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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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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處理

從飛水到石竹的貨船,通常要開一個多月, 且水路覆雜, 中間不停的換船, 還得走一段陸路。馬蹄溪段水流湍急, 偏偏船又小, 晃的個天昏地暗不說,從水裏揚起的水花動不動就濺人滿臉。時值二月,春寒陡峭。

石茂勳怕甘臨著涼, 緊緊的把人抱在懷裏。還是叫打濕了鞋子,凍的甘臨直哆嗦。好容易下了船, 劉奶媽一面抱怨管平波帶孩子的方式, 一面從油布包裏翻出幹凈的鞋襪替甘臨換上。石茂勳更是顧不得自己一身的水,抱著甘臨就往石竹營裏跑。

一行人登記畢, 潘志文幾個早接到了甘臨來了的消息, 齊齊從營內飛奔出來迎接。甘臨打了個噴嚏,元宵忙道:“我屋裏有火盆。”

幾個人又呼啦啦的往元宵屋裏跑。元宵的親衛跑在前頭, 飛快的在屋裏點起了炭盆, 石茂勳等人進了屋,方覺活了過來, 不由抱怨道:“今年的水怎地那麽大?往年沒見那麽難行船啊!”

潘志文道:“才下了幾天大雨, 一點不像春天,跟龍舟水似的, 嘩啦啦的下,可不是水大麽?”又問, “好端端的,你怎麽跑來了?還帶著小姐。”

甘臨烤著火,緩過勁來了,笑問:“你是潘師兄!”

潘志文笑道:“喲,你還記得我吶?”

甘臨搖頭道:“猜的,我不記得了。但我記得楊師姐和元師姐。”

楊欣笑呵呵的摟住甘臨道:“你竟還記得我,叫師姐親上一口。”

甘臨大方的把臉頰送出去叫楊欣親了一口,而後略帶嚴肅的道:“媽媽此回派我來,是有差事的。”

楊欣忍笑道:“什麽差事?”

甘臨道:“媽媽說你和潘師兄的婚禮,原該她來主持。卻是實在走不開,怕委屈了你們。叫石師兄帶著我來走一趟。我比你小,不能說主持,就是喝杯酒,熱鬧熱鬧。還有我師父並後來拜的孔師父、莫日根師父有賀禮,我一並帶來了。在後頭的箱籠裏,待會我翻出來給你。”

楊欣驚訝了一下,大概猜到是元宵告訴了管平波,覺得有些丟臉,又有些感動。甘臨是竇家小姐,她天生的身份就能壓的潘楊兩家一頭。

元宵則是看著甘臨不住的打噴嚏,心疼不已,摸了摸甘臨的臉蛋道:“這裏原先就是你的屋子,你今天別出門了,好生暖和暖和。我晚間去別處睡。你放心,才洗了鋪蓋,一應都是幹凈的。”

甘臨又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道:“沒事,我過會子就好了。你不用挪出去,我跟你睡得了。”又扭頭問潘志文,“你們什麽時候辦酒?我不是沒趕上吧?”

潘志文笑道:“還沒辦呢。”

石茂勳道:“最近可有好日子?擇個日子就擺起來。再有,你們的父母還沒見過甘臨吧?若是得閑,彼此認認吧。”

潘楊兩家的父母在石竹杠上了,恰都沒走。甘臨來了,他們是該來拜見。潘志文就問甘臨:“你什麽時候想見人?”

甘臨想了想道:“我去哪裏見?在這裏的話,就可以見。但我坐船坐的腳軟,不想出門。極要緊的少不得換身衣裳去,不然明天見可使得?”

楊欣笑道:“沒有讓你去見他們的理。”說畢暗自嘆了一聲,他們這幾個弟子,平素裏威風八面。甘臨一來,頓時現了原型。

甘臨點頭道:“那我就見見吧。”

不一時,接到消息的潘楊兩家忙忙的趕來請安。半路上遇見,就開始罵罵咧咧互丟眼刀,到底新換了衣裳,不敢打起來。

行到廳裏,只見上首端坐著個六七歲的小女孩,一身大紅滾雪白兔毛邊的襖兒,下著金銀雙色繡蟲草的棉裙,胸前還戴了個如意雲紋的金項圈。腰背筆挺,面容嚴肅。仔細看去,眼睛像管平波,臉型輪廓卻十足像了竇向東。潘楊兩家的人便知是二小姐了,忙不疊的跪下請安。

甘臨出來之前,便被告知自己有兩套身份。在虎賁軍中,入目皆為袍澤,只論官職年紀大小,她是小輩,要向各級軍官見禮,便是遇著戰兵,也須得先打招呼。

但在虎賁軍之外,她是竇家小姐,要論主仆尊卑,多半的人得朝她行禮,甚至磕頭。她這個年紀,隱約能分的清,又分不大清。

管平波教了半下午,見她不是十分理解,就簡單粗暴的用衣衫區分。但凡穿短打的時候,就與平常一樣。但凡穿上裙子,就學媽媽在虎賁軍內的模樣。這個法子一目了然,故甘臨換上裙子後,不自覺的回憶管平波日常見人的態度,尤其是見生人的態度。畢竟是朝夕相對的親母女,她小人兒竟學的有七八分像。不獨把潘楊兩家唬住了,連與她不大熟悉的潘志文都暗讚不愧是將軍的女兒,小小年紀就有一番氣度了。

潘楊兩家規規矩矩的磕了頭,甘臨令劉奶媽一人賞了個荷包,當做見面禮。侍立在一旁的石茂勳待潘楊兩家謝過賞後,笑著開口道:“二太太有話叫我問大爺大娘一聲。”

話音未落,楊欣之父楊光雲搶先開口道:“二太太有什麽吩咐?”

