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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副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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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副本2

棱子笑著目送他們離去的背影,沒有阻攔,只有那個混血兒女生留下來。

“棱子……學姐。”她下定決心。出聲叫她。

“很少見的稱呼啊。”棱子說。

杜昭琪。如果是在動漫的第三集出場,要介紹她。那就會是這樣:昏暗的劇場裏,一束光打下來,照亮觀眾席上的她。

她崇拜的在下方交握雙手,激動望向臺上的少女。臺上是拿著話筒的鏡棱子。

一時無聊去看的演出,改變了她的人生。

杜昭琪初中時期,本來沒那個意思的,也跟著加入了樂隊。

但還不夠,棱子明明是黑發,卻更加motivation,為了讓自己也搖滾一點,杜昭琪染了頭發。

一開始是染成茶色的,她頭發原本就微黃,老師問起來也能用身體發育自然變化搪塞過去。外國人真方便(其實是混血)。

後面一步步漂染,直到現在的淡金。這身誇張的裝扮也是受棱子影響。

她崇拜她,把她作為人生的目標,“您的演出我每場都去看了。”收集了所有錄像帶和私下發售的灌制DVD。

“哦。”棱子神情微妙。DVD啊,這對她來說算是黑歷史。

棱子和她那時所在的樂隊不是地下偶像,做這個純粹是為了傳播音樂,演出門口桌子上放著一個紙盒子,唱片堆在一起,自己付錢了拿就是了。

價格牌上寫著一百一張,也是單純取整數,其他的數額現金拿起來麻煩。

隨便寫的價格,利潤其實很高,不過也有人拿了不付錢就走的,(沒人看管,或者看管也是過去坐著玩手機),所以總體在虧錢。

當時的貝斯手玩女人很厲害,或者說是被女人玩弄吧?與其說他腳踏多條船,不如說他是找了多個人送上去找虐的。手指上全是被刀削出來的細小傷疤。就算輪到他看唱片攤也是埋頭給八到十五個人發信息,有空看就怪了。

不過杜昭琪應該是會好好付錢的乖小孩。“全收集了!”她挺起胸的樣子也很驕傲。

雖然數量很少,不過一樣三份也堆了小半個書架。杜昭琪每天出門前都會看一眼,獲取好好生活的動力。

棱子最後退出樂隊時,房間裏還有一整個角落全是不知道怎麽處理的唱片呢。很難想象有人會珍惜對待這東西。

杜昭琪和棱子的唯一一次正面接觸。也和這個有關。

樂隊是玩票性質的,也沒有偶像的宣傳和握手會環節,(如果有,她會把握手券笑著全買下來吧。)演出完後一般觀眾就三三兩兩聊天散去了。

DVD攤前只排著兩三個人,杜昭琪排在第二個,在這幾人中簡直格格不入。

那種閃閃發亮的感覺,好像灑滿了熒光和彩帶的小狗,長毛附近都在跳躍著歡欣。

那天是棱子看攤位。

杜昭琪手握在胸前,想趁機搭訕,首先第一步就是把唱片全買了,給棱子留下好印象。

棱子手搭在桌子上,低頭檢查消息,完全沒看來人。

難得她坐在那裏,與其說是接待客戶或者推銷——笑瞇瞇的說“謝謝!”那是劇團——不如說只是沒椅子了,隊員帶了人在休息室做.愛,她出來隨便找個地方坐。

“請、請全部給我。”輪到她時杜昭琪說。

說這話也無意義,唱片是自助的,“一百一張。”棱子隨口說。價格就放在那裏不過總有笨蛋要問。她頭都沒擡,幾秒鐘後反應過來杜昭琪說的是什麽,啊?了一聲。

杜昭琪那時心臟漏跳了。

就、就是這個。她出來後看到鏡棱子坐在這裏就在想這個,甚至可以說這十幾年來她活著就是為了等這麽一刻!

為了構思臺詞她才排到第二名的,她前面買唱片的那個男生邊離開邊連連回頭看她,完全無法理解,杜昭琪完全不管他,她只看著鏡棱子。

後者還是沒擡頭,有點煩躁的劃拉著手機發呆。她被人搭話基本就會‘啊?’,遇到超出預料的事情也會不懂怎麽辦。

杜昭琪大概是出於一點點的,大概展示心?——我就是有這麽喜歡哦,比其他人更喜歡。

“請給我一個袋子。”她很有禮貌的說。“因為要把它們全部買下來,空手不好提。”

