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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收買&預產&臨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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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收買

十月二十七, 京城進入了隆冬。雪花簌簌落下, 平白令屋內多出了一份寂靜安寧。上好的銀霜炭散發著溫暖。比炭盆邊更暖和的是沿窗的炕, 光線透過高麗紙, 照亮了這幾尺見方的空間。推開窗戶, 欣賞著皚皚白雪下的紅梅, 室內的一腔暖意,卻捂不熱李恩會的心。

炕桌上擺滿了各色菜碟,侍女侍立在一旁溫著黃酒。孔彰隨意的喝著, 亦望著梅樹發呆。迦南的忌日, 他不能親自祭奠, 未出母孝的孔博與孔嫻甚至不能穿素衣。生離死別僅兩年, 孔彰卻覺得比過了一輩子還漫長。兩個失去愛人的男人對飲, 皆無交談的興趣。

孔彰夾起一筷子貢菜送入嘴裏, 酸辣爽脆,意外的好吃。放下筷子,側頭對旁邊的侍女道:“這個還有麽?”

侍女恭敬的答道:“回駙馬,還有的, 再讓廚下做一碟麽?”

孔彰溫和一笑:“公主近日不思飲食, 此物倒是開胃,你去廚房說一聲,晚間添上一道菜, 她只怕肯多吃些。”

李恩會聽得此言,心中駭然!待侍女含笑出門後,觀左右無人, 才低聲道:“你不是吧?她懷個孩子,就把你心懷軟了?”

孔彰不答,一揚脖子把杯中酒喝盡,繼續吃菜。

李恩會踹了踹孔彰:“你別嚇我!!”

孔彰道:“我不在此時軟,何時能軟?”

“什麽?”

孔彰輕笑:“沒有個由頭便軟了,你信麽?”

李恩會坐到孔彰身邊,再次壓低聲音道:“你想幹什麽?”

孔彰一把將李恩會推開,換了姜戎話道:“一邊去。”

李恩會方想起公主府的人是決計聽不懂姜戎話的,立刻跟著換了姜戎話道:“嗳!差點忘記我不獨會說漢話了!說吧,你有什麽打算?總不能瞞著我。”

“中原幾省叛亂不止,時時威脅京畿。朝廷好幾次派兵圍剿,至今沒個結果。不管將領還是兵丁,朝廷的人總是越打越少的,總有一日,他們會想起我。我不能等到他們走投無路的時候才動作,既然公主有了身孕,不妨借助此契機,取得晉王的信任。”孔彰放下酒杯道,“此一年來,我想了許久。我時時隱忍、步步退讓,換來的不過是茍延殘喘。京郊的騎兵,還得你去操練。我不過十天半月能去看一眼。長此以往,戰鬥力必不如前。而失去了他們,你我更成了公主的走狗奴才。與其如此,不如博個機會。我擁兵自重,母親與孩子反而更安全。到時尋著了機會,接出他們,打馬回西姜,再沒有人能攔我。”

李恩會忍不住道:“心心念念的回西姜王庭,你改姓姜好了。”

孔彰沒好氣的道:“姓姜有什麽不好,橫豎比姓孔要好。”頓了頓,又吃了口酒,冷笑道,“即便我無法上戰場,也不能再由著性子胡鬧。聖上一家子,呵呵。生育太兇險,我不早早奴顏婢膝了,到時候公主有個好歹,聖上不拿我全家償命,那也不是個老昏君了。”

李恩會道:“這一個月聽到的叛亂流民就有幾起了?他老唐家真能把陳朝開下去?”

“可笑他們還在朝堂機鋒。”孔彰嘲諷道,“怪道唐太宗說,以史為鏡可以知興廢。當年讀唐史,寫楊國忠為了不讓安祿山入中樞搶他風頭,故意縱虎歸山,終釀成安史之亂。如今朝中之臣,比楊國忠如何?”

李恩會道:“我沒文化,別跟我說這個!再說我沒心情。”

到底不是說話的地方,孔彰順勢收住話題,問道:“你還在想竇姑娘?‘’

李恩會撇嘴道:“難道你不想你的姜姑娘!”

孔彰有些抱歉的道:“去歲我不該攔你。”

李恩會低落的道:“去歲她也定不肯嫁我。從頭到尾,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

烽煙四起中,每年有數以萬計的人喪生。孔彰說不出安慰的話,以免給李恩會沒必要的希望。其實,若美人不曾有變故,李恩會過二年也就忘了。不過半下午的交談,又能生出多少情誼?偏偏紅顏薄命,便再難放下。難兄難弟一碰杯,相對苦笑。

端愨公主收到了孔彰的善意,心中不無得意。笑問侍女:“駙馬還在同李將軍吃酒?”

