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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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小葉辰等到了晚上吃完時，特意跟秦衍與下班的陳瑛說了這事。
小孩子口才好，說得有模有樣，生動非常，引人入勝，就像他上朝的時候他們都瞧見了似的。
小葉辰說著說著嘴巴幹吧了，喝了兩口湯，小嘴巴又的吧的吧地繼續講。
他很會講東西，各種細節。
“你們是沒有看到，我才剛剛說不對，好幾個大臣的臉色都變了，他們那眼睛不像是仔細聆聽的模樣，倒像是要審我。”
小葉辰嘴巴裏吃著東西，含糊著說。
嘴巴裏的菜把他的腮幫子都頂出來一個圓圓的弧度。
他吃得嘴巴上都是油，亮呼呼的，秦衍就在旁邊拿著手帕給他擦嘴。
“我們小辰辰可真是厲害啊。”
陳瑛眉眼彎彎，他用公筷給弟弟夾菜送到小葉辰的飯碗裏，“來，多吃一點，小弟上班辛苦了。”
今天這桌子上的飯菜都是秦衍特意做的，親自下廚，就為了好好犒勞小葉辰。
只讓人給他燒鍋起火，後面的全都他自己一個人做的。
小孩子喜歡吃什麽他就做什麽。
什麽漢堡包、雞腿、雞翅，之類的都做。
就是小葉辰忘記了可樂應該怎麽倒騰出來，每次一想到可樂雞翅這四個字，小葉辰都一臉後悔。
嘀嘀咕咕著什麽“好恨！如果以前就學了該有多好”此類的話。
小葉辰不會，秦衍想給他做也不行，這個時代畢竟是沒有可樂的。
小葉辰看著陳瑛給自己夾取的雞翅，又忍不住念叨“想要吃可樂雞翅”，讓秦衍是哭笑不得。
小葉辰說得眉飛色舞，頭一次沒有遵守食不言的規矩。
他吸取了昨天的教訓，今天早一點上了床，慢慢改變自己的生物鐘，來保證明天會早一點起床。
小葉辰跑過來抱住了秦衍，說了句爹爹晚安，人就跑回去了。
讓要熬夜幹活兒的老父親一陣心酸。
誒呀，以後晚上只有自己一個人了，說話的人都沒有。
孤獨又寂寞。
小葉辰的適應能力很強，過了前面三天，後面早期上班就輕輕松松。
他知道第一天來了個大的，在朝廷所有的大臣面前都刷了一波臉，後面應該要低調一段時間。
可惜不是他自己想要低調就能夠低調的。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新皇對於這個孩子的寵愛簡直是沒了邊。
天天都要點葉辰的名字。
小葉辰的很多想法在現在的這個時代簡直就是聞所未聞，但如果再深入想想也是可以想到的，這些是沒有問題，主要令大臣們難以接受的是小葉辰的思想。
新奇、跳脫、公平。
可是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絕對的公平。
秦衍基本天天都能聽到來自全國各地的新聞。
小葉辰自從上班開始，那小嘴巴吃飯的時候是沒有閑下來過，就是不知道在哪裏練就的一番本事，嘴巴裏吃飯的時候，竟然不會飛濺出來，倒也還好。
秦衍很敏銳，他在小葉辰的消息裏聽到了許多的話。
比如經濟的走向，一些討論的政策等等。
這些都是第一手消息。
小葉辰跟他說，便是信他。
他和陳瑛都只聽聽，從不往外面說。
隔墻有耳這事，懂得都懂。
小葉辰不怕自己洩露消息，他只在家裏說說，又不在外面講。
他又不是瘋了。
他可以察覺到自己家裏多了哪些隱形人，面對皇帝的監視，他主打的就是一個問心無愧。
別人他不清楚，反正他是走路挺直腰桿的。
如果真的不能說，他是不會說的。
這些過來監督他的人也會第一時間把他抓住。
秦衍從小葉辰的口中得到了許多有用的消息，開店時也避開了一些坑，生意也越做越大，他還抽空回了一趟老家，找到了老板說了辭職這事。
不僅他不做了，和他一起的陳瑛也不做了。
老板說行，非常爽快。
然後就招呼了他們認識的人都過來跟秦衍吃個飯。
秦衍推辭不過。
“別著急回去啊，先在這兒呆兩天吧。”老板摟著他的手臂，和他一副哥倆好，滿臉笑容，“自從你兒子考生了狀元郎，他上學的私塾的門檻都要被人踏破了，可惜人家老先生忙了，倒是不教孩子了，回了他的村子過好日子去了。”
這事情秦衍知道，是小葉辰自己辦的。
小孩子有感恩之心，對自己的老師孝敬，送了許多東西回來。
只是因為一直上班請不到假期，這都快一個月了，人都沒回來見過老師。
“也不知道你是怎麽養孩子的，陳瑛聰明，葉辰也聰明。我就沒見過你們家葉辰那麽聰明的孩子。”老板跟秦衍喝了一杯，來來往往的都是帶著笑容，想要跟秦衍搭話的人。
有他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
誰都知道八歲的葉辰竟然成了狀元郎，剛考上狀元第一天就直接進了朝廷，這麽些日子得陛下看重，未來可期。
“在場的人主要想和你聊聊怎麽養孩子。”老板小聲跟秦衍咬耳朵。
秦衍哪裏有什麽東西可以分享的呢，他嘴皮子都要說幹了，都是小葉辰自己的功勞，但是沒有一個人信。
一個個都笑著，用“嗯嗯嗯，我們聽著呢，你說什麽都對”的表情看著他。
秦衍沒有哪一刻有現在這樣，想要急迫地把自己的兒子推出來，擋在他的面前。
過了幾天秦衍回來，小葉辰得知之後哈哈大笑，他笑得很猖狂，得意洋洋，眉飛色舞，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
但很快就樂極生悲，他一個沒註意，擡手想要喝水時，“哐當”一聲，門牙磕在了碗邊，直接掉了。
秦衍&小葉辰：“……”
秦衍：“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的表情完全換了過來，小葉辰小手捂住了嘴巴，淚眼汪汪。
可惡哇！
後來還是秦衍把臉皮薄的小孩子連夜給哄好了。
第二天上朝時，眾臣立刻發覺今天的小葉大人一個字都沒說，坐在上首的新皇一反常態沒有點小葉辰的名字。
這不一樣的舉動，瞬間引起了眾人的註意。
所有的人都繃緊了精神，想要看看新皇與小葉辰兩人到底要做什麽事。
生怕他們兩人又想出了什麽其他的主意。
當初的那件農婦告其丈夫不忠的事情有了新的結果。
最後的審判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令眾人都感到了不可思議。
新皇安排自己的心腹大臣親自走了一回去處理了這個案子，主持讓這對夫妻和離。
孩子判給了妻子，並且妻子也從丈夫家拿到了一些錢財，雖然不多，但足夠令她感到驚喜。
