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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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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他是紳士的握法, 只虛虛握住了她的手指,可方慈心頭還是泛起一陣酥麻的悸動。

好熟悉,但是又好陌生。

熟悉的溫熱,觸感卻好似粗糲了幾分。

也對, 都四年半過去了。

他從21歲, 變成了即將26歲。

聞之宴定定看她, 那眸色有點說不清道不明, 似有暗湧又好似平淡無波。

方慈喉嚨發緊,半天才擠出一句,“……法務顧問方慈。”

好在這種面對面的情況沒有持續, H·S的兩個副總和聞之宴陶寅駿, 四個人去到了角落處聊天。

方慈選了張沙發坐下, 為了轉移註意力,隨手翻起了茶幾上的時尚雜志。

吳以珊一屁股坐到她旁邊,滑著手機屏幕小聲說,“網上關於他的資料好少啊。”

方慈笑了笑, “陶寅駿?”

“不是, 那位聞總啦,”吳以珊是個行動派,已在網上到處搜索他的消息八卦, 終於翻到一條,“哦這個最新的,標題是:聞氏掌門人或將與京市梁家千金訂婚。”

說著還把屏幕推到她臉前, “你看, 謔, 這千金也是個美人兒啊。”

方慈頓了幾秒,低眼去看。

封面是張拼圖, 聞之宴的是張夜間偷拍的糊照,他穿著西服,正單手插兜站在車邊打電話,那位梁家千金,自然是梁韻兒,她的是張發在社交平臺的自拍,手捧著蛋糕,嬌俏可人。

吳以珊又翻了翻,“怎麽這幾篇稿子都差不多?不會是通稿吧?”

大概是先放出消息,看一看外界的風聲。

方慈心裏笑了聲,圈裏慣用的招數了。

當初方家和宋家解除訂婚,也是先發了幾天“疑似解除訂婚”的通稿,觀察了下外界反應,而後才正式發了解除訂婚的公告。

這麽看來,他的聯姻大概也快要提上日程了。

她與他的那一段,在他這兒,應該是早就翻篇兒了。

時間只有三四個月,又是已經過去了四年半。

合情且合理。

方慈說不清自己的心情。

像是一種渾身無力的悵然若失。

她不由地擡眼去看他。

三件套西裝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面兒上還是過去那幅慵懶勁兒,偏頭低眼笑起來時,幾分痞壞。

也是成熟了好多,沒什麽表情低眼聽人說話時,有種隱而不發的成熟男人的攻擊性,性感危險,讓人呼吸困難。

他微仰頭喝了口杯裏的香檳。

方慈察覺到,他喉結上方那個紋身好像不見了。

洗掉了麽?

那個位置,洗的時候一定很疼。

不僅如此,他左耳耳廓上多了枚耳骨釘,微微反射著光。

隔著距離,看不清那耳骨釘的圖案。

察覺到他好像要擡眼看過來,方慈立刻轉開了視線。

如坐針氈。

這之後,按照酒會流程,聞氏和H·S雙方又有一番互動,大多是陶寅駿和H·S副總來交談,全程,方慈都盡量全神貫註地看著陶寅駿,力圖擯棄那存在感強烈的幹擾。

流程結束,陶寅駿招呼著,派車送所有人回國貿。

方慈慢吞吞走在最後,陶寅駿走慢了兩步,落在她身側,笑問,“還抽煙嗎?好久不見,要不要一起抽一根?或者找個地方喝一杯?”

“……不怎麽抽了,我不喝酒,”她笑了笑說,“就聊聊天兒吧?”

“那成,”陶寅駿點點頭,“就在門口吧。”

聞之宴像是先走了,H·S的其他人乘車回了國貿,陶寅駿和方慈站在酒店門口。

又下雨了。

地面濕漉漉的,瑩瑩反射著酒店大堂漏出來的星星碎光。

陶寅駿點了根兒煙,兩人像好久不見的老友一樣,問著,這幾年怎麽樣,打不打算回國工作之類的。

不大會兒,陶寅駿接了個電話,匆匆在滅煙處扔了煙頭,說,“我有急事,得先走了,要不要幫你打個車?”

“不用,你快走吧。”

“行,回見啊。”

陶寅駿轉身進了大堂,往地下車庫去了。

秋風拂過,方慈這才覺出冷意,擡手撫了撫手臂,轉過頭來,就楞住了。

門口細雨裏停著輛邁巴赫62s,聞之宴擎著傘站在車邊,臂彎裏掛著件大衣。

他的眉眼落在傘的陰影下,那眼神晦暗不明,可分明是在看她。

方慈一時竟有些無措。

要怎麽辦?整場酒會,兩人都沒有過多的接觸,她還以為兩人是心照不宣裝不熟,不再提及舊事了。

可現在,是什麽狀況?

