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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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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肉搏

千米的距離瞬息而至!李修傑禦馬在前,大吼道:“張金培, 帶將軍先撤, 我斷後!”

姜戎的箭羽呼嘯而至!弓箭是冷兵器時代發射速度最快的遠程武器, 沒有之一。兩個親衛頃刻落地, 管平波卻顧不得那麽許多, 策馬前行!梅州營近在眼前,再有半刻鐘,她就能逃出生天。然而上天仿佛跟她過不去, 就在此時,坐騎猛的倒下, 管平波反應極快, 落下的瞬間,屈身卸力, 在泥濘裏滾了兩圈, 避開摔斷脖子的結局。但這一記好似觸動了開關,親衛的馬也紛紛支撐不住, 接連的口吐白沫, 倒地抽搐。

管平波的冷汗瞬間浸透衣背,她跑的太久了!盡管途中竭力維持, 也到了馬的極限。就這麽閃神間, 姜戎騎兵已至眼前!張金培猛的從馬上跳起,借著沖力橫刀劈過, 一個姜戎騎兵立刻屍首分離。緊接著他單手撐在馬背上,利落翻身, 奪下了一匹戰馬,用力拉起韁繩,往管平波的方向沖去。然而他勢單力薄,很快就被兩匹戰馬牽制。

太陽的餘暉微弱的照亮著大地,梅州營的瞭望塔上有人瞇起了眼。

李修傑狼狽的從地上站起,騎兵的砍刀就在他眼前揮出了駭人的弧度。他連滾帶爬的避開,溫熱的血飆到他臉上,本能回頭,卻見方才騎兵的馬斷了條腿,騎兵正往下栽。就在此時,苗刀角度刁鉆的劃過騎兵的脖頸,血流如註。持刀的管平波已轉向了他人!

在以步制騎為基本方針的虎賁軍,有過無數次訓練如何有效的砍馬腿。管平波無比慶幸她身處丘陵連綿的山地,即便是官道也僅容兩匹馬通行,右側是與潺潺溪水接連的陡坡,左側則是長滿了雜草樹木的山地,騎兵的優勢被大大的削弱,若是在平地上,恐怕半點反擊的餘地都沒有,便全死在了馬蹄之下。她抓起幹枯的茅草,無視被鋸子般的葉片割出的傷口,靈巧的踩在雜草從中,生生的強占了個高點,單手持刀,狠戾的向騎兵揮去。

強壯的騎兵單手擡起,鐵骨朵輕巧的擋住了管平波的襲擊。

石建平照貓畫虎,跟著竄上了山坡,翻身一記刺在了另一個馬屁股上,戰馬吃痛,劇烈的跑動起來。頃刻間,狹窄的官道上就被擠下去了三四人。戰馬竟成了累贅。

為首的騎兵率先跳下馬,徑直朝管平波撲來。管平波暗道不好,她的體力萬萬不可能拚的過強悍的姜戎,跑馬一天的疲累與被凍傷的四肢也讓她失去了往日的靈巧。堪堪躲過一擊,卻是落在了方才鐵骨朵的打擊範圍內。

鐵骨朵毫不留情的砸下,管平波的後背登時劇痛,整個人被直接砸的滾下山坡。前有狼後有虎,管平波狠咬舌尖,保持靈臺一線清明,飛出苗刀,追逐而來的騎兵手裏本能的去擋,管平波卻跟隨著苗刀軌跡,同時抽出腰間匕首,借著沖力橫切那人腹部。

瀕死之人所爆發出的力量驚人,管平波滿腹國仇家恨都在這一瞬間爆裂。如果她不在潭州,不必為她爭取逃跑的時間,譚元洲未必會死守。潭州再繁華,只要他們在,總有重建的一日。可是為了她……;滾燙的血劈頭蓋臉的噴了管平波滿身,她咬牙轉動刀柄,敵人發出淒厲的慘叫,就在管平波以為自己得手之時,那蠻人揪住了她的頭發,用盡最後的力氣,往地上狠狠一砸!

李修傑等人皆陷入了殘酷的肉搏。中原人體型天生不如姜戎,盡管他們皆是軍中精銳,也無計可施。親衛一個個倒下,張金培的餘光看向管平波的方向,心中焦躁的幾乎爆發。

姜戎亦損失慘重,他們不曾想到印象裏孱弱的中原人有如此戰力!尤其是管平波,她力氣不算大,技巧卻嫻熟的如同鬼魅。首領被她幹掉,姜戎有一瞬間的慌亂,但擒賊先擒王的俗語,並不僅僅只有中原人知道。那拿著鐵骨朵的人同樣跳下馬背,再朝管平波砸去。

鐵骨朵可謂是騎兵之利器,工藝簡陋,殺傷力卻極強。借戰馬沖力,觸骨即碎,一步一殺。即便沒有了戰馬,僅憑蠻力揮出,傷及要害,照樣能置人於死地。管平波方才就被砸中後心,眼前陣陣發黑,鐵骨朵帶起的氣流拂過她的短發,她只來得及躲開半個身子,到底被卸了一半力道的鐵骨朵砸在小腿上,不由發出悶哼,徹底喪失了行動力。