那名煙花女子因願意公開作證，得到了一筆數額不大的賞金。
至於他人的反應，這又是後話了。
老百姓可能看不出來什麽，但浸淫官場這麽多年的朝廷眾臣們哪裏還看不出來什麽。
新皇在他們的眼中本就不算是正統出身，更何況還是半路殺出來的，手段血腥，成為了最後的勝者。
這樣的人成了帝王，必定會先改變一些陳舊的東西，植入他的思想。
而小葉辰的出現，正好可以成為一個他改革的突破口。
不止因為小葉辰的年紀，還有他的思想。
合理，且突破了眾人的思想。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新皇都是會按照小葉辰的想法來做事。
這一個月多月以來，新皇所做的事情樁樁件件全都有小葉辰的影子。
看重之情溢於言表，新皇還常常留小葉大人用禦膳。
這可是多少官員都遇不到的福氣。
慢慢的，朝堂上的風氣漸漸變了。
小葉辰的身後出現了許多新的官員，這些人全都聽小葉辰的話，他在朝堂說什麽，那些人就都順著他的話來說，就算是他們心裏不覺得這樣正確，不接受小葉辰的想法，但他們依舊會站在小葉辰的身後。
小葉辰一開始還以為有人開竅了，後來才知道這些人裏面有部分是新皇的人，還有部分是會審時度勢的人，剩下的一小批是被他漸漸同化的。
小葉辰感覺一陣無語。
他在一次被留在宮中用膳時同偉大的新皇陛下提了提。
新皇夾了一筷子菜，往嘴巴裏塞，還不讓抽出空應付大臣的話，“這不好嗎？”
他一臉肯定的表情，“你看其他的官員都是這樣，恨不得站在自己背後的人越來越多，你不喜歡嗎？”
小葉辰沒什麽胃口，他們兩個人的跟前擺了一桌子的菜，香氣撲鼻，金燦燦的。
這些全都是新皇特意派人去小葉辰家裏拿的，剛出鍋沒多久。
小孩子在家裏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他倒是不急，反觀他對面的新皇埋頭苦吃，吃完一塊就夾一塊，生怕吃慢了自己就不夠了。
小葉辰見他吃飯狼吞虎咽，慢悠悠道：“陛下吃這麽快，也不怕噎了。臣可不想跟陛下一樣，成了他人眼中釘肉中刺。”
陛下抽空道：“晚了，從你第一天上朝時說了那些話時就晚了。”
話是那麽說，但小葉辰還是不太高興。
有種自掘墳墓的感覺，新皇連坑都沒有挖，但他自己就往下跳。
誰都來不及拉。
小葉辰不吭聲了，又開始生悶氣。
新皇當什麽都不清楚，“你不吃點嗎？”
他裝模做樣客氣道。
小葉辰說不，“臣家裏多的是，想吃什麽時候都有。”
他嘟著嘴巴，一點都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而阿諛奉承。
新皇一聽那感情好，“挺好的，讓你爹多做一點，朕讓人給朕帶過來。”
小葉辰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行吧。陛下帶吧。不過臣也可以教禦廚怎麽做，這樣陛下在宮裏面就可以吃到了。”小葉辰捏了個小雞翅吃起來。
沾了一點醬料。
新皇說行，又道：“不過感覺還是你爹做得最好。”
小葉辰聽他說到秦衍了，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這是自然，誰都比不上我爹爹。”
小葉辰的做官之路很順遂，八歲入朝為官，一直到十四五歲，從一個什麽都沒有的狀元郎，慢慢往上爬，一步一步走到了右相的位置。
這些年裏面他與新皇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君臣關系，新皇所做的每一個決策裏面都有他的身影與聲音。
他也代表著新皇的意志。
他的力量越來越大，想要追隨他的人越越來越多，但能得到他親自首肯的人鳳毛麟角。
他下了朝便什麽事情都不管。
誰跟他提起政事，他就翻臉，除非他自己願意。
而能讓他主動提起來的也只有秦衍與陳瑛。
秦衍與陳瑛知道小孩子位高權重，身邊全都是眼睛和耳朵，他們得到了消息從來都不會吐露出去。
以至於所有的人都認為，勢力極大的小葉右相哪怕是在家裏面都不會跟人提起朝堂上的事情。
小孩子這些年的變化全都被秦衍看在了眼裏。
他賺了很多的錢，也遇到了不少的挫折，但每次都是小葉辰過來幫他解決。
秦衍與陳瑛是右相的逆鱗，這件事情不是一個秘密。
秦衍與陳瑛每次出行，或者是參與了什麽活動，總會有人一直奉承他們。
希望能搭上他們的關系和右相說上話。
可秦衍與陳瑛從來都不會同他們多說小葉辰的事，一次次面對這些人的賄賂都全部拒絕。
小葉辰有現在這樣的成就，這樣的風光，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他們作為最親近的人，不能破壞。要給小葉辰保留一個好口碑。
他們的作風令新皇滿意，也讓朝廷上下刮目相看。
畢竟他們自己是厲害，但是管不住身邊的人會在他們不知情的時候犯下了什麽錯誤。
前朝有個大臣的親信，背著他收取了賄賂，又特意進獻給了大臣，最後查到貪汙受賄時，大臣被拉下了水。
禦下不嚴，導致了這個結果。
但小葉右相的兩個家裏人並沒有因為右相的權勢而幹出什麽來，他們依舊遵守禮法，包括各種稅收全都交齊，一點都沒有漏，員工的待遇也是極好的。
只要是到他們家店裏面幹活兒的人，無論是做什麽的，說出去都有面子。
沾了小葉右相的光。
大家越發覺得小葉右相一家都不像是常人，畢竟一般的人，根本無法拒絕權勢，但是他們可以。
不免有很多人非常滿意小葉辰，希望能和他攀上關系。
小葉辰到了十四歲的時候，就有媒婆上門來，但他的身份在那裏，能進秦衍家的都不是一般人，都是重臣或者是富商賭一賭運氣。
秦衍不管這些，媒婆都讓管家領出去，如果是對方家裏的長輩來了，秦衍和陳瑛誰在家誰就來打發一下。
只是他們頗有涵養，說話都和聲和氣。
就一個意思，他們家的孩子實在是太小了，而且小葉辰想先立業再成家，暫時並不考慮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
叫好多人都扼腕嘆息。
小葉辰在外面不假辭色，臉上帶著笑，看起來很好說話，是個乖乖巧巧的少年郎，但在家裏，就還像是以前那樣的孩子，沒有長大，依舊喜歡對著秦衍與陳瑛撒嬌。
他聽了秦衍將那些人都拒絕後，心裏這才舒服多了。
他摟著秦衍的脖子，趴在爹爹的身上，“就是啊，我還太小了，正是還沒有斷奶的年紀，就是需要爹爹的的寵愛。”
藏在樹上、屋檐下的暗衛們：“……”
你是我們認識的那個面熱心冷的右相嗎？
小葉辰才不管其他人的想法。
依舊我行我素。
