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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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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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新人立於正中，便是最惹人註目之處。陸妘原本站在白玄身側，擡眼時卻看見那道身影，就這麽翩然坐在殿中，還朝自己點了點頭。
白玄的註意力全在陸妘身上，自然也就註意到了她須臾的怔楞。循著她視線望去，便見蕭清寧在朝自己挑眉，不禁冷冷盯著他，低聲對陸妘開口，“小九這是在看什麽？”
“看蕭清寧，還是在透過他，看蕭懷野？”
陸妘只是側頭看著白玄，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卻將遮面的扇子隨手扔到地上，扇子翻滾了幾圈才將將停住。周圍傳來低呼之聲，也不知是在驚嘆陸妘的容貌，還是沒想到她扔扇之舉。
嬤嬤急忙開口，“太子妃這是做什麽，還未行拜禮，怎麽能將扇子拿下來……”
白溟和江晚黎面色也沈下來，不知陸妘為何如此。白玄楞了片刻，上前撿起扇子，又遞回陸妘面前，“小九許是累了，眼下扇子都有些握不住，這回可要拿好了。”
陸妘定定看著他，卻沒有再伸手接住，“白玄，我是累了，但不是因為頭冠沈，也不是因為婚儀繁雜。只是因為我不願嫁給你，累，也是因為不想再與你逢場作戲了。”
白玄緩緩擡眼，怒極反笑，“逢場作戲？難道不是因為你突然看見他那張臉突然後悔了？還是說之前那些時日都是演出來的？”
“是你當真不願意嫁給我？”
陸妘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還沒等她開口，便聽龍椅上的白溟冷哼，“陸妘，你這是在做什麽？”
“陸知邈，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啊……”
陸知邈被當眾點名，明明是斥責，他卻欣慰一笑，“果然是我教的好女兒，明辨是非善惡，自然有當年我的風骨。”
王沅和陸珩也帶上欣慰的神情，眾人聞言卻更加意外。看陸知邈現在的話，是打算撕破臉皮了，白家人如今全都楞住，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更不知為何到了現在陸府反而無所忌憚了？
座中傳來了銀箸敲擊之音，清脆至極，傳入眾人耳中，難以忽視。待尋找聲音來源時，外間便緊接著傳來刀劍相接之聲。
眾人驚慌站起來，白溟眉間一豎，抽出身旁侍衛的長劍，緊盯著殿外。下一瞬卻見顧長霖身披甲胄入殿，隨後外間轉為寂靜，再無打鬥的跡象。
白溟蹙眉問道，“顧卿，外間發生了何事？”
顧長霖卻不答話，轉而朝陸妘開口，“小娘子還是先退後些為好。”
陸妘點了點頭，“大統領辛苦了。”
兩人一言一語，白玄似乎明白了什麽，“顧長霖，你究竟做了什麽？”
“倒也不是他做了什麽，陛下和太子殿下該問的，是我想幹什麽。”
坐在一旁的蕭清寧突然輕笑著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他們這才發現陸妘不知何時已經退到蕭清寧的身側。原本就沒有幾個人識得蕭清寧是何來歷，如今更是疑竇叢生。
白玄心中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但他仍然不願意相信，“蕭清寧你……”
他還沒說完就被打斷，“誰跟你說我是蕭清寧？或者說，我是你和你父親認識的那個蕭清寧？”
白玄心下沈沈，冷笑著點頭，“所以，你是蕭懷野。”
“那蕭清寧人呢？還是說自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人？”
蕭懷野挑眉一笑，極有耐心的開口解釋，“當然不止我一人，蕭清寧也確有其人。如今，他已經被我給解決了，也多虧了蕭清寧，我才能借他的身份自由出入宮禁，行事卻不會引人懷疑。”
白溟握劍的手愈發緊了，“所以當日你提起昇國，是為了轉移我們的註意，是也不是？”