最後點點天光下,拿鐵骨朵的人抽出匕首,一步步向她走來。快速掃過戰場,張金培被人死死圍住,出不了圈;石建平踉蹌在旁,已是強弩之末;虎賁軍藍色的軍裝,幾乎不見蹤影,滿目皆是令人窒息的、姜戎鎖子甲反射的微弱的天光。

夕陽的殘影打在步步逼近的刀鋒上,無法動彈的管平波腦子一片空白,她就要死了麽?十年的勵精圖治,就這樣被迫拱手讓人麽?可她已經無力反抗了,她不知道沒有躲入山林的選擇是不是錯誤,可她知道她做不到輕易斷掉名為譚元洲的臂膀。換個人,無情如她,或許就狠心舍棄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但她舍不掉譚元洲,舍不掉十年來相依為命的那個人。所以她選擇了賭,選擇了老天會不會站在她這一邊。可現在好像賭輸了,譚元洲,你會怪我麽?

刀鋒的寒光刺進眼裏,預期的疼痛沒有降臨,李修傑的身體擋在了身前,他雙手顫抖的撐著地,長刀沒入了他的後背,但他堅韌的撐出一方天地,讓刀尖只能將將抵住管平波的鎧甲。鮮血從他口中噴出:“將軍……跑……”

管平波的腦子轟的炸了!去你媽的認命!她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抽出李修傑腰間備用的短刀,當成飛鏢擲出。鐵骨朵輕蔑的擋開,啞聲用不標準的漢話道:“你是個強悍的女人,給你個留遺言的機會。”

管平波的手握上了李修傑背上那把刀,在她丟短刀的時候,鐵骨朵就放開了刀柄。李修傑已經死了,但他保持著撐地的姿勢,試圖為她擋住所有的襲擊。刀柄重如千鈞,她一點點的抽出,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鐵骨朵眼中閃過欣賞,不過戰場上的欣賞太微不足道。他擺動著手裏的鐵骨朵,吸引著管平波的註意力,果然下一刻,就聽到了她的慘叫。另一把刀劈開了她的盔甲,帶起了血線。

戰場的活口只剩管平波跟渾身浴血的張金培,鐵骨朵好整以暇的吹了聲口哨:“這樣還能躲過要害,將軍,你可惜了。”

管平波後背一刀深可見骨,連著方才被鐵骨朵震到的肺腑,幾乎失去了除痛以外的所有知覺。張金培總算被從被上掀下,落在地裏,濺起了二尺來高的泥水花。張金培無助的看著兩丈外,被長刀指著的管平波。眼淚不知不覺的落下,回憶從腦海中飛快的掠過,悚然發現,跟田威打家劫舍的片段都已模糊,清晰的唯有在虎賁軍內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間,有了歸宿,有了家。可他再提不起半點救家長的力氣,連和李修傑那樣為她擋一刀都不能。

將軍……

管平波沒有放棄,她咬緊牙關,握著刀柄翻了半個身,明亮的眸子盯著團團圍過來的彪形大漢。這是她的地盤,不該出現的戰馬跑了足足一日,不可能沒有夜不收發現。她還沒到窮途末路,只要堅持住,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鐵骨朵又靠近了一步,管平波猛的開口:“我投降。”

幾個人皆是一楞。

管平波強忍著痛苦,盡量用不顫抖的聲音道:“怎麽?你們不想要回孔彰了麽?你們殺了我,孔彰會恨你們的。”

鐵骨朵嗤笑道:“你姘頭不是姓譚的麽?”

管平波嘲諷的道:“你眼瞎麽?我放著俊俏小生不要,去要個糟老頭子。你們殺了他孩子的娘,他必定跟你不共戴天!”

孔彰不僅僅是姜戎駙馬,更是伊德爾的養子。幾個姜戎乍聽此話,不由遲疑。

管平波繼續游說道:“竇家算計我,我不會放過竇家。你們現在停手,我帶著孔彰跟你們回京城。”

鐵骨朵道:“我們憑什麽信你?”

管平波卻又拋出個問題:“你們單於會給孔彰封王麽?”

鐵骨朵道:“應該吧。”

管平波虛弱的笑道:“我有王妃做,還幹什麽土匪呢?”略喘了喘,又道,“孔彰為了我,都不願離開中原。你們不信的話,去打聽打聽,當年阿嫻留下來的金發箍,是不是在我女兒手上。他這麽多年來,日日手把手的教我女兒騎射,是閑的慌麽?何況我們還有其他的孩子,只不過藏了起來,不讓竇家知道。”

鐵骨朵想了想,從懷中掏出繩索,預備把管平波綁了。他不傻,管平波的話是真是假都不好說,但此刻抓了她比殺了她強,至少她可以做人質,助他們跑回鴻雁軍營地。

突然,一只箭羽破空而來,管平波眼睛一亮,等到了!

然而鐵骨朵亦受了驚嚇,提刀向管平波劈來,千鈞一發之際,十幾只箭羽從天而降,其中兩支分別插入了鐵骨朵的咽喉與執刀的手腕上!

如此神乎其技,是孔彰!得救了!管平波繃到極致的弦驟然松開,直接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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