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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的老姑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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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的老姑姥

劉紅光和王斌分手後,他又去村小賣鋪打聽了,詢問前天誰買過白酒。得到的答覆是,這一個星期都沒有人買白酒,看來這條線索是別指望啦。

走在回家的路上,遠遠看見前面走著的女孩子,那不是老姑姥嗎?標志性的短發,可中分看不出來了,因為在她的頭上纏著一圈紗布。

“老姑姥,你的頭咋地啦?”劉紅光緊走幾步追上去問。

小大輩看了他半天才想起來,“哦,你是輔臣的小且兒,秀英的兒子吧?你問我的頭啊,被人打破了,都流血啦,差點兒打出腦震蕩。”她用手輕輕摸了摸傷處,咧著嘴露出痛苦的表情。

“啥時候的事兒呀?大前天在我大舅家還好好的呢,又唱又跳的,還說要組團表演呢。”

女孩子沮喪地嘆著氣,“可不咋地!活該倒黴嘛,舞也甭跳啦,還咋演出啊?演傷兵呀?就在前天出的事兒,都怨我那七侄兒,好模樣的捅咕啥電水壺呀?把自己電死了吧?”她頗為傷心地皺著眉頭,“他要是不出事兒,我也不能挨這一下子,現在腦袋還嗡嗡的呢,這兩天學都沒上。”

劉紅光關心地問:“老姑姥,您是在哪兒受的傷?是被誰打的呀?”

“我和輔才約好了,前天天蒙蒙亮在河邊下窩子,他教我釣魚。可他出事啦,我哪兒知道呀,就在橋下傻等著。沒想到有人從橋上亂扔東西,怎麽那麽寸呢?砸到我的腦袋上了,要是打個正著還好了,那瓶蓋邊上凈是楞子,在我的額頭劃了個口子,血當時就淌下來了。”

“你看見是誰了嗎?”

女孩子當即瞪起眼睛,“我又不瞎!看得真楚的。是大魁的小姨子,看架勢是從西面跑過來的,隨手往河裏這麽一撇。那丫頭別看她病歪歪的,跑得還挺快,可她再快,也沒我跑得快,我攆她跟玩似的。可我腦袋流血了,得回家找我媽上藥去,沒工夫兒追她,眼瞅著她跑回家。”

“前天天亮的事兒?”

滿是委屈的小姑娘使勁兒點頭,“是呀,前天早晨五點兒多鐘吧。回家我媽給我包上了,我在家躺了大半天兒,腦瓜子嗡嗡的,暈啊。後來聽說那丫頭吃藥自殺了,我就沒去找她,要不,這事兒沒完。”

“是啥砸的呀?”

“是礦泉水瓶子。”

這個回答讓劉紅光心裏一驚,蔡少芬大早起來外出了,從橋西往東跑,扔的是礦泉水瓶子,會不會是七舅家消失的那個瓶子呀?她去過七舅家!

“瓶子呢?”

“順水沖走啦。”

“老姑姥,聽說是你發現七舅出事兒的?”

“是唄,我腦袋暈,一直在家裏躺著,下午好受點兒了,就想去問問輔才,怎麽說話不算數呢?沒想到發現他躺在床上死了,把我嚇得腿肚子直哆嗦,直接跑到警務室找小郭。”

望著一步一挪走路的小丫頭,再不蹦蹦跳跳了,劉紅光又陷入了沈思。難道真是少芬幹的?有這種可能。她的確在天亮時去過七舅家,還拿走了礦泉水,裝錢的信封拿沒拿不知道,碗筷和熟食袋子一定不是她拿的,若是她拿了,不應該和水瓶子一起扔掉嗎?

