高僧來。或者直接物理派保鏢看守。
而且他是一定會發現的——再怎麽關系不好，父親怎麽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小孩！陰沈男想。
“生前只是埋下了種子而已。也許是‘還能看見死掉的朋友’，聽見她聲音這樣。但進入游戲後，因緣互相吸引，兩人在同一副本遇見，然後就徹底奪舍了。”眼鏡說。
“唔，呃，感覺很有說服力。”謝方餘謹慎的說。又搖搖頭。“不過我還是覺得太扯了。”
的確太扯了。這群人和真相越來越遠。但驚恐值倒是越來越多。
一個人被另一個人替換，鬼魂使用她的身體。正常社會的人們都會恐懼。
不同於直接顯示力量和殘忍，那種或多或少覺得有什麽了不起，“抵得過□□和手榴彈嗎？”“我也就是在游戲裏才怕啦！”
但奪舍......去警察局報警也沒用。父母那種親近的人才可能看出來，看出來之後直接就會被‘意外’去世，認真求助說不定自己還會被關進精神病院的恐懼——那畢竟是你的身體啊。
“他們在聊什麽呢？”
快可以升級了。
棱子閉眼。溝通他們腳下的植物。
這裏是副本，一般boss沒法實時確認他們的行動。雖然掌管著副本，但除非玩家踏入她自己的領地，比如說一個城堡之類的，在野外的時候是不知道他們的交流內容的。
開玩笑，如果開了透明掛還怎麽玩。
已經很強正常絕對沒法打倒了，還能看到玩家怎麽討論封印自己，對自己虛與委蛇嗎？？
她憑本事開的掛，低級副本裏面boss基本上沒有智慧，但棱子是正常的人類，之前在副本開始前準備的那一段時間，也是她親自把植物的種子播撒到山坡那裏的，植物能夠感覺到周邊的事物。很模糊但是也夠用了，她現在看到的東西植物也看得見，不過沒腦子處理。
上個副本她知道了這些，驚恐值上漲說明，不一定是對‘鏡棱子’，只要確實是她做了事情，他們也覺得是\'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她\'搞的，就能行。
“還蠻方便的。”
因信稱義和因行稱義。棱子總覺得有可以操作的地方，之後不會可以偷別人的畏懼吧？
比起自己打工，最賺錢的肯定還是資本擴張。她先記下了。
“啊。”陰沈女本能後退一步，踩到了，繩子陰影藤蔓，三種都很有可能啊。
“總之絕對不是蛇！”陰沈女厲聲，杜絕陰沈男糊弄過去的可能性。
“不該活著的東西動起來了的感覺。”她說。
“藤蔓不是活著的嗎？”陰沈男說。
“不能動啊。”謝方餘說，“一般植物的話。”
“你們別說相聲了。”眼鏡推眼鏡。
陰沈女比陰沈男強，雖然也是尖叫和害怕，至少還沒癱到地上。
她用力攥住手，十根手指上的戒指在掌心印下紋路。
“有沒有感覺附近的東西越來越近了？”那些人頭，草木，隱隱的在暗中顯現輪廓。
她在想白色的透明軟管是怎麽變成紅色的呢。如果要對他們獵食……
擡頭，看到包裹住山頭的碗狀陰影，太陽被山擋住了還是？
總覺得沒有過那麽久，可太陽確實要下山了。游戲為了推進劇情，或者boss自己，讓整個山進行了移動，縮短了一大段距離。
夜晚即將到來。
咕咚，陰沈女吞咽了口水。
大家都很恐懼，總之回去了。
“歡迎回來。”棱子笑。
任務說【迎接初升的朝陽，離開此地。】她明天早上就要放他們走，如果那時候他們還活著的話。
上局結束後副本刷新，但沒有刷出屠夫，棱子在作為售貨員。