鏡棱子擡頭了。

對上視線的剎那,杜昭琪覺得身體裏某個地方酸軟一瞬,像要被她瞳孔周圍的艷麗顏色給吸進去。

鏡棱子表情很冷淡,穿的衣服也總是深色系的,但那顏色非常艷麗。

杜昭琪不敢看她的瞳孔,一定會吸進去的。

她完全不記得那時棱子學姐的臉了,只記得那雙眼睛。

她的視線周圍好像彌散開波,杜昭琪好像從第三人稱看自己,她很明確知道自己被那波影響了,存在都十分混亂。

‘學姐、學姐是魔女。’她暈乎乎的想。‘非常、非常的有魅力。’

那是她第一次憧憬一個人。作為女生都會憧憬這麽漂亮的前輩的。

“不行哦,小姐姐。”打斷氣氛的是一個中長發的男人,就算是在幾年後,杜昭琪也覺得叫小姐姐真的太土了。這人真的是玩樂隊的嗎?

她記得那是樂隊的隊長,那時候看起來大概二十多歲,不過其實只比棱子大一點。他的手從後面伸過來,杜昭琪還以為要碰到自己,“哇啊”的瞬間往旁邊跳,一下子就從那種迷亂氣氛中脫出。

她反應也太大了吧!已經走開的人們回頭望,隊長也只能苦笑。傷自尊啊。他把手伸到桌子上,整理被棱子推亂的箱子。

“不能全賣給你,我們搞這個也不掙錢的。”他說話帶著微妙的商人氣質,有點市儈。

“你買了其他人就不能買了。樂隊裏大家時間也湊不上,好久才開一場演出呢。”

呢。杜昭琪想。

男性用這個字會不會太軟弱了。

像是尋求意見,隊長看向棱子,後者把臉轉到別處,若無其事繼續玩手機了。

隊長呼了一口氣,對棱子的不以為然帶有微微的憤怒。

那是杜昭琪最難堪的時候!她拼命道歉,臉紅,並且真的哭了,然後塞了一沓鈔票在盒子裏(是之前躲到洗手間,為了買下全部而準備的,一整疊的現金,用頭繩綁起來,最上面還夾著一個手寫的名片。名片上有杜昭琪的q版頭像,地址名字和電話號碼,很可愛……但和一整疊新鈔票放一起就很微妙!),就逃走了。

還沒忘記抽了一張唱片走。畢竟和棱子說了‘全收集’嘛!

她跑的超用力,眼淚還揮散在空中。真的在身後地上啪嗒掉了兩滴哦!隊長驚駭的低著頭,棱子也撐起身越過桌子看,兩人對著地上的兩點放射狀淚跡,神情儼然面對屍油。

“有點恐怖啊。”隊長喃喃。

“我說什麽了嗎……?”

她跑出去那姿勢太日劇了。現實中遇到這種女孩真是有夠倒黴的,太情緒化了,和她相處肯定好辛苦。

“不過。”他走過來,抓住唱片盒裏那一疊紙鈔。嶄新的,估計是大小姐出門(要不然是只去登記過的店賬單寄回家,要不然是身邊跟著人,如果應對兩者皆不是的情況,就會帶一整沓的現金)時家裏人準備的。

隊長著重看有兔子掛飾的水晶頭繩,和那小小的名片。

杜昭琪三個字。秀氣,有點歪歪扭扭,應該是站在墻邊用大腿坐桌子臨時寫出來的,簡筆畫倒是超可愛。天真爛漫。她上課也會畫這個嗎?一手撐著臉頰,

他拿起時神情不帶貪婪,反而像拿木乃伊的手臂,隨便一彈名片。“別墅耶。棱子。真好,吊上來個大小姐。”

“你真無聊。”棱子說。

他還是感覺新奇。“這算不算同性相吸啊?”他知道棱子家也很有錢。

但這句話徹底讓她不理他了。棱子就像貓。

男人聳聳肩,微卷的頭發搖晃一下,過了會他說了句“對不起啦。”

棱子低頭好幾秒才嗯一聲,接受道歉。

家庭是禁忌話題。

“不過真是個忠實粉絲呢。”他說。“那個大小姐。”

“嗯。”棱子說。她想起杜昭琪跑走的背影,隱沒在拐角墻後的裙子,擺動的穿著菱格絲襪的雙腿。

她笑了下,“蠻可愛的。”

現在棱子當然不承認自己說過這種話!

當時是看到小女孩——她滿腔赤誠的粉絲心態,棱子多少能感覺到一點。

不過棱子又不擅長和粉絲說話。

棱子周圍其實女生粉絲比較多,她以前沒什麽朋友,剛來的時候,對,比如說背著吉他,在其他人說“彈的真好啊”圍過來的時候,也會不好意思的笑著和她們講音樂。

當然還會提到家庭、喜歡的書和電影還有常去的咖啡館。她那時把fans們當朋友替代品,還是崇拜自己的朋友哦!多好。

結果總是莫名其妙發展到要上床。如果不是隊長拉著——早上面色鐵青從酒店床上起來,用被單裹住自己,遲早會發展到這一步。這群人只是想集郵吧??