蕭懷野悠悠點頭，“聰明，協助五皇子銷聲匿跡的，從來都是我，與昇國並無半點關系。”
“不過，刺殺妘兒的暗衛出自李婥言。對妘兒下毒的，也的確是鄭若瑾。這我倒是沒騙你們。”
白溟怒極反笑，“那宋舒儀他人呢？就打算當縮頭烏龜麽？他可別忘了，白薇和宋明嘉還在宮裏，他就一點都不顧及母親和妹妹？”
沈默了許久的陸妘擡起眼眸，揚聲開口，“他的母親和妹妹，不也是你的妹妹和外甥女麽？”
“白溟，你為了一己私欲，勾結昇國造反。登基之後坑殺大臣無數，致使民怨沸騰，與明君又有何關系？持身不正，何以為君？”
字字鏗鏘，重重敲在眾人心頭，她冷笑著走上前來，“只怕要讓你失望了，因為以你現在的處境，是動不了長公主和明嘉半根汗毛的。”
白溟連說了三個好，“你以為憑你就能反敗為勝，小小女子，蜉蝣撼樹，不自量力！”
他說罷便朝外間揚聲，“來人，將殿中這一幹亂臣賊子拿下！”
外間卻再無動靜，也是，顧長霖統管禁軍，連他都站在陸家那一邊，更別提他手下的禁軍了……
陸妘挑了挑眉，“怎麽，今日之景可是似曾相識？去歲不也是如此麽？”
“唯一不同的是，去年你是發起宮變之人，而現在，你是被清算的逆黨。”
白玄一身喜袍，如今站在殿中顯得異常諷刺，他盯著陸妘，不知看了多久。他現在只覺得自己是個笑話，“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他是蕭懷野，對不對？”
陸妘垂下眼眸，淡淡開口，“是，我一直都知道，蕭懷野自始至終都與我同一心願，鏟除奸佞，匡扶社稷。我被你強行軟禁在東宮，後來多虧了顧統領替我們傳遞消息。”
“白玄，我曾經也希望你能醒悟，可你卻徹底變了，不再是年少時我認識的模樣，更不願意回頭。所以即便殘忍，但事實如此，做不得假。”
白玄自嘲一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電光火石間，卻生驚變，白玄抽走身側顧長霖的佩劍，飛身朝蕭懷野的方向而去，蕭懷野提劍便打算迎上。陸妘卻瞥見殿外一閃而過的身影，在蕭懷野之前便對上白玄。
白玥原本已經被殿中種種變故嚇到，被江晚黎護在懷裏，可在看到與白玄打鬥的人時掙脫出來，“夫君……”
白玄也不知道宋青巽為何會從冷宮逃脫，又為何會出現在此與自己纏鬥，“宋青巽，你想死麽？”
宋青巽淡淡開口，“今日該死的是你，白玄。放心，今日白溟也會到地下，當時候你們便可父子團聚了。”
“我會照顧好玥兒，你們安息就是……”
白玄冷笑一聲，“你做夢！今日宋家人都得死！”
白溟也不再坐以待斃，他畢竟是多年領兵迎敵的主帥，氣勢不減當年，殿外湧進的禁軍被他斬殺了不少。蕭懷野將陸妘和一眾陸家人護在身後，殿中早已亂成一團，眾人各自逃散。
白溟龍袍滲出血跡，不過有須臾的喘息之機，他與白玄並肩而立，可這個局面並沒有持續太久，殿外再次傳來淩厲的聲線，“舅舅，好久不見啊……”
白玄聽見他的聲音，楞住了許久，便看見宋舒儀攜風帶雨而來，身後的將領的甲胄極為顯眼，白玄喃喃道，“定州軍……”
白家父子這才知道，原來宋舒儀是往定州去了，而他也順利調動軍隊，看這個情形，京城已盡數被宋舒儀掌控。
宋舒儀神色清明，“你可以不念及骨肉親情，我卻不能，所以如果你們束手就擒，我可以饒你們一命。”
白溟仰天長嘯，“哈哈哈哈，黃毛小兒大放厥詞，我白溟何須你施舍。”
宋舒儀面色無波，看向唯一一個還坐在原位的人，景深到現在也沒有掀起眼簾，依舊啜飲著手裏的清茶。
“景大人好雅興，如今這般情形還能風雨不動安如山，果真不同凡響。”
宋舒儀挑了挑眉，朝白溟開口，“說起來我還要多謝景大人，當日若無景大人施以援手，替我隱藏行蹤，今日我只怕也無法站在此處，將謀逆之人一舉拿下。”
白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朝景深怒吼，“景深！他說的可是真的？”
景深依舊淡淡，隨口應了一聲，“不錯。”
白溟聞言當真有些絕望，“好啊，真是我的好兒子，如玥，你看看，這就是我們的好兒子啊……”
景深輕笑一聲，總算擱下茶盞，“你最沒有資格提起家母，若不是因為你，她不會喪命。時隔多年，美其名曰為家母報仇，可究竟有多少是為了她，而非為了你自己的野心，倒也不必拿家母當作借口。”
他目光逐漸飄向陸妘，自嘲一笑，“說起來我也錯了，殺了宋甫昀又如何，也沒換個明君，何來海晏河清？這個仇，報得一點都不痛快。”