秦衍才同他說了的第二天，到以後，都沒有媒婆上門了。
倒是讓家裏清凈了不少。
過了兩年，有人來找陳瑛，說陳瑛是他們家裏走失的孩子。
小葉辰正好在家裏，今天他好不容易才請了假，打算過會兒去找爹爹和哥哥出去踏青。
誰成想遇到了這樣的突發情況。
小葉辰讓管家帶人進來。
因為陳瑛早些年的經歷，讓小葉辰對人販子這個行業深惡痛絕，但是他也可以理解，有些人家生下來的孩子太多，吃不飽飯，只能送人或者是賣掉換取一些食物，這在律法上是不允許的，但是情理上可以。
有一種情況是小葉辰當官後重點打擊的。
便是偷偷將人家的孩子拐賣。
為此小葉辰還專門同新皇商量過了新的律法，將拐賣罪的罪行調高，並且進行了律法的完善。
這些年也救了很多的孩子。
但是依舊沒有找到陳瑛的家人。
陳瑛同小葉辰與秦衍生活了這麽多年，早就已經將他們兩個當成了自己的家人，對自己的親人也沒有了太多的執念。
這些年的經歷，已經將他們的身影從自己的記憶裏面慢慢抹去了。
他更喜歡現在安穩舒適的日子。
於是小葉辰也尊重他的意見，並不會特意去尋找。
這一次來找陳瑛的人家是從江南來的，是個富商。
前段時間陳瑛去了江南看分店，正好出行時被富商的家人看到了，本來是先認出了陳瑛的身份，小葉右相的哥哥，但很快又覺得眼熟，眉眼非常熟悉。
回了家左思右想，正好看到了陳瑛的親哥哥的臉，這才知道陳瑛或許有可能是他們家的孩子。
畢竟陳瑛是小葉右相的爹收養的孩子的消息不是一個秘密。
於是對方將這件事情告知了家裏人，他們商量了許久，去遠遠見見陳瑛一面，果然發覺陳瑛的眉眼間就是有他們陳家人的痕跡。
等他們激動，想要去相認時，陳瑛倒是回了京城。
他們就有些退縮了。
陳瑛代表著小葉右相，如果貿然上去相認，給右相的感官會變得很不好，像是上趕著去相認，好從中得到好處的不安好心的認。
最後還是還是決定來。
小葉右相在民間的威望甚高。
他為了國家做了太多的好事。
比如治水、改良糧食、提高女子的地位、提高百姓們的生存保障等等，都是切實落到百姓們身上的好處，何況這些錢財都是小葉右相自己的財產，是他們家開店賺到的錢，所以沒有人會拒絕。
大家都由衷讚美小葉右相。
他們想想小葉右相的人品，覺得他不是不講道理的，於是便厚著臉皮過來了。
只來了幾個人，如果陳瑛不是他們家的孩子，或者是小葉右相不高興了，他們也可以立馬麻溜離開，絕不礙眼。
小葉辰聽到這個消息，連忙派人去店裏面喊陳瑛回來。
陳瑛一聽頓時怔楞。
沒想到已經很久沒有消息的事情，他都已經要放棄了，卻偏偏現在出現了轉機。
“大少爺、大少爺……”跑腿的仆從小聲喊著，擔憂地望著陳瑛。
陳瑛連忙站起來，臉上有著焦急和不可置信，“快快，備車回去！”
“欸！好！”
仆從立刻跑出去安排。
小葉辰已經將富商一家迎了進來，他們幾個人的年紀都要比小葉辰要大，但沒有一個人敢自如地同小葉辰相處。
小葉辰在外面積威甚久，礙於他的身份，大家都不可能會放松。
小葉辰叫人上茶，幾個人捧著茶杯的手都是抖動的，哪怕是陳家的大家長在小葉辰的面前都覺得不自在。
好在這樣緊張小心翼翼的壞境沒有維持太久。
下人跑過來附在小葉辰的耳邊報告說大少爺回來了。
下人說話的聲音沒有藏著，對面的陳家人也都聽到了，他們紛紛松了一口氣，激動的心情讓他們暫時忘卻了小葉辰雷厲風行的手段，倒是感到了一絲輕松的氛圍。
陳瑛是匆匆趕回來的，明明現在不是熱天，他倒是額頭上都出了一層汗。
可想而知他也是焦急的。
陳家人就看到剛剛與他們溫和聊天的小葉右相突然站起來，一臉高興地對著陳瑛喊哥哥，那聲音甜甜的，膩膩的，態度很是親近。
他甚至是破天荒地對他們露出了一個笑容，叫他們頗為受寵若驚。
“我哥哥回來了，既然你們有事情，那我就不在旁邊打擾了。”小葉辰往外面走，“你們慢慢聊。”
然後便出去了。
留下了陳瑛跟陳家人面面相覷。
陳瑛心中深深呼吸，控制住自己過於緊張的心情，“你們坐。”
“嗯嗯、好的好的。”
小葉右相一走，陳家人的壓力頓時小了不少，臉上的笑容葉真實了許多。
小葉辰坐在外面的堂屋裏，他雖然真的很想知道裏面發生的情況，但是他沒有貿然進去，畢竟是陳瑛自己的事情，如果陳瑛想說的話，他肯定也會知道結果的。
主要還是那家人太怕自己了，他真的是想不明白，自己哪裏有什麽地方可怕的。
秦衍爹爹天天都誇他可愛，像是一個小孩子，明明一點都不叫人害怕嘛！
可惡哇！
小葉辰在外面坐了一會兒，秦衍便急匆匆地回來了。
他一得知了陳瑛的消息，便立刻往家裏趕。
“辰辰，你哥哥呢？”秦衍的額頭上也出了汗，小葉辰立馬爬起來拿著帕子給爹爹擦汗。
“在裏頭呢，跟那些人談話。”他扶著秦衍坐下來，親手拿起案幾上的茶壺給秦衍沖泡茶水，“爹爹不用擔心，裏頭的人我都瞧過了，沒有危險的。”
“他們要是有危險，我定然不會讓他們同哥哥見面。”他走到秦衍的身後，替秦衍按壓肩膀上的肌肉放松放松，“而且我讓暗衛留了一個在那邊陪著，如果有危險，像是恐嚇、催眠、誘騙這些，都會立刻將他們羈押起來。”
小葉辰說著還挺起了自己的胸脯，“畢竟我就是這樣的人，不講道理。”
這話說的。
如果要百姓們給朝廷裏的官員投票，找出他們認為的最講道理的官員，那麽小葉辰必定是榜上有名。
秦衍不和他爭辯，他倒是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暗衛是陛下監督你的，你這麽用陛下會生氣嗎？”
小葉辰說不清楚，“我又不是陛下，我怎麽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呢。”
“而且這暗衛他自己送過來的欸，我可沒有到皇宮裏去搶人，我這可什麽錯都沒有。”小葉辰露出一個甜滋滋的笑容來，“我這不是物盡其用的嘛。”
“物盡其用這四個字是這麽用的？”秦衍反問道。
兩個人公然在住處，在陛下派過來的暗衛的眼皮子底下說這些，倒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
小葉辰撒嬌著，給爹爹捏捏肩膀，“爹~”
“沒關系的啦，陛下是知道的呢~你就不用擔心啦！”
小葉辰這麽說了，秦衍也不說什麽了。
他閉上眼睛享受便宜兒子的按摩，小葉辰的手藝是真的越來越好了，不去開一家按摩店真是可惜了。
他們父子兩個在外面閑聊打發時間，等著屋子裏的人出來。
過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小葉辰都開始昏昏欲睡了，屋子裏的幾人才終於走了出來。