boss她被奪舍了。植物被系統‘收服’，藏在地下，游戲就認定是小梢。
那樣都能被認定成小梢……【趙含梢1344】這是棱子的登錄名，她用這個名字才可以在二次副本中活動。其他一千三百四十三個小梢是什麽樣子她想都不敢想。
玩家們被嚇得夠嗆其實她沒有特意放怪物。陰影更多起到監控作用，棱子只是推波助瀾，副本會自動生成難度的，原料很充足啊——有那麽多屍體！又是照不到光的荒山，有怪物也不奇怪。
但不會太強，死者都被吸幹了。植物給予他們儀式上的死，血肉幹癟，主要是要提取出血肉中的畏。怪物也需要畏，現在它們很粗糙，變鬼也沒多強。
大媽被嚇得夠嗆，她逃跑時在最後，後面是招搖的鬼手，好幾次抓穿她的頭發，明明身在其中只覺得‘一層布下暗流湧動’怎麽一開始逃跑就變成大逃殺啦？？
其實只是游戲裏的背景動畫，棱子做出來烘托氣氛的。
那片荒野還有可以探索的地方，大概到一個洞穴才會看到鬼手。結果這群人居然這麽慫這就想跑！做出來了不用怎麽可以，你以為棱子大人的時間和他們這群垃圾相比是有多值錢啊！棱子就全加上了。
沒有任何攻擊性，類似3d電影。不過他們就是會怕吧。
因為大家什麽力量都沒有啊。
棱子思考這次的劇本。
迷路的女學生、荒野加油站、滿山的屍體。
她是不是很容易被當成困於此處的女鬼？帶笑的陰冷冷的目光，自己都可以想象到這畫面。旅人隊伍們收留了她，天真無辜的少女最後卻——過路的受害者轉變為加害者，其實大家要轉變也可以轉變，不行的話，所缺就是資質吧！
黑化也是要稀有角色才做得到的！
“我不想殺掉你。”她微笑對杜昭琪說。
所以就要殺掉別人嗎？
杜昭琪不敢問。她抓著衣帶點頭。
“你……到底是誰？”眼鏡說。
“還以為會更冷峻，‘你到底是誰！’這樣。”棱子說，不過這句話也只是徒勞。這算激將法吧，他沒有因此生氣嗎？
“你沒有膽量啊。”棱子感覺無趣。微笑，“迷路的女學生而已。”
“你能幫我找到回去的地方嗎？”
來了！女鬼的心願！陰沈男精神一振。可是完不成。他肩膀又松懈下來。
自己也想回去呢……
“回去要做什麽？”謝方餘問。純好奇。
“嗯難得有力量了把爸爸他們全殺掉？”棱子笑。“現在的話好像做得到。”
“……”
‘現在的話。’大媽面色凝重。
她果然已經不是人。可接下來要做的也是決定性的一步。殺父殺母，為天道不容，變身厲鬼……她的話流竄人間的鬼王也有可能。
“可是他們不是全死了嗎。”謝方餘說。
“嗯？嗯。是呢。”笑。
很難講棱子是不是在開玩笑，好像也沒有和他們開玩笑的必要。
陰沈男更傾向於認為她已經失去了記憶力。
因為一直困於自己悲慘的怨恨——被家人們弄毀的前半生。如果說鏡棱子在被奪舍後還有什麽可以留存下來，趙含梢作為她的朋友，別管是不是pua，她肯定比起他們更喜歡鏡棱子，還有什麽要幫她完成的事，那就只有這一個！本來鬼就是因為執念才強的嘛，然後忽略了現實中發生的事情，也忘記了父母都死掉。被提醒才會記起來。
這是她作為鬼的證據。陰沈男也面色凝重。
棱子倒是有點想吐舌頭，她已經演習慣了，剛剛也是演技自然而然——哎呀，原來這裏要按現實來說嗎？不過作為臺詞，朗朗上口，直接說出來了。
她有點困惑。為了掩蓋，“你是我的粉絲嗎？”她對著謝方餘露出帶有親和力的微笑。
“不，我是水手服的粉絲。”謝方餘單手比了個耶。
眼鏡沈默，把視線從他身上收回來。
明明長得很帥怎麽總說這種話。大媽想。