陸妘離他並沒有多遠，自然也聽見了這番話，眸中浮上了幾分憐憫，“也是個可憐人罷了，我知他從前的抱負與志向，若沒有殺母之仇，他應當會成為一個清正之臣吧……”
蕭懷野眉頭微蹙，握著陸妘的手沒再放開，“妘兒，這些時日讓你受委屈了，我還是來得不夠快。”
陸妘回握住他，堅定開口，“不，你做得很好，今時今日的局面，若沒有你便不可能達成，我怎麽會怪你？”
“蕭懷野，你很好。”
宋舒儀帶來的將士把眾人護在墻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大局已定，如今白溟不過是困獸之鬥。可他們生來驕傲，怎會願意低頭？
宋舒儀朝宋青巽點頭，“青巽，你被他們幽禁冷宮，受了這麽久的折磨，可想親自動手？”
宋青巽扯了扯嘴角，提劍走過來，“多謝。”
白溟左支右絀，已經無力再去擋宋青巽的那一劍，本以為下一瞬就會刺入胸膛，噗呲一聲，卻沒有等來意料之中的痛意，睜眼時卻看到身前那道嬌小的身影。周遭響起驚呼，陸妘只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被瞬間抽幹，再聽不見一絲一毫的聲音。
白玥面色有些蒼白，眼淚像散落的珠串，一滴一滴滑下，她秀眉微蹙，艱難開口，“宋青巽，我好疼呀……”
白玥胸口的鮮血不斷冒出，染紅了鵝黃色的衣裙。宋青巽做夢也沒有想到，昨夜才承諾要用此劍保護白玥，而今日卻是自己親手將劍刺入她的胸口。
宋青巽握劍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楞在原地，“玥兒……玥兒……”
白玥再也支撐不住，倒地之前被宋青巽接入懷中，他慌忙地伸手想給白玥止血，可血卻越流越多，染紅了他的衣袍。
白玥無力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宋青巽，你答應過的，要帶我去游歷山河，不許反悔。”
白溟和白玄還沒緩過神來，以劍撐地，可將士擋在身前，靠近不了白玥分毫，“玥兒！”
陸妘此刻也沖到白玥身旁，眼淚再也止不住，“玥兒，你好傻……”
原本陸妘以為自己為所有人做好了打算，不牽連無辜之人。待此事了結，白玥便可以隨宋青巽一同離開，天高海闊，任她逍遙，可還是沒料到，白玥會沖出來給白溟擋劍。
行了，一滴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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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蕭清寧，還是在透過他，看蕭懷野？”
陸妘只是側頭看著白玄，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卻將遮面的扇子隨手扔到地上，扇子翻滾了幾圈才將將停住。周圍傳來低呼之聲，也不知是在驚嘆陸妘的容貌，還是沒想到她扔扇之舉。
嬤嬤急忙開口，“太子妃這是做什麽，還未行拜禮，怎麽能將扇子拿下來……”
白溟和江晚黎面色也沈下來，不知陸妘為何如此。白玄楞了片刻，上前撿起扇子，又遞回陸妘面前，“小九許是累了，眼下扇子都有些握不住，這回可要拿好了。”
陸妘定定看著他，卻沒有再伸手接住，“白玄，我是累了，但不是因為頭冠沈，也不是因為婚儀繁雜。只是因為我不願嫁給你，累，也是因為不想再與你逢場作戲了。”
白玄緩緩擡眼，怒極反笑，“逢場作戲？難道不是因為你突然看見他那張臉突然後悔了？還是說之前那些時日都是演出來的？”
“是你當真不願意嫁給我？”
陸妘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還沒等她開口，便聽龍椅上的白溟冷哼，“陸妘，你這是在做什麽？”
“陸知邈，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啊……”
陸知邈被當眾點名，明明是斥責，他卻欣慰一笑，“果然是我教的好女兒，明辨是非善惡，自然有當年我的風骨。”
王沅和陸珩也帶上欣慰的神情，眾人聞言卻更加意外。看陸知邈現在的話，是打算撕破臉皮了，白家人如今全都楞住，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更不知為何到了現在陸府反而無所忌憚了？
