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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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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說是去打水,其實蕭玉是想趁著天黑探探徐府的情況。

這醫聖長期在徐家做客卿長老,偏偏不顯山不露水。

無數達官貴上門求見都被他拒之門外,真金白銀被他棄之敝履。

若一心求醫,必須達到醫聖立下的三條規矩:

“求醫者非左眼眉間有痣不接。”

“非生辰在二月十四日當天不診治。”

“非身世坎坷者不接。”

要是只滿足一條還好,都滿足的,普天之下也沒有多少。

因此能夠得到醫聖診治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蕭玉想著這事兒,不知不覺就拎著水桶走到了徐府一處不知名的院子前。

早些日子,她早就暗中打聽過徐府的布防。

進了徐府以後,更是明裏暗裏從管家仆役那裏探知徐府各處院落的主人。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個院子。

眼前的院落,雜草叢生,門上掛了重重的鎖,鎖上都生銹了,一看就知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只門匾上能隱隱約約看出“江”這個字,另一個字像是男子的字跡,但也辨認不清楚。

偌大的徐府怎麽會有這樣偏僻的地方?

蕭玉心中產生了一些好奇,想再往前進去探查一下。

突然,背後出現了一個聲音,一絲不茍。

“蕭姑娘,請止步。”

蕭玉回頭,發現自己背後的正是早上剛見過的江雲瑤的那個侍女雨虹。

侍女見她回頭,福了福身子,警告道:

“此處是徐府禁地,還請姑娘不要擾了他人清靜。”

禁地?

難不成又是什麽秘密的藏寶處?還是什麽高門大院的秘辛?

蕭玉望著那朱紅的門鎖,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裏面有一個東西在呼喚著自己。

“回來,快回來……”

莫名其妙的空渺聲音在她耳邊回蕩。

看著蕭玉一臉不為所動的樣子,侍女冷笑一聲:

“不過是一個可憐之人的葬身之處。若是姑娘不怕被汙穢之物纏身,倒是可以進去試試。只怕姑娘前腳才踏進去,後腳少主就要把你逐出去了。”

這句話可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高門大院哪家沒有自己的糟心事。

自己的任務只是來尋找醫聖,給謝雲南那個臭木頭治治病,可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

終於回過神來,蕭玉晃了晃腦子,趕緊收回了即將踏入院落的半只腳,轉而跟上侍女的腳步,拜托道:

“我就是剛來府裏,一不小心迷了路,才不小心闖了禁地。還請雨虹姐姐不要告訴其他人。”

“哼,新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說著,侍女雨虹從上到下瞥了蕭玉一眼,嘲諷道:

“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想和少主來個偶遇,也不想想自己比不比得上我們少夫人美貌。”

“是是是,姐姐教訓的是。”

蕭玉一邊笑著附和,眼睛掃過侍女雨虹手上挎著的籃子裏露出的數朵花瓣,不經意間問道:

“大半夜的,雨虹姐姐還不休息,這是要去做什麽。”

“當然是去給我們少夫人采摘最新鮮的薰衣草了,少夫人的屋子裏每日都必須換上帶著清晨露水的,最新鮮的開的最美的薰衣草……”

不知不覺念叨了一堆,看著蕭玉嘴邊帶笑的模樣,侍女雨虹不知為何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問道:

“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沒有沒有。只是雨虹姐姐你手臂上的淤青露出來了,看著挺疼。我自己從鄉下來的,懂一點草藥,用木芙蓉做了一點藥粉,活血化瘀的,你看你要是不嫌棄的話,用一下。”

說著蕭玉從兜裏掏出了一個碧綠色的小瓶子,放到了侍女雨虹的手心兒裏。

瓶子冰涼,上面刻著“婉”字,像是新刻上的,卻驚得侍女雨虹心裏一片驚濤駭浪。

這字跡,似曾相識……

濃重的霧霭中,朱紅的門匾看著更加詭異,仿佛張開了血盆大口。

“大小姐回來了,她回來了。”

侍女雨虹渾身抖得如同篩糠,花籃也顧不上拿了,尖叫著捂著頭逃開。

徒留蕭玉一個人在原地發楞。

大小姐?是指誰?

——

侍女雨虹一路發瘋似的跑回了蘭香院,還沒跑進江雲瑤的屋子裏,就被一眾護衛壓著跪趴在地下。

“放開,放開,讓我見少夫人。她回來了,她回來了,她回來覆仇了。”

任憑侍女雨虹哭叫喊鬧,屋裏的人紋絲不動,穩坐如山。

許久,院子裏的哭叫聲停了下來,江雲瑤才攙著丫鬟的手,緩緩走出來,居高臨下的瞥了地上的人一眼,說道:

“吵什麽,吵到我房裏的貴客了怎麽辦。”

丫鬟們低著頭,面面相覷,知道少夫人這是又犯病了。

屋裏此時除了伺候的仆役們,根本沒有旁人,更別提少主已經很多日沒有來過蘭香院了。

侍女雨虹見著江雲瑤來了,也不哭不鬧了,只淚眼婆娑地盯著她,喃喃道:

“大小姐她根本沒死,她回來了。她回來找我們覆仇了。”

“江婉……”

只是提起那個名字,江雲瑤就渾身發冷,久違已久的恐懼與害怕包圍了全身。

江婉沒死!