棱子憂愁，單手貼著臉頰，“你這樣絕對不會有女孩子歡迎。”
“你看我們回來好像不意外。”眼鏡說。
同一時間，一大波人從外面沖進來，還都是一副不知道遭遇了什麽的樣子。正常女孩子肯定怕了。
“外面有東西。”棱子若無其事。長發散落在臉側，她用手指纏繞著，漆黑的在指尖流動，好像流轉著危險。“流竄的，包圍過來。我想你們沒有死的話就會回來吧。”
“加油站是安全區嗎？”眼鏡問。
陰沈女也精神一震，這說不定是破局的關鍵。
任務描述是【迎接初升的朝陽，離開此地。】比起在荒野和怪物纏鬥。更應該找個地方布置防禦工事。或者躲起來。
要想撐過任務，有三個條件：活到早上，還有能走的力氣。沒人追他們。
“不，因為這裏有我在。”棱子笑。
非常有自信啊。
“你會保護我們嗎？”陰沈男升起希望。
“才不要。”棱子笑容都沒變。“我對保護男人不感興趣。”
“女生就可以嗎？”謝方餘突然說。不同於旁邊兩位男同胞突然失去力氣，連在心裏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只覺得好不公平，這不是性別歧視嗎？終於輪到我被性別歧視的年代了嗎？游戲還真是游戲真和現實完全相反了。他單純覺得能多一個人獲救也好——他們這裏的女生還有三個呢！
他問這個是因為她一直抓著杜昭琪的手。那種抓洋娃娃的方式，為了自己的方便，把它（她）固定在身前。而後者也不能說不滿意。
杜昭琪之前就沒和他們一起出去，這麽長時間裏能在加油站裏活下來，所謂的安全區比外面危險多了，肯定有自己的故事。
杜昭琪時不時看著鏡棱子，眼睛裏閃爍著光輝，比看他們的時候真誠多了。
“感興趣才行啊。”棱子沒有隱藏的意思。
杜昭琪被這樣子特別對待，其他人都悄悄用很詭異的眼神看她，她不會是暗中賣了他們吧？達成了，【把他們全殺了，我也幫忙，但放過我一個】的協議。
感覺她也會有點不自在，在以前的團體中或多或少，符合氣氛的行為比較多。但她現在都努力克服了。出於一種不能夠讓選擇了她的鏡棱子丟臉的心態，努力挺起胸膛。
“不過男生全部pass，希望你們能靠自己，因為我一直處於被男人供養的立場。”
“哇……”說了超過分的話啊這人。
大媽想教育她。以前幾十年的經歷和職業都讓她想教育，但沒有立場，主要是現在開口，她就能變成墻上的一灘肉泥，就安靜閉嘴了。
陰沈女星星眼，她也想說這種話。
知道很不對，非常不對，別說政治不正確了，就是不正確。這話跟女生說女生一般也會“呃”跟你拉遠距離的，但是。
誰心中沒這種想法啊！你去問問那群傻逼男的他們想不想開後宮？
陰沈男渾身一抖，覺得和她最合不來了！
不僅僅是死後游戲，他生前看到這種人都會繞道走。
最怕這種閃閃發亮，又有著毫不動搖自我的女孩子，能說出這句話就是“毫不動搖的自我”！被大家怎麽鄙夷討厭甚至物理打擊都不帶怕的。
他都能想象到自己被挑剔一番，丟垃圾一樣丟開的場景了。
“要從現在開始努力試練才行。”棱子笑瞇瞇的。“因為沒法供養我的男人，毫無價值啊。”
對價值的全面否定。
“我媽都不會這麽說我。”陰沈男喃喃。毫無價值。他生前是個啃老族。
“所以你才會到現在都在撒嬌。”杜昭琪說。
她有點臉紅，稍微有點正常價值觀的女生都不會說出棱子那種話，但是她看陰沈男的表情卻比棱子要冰冷得多：杜昭琪討厭無法自立的人。