劉紅光對這種可能有些不自信,不知道少芬的酒量如何,有沒有把七舅喝多的本事。這方面大魁卻能做到,他在火車上聽賣山貨的說過,王魁特能喝,還凈整白的,低度酒不喝,一瓶下去不走板。

他回到家,把老姑奶的遭遇原原本本跟大舅講了,他倆一致認為這件事兒很重要,便直接去警務室找小郭。他們倆只顧快跑,所有的心思全在案件上了,驚得小廣場上的鴿子撲拉著翅膀四處亂飛。

警務室門前停著輛警車,舅舅與外甥進了屋,看見裏面正在開會,村委會的成員全都在。他倆本想出去回避,卻被村長王斌喊住了。經他介紹正中央坐著的是鎮派出所的兩位同志,年紀大些的姓趙,叫守輝,是兩杠一星三級警督;另一個年輕的姓顧,警銜是一級警司,應該是剛入職不久。

兩位警察似乎聽說過劉紅光,對他十分熱情,說明是來辦理王輔才案子的,讓他們也坐下來一同談談情況。

據趙警督講,派出所非常重視這個案子,前天來現場查看時就發現疑點頗多,所長立即組建了辦案組。經屍檢分析認為,王輔才是觸電後心梗發作死亡的,而心梗不是因觸電導致的,法醫確證死者頭上有擊打的痕跡,是情緒極度恐懼、緊張造成的心肌梗塞。剛才他和小顧再次勘察了現場,又發現了新情況,將把提取的指紋、物件拿回所裏確認。他還誇獎了村裏的警覺性很高,為案件提供了頗有價值的線索,但現場保護的不好,腳印幾乎都被破壞了。

這老兄煙癮極大,一根接一根地抽,抽得屋子裏煙氣罡罡的,也許是思考問題的需要吧。

劉紅光又將蔡少芬在橋上扔礦泉水瓶子的事匯報了,還說了自己的想法,新的發現讓警督很是重視。“難道王輔才的死跟蔡少芬的自殺有關聯?我剛開始便想到了這一點,你們村一天出了兩件事,不一定是偶然獨立的。不是有科學家說嘛,胡鐵兒扇動幾下翅膀就能引起臺風,不要把胡鐵兒跟臺風隔離去看。大家來說說,蔡少芬單單拿走了礦泉水瓶子的目的是啥?”

“我看啊,是蔡少芬用礦泉水瓶子打死了七叔,她把水瓶子扔到河裏,是要銷毀兇器。”白臉的中年人搶先說出想法,村長介紹說是村裏的會計。

有人拋磚引玉,就有人跟進,黑臉的副村長提供情況,說有人反應,前天晚上八點多鐘七叔家的院子裏有狗叫,叫得挺兇,可他家並沒養狗啊。

“我也說個事兒。”王斌又給警督遞過一根煙去,“這件事兒不咋光彩,希望大家不要去外面亂講。前天八叔反映說地裏有老虎的窩子,我便和小郭去查看。哪是什麽窩子呀,分明是有人偷情鉆苞米地骨碌出來的。地裏有一塊,靠公路有一大塊。我在裏面的地上撿到串鑰匙,懷疑就是搞破鞋的人丟的。這種事兒又不能大張旗鼓在喇叭裏喊,我就去問好這口的那幾個人。還真讓我問著了,鑰匙是林崇明的。我說了他兩句,讓他以後安分些,幹這事兒對得起桂花嗎?這小子還嘴硬,說是沒幹那事,是騎倒騎驢累了,躺苞米地睡了一小覺。我沒稀得跟他掰扯,他這種人沒逼臉,偷腥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是跟一個兩個人,狗改不了吃屎。”

原來那個串著小猴子的鑰匙是林崇明的呀,劉紅光想起前天早晨的事兒,桂花的腰都病成那個樣了,他還有心在外面沾花惹草,在家多陪陪媳婦,幫著纏纏毛線好不好?