後面自己提高警惕了也沒什麽用。經常是去廁所抽根煙的間隙,外面就已經被堵得水洩不通。打扮入時的女生們背景板一樣填充了面前任她挑選,誰看她的眼睛都閃著光,珠寶的璀璨絕對能壓下廉價場地的燈光。

隊友們出來找她,每每要嘆氣——四人隊伍,隊長和貝斯手是男性,還有一個感覺很陰沈的小個子女生。哪怕算上總是被虐待的貝斯手(他真的不需要被報警嗎?)這群人女人緣加起來沒有她好。

“嫉妒、想死、自卑,我和她換換吧!”貝斯手說。

各種各樣的香水味,不像小說裏描述的‘刺鼻’,並不難聞,混合在一起只是形成一種氛圍,讓人迷醉。

換任何人在這裏都要暈,年輕人做搖滾不就是為了吸引女人!一種功成名就的氛圍,她就只是尷尬的想脫身。

在被包圍的途中,也會說很多原來不想說的話,做不想做的事。稍微挑起面前人的劉海說“露出眼睛會更可愛”的時候也有。

棱子這麽做的時候心裏尷尬死了,雖然是自己做的但不是自己想做的事。好像是在電視劇裏看到的情節。

不油膩嗎?可周圍全是“哇啊”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感慨,好像她的粉絲俱樂部。

她當時面前那個人的臉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臉紅的要滴血——現實中看見這麽紅的哦?一點都不可愛,反而很恐怖,棱子想她不會要猝死吧。

總之,女粉絲很危險。

男人的話就會提起警惕心,也會告訴自己男女有別。女生就會模糊界限。

棱子沒什麽吸引女同性戀體質,她初中和高中,跟班裏的女生都是一生之敵。只是在她玩樂隊的那段時期。遇到的fans都挺要命的。

她自己覺得困擾。結果“你原來在和她們調情啊。”隊長傻眼了。

出來找她的男人每次看到這一幕,都會嘆息,又是擔心她(這孩子,以後不會被女人捅死吧?)又是羨慕嫉妒的嘆息。

隊員們演出最重要的事情是看緊棱子,還有在她被包圍的時候把她救出來。她身邊女人到處都是,一不註意就又圍攏成一群。

這麽說吧,以前有次棱子太累,演出也不幹了推遲!躺在休息室椅子上睡,隊長很好心提供了自己的外套,另一個女生在外面放風,像防禦僵屍一樣把來看望的觀眾擋在外面,就是這樣,貝斯手還得每三分鐘進去一次,把同一外套下面,緊緊抱著棱子的女生揪出來趕走。還每次都是不同的臉——到底是怎麽進去的啊?

“她身上可能真的容易長女人。”隊長說。

這次也是。她們巧笑著,“別來打擾嘛。”“爸爸出來了。”抱著棱子的手臂也不走開。娉婷的姿態。隊長站在原地看她,只看棱子,無奈的表情。

他們樂隊演出遲早變成出賣棱子個人美色——還是賣給富婆!我也想做這種生意嘛。

棱子對那表情反應很大,還有他那句“你原來在和她們調情啊。”棱子一直以為自己很困擾,表現出的也是真的拒絕,結果外人眼裏好像就是欲拒還迎。

她發出悲鳴。小小的,被女生太喜愛,捧在手心握緊,反而痛苦的小動物的悲鳴。

棱子臉紅得和番茄一樣——“一群白癡!”她終於爆發了。不等隊長結尾,用手推著她們趕走。

棱子大叫,那真的是驅趕,驅趕人好像驅趕鳥群。

沒人反抗或者罵人,女生們雖然也會喜愛誰,但被拒絕就會自尊心受挫然後報覆,可就算有人被推撞到櫃子上——她那個時候真的好粗暴,也只是笑——棱子真的害羞了。

“你,很擅長應對女人啊。”這是樂隊裏剩下那個女生,鍵盤手的評價。

順便一提,像是為了證明棱子的魅力唯獨對正經交朋友和改善生活沒用。按理來說朝夕相處(甚至是同一個學校的)還一起組了樂隊,應該最被棱子影響的她對棱子完全是不為所動。說是冷酷都可以了!兩人幾乎完全沒交流。

每次對上視線,她都一副會被棱子強.奸懷孕一樣的僵硬神情往後退。

“或者說是很擅長魅惑雌性?”感覺陰沈沈比棱子更像現代刺客的她會去餵流浪貓,手背上被撓了三個口子都不放棄,而那只橘色小母貓只是在棱子路過的時候,隔著三米的路過哦,就歡快叫一聲去蹭她的腳了。

“你別惡心我。”棱子表情一言難盡。

那之後她就不太和粉絲說話了,遇到杜昭琪也只能狂按鍵盤低頭玩手機。

其實她說要買全部cd棱子還是有點爽的啦!我做的音樂原來這麽了不起的嗎?