座中傳來了銀箸敲擊之音，清脆至極，傳入眾人耳中，難以忽視。待尋找聲音來源時，外間便緊接著傳來刀劍相接之聲。
眾人驚慌站起來，白溟眉間一豎，抽出身旁侍衛的長劍，緊盯著殿外。下一瞬卻見顧長霖身披甲胄入殿，隨後外間轉為寂靜，再無打鬥的跡象。
白溟蹙眉問道，“顧卿，外間發生了何事？”
顧長霖卻不答話，轉而朝陸妘開口，“小娘子還是先退後些為好。”
陸妘點了點頭，“大統領辛苦了。”
兩人一言一語，白玄似乎明白了什麽，“顧長霖，你究竟做了什麽？”
“倒也不是他做了什麽，陛下和太子殿下該問的，是我想幹什麽。”
坐在一旁的蕭清寧突然輕笑著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他們這才發現陸妘不知何時已經退到蕭清寧的身側。原本就沒有幾個人識得蕭清寧是何來歷，如今更是疑竇叢生。
白玄心中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但他仍然不願意相信，“蕭清寧你……”
他還沒說完就被打斷，“誰跟你說我是蕭清寧？或者說，我是你和你父親認識的那個蕭清寧？”
白玄心下沈沈，冷笑著點頭，“所以，你是蕭懷野。”
“那蕭清寧人呢？還是說自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人？”
蕭懷野挑眉一笑，極有耐心的開口解釋，“當然不止我一人，蕭清寧也確有其人。如今，他已經被我給解決了，也多虧了蕭清寧，我才能借他的身份自由出入宮禁，行事卻不會引人懷疑。”
白溟握劍的手愈發緊了，“所以當日你提起昇國，是為了轉移我們的註意，是也不是？”
蕭懷野悠悠點頭，“聰明，協助五皇子銷聲匿跡的，從來都是我，與昇國並無半點關系。”
“不過，刺殺妘兒的暗衛出自李婥言。對妘兒下毒的，也的確是鄭若瑾。這我倒是沒騙你們。”
白溟怒極反笑，“那宋舒儀他人呢？就打算當縮頭烏龜麽？他可別忘了，白薇和宋明嘉還在宮裏，他就一點都不顧及母親和妹妹？”
沈默了許久的陸妘擡起眼眸，揚聲開口，“他的母親和妹妹，不也是你的妹妹和外甥女麽？”
“白溟，你為了一己私欲，勾結昇國造反。登基之後坑殺大臣無數，致使民怨沸騰，與明君又有何關系？持身不正，何以為君？”
字字鏗鏘，重重敲在眾人心頭，她冷笑著走上前來，“只怕要讓你失望了，因為以你現在的處境，是動不了長公主和明嘉半根汗毛的。”
白溟連說了三個好，“你以為憑你就能反敗為勝，小小女子，蜉蝣撼樹，不自量力！”
他說罷便朝外間揚聲，“來人，將殿中這一幹亂臣賊子拿下！”
外間卻再無動靜，也是，顧長霖統管禁軍，連他都站在陸家那一邊，更別提他手下的禁軍了……
陸妘挑了挑眉，“怎麽，今日之景可是似曾相識？去歲不也是如此麽？”
“唯一不同的是，去年你是發起宮變之人，而現在，你是被清算的逆黨。”
白玄一身喜袍，如今站在殿中顯得異常諷刺，他盯著陸妘，不知看了多久。他現在只覺得自己是個笑話，“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他是蕭懷野，對不對？”
陸妘垂下眼眸，淡淡開口，“是，我一直都知道，蕭懷野自始至終都與我同一心願，鏟除奸佞，匡扶社稷。我被你強行軟禁在東宮，後來多虧了顧統領替我們傳遞消息。”
“白玄，我曾經也希望你能醒悟，可你卻徹底變了，不再是年少時我認識的模樣，更不願意回頭。所以即便殘忍，但事實如此，做不得假。”
白玄自嘲一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電光火石間，卻生驚變，白玄抽走身側顧長霖的佩劍，飛身朝蕭懷野的方向而去，蕭懷野提劍便打算迎上。陸妘卻瞥見殿外一閃而過的身影，在蕭懷野之前便對上白玄。
白玥原本已經被殿中種種變故嚇到，被江晚黎護在懷裏，可在看到與白玄打鬥的人時掙脫出來，“夫君……”
白玄也不知道宋青巽為何會從冷宮逃脫，又為何會出現在此與自己纏鬥，“宋青巽，你想死麽？”
宋青巽淡淡開口，“今日該死的是你，白玄。放心，今日白溟也會到地下，當時候你們便可父子團聚了。”
“我會照顧好玥兒，你們安息就是……”
白玄冷笑一聲，“你做夢！今日宋家人都得死！”
