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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出宮7月8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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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出宮

馬蹄聲遠去,留下太極宮前一地呆滯的朝臣。竇懷望的痛呼驚醒了左右, 太監往宮內飛奔請太醫, 餘者面面相覷, 不知該怎麽辦。

林望舒面無表情立在最前。他一直反對用如此幼稚的方式爭奪太子位。沒有相應的實力, 即便是做了皇帝又如何?史上被廢的皇帝難道少了?繞過管平波冊封太子, 皇帝是病糊塗了,難道你們也病糊塗了麽?可是在攤丁入畝的威脅下,這幫人利令智昏, 非要行這等小人勾當。此前他還想著分說利弊,卻是好幾個跳出來侃侃而談。江南黨清談也是傳統了, 他索性閉嘴, 叫這幫人去闖個頭破血流,才知道好歹。跟隨者猶如孩童, 護的太好, 才是害了他們。

好半晌,幾個先前喊立太子喊的最歡的人回過了神, 紛紛跑到林望舒跟前焦急的問:“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林望舒沒回答, 還是那句話,實力決定一切。雖說殘疾者不可為君, 然而史上殘疾的皇帝又不是沒有過, 何況竇懷望未必殘疾。管平波只弄斷了他的腿,在血腥的皇位爭奪戰中, 算不得殘暴了。

聚集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竇懷望身邊倒只剩下了幾個太監。林望舒疲倦的道:“且先給殿下治傷吧。”

竇懷望強忍著眼淚沒落下。方才那一幕, 著實太紮心。擁他上位,果然是因為他比起管平波,更好控制麽?閉上眼,罷了,書本的字裏行間裏,寫的清楚明白,不過是為了互相利用,談什麽君臣情誼。

心急火燎的等來了太醫,一群文官再不好架著個瘸了腿的皇長子進宮,省的二度激怒管平波,叫她以挑唆天家母子不合為由頭,直接把大家夥砍了。只得怎麽來怎麽去的再次擁簇著竇懷望,往昭王府治病養傷去了。

甘臨撇下兄長,策馬直入宮廷。比她更快的是城墻上的金吾衛。金吾衛指揮使馬蜂在對抗賀賴烏孤時戰亡,其部下便落入了李運手中。在李運的管理下,他們反應極快,當下便派出兩隊人馬,一面向竇宏朗報信,一面通知宮廷內的各個守衛,盯住了甘臨。

進入宮廷,甘臨並沒有什麽異常。她於福寧宮門前下馬,客氣的讓太監替她向內通傳。

才接到消息的竇宏朗還未從驚愕中回過神,就聽太監來報:“聖上,大公主求見。”

竇宏朗連連深呼吸,頭一次對親生女兒生出了殺心,強忍著心中怒意,沈聲道:“叫她進來。”

甘臨進到臥室,先跪下行禮:“女兒拜見父皇。”

竇宏朗沒叫起,冷淡的道:“你哥哥得罪你了?”

甘臨沈默。她有無數條襲擊竇懷望的理由,但沒有一條可以拿到臺面上說,那還不如不說。

竇宏朗胸口起伏,咬牙切齒的道:“大公主好大的威風!你父親尚且偏安一隅,你便已張揚跋扈了!真當這楚朝,是你們母女的天下麽!?”

甘臨匍匐在地,卻是在竇宏朗的話語中,聽出了色厲內荏。強行扶竇懷望做太子,無疑是竇宏朗的一步臭棋。不獨不能加強竇懷望的威望,反而讓她能在臨門一腳暴力破壞,讓竇懷望身心重創,從此對她們母女越發畏懼。仁義是守成之君的特權,開國的道路上,暴力才是威望。

竇宏朗見甘臨不肯說話,更為憤怒。他奮力捶著床沿,喝罵道:“那是你的親哥!你還有沒有點人性!?”

甘臨直起身子,直接岔開話題道:“父皇,女兒今日是來辭行的。”

竇宏朗怔了怔。

甘臨道:“女兒即將遠赴黔安戰場,不知何時歸來,不得在父皇跟前盡孝,還請父皇見諒。”

竇宏朗的眼睛驀地睜大,難以置信的道:“黔安戰場?你才十三歲!”如此迫不及待的攢軍功,母老虎認定了甘臨做繼承人麽?那鹹臨怎麽辦!?

甘臨微笑道:“女兒非主將,不過跟在李將軍身邊增些見識,父皇不必擔憂。”

竇宏朗諷刺的笑了兩聲:“好,好,不愧是母老虎的女兒,比她當年不差。”

甘臨想說點什麽,終究還是沒說。父親與母親之間,她必須做出抉擇。從感情上來講,她是母親撫養長大,竇家與她幾乎沒有交集,自然生不出情誼;從利益上來講,末路的楚朝與欣榮的虎賁軍不可同日而語。甘臨知道,竇宏朗是喜愛她的。可是這份喜愛,遠遠排在竇懷望之後,僅僅為天生的血緣牽絆。而在皇家,血緣太不值錢了。