不過不知道怎麽處理,只能等隊長出來,涉及金錢還是大額,一千塊以上就算大額,那還是等隊長定奪比較好。

以前也有穿貂皮的婦人(來看她們這種學生搖滾??)推了張銀行卡過來說很喜歡,要讚助。棱子當時坐她對面,還穿著校服,手規矩放在膝蓋上雙腿並攏,其實是很興奮的。

婦人的言辭讓她感覺自己被尊重了,她伸手摸棱子的頭發(她後面摸粉絲可能是在這裏學的),手很柔軟,香味很溫柔,讓她想起這輩子早逝的母親。

棱子當時以為是‘有搖滾夢的30+貴婦人資助潛力無限樂隊,登頂音樂界’的五十集音樂番劇本。結果趕到的隊長看到這幕差點停止呼吸。——高級餐廳,晚上,包場,旁邊站著四個黑西裝,手都背在身後,棱子的裙子坐下來的時候會掀到膝蓋上面,她穿白色的襪子,關節分明微紅的膝蓋能透過襪子看見。

女人戴戒指的手慢慢,像摩挲葉片或絲綢一樣的撫摸她的發絲。棱子發出有點舒服有點癢的笑聲。她覺得缺失母愛被補齊了。

她的笑聲輕輕的,很小,但完全發自內心。帶著顱骨震動的時候,貴婦人眼神迷離一瞬,幾乎感覺內心被填滿。

別釣了大姐!!!

總之隊長是借口給棱子補辦十五歲生日會把她拉走了,不忘把卡還回去。

棱子不知道他為啥要一直看著女人的眼睛,強調棱子“十五歲。未成年。”。而且她和隊裏的人關系也真的沒好到能補辦她生日會——她連鍵盤手生日禮物都沒送呢。忘記了也不想送。但還是記得不在外面反駁隊長的話。

而貴婦人也不忘最後動作巧妙的——輕柔,像魚一樣滑進來,但根本沒法拒絕的把一摞鈔票塞進棱子裙子。就是那個時候她發出了小小的尖叫聲。感覺被冒犯了。她塞在她裙子松緊帶那裏了。“我期待你再來找我。”貴婦人說。

後面幾人在休息室分贓,當然隊長誰也不會讓拿的但是貝斯手舉起那一打放在燈光下看,綠色的,是美鈔,表面有一個口紅印。

“紙幣好臟的。”棱子很遲疑。她只能說這個嗎?鍵盤手看她的眼神像看傻逼。

棱子依舊規矩的坐在位置上雙手放在裙子上,她在想貴婦人最後那句話——這個到底是就像她想的一樣,很冒犯,自己要被潛規則了呢?還是就是單純欣賞她無與倫比的藝術天賦?

解答這個的是隊長,他打開貝斯手的手把鈔票緊握在手心,用不規則的尖角鉆著棱子的額頭。“這是嫖資啊!嫖資!你這個白癡。”

順便自從那天以後,棱子開始把自己的裙子改長了。

不過之後越做越過分。變成了類似不良少女的到小腿超長裙。

她對音樂讚助、女粉絲、粉絲私下會面和成疊的現金都有心理陰影。

不過當時杜昭琪要買所有唱片。棱子還是有點爽:這麽小的女生總不會做那種事吧!應該不會對棱子抱有危險的想法。

而且看年齡,真算起來棱子要先進局子。

現在聽見她的話,杜昭琪還是很崇拜她,都過去快三年了誒??

隊長的評價沒錯,杜昭琪還真是很日劇。棱子已經記不起來自己三年前的任何一件事了。

日劇裏開頭男女主重逢就是這樣的。

‘我一直記得,而且以此為目標努力!今天終於又見面了。’,男主聽到這個可能很開心,棱子只是腦袋痛。

現實中聽到這話會毛骨悚然的好嗎。

而且她們再次見面的地方可不是鳥巢、水立方、東京巨蛋、武道館,是游戲裏誒。

“這個嘛。”棱子聲音很冷淡。

對游戲裏的倒黴蛋隊友們,她一向投以打量受害者的眼神,不僅僅是游戲的受害者,也會成為她的。都死了一次,在游戲裏還會繼續死,被她利用怎麽了?