陳瑛紅著眼睛，旁邊的陳家人臉色也不是很好，跟過來的女眷臉上都帶著淚。
小葉辰第一眼看的暗衛，對方不可察覺地對他點點頭，小葉辰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
終於是找著了。
這些年自從他做了官，有了名氣之後，想要來巴結他的人想了很多的路子，結親、自稱為陳瑛的家裏人，就是其中的兩條路子。
陳瑛的“家裏人”來來往往也數不清多少人了。
一個個都假得很，有時候都不用陳瑛親自看，小葉辰一眼就看得出來，這些人是不是在說謊。
冒名頂替的人不少，但好在終於是找到了。
小葉辰是由衷地為陳瑛感到高興。
秦衍也帶著笑，問他們要不要在家裏吃個晚飯再回去，幾人連連擺手，說不用了。
他們雖然與陳瑛相認了，但在小葉右相與秦衍的眼中他們還是陌生人，更不要說秦衍會不會生氣，他辛辛苦苦養了陳瑛長大成人，付出的時間與精力巨大。
民間很多人都說秦衍會養孩子，兩個孩子都不是秦衍自己親生的，但兩個孩子都有了出息。
他一輩子都沒有找妻子，將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了兩個孩子。
陳家人忍不住推己及人，如果他們養大了一個養子，有一天對方的親人過來找孩子，那他們的心情應當是難過的，記恨的。
無異於是奪子。
他們看著秦衍臉上的笑容覺得很是尷尬，不安，想要立刻消失在對方的面前。
好在陳家的家主繃得住，面不改色地笑著和秦衍說了話，緩和了緊張的氛圍。
他們急匆匆地就離開了小葉右相的家。
“他們怎麽看起來很怕我？”秦衍忍不住去看陳瑛。
小葉辰舉起手，“他們也怕我。”
陳瑛眉眼彎彎，他的心情好得很，看著面前的秦衍與小葉辰是軟得一塌糊塗。
“辰辰在民間素有威望，他們頭一次見到真實的辰辰自然會害怕，至於爹爹，爹爹一直養育我，將我視作了親生兒子，而他們一過來就我認回家，他們覺得爹爹心裏會難過，會憤怒，便心虛害怕爹爹。”
秦衍哭笑不得，但眼睛有些濕潤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照顧了兩個孩子這麽久，眼睜睜看著他們從那麽點大，長到了現在，一起被欺負過，住過半山腰的小破房子，也一起住過小城，一起上工，再到現在換了大房子，有了出息。
這些過程與經歷，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說得清楚的。
秦衍抱住了陳瑛，大手拍了拍陳瑛的後背，“好孩子。”
小葉辰嘟起了嘴巴，“還有我哦，爹爹。”
秦衍破涕為笑，他同陳瑛將小葉辰扒拉到他們的中間，父子三個人抱在一起。
陳瑛與親生父母相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和國內的上層世家。
大家都覺得江南的陳家要發達了。
但沒想到陳家人去了沒幾天，就回來了。
去了多少，就回來了幾人，都沒有多一個。
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喜悅的笑容，看起來一切安好。
這讓不少人猜測，驚疑不定。
他們覺得陳家搭上了小葉右相，說什麽都得得一些好處。
但他們不知道，陳家人主動拒絕了。
陳瑛同意與他們相認的唯一條件，就是不能做出對小葉辰與秦衍不好的事情來。
他們回到了江南必須嚴厲管教下人，可不能玷汙了小葉右相的名聲。
當然他們也不敢玷汙，小葉右相在民間已經被神仙化了，他們要是做出了對小葉辰不好的事情，根本用不著小葉辰收拾他們，那些百姓們會第一個站出來。
小葉辰又過了好多天舒服的日子，秦衍也舒坦。
不過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麽，一件挺重要的事情，可他偏偏是想不起來了。
他不知道，小葉辰就更不知道了。
他最近處理事情焦頭爛額，新皇非常信任他，簡直就是到了沒了小葉辰不能活的地步。
不是說依賴，而是根本不想動腦子，小葉辰指哪兒他就打哪兒，爽得很。
自從讓小葉辰給他代班後，他就開始解放自我。
小葉辰又忍不住生悶氣。
這日他把公文拿回了家，一個激進派的臣子過來找他。
因為他就是激進派的領頭羊。
害，派別說來話長，但他們派系的實際操縱者還是新皇。
前來找小葉辰的臣子是他少數看得順眼的人之一。
對方先是跟他談公事，談著談著就忍不住開始口若懸河。
“大人，你們家裏有多少暗衛啊？”他後面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與小葉辰可以聽到。
小葉辰頭也不擡，整個人已經投入了公文的懷抱：“幹嘛？”
“大人不覺得可怕嘛？”
“可怕個錘子，不是來保護我的嗎？”小葉辰說，“我遇到什麽危險，他們沖在第一時刻，我有什麽情況，他們都立刻去宮裏找陛下求救，這樣的人還不用我給錢，免費的欸，你說我有什麽好害怕的。”
小葉辰臉上的表情不作偽裝，“現在錢難賺屎難吃，少花一點是一點。更不要說他們還能看家護院，凡是有什麽事情陛下都是第一個知道，有陛下做你的後盾，你還在怕什麽？”
“奇了怪了，我就搞不懂你們怕他們幹嘛。”
那大臣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他怎麽都想不出小葉右相竟然是這麽想的。
一時間久久無語。
他竟然還有些意動起來。
不行不行，不可以啊！
小葉辰狀似無意道：“放心啦，不用怕，他們只會監督部分人啦。”
剩下的部分人·大臣：“……”
是嗎？難道是我不配？
為什麽他看其他大臣都很害怕啊，就只有小葉右相這麽平靜！
小葉辰的這番發言很快就出現在了新皇的桌案上，惹得新皇哈哈大笑。
“古靈精怪，還是和從前一樣一直都沒有變。”
上了年紀很大了的白發公公也是笑了兩聲，對他忠心了一輩子的帝王道：“也是陛下之幸。”
新皇感嘆一聲，“是啊，我有時候還常常覺得他還是個孩子，沒想到都已經陪我這麽多年了。你說他怎麽就不變呢，孩子氣的。”
公公淡笑不語。
新皇沒有說，他就是喜歡小葉辰對他的態度不變和雙標。
對其他人心狠手辣，但對他和家裏人卻始終如初見時候的模樣。
“總感覺他還是八歲。”新皇又再次感慨。
公公還好，但其他新伺候皇帝的人忍不住汗顏。
明明小葉右相都已經十七八歲了，都十年過去了，怎麽可能還是八歲的孩子呢。