竇宏朗瞥了眼甘臨道:“你真的篤定你母親能成功?”見甘臨不答,又嗤笑道,“你太沖動了,甘臨。”

甘臨疑惑的回望竇宏朗。

“你想去黔安積累功勳,我不攔你,也攔不住你。”竇宏朗道,“但我與你母親的爭端你真的不該摻和進來。不論我們誰勝誰負,你最差都會是大公主。但你莽撞的去阻攔懷望,心裏是爽快了,可你有沒有想過朝臣如何看你?誰會希望坐在龍椅上的是個暴君?昔年你大伯正是因為容不下我,才被你嗲嗲拋棄。天子,需要隱忍,而不是你想象中的恣意妄為。”

甘臨有些驚訝,原來父親不獨知道了母親的謀算,亦知她的野心。不過她現沒有談心的打算。首先這些話很可能是詐她的,如果她接話,很有可能透露一些父親想要打探或確認的信息;其次父親的話的確有道理,但是他只說了一半。是的,朝臣會討厭她,但很少有人能討好所有人。朝臣覺得她有多殘暴,虎賁軍就會覺得她有多英勇。朝臣不是她的班底,虎賁軍才是。

所謂言多必失,甘臨不說話,竇宏朗便套不出她的想法,想起前日竇懷望挨的那一巴掌,竇宏朗險些梗出口老血來。兩個孩子,一個張嘴就叫人拿住話柄、一個嘴巴閉的死緊,都不知道誰才是二十多歲的那個。突然,竇宏朗問道:“甘臨,如果你是男孩子,你會怎麽選?”

甘臨笑了笑:“阿爺,你今天的話好怪。”

竇宏朗死死盯著甘臨,很好,裝傻充楞亦用的熟練,不愧是管平波的親閨女。只得強行拐回話題道:“罷了,你起來吧。戰場兇險,你多加小心。”

“是。”

竇宏朗再次看著女兒,筆挺的身姿、碧綠的曳撒,盡顯武人風範。竇家是尚武的,竇向東、竇朝峰、肖金桃皆身手不俗。甘臨繼承了竇管兩家的血脈,有此風範不足為奇,可惜……良久,竇宏朗心力交瘁的道:“甘臨,別忘了你姓竇。”

“是。”

毫無波動的聲線,登時又把竇宏朗勾的火起。他的話充滿著暗示,管平波很可能再嫁,甘臨的“太子”位並不穩當,尤其是甘臨流著竇家的血脈,遠不如新生的孩子單純。誰料甘臨小小年紀,竟能完全不為所動!到底是竇家的伶俐都長在了她頭上,還是果真管平波沒有仔細教養過鹹臨?竇宏朗越想越鉆牛角尖,攥著錦被的手,青筋根根暴起。大太監馬吉祥急道:“聖上……”

“滾!”竇宏朗怒指甘臨,“你給我滾!以後不必再來了!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甘臨皺了皺眉,大概猜著是竇宏朗病中情緒不穩,於是跪下磕了個頭,退出了福寧宮。

竇宏朗心中越發惱怒,待到聽聞太醫回報,道竇懷望腿傷太重,極有可能殘疾時,腦子一嗡,再次暈了過去。

太極宮內登時亂做一團,馬吉祥都不知道在此情境下,該不該去通知管平波。胡三娘掐著太醫院正的脖子,搖晃著叫他想辦法。半拉太醫院的人在屋內繞著圈,吵的不可開交。

混亂中,一直沒說話的練竹大喝道:“夠了!都給我閉嘴!”

眾人被嚇了一跳,太醫立刻收聲,宮妃們彼此看看,想著練竹在竇宏朗心中的地位,亦都開始裝死。

練竹紅著眼,指著太醫罵道:“廢物!”

太醫紛紛垂頭,不敢答言。

練竹強忍著淚,若說這宮內,還有誰是真心疼竇宏朗的,怕是除了她再無旁人。環視一周,冷冷的道:“尋輛馬車來,我要帶聖上出宮。”

馬吉祥硬著頭皮道:“娘娘,聖上病著……”

練竹咬牙切齒的道:“出!宮!有什麽都在我身上。”

六神無主之際,有人非要做主,大抵都是能成的。太監們七手八腳的把竇宏朗擡上馬車,一大群人茫然的跟著車往外走。至宮門口,練竹回頭對宮妃們喝止道:“你們不用跟了。”

胡三娘才接到兒子瘸腿的消息,又遇丈夫昏迷,激動的厲聲尖叫:“你憑什麽帶走聖上!”

練竹含著淚,與胡三娘對峙。良久,她一字一句的道:“憑我是他老婆!走!”

胡三娘跟練竹別了幾十年苗頭,豈肯示弱?喝令金吾衛:“來人,給我攔住她!”

宮中的金吾衛許多是竇家舊部,李運不在,比起正兒八經的惠妃娘娘,竟是更不敢違逆舊日女主。

胡三娘見狀,氣的飛身撲向練竹:“你不過是楚王妃,有什麽資格獨自帶走聖上!”

練竹轉身就給了胡三娘一巴掌:“身價三兩銀子的毛丫頭,你還不如管平波值錢!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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