怎麽辦,怎麽辦?

她肯定會發現自己做過的事兒。

那樣嘉華哥哥就知道了。

想到這兒,江雲瑤幾乎站立不住,不得不癱軟在地上,強迫自己冷靜道:

“誰跟你說的,你從哪兒得知她沒死。”

“是那個叫蕭玉的丫鬟。”

“她在哪兒,帶我去。”

一眾人浩浩蕩蕩地朝著翠竹院去。

——

這邊,蕭玉被侍女雨虹一嚷嚷,也不敢再去探徐府的底,只好原路返回,稍作休息。

之前翠竹院裏那兩個啰啰嗦嗦的丫鬟早已經睡了,上來就占去了最好的鋪位,只留給她疙瘩塊一樣的小地。

她的被子被擠在地上,染了灰塵,上面還有一灘水漬。

其他地方倒是和她離開時一樣,一點也沒打掃,該臟的地方依舊灰撲撲的。

幸好夜裏視力不錯,蕭玉摸索著走進屋子,點了蠟燭。

兩人頓時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叫道:

“神經病啊,還不睡。”

蕭玉坐在自己早就擦幹凈的桌椅旁,食指扣了扣桌面,笑道:

“倒不知兩位姐姐這麽註重養生。據我所知,這徐府裏熄燈時間並不早。”

說著,蕭玉摸了摸桌上溫熱的茶盞,勾了勾唇角:

“這新燒的茶水,倒在我被子上,就不嫌浪費嗎?我蕭玉倒是不知道,兩位姐姐什麽時候家境變得這麽好了,茶水也能隨意揮霍。若是這事被徐嬤嬤知道了……”

一旁的綠葉顯然膽子小,在蕭玉的一番質問下,率先露了怯兒,哆哆嗦嗦道:

“我們就是想教訓一下你……”

可惜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紅花截斷:

“大家都是府裏新進的丫鬟,想必你我也清楚徐嬤嬤的用意,誰先飛上枝頭變鳳凰還不一定呢,擺著一副主人樣子嚇唬誰呢。長得跟狐貍精一樣,不一定少主就能看上你。”

蕭玉不說話,只是默默端起茶壺,倒了三杯茶,笑道:

“紅花姐姐說的對。我們都是徐嬤嬤招進來,給少主做小妾的。少主這樣英俊聰明的人,肯定也不會在意美貌這種膚淺的東西。這樣吧,我敬你們兩杯,大家就這件事兒就大事化了,小事化無。以後紅花和綠葉姐姐要是有啥好事兒也想著我。”

說完,蕭玉手裏舉著兩個杯子,邁步到床邊,彎腰道歉道。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蕭玉態度放的如此謙卑,紅花和綠葉也不好再說啥,只能接下了杯子。

“你不會在杯裏面放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報覆我們吧。”

即將喝茶水前,紅花突然問了一句,謹慎的看著蕭玉。

“怎麽可能。這茶水是你們沏的,我也做不了什麽花樣。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們換著喝。”

還沒等她們反應,蕭玉已經交換了茶杯,一飲而盡。

“哎!”

“現在給我個面子,喝吧。喝完,我們以後就是好姐妹了。”

紅花猶豫了一下,綠葉晃了晃她的胳膊,兩人最終還是選擇喝完茶水。

“大家以後手拉手,都是好姐妹。”

蕭玉左右手各挽著紅花和綠葉的胳膊,笑的燦爛。

遠遠地,門口就有人馬吵鬧的聲音傳來,伴隨著燈火通明。

“少夫人,就是這裏。”

伴隨著一聲怒喝,翠竹院的門被人硬生生闖開了。

蕭玉瞇了瞇眼,望著來勢洶洶的眾人,斂眸。

“哪個是蕭玉!”

有粗狂的聲音喚道。

亮眼的火光幾乎照亮了整個天空,照在從房中出來的三個女子身上。

雖然說三人年紀看樣子差不多相仿,都是嫩竹一樣的年紀,容貌美麗。

但是站在中間那人,卻是異常的奪人眼目,仿佛世間所有美好的詞語都匯集到了她的身上。

嬌艷如花,眉眼中帶著剛毅,一顰一笑都是風情,偏偏年紀小還尚存一絲單純,是獨屬於處於少女和女人之間一種獨特的風情。

來人幾乎都看呆了。

燈火搖曳中,只有江雲瑤一顆懸著的心幾乎垂到了谷底。

盡管容貌,氣質完全不同。

精準的第六感還是告訴她,這就是江婉。

那個大荒第一才女江婉。

那個視世間萬物為無物,美若天仙,被世人喚做“觀世音菩薩在世”的江家大小姐——江婉。

那人笑意不達眼底,對一切事物都毫不在意的神情,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模樣,這些年來一直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從來不會認錯。

腿一軟,江雲瑤直接從雲攆上滑落,摔在地上。

“砰”的一聲,源源不斷的血跡從她下裙中蔓延出來。

“快來人啊,少夫人見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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