陛下真是中毒不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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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辰等到了晚上吃完時，特意跟秦衍與下班的陳瑛說了這事。
小孩子口才好，說得有模有樣，生動非常，引人入勝，就像他上朝的時候他們都瞧見了似的。
小葉辰說著說著嘴巴幹吧了，喝了兩口湯，小嘴巴又的吧的吧地繼續講。
他很會講東西，各種細節。
“你們是沒有看到，我才剛剛說不對，好幾個大臣的臉色都變了，他們那眼睛不像是仔細聆聽的模樣，倒像是要審我。”
小葉辰嘴巴裏吃著東西，含糊著說。
嘴巴裏的菜把他的腮幫子都頂出來一個圓圓的弧度。
他吃得嘴巴上都是油，亮呼呼的，秦衍就在旁邊拿著手帕給他擦嘴。
“我們小辰辰可真是厲害啊。”
陳瑛眉眼彎彎，他用公筷給弟弟夾菜送到小葉辰的飯碗裏，“來，多吃一點，小弟上班辛苦了。”
今天這桌子上的飯菜都是秦衍特意做的，親自下廚，就為了好好犒勞小葉辰。
只讓人給他燒鍋起火，後面的全都他自己一個人做的。
小孩子喜歡吃什麽他就做什麽。
什麽漢堡包、雞腿、雞翅，之類的都做。
就是小葉辰忘記了可樂應該怎麽倒騰出來，每次一想到可樂雞翅這四個字，小葉辰都一臉後悔。
嘀嘀咕咕著什麽“好恨！如果以前就學了該有多好”此類的話。
小葉辰不會，秦衍想給他做也不行，這個時代畢竟是沒有可樂的。
小葉辰看著陳瑛給自己夾取的雞翅，又忍不住念叨“想要吃可樂雞翅”，讓秦衍是哭笑不得。
小葉辰說得眉飛色舞，頭一次沒有遵守食不言的規矩。
他吸取了昨天的教訓，今天早一點上了床，慢慢改變自己的生物鐘，來保證明天會早一點起床。
小葉辰跑過來抱住了秦衍，說了句爹爹晚安，人就跑回去了。
讓要熬夜幹活兒的老父親一陣心酸。
誒呀，以後晚上只有自己一個人了，說話的人都沒有。
孤獨又寂寞。
小葉辰的適應能力很強，過了前面三天，後面早期上班就輕輕松松。
他知道第一天來了個大的，在朝廷所有的大臣面前都刷了一波臉，後面應該要低調一段時間。
可惜不是他自己想要低調就能夠低調的。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新皇對於這個孩子的寵愛簡直是沒了邊。
天天都要點葉辰的名字。
小葉辰的很多想法在現在的這個時代簡直就是聞所未聞，但如果再深入想想也是可以想到的，這些是沒有問題，主要令大臣們難以接受的是小葉辰的思想。
新奇、跳脫、公平。
可是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絕對的公平。
秦衍基本天天都能聽到來自全國各地的新聞。
小葉辰自從上班開始，那小嘴巴吃飯的時候是沒有閑下來過，就是不知道在哪裏練就的一番本事，嘴巴裏吃飯的時候，竟然不會飛濺出來，倒也還好。
秦衍很敏銳，他在小葉辰的消息裏聽到了許多的話。
比如經濟的走向，一些討論的政策等等。
這些都是第一手消息。
小葉辰跟他說，便是信他。
他和陳瑛都只聽聽，從不往外面說。
隔墻有耳這事，懂得都懂。
小葉辰不怕自己洩露消息，他只在家裏說說，又不在外面講。
他又不是瘋了。
他可以察覺到自己家裏多了哪些隱形人，面對皇帝的監視，他主打的就是一個問心無愧。
別人他不清楚，反正他是走路挺直腰桿的。
如果真的不能說，他是不會說的。
這些過來監督他的人也會第一時間把他抓住。
秦衍從小葉辰的口中得到了許多有用的消息，開店時也避開了一些坑，生意也越做越大，他還抽空回了一趟老家，找到了老板說了辭職這事。
不僅他不做了，和他一起的陳瑛也不做了。
老板說行，非常爽快。
然後就招呼了他們認識的人都過來跟秦衍吃個飯。
秦衍推辭不過。
“別著急回去啊，先在這兒呆兩天吧。”老板摟著他的手臂，和他一副哥倆好，滿臉笑容，“自從你兒子考生了狀元郎，他上學的私塾的門檻都要被人踏破了，可惜人家老先生忙了，倒是不教孩子了，回了他的村子過好日子去了。”
這事情秦衍知道，是小葉辰自己辦的。
小孩子有感恩之心，對自己的老師孝敬，送了許多東西回來。
只是因為一直上班請不到假期，這都快一個月了，人都沒回來見過老師。
“也不知道你是怎麽養孩子的，陳瑛聰明，葉辰也聰明。我就沒見過你們家葉辰那麽聰明的孩子。”老板跟秦衍喝了一杯，來來往往的都是帶著笑容，想要跟秦衍搭話的人。
有他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
誰都知道八歲的葉辰竟然成了狀元郎，剛考上狀元第一天就直接進了朝廷，這麽些日子得陛下看重，未來可期。
“在場的人主要想和你聊聊怎麽養孩子。”老板小聲跟秦衍咬耳朵。
秦衍哪裏有什麽東西可以分享的呢，他嘴皮子都要說幹了，都是小葉辰自己的功勞，但是沒有一個人信。
一個個都笑著，用“嗯嗯嗯，我們聽著呢，你說什麽都對”的表情看著他。
秦衍沒有哪一刻有現在這樣，想要急迫地把自己的兒子推出來，擋在他的面前。
過了幾天秦衍回來，小葉辰得知之後哈哈大笑，他笑得很猖狂，得意洋洋，眉飛色舞，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
但很快就樂極生悲，他一個沒註意，擡手想要喝水時，“哐當”一聲，門牙磕在了碗邊，直接掉了。
秦衍&小葉辰：“……”
秦衍：“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的表情完全換了過來，小葉辰小手捂住了嘴巴，淚眼汪汪。
可惡哇！
後來還是秦衍把臉皮薄的小孩子連夜給哄好了。
第二天上朝時，眾臣立刻發覺今天的小葉大人一個字都沒說，坐在上首的新皇一反常態沒有點小葉辰的名字。
這不一樣的舉動，瞬間引起了眾人的註意。
所有的人都繃緊了精神，想要看看新皇與小葉辰兩人到底要做什麽事。
生怕他們兩人又想出了什麽其他的主意。
當初的那件農婦告其丈夫不忠的事情有了新的結果。
最後的審判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令眾人都感到了不可思議。
新皇安排自己的心腹大臣親自走了一回去處理了這個案子，主持讓這對夫妻和離。
孩子判給了妻子，並且妻子也從丈夫家拿到了一些錢財，雖然不多，但足夠令她感到驚喜。
那名煙花女子因願意公開作證，得到了一筆數額不大的賞金。
至於他人的反應，這又是後話了。
老百姓可能看不出來什麽，但浸淫官場這麽多年的朝廷眾臣們哪裏還看不出來什麽。