不過杜昭琪的經歷確實很厲害,她沒法把她當成粉絲,但也認為她是真實的人類。不是被超度一次捅上三刀也OK的幽靈。

“你也在酒吧開演唱會嗎?”她問。杜昭琪穿的是演出的服飾啊。妝容是這樣的,適合舞臺。身上也有,很輕但存在過的煙酒味。

“明明還是未成年。竟然可以進去嗎。”

她那個時候倒是不太管。隊裏好像有哪個的姐姐或者姑姑是開酒吧的,經營不善半廢棄狀態,他們就借來用。後面市裏應該清朗政策過幾次。竟然還能找到地方。

“不。”杜昭琪搖頭。“沒有找新的……是學姐原來留下的地方。”

“呃那不是更糟。”

棱子連‘學人精’的想法都沒升起過。女生們會因為各種事情而生氣,但遇到這種粉絲,她是感覺手臂起雞皮疙瘩,有種看日式怪談的感覺。不是滿足了什麽條件杜昭琪就可以取代她的身份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吧?(前提是杜昭琪是沒有人身的幽靈)

之前感覺杜昭琪會演出的那種酒吧,就很小資。不是那種‘高檔酒吧’,沒大人去的,白天也營業、半地下、陽光會照進來,東西死貴還賣巧克力蛋糕,和換皮換燈光的咖啡店沒區別(她們學校連咖啡店都不給進)。

但棱子樂隊的演出地點,那個酒吧,坐落在廢棄的空樓樓下,從市區坐車就要坐快一小時。

第一次演出時當然是由隊長找地方,到了一看大家都想逃跑,隊長打包票“一定能行。

”不過棱子覺得是因為他家就在那附近——前幾年甚至有販毒集團在那裏被警方抓獲,他們每月兩次練習的地方上面就有人在堆□□哦!隊長小時候和孩子們玩好像也看到過人進出。他選那只是因為他出門最方便吧!

每次演出,她都要提前準備,化妝,坐車。他還有睡到黃昏快晚上,洗個澡穿著格子襯衫和短褲直接來的時候。混蛋。

棱子、杜昭琪、隊長三人都碰過一面。當時棱子說‘不感興趣’,也很誠實的完全沒接觸了。不過隊長就笑瞇瞇的,杜昭琪當時覺得他有點市儈(直白來說就是完全配不上和鏡棱子大人組樂隊!)現在就扭扭捏捏對棱子說“很熱情啊。”

明明也比她大,還都是開樂隊的,杜昭琪這時候就不叫隊長前輩了。

杜昭琪會在那裏演出也是隊長牽線的,呃他估計覺得有利可圖吧。杜昭琪確實感覺也很好騙,不過……棱子反正是不會相信‘感覺’的。家裏有錢的女孩子們接受的教育都超級厲害。她應該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吧。

應該不會吃虧,隊長也很有眼色,知道什麽情況不能招惹。

他最後是把貴婦人那一沓美鈔都退回去了來著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那次和他們聯系的其實是她秘書的秘書的秘書。態度倨傲,說完就會掛電話,主人不想聽到的消息一句都不會轉達。反正沒真讓棱子抵‘嫖資’。

但杜昭琪那一沓好像就沒退。棱子是覺得那鬼地方光是被騙去試膽(在知道了販毒集團被抓獲後!)要倒貼給杜昭琪的錢都不止那一點。哪裏至於在那演出要給隊長那麽多牽線費!不過她自己覺得OK就OK吧。還有就是……

“那也不是適合女孩子出入的場所。”游戲裏另算。棱子在游戲裏沒擔心過這個,是別人要擔心會不會被她誤解。不過現實中她是感覺很不舒服的,晚上要走夜路也會不安(因為這種不安,她很煩躁,認為社會的構成出錯了)名校的女學生就更別提了。

而且杜昭琪身上已經有被傷害的證據了。

棱子手撩開她的頭發,杜昭琪眉骨上有一道小小的疤。

“你受傷了啊。”

杜昭琪不好意思的笑。

她笑起來像某種小動物,笑聲確實存在,沒淑女的壓著,但聽不太清楚,很迅速,感覺她就是很開心。

杜昭琪很敏銳的,很懂察言觀色,而棱子也真的在輕微的關心她。

“我沒有吃虧哦!”杜昭琪辯解。

演出途中確實被騷擾了,再被關照也沒用,偶爾就是會發生那種事,就是說事後處理會做得很好,但杜昭琪沒有等警察給他來個十幾天的行政拘留加上讓家裏追加社會性死亡(會被就職的公司或政府機構辭退,檔案上留汙點,可能被房東退租的意思),當即就拿酒瓶給醉漢開瓢了。