石茂勳道:“二太太想問問大爺大娘,對她張羅的婚事有什麽意見麽?”

此言一出,潘志文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石茂勳無奈的看著兄弟。在竇家的地界上,能壓住管平波的唯有竇向東,連竇朝峰都得掂量掂量。

從竇元福往下,就只有她想不想收拾的,沒有能不能收拾的。十個弟子,當年被送給了管平波,論理就是管平波的人。楊欣姐三個的嫁妝都是管平波負責,不消她本家操一點心,本家就敢越過管平波當家做主。當母老虎死了嗎?

楊光雲沒聽出弦外之意,徑自道:“不敢有意見,就是他們潘家偏心眼。老二媳婦給一百兩的聘禮,老大媳婦一毛不拔,哪有這樣的道理。都是二太太的人,正巧,二太太給我們評評理。”

石茂勳抽抽嘴角,誰是潘家老二媳婦?你們這般作死,怪道原先出不了頭。阿彌陀佛,希望他家別出幺蛾子。不然非得叫管平波動了真怒不可。

楊欣卻覺得心中大石落地,甘臨的到來,代表著管平波插手她的婚事了。既然管平波要做主,怎麽處置已非她能左右。唯有靜觀其變。

潘家沒比楊家強到哪裏去,聽的楊家的“歪理”,氣不過的彭季娘跳出來道:“我們家說了給欠條,是你們不幹!我家還不是為著婚禮好看,才把家底花幹凈了?現身無分文,你們非要現錢,你想逼死哪一個?”

牛寶香厲聲反駁道:“什麽欠條?誰在巴州吹牛自家兒子如何如何能幹?既誠心打欠條,怎麽不去外頭打?不是想賴了聘禮,憑什麽不給現錢?”

彭季娘道:“那不是你們隨意加價麽?”

牛寶香道:“呸,我就是不加你也想賴賬!裝什麽大尾巴狼,你去外頭問問,誰家討媳婦不給聘禮。你要點臉!”

兩家子被各自的孩子間隔了,好有兩個月不曾見面,卻是新仇舊恨,你一言我一語,又把那車軲轆話拿來對掐。

甘臨也是在幼兒園久當老大的人,日常少不得決斷小朋友們吵架。聽了半日,發現潘楊兩家跟小朋友爭果子玩具差不多。倏地斷喝一聲:“夠了!都給我閉嘴!”

兩家唬了一跳,齊齊收聲。

甘臨稚嫩的嗓音清脆,卻是直指核心的道:“我家師兄師姐結婚,與你們何幹?”

彭季娘陪笑道:“二小姐,雖是你的師兄師姐,卻也是我們家的孩兒。”

甘臨眼皮都不擡的道:“你家的?那你領回去吧。我虎賁軍不要了。”

楊欣眼前一黑,險些給甘臨跪了下去。潘楊兩家也是目瞪口呆,潘志文與楊欣在虎賁軍撈的好處不勝枚舉,他們如何舍得下。生怕小祖宗真惱了回家跟二太太鬧。二太太就生了她一個,小主子不喜歡的管事,有留的下的麽?

便是留下了,日後也落不著好!兩家子驚的跪下哀求。偏前言不搭後語,醜態畢露。把甘臨煩的火起,她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情況,扭頭問石茂勳:“軍規怎麽說來著?”

石茂勳木著臉道:“軍規沒說,我軍沒有這等無賴。這歸竇家家規管。二太太說了,他們不敬主家,當眾一人打一百下,不許求饒。”

甘臨白了石茂勳一眼,很是不滿的道:“你不早說!”

石茂勳也沒想到兩家子敢蹦跶到甘臨跟前啊!管平波沒說在哪裏打,石茂勳就想把他們攆回巴州再打。千裏迢迢的,既教訓了蠢貨,又保留了潘志文與楊欣的臉面。可甘臨已經惱了,縱然管平波不會把她一個孩子的話放在心上,將潘志文與楊欣真個攆出虎賁軍。

甘臨的一聲質問,很顯然會削弱他們的威嚴。尤其是他們回飛水之前還要路過潭州。譚元洲死慣甘臨,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麽決定?石茂勳自家就夠倒黴的,半點不想兄弟姐妹跟著倒黴。按照這兩家的糊塗法,不敲上一頓,一準婚禮還能鬧。耽誤了行程,管平波問起來,他都得跟著吃掛落。索性當場打,打老實了算完!

聽到石茂勳的話,潘楊兩家紛紛哭喊起來。潘志文與楊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知是該求情還是該裝死。甘臨自家都常被揍,覺得做錯了事挨軍棍理所當然。遂道:“既有家規,開始吧。”

甘臨此行從北礦營帶了足足兩個旗隊的人出來。她小孩子不懂人情,旁的人都是懂的。元宵夾在中間不好處置,就報去了一行人的最高指揮張金培處。可巧,張金培也是個日日挨揍的。吊兒郎當的道:“打唄!捆了在校場內,堵了嘴打就是。”

兩位大佬發了話,北礦營帶來的戰兵一擁而上,把潘經業夫妻、楊光雲夫妻並潘偉清綁了個嚴嚴實實,就在校場內劈裏啪啦打了個皮開肉綻。

待外頭動靜漸消,甘臨自覺已處理完一件事,來石竹就只剩另一件事了。揚起個笑臉問潘志文:“婚禮什麽時候開始?”

潘志文:“……”

石茂勳扶額,大小姐,你真行,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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