雖說是混血兒她家庭也確實有傳統的地方，那種事情全世界都一樣吧？白左順直男就是最top的！受社會馴化，雖然不會說，也確實認為男性要養家，無價值的男人看都不看一眼。
關於男女有很多可以說，這是個超大議題，不過鏡棱子只是站在“怎樣對自己比較方便”的出發點。其餘人也不想在死亡游戲探討這個問題。
“哦。”只是鏡棱子簡單說了對男人的要求和不予以救濟之後，謝方餘也簡單的點頭。
“那挺好的啊。”他拍著陰沈女的肩膀，框框框的，好像沒有趁機洩憤，就是拍電視機的力氣。“你可以得救了。”
大媽滿臉灰白。她不行嗎？
不過他開心好像發自內心，而且是為了別人而開心，鏡棱子想他莫非是個好人。
眼鏡餘光看他，鏡棱子說男生隨便怎麽樣都好都還以為他要說‘那把我當女孩子吧’。他的思維方式過於靈活，又像小孩般跳脫。
“我穿裙子也OK呀。”好像察覺到他在想什麽，謝方餘說“考察的時候，為了潛入天主教女校，我扮成過修女。但不要。我是男生。”
“我簡直有點尊敬你了。”陰沈男喃喃。
棱子目不轉睛的看他，像發現了玩賞用寵物。
謝方餘好像對這裏並無不滿。他一手一直握著遙控飛機。
“你是不是精神有點問題？”棱子突然說。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嗯。”杜昭琪有點不相信。
“總之，請進吧。”棱子笑著拉開大門。
“一直在外面和我們隔著玻璃說話，不累嗎？”
她絕對是這裏的主人。
杜昭琪沒救了。眼鏡想。
列車上相遇。他確定她就是游戲選中要一起面對怪物的夥伴，結果和鏡棱子以前就認識，又被吸引。成為倀鬼。
倀鬼。森林裏被虎殺死的人，化作鬼魂後也會裝作迷路的人，把其他受害者引誘到老虎身邊。舉個陰沈男也能聽懂的例子，電鋸驚魂裏受害者也能變成豎鋸。
她看他們的眼神冷淡，藏都不藏了。
‘她就算死了我也不會救她的！’眼鏡心中發狠。
但發狠完又是無盡的空虛，還很冰冷，屍體表面的冰冷，他覺得自己現在離死就差一步了。
就像游戲讓鏡棱子和趙含稍相遇了一樣，把杜昭琪丟過來也是確定她身上有破局的關鍵，結果他們沒有抓住那個關鍵，對方直接跳到怪物陣營了。
什麽啊，鏡棱子都被奪舍了，你知不知道啊？
早知道當初應該直接把她拉出來的……眼鏡偷偷瞟大媽陰沈男三人組合。想他們幹嘛不動手，廢物。
但現在沒可能出去。外面不知道游蕩著什麽鬼東西，到晚上會很不妙。
“你說感覺到有東西在靠近，你有陰陽眼嗎？”陰沈男問。
真是沒禮貌。杜昭琪想。
陰沈男盯著鏡棱子某幾塊顏色更深的水手服，血跡？又轉而凝視她胸前紅色的領巾。
杜昭琪推了他一把。
陰沈男後背撞到貨架，東西撞翻在地。動靜好大其他人都看過來，陰沈女還抖了一下。“哐當”的。在這聲音裏，棱子垂眼，又露出笑容。
“嗯，沒有呢，只是偶爾會有預感。”
其他人都搞不懂陰沈男幹嘛要這麽說？又不是真覺得她是迷路少女準備試探，已經確定她是鬼了啊。他們想維持表面和平，據守加油站。
其實陰沈男自己心裏面也在叫苦，他只記得之前謝方餘跟鏡棱子說話的樣子，之後鏡棱子還對他笑了。在他的眼裏大概就是“男人你真有趣”這樣。拿看後宮漫的經驗打賭！他覺得自己也可以覆制一下，通過發現並指出她身上的奇異之處。
結果只有自己被打了？
“出去也可以啊。”棱子說。“其實沒那麽危險的，說到底只是我的感覺。”
假話。