砰的一下,也可能是劃拉,聽到了類似西瓜被砸開的聲音,酒瓶碎片飛濺,劃到了她的臉。

“說是幸好沒劃到眼睛。”杜昭琪還是笑,竊竊的,像狡猾的小動物。她的手順著眼角摸下來,碰到棱子的手臂,她的眼鏡對著棱子背後頭頂的燈光,鞏膜被照得很漂亮。“不然就出血要做手術了。很麻煩的。”

也正是因此,因為這種後怕。就算杜昭琪沒出什麽問題,完好無損,家裏人趕到的時候她在警察局的燈光下還是很漂亮,肩上因為夜涼還被女警送了個毛巾被,但還是全力在社會上抹殺那個醉鬼了。如果不是他,確實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她就不會差點受傷。

棱子新奇地看著她。

沒法想象在現實中做這種事。杜昭琪很自信,她覺得家裏人會幫忙料理的,也愛著家人,謝謝他們的維護。棱子以為自己討厭那種有恃無恐的大小姐,以前遇見的夠多了,可是她發現現在……她只是微微停頓一下,杜昭琪就兩只手一起虛握住她的手,從下往上看她,一副害怕被討厭的樣子。她確實崇拜棱子。這很新奇。她第一次覺得這種人也不壞嘛。

“你……蠻厲害的。”棱子說。

“我覺得你挺可愛。”

現實中,棱子天線全開,男的討厭,女的也討厭加警惕,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做出那種事!游戲裏她得到力量就怎樣都好。把誰都當玩具。

一般來說,她對不會被嚇到的女生抱有警惕,首先是沒法獲得好處,然後是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麽。

上個副本的情侶女就是,她控制屠夫是真的蠻恐怖,但也許可以掉落裝備?克服了難度後就又有利可圖。

可同樣是不出產驚恐值。和情侶女內心那漆黑的憎恨空洞不同,杜昭琪有種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意思,反正就是不覺得恐懼!

“為什麽這麽不怕我?”棱子也很好奇。

知道以前的她不代表什麽啊,查新聞就知道,以前認識也不代表現在沒可能殺人啊。(家裏人的死,外人看來,棱子很難擺脫關系)

“嗯。”杜昭琪只是笑。

“我收集了您全部的唱片。”她巧妙的回答。

全部的。

棱子出道黑歷史。封面是不良少女,在巷子裏打群架,握著浮萍拐,腳下全是人(樂隊其他人+隔壁地下樂隊友情客串),她冷冷看向鏡頭的專輯都有!!

救命啊。棱子想。

當時是隊長說‘你長那麽漂亮一定能行的’,準備賣寫真送cd。

“能多一個人聽就是勝利。”

實際上雖然那時候大家演奏的一塌糊塗,但路人的確拿走了盒子裏所有的唱片。

後面樂隊走向正軌,在棱子的強烈要求下,那些全部被追回銷毀了。

說是追回,也不是多了不起,沒有經紀人嚴肅的簽合同說‘不準洩露相關信息’。

是包括鍵盤手(那個很討厭棱子的女人)在內,隊伍成員追上去“拜托拜托”的雙手合十,付雙倍至三倍的錢贖回來的。

最後在河邊,一個紙箱子裏像裝魚屍體一樣放滿了唱片,棱子冷酷的踩著一塊石頭,丟下火柴把它們全燒了。

隊員們在她身後吃燒烤。

她連那個都留著啊!!!

“看了那個之後。我一直以為棱子學姐的性格就是這麽活潑呢。”杜昭琪輕快的說。

她追去也要參加樂隊時,都做好被引薦入不良少女界的準備了。那個時候她可才上初一!下達的決心不可謂不深刻,難怪現在一點都不害怕。

雖然現在是在確實說著鬼怪啊殺人之類的字眼。但杜昭琪也有所成長了,接近大人了。

在小孩子時期的她眼裏,願意去做在小巷打群架的‘壞人’,就已經是願意擁抱魔王那麽大的投射在她身上的陰影了。

棱子是終於能理解了。也第一次不再想杜昭琪是個怪人了。這已經是既定事實,沒必要考慮了,還是想她好歹很喜歡自己比較好。棱子有點臉紅。

杜昭琪笑瞇瞇說“第三首的轉音很可愛哦。”那時棱子肺活量還很不夠,唱長歌詞前會提前吸氣,很努力的感覺。

有她前幾場演出的錄像,現場她也是雙手握著話筒,單薄的裙子輕微起伏著,像鳥胸前的羽毛一點點舒展開。

哇……。

變態嗎,本來想說。結果是單純的喜歡音樂,至少杜昭琪閃閃發亮的眼睛給她這樣感覺,或者說就算是為了棱子,也認真地聽了,時隔好幾年,到了游戲裏都能說的上來。那些臺詞,什麽碎片海洋羽毛,棱子自己都忘記了!