白溟也不再坐以待斃，他畢竟是多年領兵迎敵的主帥，氣勢不減當年，殿外湧進的禁軍被他斬殺了不少。蕭懷野將陸妘和一眾陸家人護在身後，殿中早已亂成一團，眾人各自逃散。
白溟龍袍滲出血跡，不過有須臾的喘息之機，他與白玄並肩而立，可這個局面並沒有持續太久，殿外再次傳來淩厲的聲線，“舅舅，好久不見啊……”
白玄聽見他的聲音，楞住了許久，便看見宋舒儀攜風帶雨而來，身後的將領的甲胄極為顯眼，白玄喃喃道，“定州軍……”
白家父子這才知道，原來宋舒儀是往定州去了，而他也順利調動軍隊，看這個情形，京城已盡數被宋舒儀掌控。
宋舒儀神色清明，“你可以不念及骨肉親情，我卻不能，所以如果你們束手就擒，我可以饒你們一命。”
白溟仰天長嘯，“哈哈哈哈，黃毛小兒大放厥詞，我白溟何須你施舍。”
宋舒儀面色無波，看向唯一一個還坐在原位的人，景深到現在也沒有掀起眼簾，依舊啜飲著手裏的清茶。
“景大人好雅興，如今這般情形還能風雨不動安如山，果真不同凡響。”
宋舒儀挑了挑眉，朝白溟開口，“說起來我還要多謝景大人，當日若無景大人施以援手，替我隱藏行蹤，今日我只怕也無法站在此處，將謀逆之人一舉拿下。”
白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朝景深怒吼，“景深！他說的可是真的？”
景深依舊淡淡，隨口應了一聲，“不錯。”
白溟聞言當真有些絕望，“好啊，真是我的好兒子，如玥，你看看，這就是我們的好兒子啊……”
景深輕笑一聲，總算擱下茶盞，“你最沒有資格提起家母，若不是因為你，她不會喪命。時隔多年，美其名曰為家母報仇，可究竟有多少是為了她，而非為了你自己的野心，倒也不必拿家母當作借口。”
他目光逐漸飄向陸妘，自嘲一笑，“說起來我也錯了，殺了宋甫昀又如何，也沒換個明君，何來海晏河清？這個仇，報得一點都不痛快。”
陸妘離他並沒有多遠，自然也聽見了這番話，眸中浮上了幾分憐憫，“也是個可憐人罷了，我知他從前的抱負與志向，若沒有殺母之仇，他應當會成為一個清正之臣吧……”
蕭懷野眉頭微蹙，握著陸妘的手沒再放開，“妘兒，這些時日讓你受委屈了，我還是來得不夠快。”
陸妘回握住他，堅定開口，“不，你做得很好，今時今日的局面，若沒有你便不可能達成，我怎麽會怪你？”
“蕭懷野，你很好。”
宋舒儀帶來的將士把眾人護在墻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大局已定，如今白溟不過是困獸之鬥。可他們生來驕傲，怎會願意低頭？
宋舒儀朝宋青巽點頭，“青巽，你被他們幽禁冷宮，受了這麽久的折磨，可想親自動手？”
宋青巽扯了扯嘴角，提劍走過來，“多謝。”
白溟左支右絀，已經無力再去擋宋青巽的那一劍，本以為下一瞬就會刺入胸膛，噗呲一聲，卻沒有等來意料之中的痛意，睜眼時卻看到身前那道嬌小的身影。周遭響起驚呼，陸妘只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被瞬間抽幹，再聽不見一絲一毫的聲音。
白玥面色有些蒼白，眼淚像散落的珠串，一滴一滴滑下，她秀眉微蹙，艱難開口，“宋青巽，我好疼呀……”
白玥胸口的鮮血不斷冒出，染紅了鵝黃色的衣裙。宋青巽做夢也沒有想到，昨夜才承諾要用此劍保護白玥，而今日卻是自己親手將劍刺入她的胸口。
宋青巽握劍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楞在原地，“玥兒……玥兒……”
白玥再也支撐不住，倒地之前被宋青巽接入懷中，他慌忙地伸手想給白玥止血，可血卻越流越多，染紅了他的衣袍。
白玥無力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宋青巽，你答應過的，要帶我去游歷山河，不許反悔。”
白溟和白玄還沒緩過神來，以劍撐地，可將士擋在身前，靠近不了白玥分毫，“玥兒！”
陸妘此刻也沖到白玥身旁，眼淚再也止不住，“玥兒，你好傻……”
原本陸妘以為自己為所有人做好了打算，不牽連無辜之人。待此事了結，白玥便可以隨宋青巽一同離開，天高海闊，任她逍遙，可還是沒料到，白玥會沖出來給白溟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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