王斌接著說,“他告訴我,前天晚上在苞米地裏看見輛小汽車,感到很氣憤,不好好停車,往八叔家的地裏開,把苞米該子都壓倒了,像是怕被人看到似的。我問他看到司機沒有,就應該抓住那人,讓他賠償損失。崇明說車裏沒人,車型是豐田霸道,車牌子他記得,是本地車,9什麽411。”

“豐田霸道!9N411吧?”劉紅光喊出聲來。

大家都問他是知道咋地?“我聽說過,這車好像是火車站站長的。”

“他三更半夜來咱們村幹什麽?鬼鬼祟祟準沒幹好事。”這是王斌的第一印象。

趙警官認為事出反常必有妖,火車站馬站長的出現很可疑。“我前天晚上和小顧去過他們單位,去找肖志國查詢安眠藥的事,想先向站裏的領導了解情況,卻聽說站長住院了,被狗咬傷了腿,咬的還不輕呢。”

這個情況讓劉紅光聯想到了大黑,它跟七叔那親密的場景,“那天晚上,我家大黑好像不正常,叼著塊布片回來的。時間對得上,會不會是它咬了站長呢?”

“是嗎?小顧!你跟小劉去家裏找找那塊布,這可是極有價值的物證,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呢。”警官興奮地將半根香煙擰滅在煙灰缸裏。

不大一會兒,兩個去找布的興沖沖地回來了,小顧的手裏拿著個塑料袋,裏面裝著一大片帶著血跡的破布。

“警督,找到了,在狗窩裏找到的,應該是從褲子上扯下來的。”年輕警司高興地說。

趙警官騰的站起來一把搶了去,“你們看,還有血呢,這下可跑不掉啦。”他把食指放在鼻孔下,似要調節難以平覆的呼吸,“那麽說,你家的狗子是王超走後跑進出事院子的,否則它不可能看見主人不理呀。而馬站長是隨後進的院兒,一定是有事要找王輔才,他和狗子發生了沖突,被咬了一口受傷了。這個還得問明當事人,小顧,一會兒咱們去趟醫院。”

“警督,還得去問問蔡少芬,她的疑點蠻多的。”年輕警察提醒道。

三級警督一臉嚴肅地說:“那是當然,這些我心裏有數,誰先誰後早做好安排了。還有王魁,他也有重大嫌疑,為什麽他的手機被藏到炕琴裏?蔡少芬的自殺和他有什麽連帶關系呢?還有那只電筆,它應該是王超去的之前就在作案現場了,電水壺是用它拆卸的,難道是女的去過三次?先去拆水壺,做假現場,然後半夜趁著受害者喝醉了電擊他,再後來把電源線調換位置,等到王輔才酒醒了,用水瓶子砸他,導致心梗死亡。天亮時再去,把兇器拿走扔掉。”

年輕的警司加以補充,“有可能,女人嘛,她本想電死他,可漏電保護動作電不死,反而把被害人電醒了。她就急眼了,操起水瓶子砸他。後來要嫁禍於人,便把電線換位置了。逃離現場後,在家呆到天亮,又想起兇器沒有處理掉,便第三次跑回去,把瓶子扔到河裏滅跡。殺完人心裏害怕,吃了安眠藥自殺啦。”

趙警督沈默了半晌,“挺忙道人啊,那麽說,王超去時她在屋子裏,不可能拆完水壺回家去歇著,等半夜再去進行下一步。”

初生牛犢不怕虎,毫無顧忌直抒己見,“一定是看有人來了,她畏懼了,改了主意,半夜再下手。”

“可第二次滅燈又如何解釋呢?是王輔才酒醒了自己把總開關拉啦?他沒這種可能吧。”趙警官扣著細節。

這一問年輕警察無語了,“要不就是馬站長進屋子弄的,他捅咕電源箱被狗看到了,便咬了他。”

這種牽強附會的解釋讓其他人都笑了,王斌認為小顧還是年輕啊,“馬站長大晚上的發癔癥啊?沒事跑到七叔家鼓弄電玩。也許他是蔡少芬的同夥,負責下半場實施犯罪?沒聽說他倆有瓜葛呀。”

“咱家大黑可老實啦,不像別人家的狗動不動就呲牙咬人,沒人惹乎它,它不犯驢。你說的,我認為不是那麽回事兒。”大舅替自家黑狗抱著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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