新皇在他們的眼中本就不算是正統出身，更何況還是半路殺出來的，手段血腥，成為了最後的勝者。
這樣的人成了帝王，必定會先改變一些陳舊的東西，植入他的思想。
而小葉辰的出現，正好可以成為一個他改革的突破口。
不止因為小葉辰的年紀，還有他的思想。
合理，且突破了眾人的思想。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新皇都是會按照小葉辰的想法來做事。
這一個月多月以來，新皇所做的事情樁樁件件全都有小葉辰的影子。
看重之情溢於言表，新皇還常常留小葉大人用禦膳。
這可是多少官員都遇不到的福氣。
慢慢的，朝堂上的風氣漸漸變了。
小葉辰的身後出現了許多新的官員，這些人全都聽小葉辰的話，他在朝堂說什麽，那些人就都順著他的話來說，就算是他們心裏不覺得這樣正確，不接受小葉辰的想法，但他們依舊會站在小葉辰的身後。
小葉辰一開始還以為有人開竅了，後來才知道這些人裏面有部分是新皇的人，還有部分是會審時度勢的人，剩下的一小批是被他漸漸同化的。
小葉辰感覺一陣無語。
他在一次被留在宮中用膳時同偉大的新皇陛下提了提。
新皇夾了一筷子菜，往嘴巴裏塞，還不讓抽出空應付大臣的話，“這不好嗎？”
他一臉肯定的表情，“你看其他的官員都是這樣，恨不得站在自己背後的人越來越多，你不喜歡嗎？”
小葉辰沒什麽胃口，他們兩個人的跟前擺了一桌子的菜，香氣撲鼻，金燦燦的。
這些全都是新皇特意派人去小葉辰家裏拿的，剛出鍋沒多久。
小孩子在家裏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他倒是不急，反觀他對面的新皇埋頭苦吃，吃完一塊就夾一塊，生怕吃慢了自己就不夠了。
小葉辰見他吃飯狼吞虎咽，慢悠悠道：“陛下吃這麽快，也不怕噎了。臣可不想跟陛下一樣，成了他人眼中釘肉中刺。”
陛下抽空道：“晚了，從你第一天上朝時說了那些話時就晚了。”
話是那麽說，但小葉辰還是不太高興。
有種自掘墳墓的感覺，新皇連坑都沒有挖，但他自己就往下跳。
誰都來不及拉。
小葉辰不吭聲了，又開始生悶氣。
新皇當什麽都不清楚，“你不吃點嗎？”
他裝模做樣客氣道。
小葉辰說不，“臣家裏多的是，想吃什麽時候都有。”
他嘟著嘴巴，一點都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而阿諛奉承。
新皇一聽那感情好，“挺好的，讓你爹多做一點，朕讓人給朕帶過來。”
小葉辰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行吧。陛下帶吧。不過臣也可以教禦廚怎麽做，這樣陛下在宮裏面就可以吃到了。”小葉辰捏了個小雞翅吃起來。
沾了一點醬料。
新皇說行，又道：“不過感覺還是你爹做得最好。”
小葉辰聽他說到秦衍了，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這是自然，誰都比不上我爹爹。”
小葉辰的做官之路很順遂，八歲入朝為官，一直到十四五歲，從一個什麽都沒有的狀元郎，慢慢往上爬，一步一步走到了右相的位置。
這些年裏面他與新皇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君臣關系，新皇所做的每一個決策裏面都有他的身影與聲音。
他也代表著新皇的意志。
他的力量越來越大，想要追隨他的人越越來越多，但能得到他親自首肯的人鳳毛麟角。
他下了朝便什麽事情都不管。
誰跟他提起政事，他就翻臉，除非他自己願意。
而能讓他主動提起來的也只有秦衍與陳瑛。
秦衍與陳瑛知道小孩子位高權重，身邊全都是眼睛和耳朵，他們得到了消息從來都不會吐露出去。
以至於所有的人都認為，勢力極大的小葉右相哪怕是在家裏面都不會跟人提起朝堂上的事情。
小孩子這些年的變化全都被秦衍看在了眼裏。
他賺了很多的錢，也遇到了不少的挫折，但每次都是小葉辰過來幫他解決。
秦衍與陳瑛是右相的逆鱗，這件事情不是一個秘密。
秦衍與陳瑛每次出行，或者是參與了什麽活動，總會有人一直奉承他們。
希望能搭上他們的關系和右相說上話。
可秦衍與陳瑛從來都不會同他們多說小葉辰的事，一次次面對這些人的賄賂都全部拒絕。
小葉辰有現在這樣的成就，這樣的風光，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他們作為最親近的人，不能破壞。要給小葉辰保留一個好口碑。
他們的作風令新皇滿意，也讓朝廷上下刮目相看。
畢竟他們自己是厲害，但是管不住身邊的人會在他們不知情的時候犯下了什麽錯誤。
前朝有個大臣的親信，背著他收取了賄賂，又特意進獻給了大臣，最後查到貪汙受賄時，大臣被拉下了水。
禦下不嚴，導致了這個結果。
但小葉右相的兩個家裏人並沒有因為右相的權勢而幹出什麽來，他們依舊遵守禮法，包括各種稅收全都交齊，一點都沒有漏，員工的待遇也是極好的。
只要是到他們家店裏面幹活兒的人，無論是做什麽的，說出去都有面子。
沾了小葉右相的光。
大家越發覺得小葉右相一家都不像是常人，畢竟一般的人，根本無法拒絕權勢，但是他們可以。
不免有很多人非常滿意小葉辰，希望能和他攀上關系。
小葉辰到了十四歲的時候，就有媒婆上門來，但他的身份在那裏，能進秦衍家的都不是一般人，都是重臣或者是富商賭一賭運氣。
秦衍不管這些，媒婆都讓管家領出去，如果是對方家裏的長輩來了，秦衍和陳瑛誰在家誰就來打發一下。
只是他們頗有涵養，說話都和聲和氣。
就一個意思，他們家的孩子實在是太小了，而且小葉辰想先立業再成家，暫時並不考慮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
叫好多人都扼腕嘆息。
小葉辰在外面不假辭色，臉上帶著笑，看起來很好說話，是個乖乖巧巧的少年郎，但在家裏，就還像是以前那樣的孩子，沒有長大，依舊喜歡對著秦衍與陳瑛撒嬌。
他聽了秦衍將那些人都拒絕後，心裏這才舒服多了。
他摟著秦衍的脖子，趴在爹爹的身上，“就是啊，我還太小了，正是還沒有斷奶的年紀，就是需要爹爹的的寵愛。”
藏在樹上、屋檐下的暗衛們：“……”
你是我們認識的那個面熱心冷的右相嗎？
小葉辰才不管其他人的想法。
依舊我行我素。
秦衍才同他說了的第二天，到以後，都沒有媒婆上門了。
倒是讓家裏清凈了不少。
過了兩年，有人來找陳瑛，說陳瑛是他們家裏走失的孩子。