不需要離得太遠，只要出去商店，到了加油處，雙生鬼靈就在那隨便晃悠。副本刷新，郵箱裏有了新燃料，它正把它們儲存在體內。
外面鋪著的影子，或者說整體地板的顏色，就比普通的要深一點。
踩到某一塊時運氣不好會被燒死。
“不如說出去吧，請出去。”棱子也推他一把。陰沈男從坐在地上靠著貨架直接變成躺著了。
她那種情況下還推他，把他的肩膀往地板上擠。
棱子彎著腰，臉背著光，力氣就是普通女孩子的力氣，但是五官輪廓組合而成的表情不容置疑。
陰沈男尖叫不要。男生也能發出那種尖叫嗎？尖尖細細的。隔著衣服棱子看到他肌肉在動，好惡心。
大家都在看，眼鏡男最先避開視線，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在想什麽呢？又不是誰都是謝方餘。
“請來幫忙。”杜昭琪說。她站在幾步遠，臉上沒有表情，音調倒是很冰冷。棱子覺得惡心後已經停下動作了。
“哦、哦，好。”陰沈女說。
她走過去而眼鏡已經在她前面了，比起大家一起被推出去，更想只有陰沈男。
比起推出去，陰沈男更像被拖出去的。在地上留下一道輪廓線。他一直被帶到門口那裏，還在掙紮，嬰兒一樣，哭叫著踢著腿，後來就沒力氣了，手腳搭在地板上。
陰沈女只敢看他的手腳，完全沒有力氣，像假的。就隨便被丟在地上的毛絨玩具的手腳。但餘光，或者說想象中，能看到他從下而上看她們的眼睛。很尖銳，好像在拷問他們。
“叛徒。”陰沈男說。
陰沈女走在眼鏡的背後，與其說是一起拖，不如說她只是亦步亦趨的跟著眼鏡走，主要是眼鏡在用力。還有之後也加進來拖他出去的謝方餘。怎麽哪裏都有他，他到底是站哪邊的？
所以這句話其實指的眼鏡比較多吧？她想。暗自移開了視線。
心裏也在盤旋尖叫，想你不要罵我們叛徒啊，你自己才是叛徒，你差點把整個氣氛都搞糟，我們差點全死耶。
陰沈女也想哭，她當然知道這樣子不對，其實陰沈男並沒有說些什麽，為什麽這就要發火，為什麽這就要趕他出去。外面很危險的，他們之前在外面都怎麽樣了。
然後她還做了幫兇。
做了幫兇，這一個事實給她的心中刻下了傷口，她以前不是這樣子，她感受到了自己的轉變，感覺到了讓他發生這種轉變的游戲的糟糕，和自己陷在這個游戲裏的事實。
還有，就算變臟了，陰沈女作為現代社會的女生，絕對不認同被強/奸就是被玷汙，“臟了”這個詞更是應該只出現在五十年前的電視劇裏。但她現在覺得自己確實變臟了。就算染紅了自己的手，也可能沒法活下去。
她顫抖著，眼睛低垂，從眼眶裏轉到了鏡棱子的方向，她之前不敢看她的，現在卻忍不住看她了。
她們的所有生存可能都系在這個女生身上啊。
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這種感覺自己的生命如同浮萍般搖晃不定，只被一根線牽引，並且牽引向一個更加捉摸不透的存在的現狀。讓她的內心就像破了一個大洞一樣，黑漆漆的，她都看不懂自己的心了，其實那洞中就會催生出恐懼。
或者說那洞本身就通往鏡棱子，恐懼順著向她流動，鏡棱子露出微笑。
比起怪物。那種驚嚇只是一錘子買賣，大家更害怕人和人之間的交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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