聞之宴定定看她幾秒,而後走了過來,將大衣往前一遞。

方慈遲鈍兩秒,接過來披上,說了聲謝謝。

披大衣的時候,她不由地擡眼去看他。

四目相對,他眸底的侵略感絲毫不加掩飾,方慈像是被定住,怔怔地與他對視。

像極了「雲輕」初相見的那一晚。

那漆黑深邃的眼專註地凝著她,似能攫取她的靈魂。

方慈沒由來地有點雙腿發軟,那種莫名的吸引力像是沈寂了許久,驟然醒了過來,給了她一記猛錘。

她想說話,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視線交纏。

不。

比「雲輕」外的初相見還要強烈。

那種想被他擁入懷中的沖動,和彼此現已無任何特殊關系的事實,撕扯著她,讓她想哭。

怎麽辦。

真的不該見面。

她好像還妄想著擁有他。

聞之宴閉了閉眼,轉開臉,淡聲開口,“……送你回去。”

嗓音平淡無波,好像剛剛的眼神洶湧是場錯覺。

坐上邁巴赫後座。

方慈眼望著車窗外,體溫回升,精神也醒了過來。

不要再多想。

不要再放任感情。

一路無言。

透過窗戶看到酒店近了,方慈咽了咽喉嚨,甚至刻意帶了點客套的笑意,道,“……聞總,就送到這兒吧,借我把傘就行。”

聞之宴肘撐著另一邊車窗,本來也在看窗外,聽到這話,他轉過頭來,虛瞇了眼眸,“……叫我什麽?”

方慈還是淡笑著,“聞總。”

聞之宴看了她幾秒,而後意味莫名笑了下,道,“……喬叔,掉頭回家。”

“好的老板。”

前座司機應道,而後放慢車速,在路口掉了頭。

方慈眼睛都張大了幾分,“什麽意思?”

聞之宴還是笑著,那笑幾分冷淡,“方慈,你說錯話了。”

“我沒懂,”方慈全身都繃緊了,“哪裏說的不對?你明明白白告訴我就好了,回你家算什麽?”

聞之宴不再開口。

邁巴赫一路駛入舊別墅,沿著車道駛過噴泉,而後從側面駛上緩坡,在門廊前空地上停下。

聞之宴下車,繞過來幫她打開車門。

她還是端坐著沒動。

聞之宴浮浪地笑,“……要我抱你下車?”

方慈立刻繃緊了脊背,僵硬地邁腿下車。

聞之宴轉身離開。

他邊走,邊褪掉西裝外套、馬甲、扯掉領帶,扔到客廳沙發上,餐廳椅背上。

方慈雙手攏著大衣,看著他走到島臺邊,從冰箱裏拿出瓶水,擰開微仰頭喝了一口。

她靜了靜,以打商量的口吻,說,“為什麽帶我來?”

聞之宴低眼,一褶一褶挽袖子,肌肉線條流暢勻稱的前臂逐漸露出來。

她看到了,他還戴著那幅手鏈。

他像是覺得好笑,重覆她的用詞,“為什麽帶你來?”

默了默,他問,“……你該叫我什麽?”

“我們現在是業務合作關系,叫你聞總有什麽不對嗎?”

聞之宴點點頭,後腰閑閑虛靠著料理臺,從煙盒裏抖出根兒煙,攏手點燃了,抽了一口,這才說,“會有這層業務關系,你會回國,統統都是老子搞的。”

“方慈,你應該明白一件事:我只是放你去讀了四年書。”

方慈眼睛都張大了幾分,“……你為什麽要這樣?”

他看著她震驚的臉,唇角一絲居高臨下的諷笑,慢條斯理地說,“是不是又覺得不自由了?要不要現在去辭職?”

方慈難以置信。

他還是很淡,“為什麽這麽驚訝?你了解我,我就是這樣的人。”

良久的沈默。

方慈冷笑了聲,“……聞之宴,你不會沒忘了我吧?”

這話本是為了出言諷刺他,擊垮他的自尊心。

聞之宴卻淡淡一笑,“不是你說的嗎?求我不要忘了你。”

方慈有點茫然,大概是回想不起來自己何時說過這話。

聞之宴繞過島臺,走到她面前,曲指擡起她下巴,低著眼,聲音也低著,“……還要我提醒你?”他頓了頓,“老子第一次淦你的時候——”

方慈驀地揚手,被他攥住手腕,冷笑道,“你這脾氣,一點兒沒變是不是?”

她說不出話。

今晚距離還沒有這麽近過。

他的味道,熟悉的懷抱。他好像比之前更高大,白襯衫下隱現薄薄胸肌的隆起,寬肩讓人心生安全感。

好奇怪,明明是如此激烈交鋒的話語,彼此間的引力卻好似隨時能糾纏在一起。

他是聞之宴。

那個午夜夢回中,總與她交纏的那個人。

方慈低下眼睫,無力地說,“……你要什麽?”

“我要你回到我身邊。”

方慈不知道說些什麽。

難道又要重蹈覆轍嗎?

這一次,也許為期兩個月?

兩個月結束之後,她還能安然無恙地逃回倫敦嗎?

她再度擡眼去看他。

他眼睫低垂著,目光在她臉上逡巡,視線相撞,她從他眸底看到熟悉的掌控感。

經過四年,那掌控感變得愈發沈而帶著攻擊性,想要被他掠奪被他占有的沖動席卷了她全身。

方慈擡手,撫上了他的喉結。

指腹磨過,她輕聲問,“紋身呢?”

聞之宴略仰著下頜,喉結動了動,聲音啞了幾分,“洗了。”

“為什麽?”

因為他已不再需要用這種方式彰顯欲.望,那欲.望經年累月,已沈甸甸地積在他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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