小葉辰正好在家裏，今天他好不容易才請了假，打算過會兒去找爹爹和哥哥出去踏青。
誰成想遇到了這樣的突發情況。
小葉辰讓管家帶人進來。
因為陳瑛早些年的經歷，讓小葉辰對人販子這個行業深惡痛絕，但是他也可以理解，有些人家生下來的孩子太多，吃不飽飯，只能送人或者是賣掉換取一些食物，這在律法上是不允許的，但是情理上可以。
有一種情況是小葉辰當官後重點打擊的。
便是偷偷將人家的孩子拐賣。
為此小葉辰還專門同新皇商量過了新的律法，將拐賣罪的罪行調高，並且進行了律法的完善。
這些年也救了很多的孩子。
但是依舊沒有找到陳瑛的家人。
陳瑛同小葉辰與秦衍生活了這麽多年，早就已經將他們兩個當成了自己的家人，對自己的親人也沒有了太多的執念。
這些年的經歷，已經將他們的身影從自己的記憶裏面慢慢抹去了。
他更喜歡現在安穩舒適的日子。
於是小葉辰也尊重他的意見，並不會特意去尋找。
這一次來找陳瑛的人家是從江南來的，是個富商。
前段時間陳瑛去了江南看分店，正好出行時被富商的家人看到了，本來是先認出了陳瑛的身份，小葉右相的哥哥，但很快又覺得眼熟，眉眼非常熟悉。
回了家左思右想，正好看到了陳瑛的親哥哥的臉，這才知道陳瑛或許有可能是他們家的孩子。
畢竟陳瑛是小葉右相的爹收養的孩子的消息不是一個秘密。
於是對方將這件事情告知了家裏人，他們商量了許久，去遠遠見見陳瑛一面，果然發覺陳瑛的眉眼間就是有他們陳家人的痕跡。
等他們激動，想要去相認時，陳瑛倒是回了京城。
他們就有些退縮了。
陳瑛代表著小葉右相，如果貿然上去相認，給右相的感官會變得很不好，像是上趕著去相認，好從中得到好處的不安好心的認。
最後還是還是決定來。
小葉右相在民間的威望甚高。
他為了國家做了太多的好事。
比如治水、改良糧食、提高女子的地位、提高百姓們的生存保障等等，都是切實落到百姓們身上的好處，何況這些錢財都是小葉右相自己的財產，是他們家開店賺到的錢，所以沒有人會拒絕。
大家都由衷讚美小葉右相。
他們想想小葉右相的人品，覺得他不是不講道理的，於是便厚著臉皮過來了。
只來了幾個人，如果陳瑛不是他們家的孩子，或者是小葉右相不高興了，他們也可以立馬麻溜離開，絕不礙眼。
小葉辰聽到這個消息，連忙派人去店裏面喊陳瑛回來。
陳瑛一聽頓時怔楞。
沒想到已經很久沒有消息的事情，他都已經要放棄了，卻偏偏現在出現了轉機。
“大少爺、大少爺……”跑腿的仆從小聲喊著，擔憂地望著陳瑛。
陳瑛連忙站起來，臉上有著焦急和不可置信，“快快，備車回去！”
“欸！好！”
仆從立刻跑出去安排。
小葉辰已經將富商一家迎了進來，他們幾個人的年紀都要比小葉辰要大，但沒有一個人敢自如地同小葉辰相處。
小葉辰在外面積威甚久，礙於他的身份，大家都不可能會放松。
小葉辰叫人上茶，幾個人捧著茶杯的手都是抖動的，哪怕是陳家的大家長在小葉辰的面前都覺得不自在。
好在這樣緊張小心翼翼的壞境沒有維持太久。
下人跑過來附在小葉辰的耳邊報告說大少爺回來了。
下人說話的聲音沒有藏著，對面的陳家人也都聽到了，他們紛紛松了一口氣，激動的心情讓他們暫時忘卻了小葉辰雷厲風行的手段，倒是感到了一絲輕松的氛圍。
陳瑛是匆匆趕回來的，明明現在不是熱天，他倒是額頭上都出了一層汗。
可想而知他也是焦急的。
陳家人就看到剛剛與他們溫和聊天的小葉右相突然站起來，一臉高興地對著陳瑛喊哥哥，那聲音甜甜的，膩膩的，態度很是親近。
他甚至是破天荒地對他們露出了一個笑容，叫他們頗為受寵若驚。
“我哥哥回來了，既然你們有事情，那我就不在旁邊打擾了。”小葉辰往外面走，“你們慢慢聊。”
然後便出去了。
留下了陳瑛跟陳家人面面相覷。
陳瑛心中深深呼吸，控制住自己過於緊張的心情，“你們坐。”
“嗯嗯、好的好的。”
小葉右相一走，陳家人的壓力頓時小了不少，臉上的笑容葉真實了許多。
小葉辰坐在外面的堂屋裏，他雖然真的很想知道裏面發生的情況，但是他沒有貿然進去，畢竟是陳瑛自己的事情，如果陳瑛想說的話，他肯定也會知道結果的。
主要還是那家人太怕自己了，他真的是想不明白，自己哪裏有什麽地方可怕的。
秦衍爹爹天天都誇他可愛，像是一個小孩子，明明一點都不叫人害怕嘛！
可惡哇！
小葉辰在外面坐了一會兒，秦衍便急匆匆地回來了。
他一得知了陳瑛的消息，便立刻往家裏趕。
“辰辰，你哥哥呢？”秦衍的額頭上也出了汗，小葉辰立馬爬起來拿著帕子給爹爹擦汗。
“在裏頭呢，跟那些人談話。”他扶著秦衍坐下來，親手拿起案幾上的茶壺給秦衍沖泡茶水，“爹爹不用擔心，裏頭的人我都瞧過了，沒有危險的。”
“他們要是有危險，我定然不會讓他們同哥哥見面。”他走到秦衍的身後，替秦衍按壓肩膀上的肌肉放松放松，“而且我讓暗衛留了一個在那邊陪著，如果有危險，像是恐嚇、催眠、誘騙這些，都會立刻將他們羈押起來。”
小葉辰說著還挺起了自己的胸脯，“畢竟我就是這樣的人，不講道理。”
這話說的。
如果要百姓們給朝廷裏的官員投票，找出他們認為的最講道理的官員，那麽小葉辰必定是榜上有名。
秦衍不和他爭辯，他倒是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暗衛是陛下監督你的，你這麽用陛下會生氣嗎？”
小葉辰說不清楚，“我又不是陛下，我怎麽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呢。”
“而且這暗衛他自己送過來的欸，我可沒有到皇宮裏去搶人，我這可什麽錯都沒有。”小葉辰露出一個甜滋滋的笑容來，“我這不是物盡其用的嘛。”
“物盡其用這四個字是這麽用的？”秦衍反問道。
兩個人公然在住處，在陛下派過來的暗衛的眼皮子底下說這些，倒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
小葉辰撒嬌著，給爹爹捏捏肩膀，“爹~”
“沒關系的啦，陛下是知道的呢~你就不用擔心啦！”
小葉辰這麽說了，秦衍也不說什麽了。
他閉上眼睛享受便宜兒子的按摩，小葉辰的手藝是真的越來越好了，不去開一家按摩店真是可惜了。
他們父子兩個在外面閑聊打發時間，等著屋子裏的人出來。
過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小葉辰都開始昏昏欲睡了，屋子裏的幾人才終於走了出來。
陳瑛紅著眼睛，旁邊的陳家人臉色也不是很好，跟過來的女眷臉上都帶著淚。