就算是討好,棱子也挺開心的。

她在笑,因為杜昭琪很開心所以好像被感染了,嘴唇也有點翹起。然後她楞了一下,眼光聚焦在杜昭琪衣服上。

棱子穿著校服,不過沒戴校徽。杜昭琪雖然打扮超時髦,不過外套上是有校徽的,和一群貼紙刺繡裝飾混在一起了。

那徽章棱子這輩子都忘不掉。

“棱子……學姐。”杜昭琪之前這麽叫她。

“你也是那所學校的學生嗎?”棱子猶豫的問。

一般她看到這個就觸發必殺flag。游戲裏,真正的rpg游戲,大概就是玩家背包裏攜帶這個東西,走到棱子npc視力範圍內,她就會開始發狂追殺了吧。原本的黑色女學生像素人會迅速脹大到占據3x3格子,速度翻三倍的黑漆漆怪物,就算是樓梯也照爬不誤,換地圖也跟著,直到第一次劇情殺了你,你困惑,去查資料才知道不能給她看這個。

不過游戲是真實的。大家的生命只有一次……因為是死後才進游戲的,那可能是兩次。所以死了就是死了。

但之前的對話讓她覺得杜昭琪應該不是那種……那種人吧。

就給個解釋的機會。從劇情殺變成有選擇支的對話,十幾個選項幾乎每種都關聯不同死法,只有一個能繼續活的那種(就連棱子本人,都不知道杜昭琪怎麽解釋能讓她放過她)

“嗯。之後又開學了。”杜昭琪表情如常。

一如既往的,杜昭琪追隨鏡棱子的腳步,初中畢業後,甚至跨了一個城市到新的高中上學。“問了以前的隊長,也說學姐在那裏上學!”

隊長可能真不知道棱子的事情。學校管得超——嚴。一般根本進不去,消息也傳不出去。本市的中學生論壇上根本沒有她們的消息的,除非是自己說‘我是那所學校學生’然後主頁放照片裝精英的家夥。

反正外界對他們印象就是那樣子的。

棱子退隊後就沒再和樂隊的人聯系了,他們可能以為棱子是,就很普通的那種,‘雖然叛逆期也玩音樂甚至做過以此為職業的夢,不過之後就回歸日常,和‘墮落’劃清界限’的大小姐。也沒主動聯系她。

給杜昭琪介紹也是正常的。杜昭琪有辦法進那所學校。唔,她記得一般是小學初中高中直升上去的,高中部除非是履歷很厲害,超級優等生,就只能是家裏很有錢了。杜昭琪家世比她想的了不起啊。

還有,原來她真是初中生啊。棱子想。

在暗處握緊的手微微松開了。

棱子一直覺得自己討厭小孩子,吵吵鬧鬧又很臟,他們也害怕她,知道這個姐姐根本不會遷就自己。會居高臨下的看,神情隱在暗處(很明顯的惡意),甚至真的會抓著短粗的脖子往墻上按。弟弟小的時候她想他去死算了。

不過不知為何,想到杜昭琪小小又崇拜她的樣子,還是覺得不該對沒思考能力的小孩太苛刻。

“但和想的不一樣。”杜昭琪說。她以為棱子所在的學校是啥樣啊?

她也不知道。因為之前是旅游途中被朋友拉去,“你一定會感興趣的”,看的演出。之後每次都是朋友先通知(為了讓他充當眼線,杜昭琪威逼利誘都用上了),她再提前排時間。初中生的時間不多不少,加上課外的事情,勉勉強強,甚至覺都沒怎麽睡、灌著咖啡和啤酒看演出的時候也是有的。

說服父母在其他城市上學,她也是很努力的。

“結果和想的完全不一樣。”杜昭琪強調。

感覺被騙了。她看上去很生氣。

“哇。”棱子想往後躲。杜昭琪說話時為了表明自己的認真,上半身朝棱子靠近。而棱子覺得她的表情和她做過的事都恐怖到家了!

初中時經常去另一個城市看演出、過夜、更改修學志願。甚至為此試圖說服父母還成功了。就是現實中這種‘可能做到的事情’才讓她覺得好恐怖啊。棱子自己不會為任何一個樂隊做到這種程度的!

她看她像看外星物種。

“有種壓抑的氛圍。像鬼片。學姐也不在,去問,周邊的人反應都很古怪。”杜昭琪說。

當時還沒有發生小梢事件,但棱子從那時就不太去學校了。她畢竟有十五歲被包養的傳聞。修學旅行後也一直留在日本,還是被爸爸帶回來的。

杜昭琪沒提起這個。她皺著眉。不是出於體貼,那些話杜昭琪大概一個字都不信吧。

棱子想可是有部分是真的。

人真奇怪,如果杜昭琪出於同情,刻意不在她面前提這個,棱子反而會想‘你懂什麽!’。

但現在她心裏隱隱有愧疚。感覺自己和她眼裏的完美偶像不太重合。那些事確實有部分是真的,她也不後悔,她那時畢竟很小!