侍女笑答道:“公主不知道,駙馬同李將軍,便是吃酒也不怎麽說話。除卻對公主,再沒見駙馬與誰多說一句的。上回九殿下來了,他也只是悶著。”

端愨笑道:“他就是那般性子,不愛笑,不愛說話。真是誰養的像誰,他母親也是悶悶的。非得我請,她才出來走走,要不然就關在院中看書。他們與孔家別的人,一點都不像。”

端愨的乳母端著一盅湯走來笑道:“奴婢早先便說,駙馬只是性子靦腆,公主偏不信。如今可信實了?真真宮內外見了多少男人,再沒有哪個似駙馬那般懂禮的。原先長公主在的時候,他那駙馬不知鬧出多少事來。連聖上都管不住他偷腥。依奴婢說,還是我們駙馬好,雖嚴肅些,比那花言巧語的穩重百倍。我們公主有眼光。”

端愨撥弄著湯裏的銀勺道:“不知他是看重我,還是看重我肚裏的孩兒。”

乳母心中一驚,立刻陪笑道:“看公主說的什麽話,世間哪個男人不重子嗣呢?公主養的,豈是小雜種可比?駙馬倘或不看重公主肚裏的孩兒,那才奇怪。奴婢虛長幾歲,托大告訴公主一句話。這男人啊,就是長不大的孩子。從來都是這般,沒有孩子,多少男人不知怎麽同夫人處。公主倘或不信,問問命婦們,就盡知了。‘’

端愨道:“父皇便不是如此。”

乳母笑道:“哎呦喲,我的公主殿下,誰能跟聖上比呢?公主也休拿九殿下比。除去這二位,公主再尋個比的上咱們駙馬的,老婆子就去領罰。”

端愨噗嗤笑出聲來:“你倒比他母親還護著他。”

“公主可冤枉死老奴了。”乳母笑道,“若非駙馬敬著公主,看奴婢怎麽說。”

端愨眼光一凝,道:“那他又怎麽心心念念的記著那賤人?”

乳母走近兩步,輕聲道:“公主,萬別再說此話。”

端愨冷哼:“怎麽?我說不得!‘’

乳母搖頭笑道:“老奴只在公主跟前敢說此話,離了公主,再不敢說的。公主且想想,陸夫人是個什麽脾性?她又不是駙馬的親娘,那般冷冷清清的一個人,駙馬小時候不知受了多少苦。我聽跟著從阿速衛回來的人說,駙馬幼時,陸夫人動起戒尺來,毫不留情。只朝廷要講孝,外人不好說什麽。那胡女比駙馬大兩歲,似姐姐一般,怎怨得駙馬同她親近?奴婢冷眼看著,駙馬雖笨拙了些,到底心裏記著公主的。男人家,對著姐妹自是放的開,對著您,叫他怎麽說話呢?過於親近了失了君臣尊卑,過於守禮又顯的無趣。”說著從袖中掏出個籽玉串成的珠串,遞給端愨,“公主您瞧,這個好看不好看?”

端愨瞥了一眼,道:“尋常罷了。”

乳母笑道:“公主看了自是尋常,奴婢看了,可愛的了不得。此是駙馬賞的,尋奴婢打聽公主愛什麽。”說畢擠眉弄眼的笑,“沒有奴婢通風報信,駙馬哪裏就知道公主喜歡爽脆之物了。”

端愨笑罵一句:“老貨!原來是你弄鬼!我說最近怎麽聽說他老往你跟前湊。合著他送點禮,你就把我賣了。”

乳母忙跪下道:“老奴一片赤膽忠心,請公主明鑒。收駙馬的禮,是因不忍駙馬心焦,並不敢隨意洩露公主喜好。”

端愨嘆道:“妃母也是同你一般勸我,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可我總覺著不對,他待我,終是差了一絲煙火。”說到此處,端愨不由想起那年初遇,也是這般大雪紛飛。車廂內的女人掀起簾子,孔彰騎在金色大馬上,望著車窗燦然一笑,霎時萬般風景失了顏色。直到今日,她都記得那雙綠眸眼中的柔情。她是公主,當然要世間最好的男人。然而孔彰如今也笑,卻再沒有了那股風情。她有時不由懷疑,當時,難道是看錯了麽?!

乳母聽得此話,眼珠一轉,立刻抓住機會,實施與孔彰之前議定的計謀。悄聲道:“公主若不信,不妨試他一試。”

端愨問:“怎麽試?”

乳母道:“公主裝不舒服,看他甚時能趕來,便知他心裏公主有多重了。”

端愨登時沒了興致,她裝病,哪個敢不來。

乳母笑道:“公主聽奴婢說完。待駙馬來了,公主再說裝的,且再看駙馬。他倘或恪守禮儀,便是尋常;倘或嗔怪,便是心裏有公主。”

端愨奇道:“何解?”

“在乎的人才生氣哩。”乳母笑道,“公主想想,倘或您生日,太子殿下忘了如何?九殿下忘了如何?”

端愨恍然大悟:“是了,他不在乎我,便不在乎我騙他。他若在乎我,定是要惱的。可他惱了又怎麽辦呢?”

乳母道:“公主是皇家貴女,駙馬敬重多過親昵是難免的。公主趁此機會,撒個嬌兒,裝作被他拿捏住了,何愁他不親近您?男人家要面子,既是公主喜歡的,給他些臉面又如何?橫豎您能給,便能收。他倘或不識擡舉,再教訓便是。”

此言合了端愨的心意,笑道:“還是你老有計謀,到底年長,比那幫毛丫頭靠得住多了。”

乳母笑道:“那我派人去了?”

端愨道:“快去!”

乳母胡亂指了個侍女叫她報信。正在與李恩會說話的孔彰聽到外頭急行的腳步聲,從容的一丟筷子,勾起嘴角:“這錢花的值!走了!”

然後李恩會就眼睜睜的看著侍女闖進來報信的那一瞬間,孔彰的表情由驚訝變成了焦急,慌慌張張的往外頭沖去!

李恩會怔了許久,僵硬的望向窗外的紅梅。迦南居次①,看到這樣的孔彰,你會哭麽?

冷冽的北風卷起雪花,發出尖銳的嘯聲,似風霜的悲鳴。李恩會喃喃的道:大概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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