小葉辰第一眼看的暗衛，對方不可察覺地對他點點頭，小葉辰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
終於是找著了。
這些年自從他做了官，有了名氣之後，想要來巴結他的人想了很多的路子，結親、自稱為陳瑛的家裏人，就是其中的兩條路子。
陳瑛的“家裏人”來來往往也數不清多少人了。
一個個都假得很，有時候都不用陳瑛親自看，小葉辰一眼就看得出來，這些人是不是在說謊。
冒名頂替的人不少，但好在終於是找到了。
小葉辰是由衷地為陳瑛感到高興。
秦衍也帶著笑，問他們要不要在家裏吃個晚飯再回去，幾人連連擺手，說不用了。
他們雖然與陳瑛相認了，但在小葉右相與秦衍的眼中他們還是陌生人，更不要說秦衍會不會生氣，他辛辛苦苦養了陳瑛長大成人，付出的時間與精力巨大。
民間很多人都說秦衍會養孩子，兩個孩子都不是秦衍自己親生的，但兩個孩子都有了出息。
他一輩子都沒有找妻子，將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了兩個孩子。
陳家人忍不住推己及人，如果他們養大了一個養子，有一天對方的親人過來找孩子，那他們的心情應當是難過的，記恨的。
無異於是奪子。
他們看著秦衍臉上的笑容覺得很是尷尬，不安，想要立刻消失在對方的面前。
好在陳家的家主繃得住，面不改色地笑著和秦衍說了話，緩和了緊張的氛圍。
他們急匆匆地就離開了小葉右相的家。
“他們怎麽看起來很怕我？”秦衍忍不住去看陳瑛。
小葉辰舉起手，“他們也怕我。”
陳瑛眉眼彎彎，他的心情好得很，看著面前的秦衍與小葉辰是軟得一塌糊塗。
“辰辰在民間素有威望，他們頭一次見到真實的辰辰自然會害怕，至於爹爹，爹爹一直養育我，將我視作了親生兒子，而他們一過來就我認回家，他們覺得爹爹心裏會難過，會憤怒，便心虛害怕爹爹。”
秦衍哭笑不得，但眼睛有些濕潤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照顧了兩個孩子這麽久，眼睜睜看著他們從那麽點大，長到了現在，一起被欺負過，住過半山腰的小破房子，也一起住過小城，一起上工，再到現在換了大房子，有了出息。
這些過程與經歷，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說得清楚的。
秦衍抱住了陳瑛，大手拍了拍陳瑛的後背，“好孩子。”
小葉辰嘟起了嘴巴，“還有我哦，爹爹。”
秦衍破涕為笑，他同陳瑛將小葉辰扒拉到他們的中間，父子三個人抱在一起。
陳瑛與親生父母相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和國內的上層世家。
大家都覺得江南的陳家要發達了。
但沒想到陳家人去了沒幾天，就回來了。
去了多少，就回來了幾人，都沒有多一個。
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喜悅的笑容，看起來一切安好。
這讓不少人猜測，驚疑不定。
他們覺得陳家搭上了小葉右相，說什麽都得得一些好處。
但他們不知道，陳家人主動拒絕了。
陳瑛同意與他們相認的唯一條件，就是不能做出對小葉辰與秦衍不好的事情來。
他們回到了江南必須嚴厲管教下人，可不能玷汙了小葉右相的名聲。
當然他們也不敢玷汙，小葉右相在民間已經被神仙化了，他們要是做出了對小葉辰不好的事情，根本用不著小葉辰收拾他們，那些百姓們會第一個站出來。
小葉辰又過了好多天舒服的日子，秦衍也舒坦。
不過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麽，一件挺重要的事情，可他偏偏是想不起來了。
他不知道，小葉辰就更不知道了。
他最近處理事情焦頭爛額，新皇非常信任他，簡直就是到了沒了小葉辰不能活的地步。
不是說依賴，而是根本不想動腦子，小葉辰指哪兒他就打哪兒，爽得很。
自從讓小葉辰給他代班後，他就開始解放自我。
小葉辰又忍不住生悶氣。
這日他把公文拿回了家，一個激進派的臣子過來找他。
因為他就是激進派的領頭羊。
害，派別說來話長，但他們派系的實際操縱者還是新皇。
前來找小葉辰的臣子是他少數看得順眼的人之一。
對方先是跟他談公事，談著談著就忍不住開始口若懸河。
“大人，你們家裏有多少暗衛啊？”他後面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與小葉辰可以聽到。
小葉辰頭也不擡，整個人已經投入了公文的懷抱：“幹嘛？”
“大人不覺得可怕嘛？”
“可怕個錘子，不是來保護我的嗎？”小葉辰說，“我遇到什麽危險，他們沖在第一時刻，我有什麽情況，他們都立刻去宮裏找陛下求救，這樣的人還不用我給錢，免費的欸，你說我有什麽好害怕的。”
小葉辰臉上的表情不作偽裝，“現在錢難賺屎難吃，少花一點是一點。更不要說他們還能看家護院，凡是有什麽事情陛下都是第一個知道，有陛下做你的後盾，你還在怕什麽？”
“奇了怪了，我就搞不懂你們怕他們幹嘛。”
那大臣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他怎麽都想不出小葉右相竟然是這麽想的。
一時間久久無語。
他竟然還有些意動起來。
不行不行，不可以啊！
小葉辰狀似無意道：“放心啦，不用怕，他們只會監督部分人啦。”
剩下的部分人·大臣：“……”
是嗎？難道是我不配？
為什麽他看其他大臣都很害怕啊，就只有小葉右相這麽平靜！
小葉辰的這番發言很快就出現在了新皇的桌案上，惹得新皇哈哈大笑。
“古靈精怪，還是和從前一樣一直都沒有變。”
上了年紀很大了的白發公公也是笑了兩聲，對他忠心了一輩子的帝王道：“也是陛下之幸。”
新皇感嘆一聲，“是啊，我有時候還常常覺得他還是個孩子，沒想到都已經陪我這麽多年了。你說他怎麽就不變呢，孩子氣的。”
公公淡笑不語。
新皇沒有說，他就是喜歡小葉辰對他的態度不變和雙標。
對其他人心狠手辣，但對他和家裏人卻始終如初見時候的模樣。
“總感覺他還是八歲。”新皇又再次感慨。
公公還好，但其他新伺候皇帝的人忍不住汗顏。
明明小葉右相都已經十七八歲了，都十年過去了，怎麽可能還是八歲的孩子呢。
陛下真是中毒不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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