覺得自己也沒必要愧疚,棱子用力搖頭,她只是更討厭父親了。

她覺得那些都是他在回來後散播的流言,大概覺得她名聲壞後,那個人就會負起責任和她結婚。

上班族在她眼裏就是這麽好騙的。

其實爸爸也沒這麽下賤,更多的是學生們口口相傳的流言,‘大八卦!’

負責棱子和弟弟學校事宜的秘書對他報告了,也可以壓制,但他最後揉揉太陽穴,選擇沒管而已。

這對他來說也是個艱難的決定。

之後一段時間夫妻去參加酒會時都會被別人打量。繼母當時表情就很僵硬了。一般認為棱子墮落對她來說正好,但這種墮落會連累她啊!同為女性,她成了當家主母,有義務管理棱子,結果……人家怎麽看她?

嗯,不愧以前是小三上位的,現在為了處理小孩,親自拉皮條啦?

那是不是她以前的客人呀?

和這個名聲綁定在一起,完全是噩夢。

棱子最後一次見繼母就是她找上門,棱子自衛,拆信刀紮穿繼母手。

父親是讓繼母不予起訴——她最後看父親的眼神讓人毛骨悚然,但也不是毫無鋪墊的。

繼母不是那麽神經質,因為一次事情——不管有多大,就埋下殺意種子的人。

她其實做事非常符合常理(其實爸爸也很正常,這樣的兩人為什麽會有一個瘋掉的兒子?)在那之前,爸爸有些事的處理對她來說就很不可理喻了,她想他是不是太為了棱子而不管其他人了?

對,沒錯,為了棱子。

雖然不是主動傳播而是放任流言,但和風暴中的棱子一起,爸爸也是要被別人審視的。醜聞的主角是他女兒啊。他也做了犧牲,對父親來說可能這就算對她後半輩子負責了。

他也確實是不知道怎麽對待這個女兒了。已經跨越了失望、憤怒、‘如果這個女兒死掉就好了’,她的百無一用和會找麻煩已經成為事實,還是盡可能讓這位血親有個出路為好。

嫁給上班族就是出路了。那甚至都不能說是‘退路’。人家是大少爺,東京留學回來後直接進入公司,很多貴女想要都沒有門路。他覺得那算棱子的造化,前十幾年唯一做對的事情。呃,這人腦回路確實奇怪。

幸好他死了。

就算沒死,繼母捅死老爸之前棱子也從家裏搬出來了。不然要和那樣的人生活下去可真讓人受不了。

杜昭琪是覺得那些人都很無聊。

傳謠言的人、亂猜的人、過了好久還把事情拿出了說的人。都很無聊。

他們沒有更有意義的事做嗎?

那時杜昭琪就已經非常崇拜棱子,堅定認為“那些都是詆毀!”

“唔,呃。”感覺也不是這種吧。

棱子不擅長面對fans。還有,她覺得這孩子如果追星應該會相當恐怖。

入坑第一天砸好幾萬、運營站子、雇傭人監視輿情、聯系廠家生產周邊、明星周邊團隊都知道她(說不好還有點怕)有十幾個五百人大群,微博明星超話大v——最擅長排除異己的那種。內娛是這樣啦。

不過。

“(學校裏)那些人還是死掉比較好。”棱子說。輕微的點頭,算是同意。

杜昭琪,不管棱子再怎麽覺得‘這孩子有點恐怖’,都是個正常人。

她沒有一覺醒來知道自己好朋友殺了七個人的古怪經歷。有道德。不太能隨便說出殺人。

她楞了一下。不過清楚棱子的情況——她再怎麽怨恨都有理由的。就抿住嘴唇,也跟著前傾身體,頭像是被帶動一樣,點了一下。

棱子沒有理會,實際上只要不是杜昭琪大聲說‘這樣不對!’她都不會發現的,她看著遠處。

探索隊回來,眼鏡走在前面推開門,剛好聽見這句話,臉色鐵青。

“(學校裏)那些人還是死掉比較好。”他聽到的是後面的內容。

棱子吐舌。

好像傳遞了錯誤的意思。這叫做弄巧成拙……不,驚恐值獲得了。

不僅僅是打頭陣的那個人,後面跟著的,身上或多或少有劃傷,都面色如常,但也提供了。應該是猛地被嚇了一跳,但好像覺得只要裝作沒聽見,(反派的大聲謀劃?),她就一時半會不會掀桌子直接開殺這樣。

那就只是巧來著。

棱子小姐真厲害!總是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能,嗯,得到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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