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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惡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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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惡男(下)

面對一半幹股的誘惑,展祖望沒法說自己完全不心動。雲翔現在那副厭世的模樣,哪怕不入贅鄭家,這個兒子早晚也是要廢了的,展祖望翻來覆去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厚著老臉去找展雲翔說道。

沒有想到展雲翔略微猶豫下,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唯一的要求是要和鄭大小姐見上一面,確定二人對未來婚姻有各自平等的期許。鄭大小姐是個好姑娘,展雲翔自己是個鰥夫,經過紀天虹的事情之後,他對婚姻的看法已經變得相當平和。

“好!好!”兒子就這一個願望,展祖望無論如何也得幫他實現,他紅著眼圈出門,親自去了一趟鄭家轉達了雲翔的意思,鄭老板畢竟是有眼界的人,當下便同意讓二人在婚前見個面,只不過地點要選在鄭家的地盤上,就是那個待月樓。

這天雲翔難得出門,金銀花老遠就看見了正主兒出現,把他引去二樓的一處隱秘包廂,自己紆尊降貴地守在門口,臺上臺下唱得再熱鬧也打攪不到這一片清凈地。包廂內很是雅致,布置了紅梅白雪的屏風,鄭湘並沒有做那日初見的裝束,桐城是個小地方,鄭老板是個老派人,她穿著藕色短襖長裙,發上扣著一只水晶夾子,好像隨處可見的稚齡女生。但她臉上的自信神采,又非普通女學生。

再細看五官明媚之處,竟讓展雲翔心頭有一絲絲的豁然。從那日見過,展雲翔雖然被揍得渾渾噩噩,卻也大概知道鄭湘是個大氣善良的好女孩。

他的心突然就安定下來。

縱然是入贅,想到自己這樣的鰥夫還能配她,還能拿回原屬於展家產業的一半幹股,展雲翔有些慚愧,要是鄭湘見過他之後後悔,他也沒有怨言。只不過一生還那麽長久,往後想起定會有遺憾。

鄭湘大大方方倒了杯茶給他:“展二少,坐吧!”

“多謝鄭小姐,”展雲翔有些拘謹,想著不如就此開門見山:“桐城不乏青年才俊,雲翔名聲不好,受到小姐如此擡愛,真是受寵若驚。入贅本是擡舉展某了,鄭老板還願意以一半幹股交換,雲翔實在無以為報。如果鄭小姐今日見過展某之後覺得志趣不合,我也絕沒有怨言。若是小姐覺得展某還堪締結婚姻,展某一定會一心一意對待你的。”

鄭湘還當展雲翔是來和自己討價還價的,畢竟這人名聲不太好,就算腦子被打壞這大半年也該恢覆了。提起這個人選的是鄭老板,那天的事情之後她就把這人忘在了腦後。因為有繼承家業的覺悟,且女子拋頭露面多有不便,因此鄭湘早就把入贅當作一筆交易來看。鄭家的家世要壓制對方,對方人品和才能又不能太差還要甘心入贅,本就很難尋找,因此鄭老板提出展雲翔作為候選人的時候,除了他是個鰥夫且有些惡霸的名聲,竟也沒什麽別的短處。

所以鄭湘就同意來了。

沒想到這人是個呆子,鄭湘笑了起來,還是個可愛的呆子。

她沖著展雲翔點點頭:“我答應嫁給你,你可要說到做到!”

在外偷聽的金銀花恨不得鼓掌,連忙下樓去找人通知鄭老板事情成了,而且在她看來,這展雲翔腦子壞得正好,這不說起話來跟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

任是徐娘半老也心動,金銀花又羨慕起來。

因著雙方都利索,下回見面大約就是洞房花燭,展雲翔和鄭湘一前一後下樓,倒嫌棄這樓梯太短,轉眼就要分別。展雲翔在想著還要和鄭湘說些什麽,冷不防就被人攔住了去路,蕭雨鵑才從臺上下來,一眼就看見了仇人展雲翔,她是不相信展雲翔摔壞了腦子的,這個喪心病狂的惡人,大概又想出了什麽新花招。

“站住!展雲翔!”她輕蔑地打量對方,似乎一心要尋找展雲翔裝傻的證據。

蕭雨鳳訥訥地跟在她身後扯她衣裳,展雲飛因為擔心蕭雨鳳在酒樓唱曲遇上麻煩,天天在待月樓蹲點,這時候也跟了過來。他對自己的弟弟是有怨的,若不是展雲翔燒了寄傲山莊,他和雨鳳之間怎麽會有這麽深的誤會存在?

然而血脈相連令他左右為難,何況雲翔為那一半幹股答應入贅,他日後繼承家業都要記得承了雲翔的情分。

沒想到展雲翔面上一片坦然,他做下的錯事全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在征得鄭湘的同意後,他同蕭家姐妹說了自己未來的打算:“寄傲山莊著火,我的確難辭其咎,展家敗落也全是因為我。”他沖展雲飛點了點頭:“因此我同鄭家說妥,入贅之後分得的那份幹股連同展家的家業盡歸我大哥。大哥務必要幫我個忙,從幹股的收益裏拿出部分重建寄傲山莊,至於你和雨鳳姑娘的婚事,我誠心祝願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未來我若歸家,還要稱雨鳳姑娘一句大少奶奶。”

這是委婉地表示自己放棄展家家業且願意補償蕭家,若不是為了鄭湘的面子,展雲翔會把姿態放得更低,但他決不能為了自己讓鄭湘難堪。

展雲飛和蕭雨鳳都因為展雲翔的一番話怔住了。

“你少假惺惺了!”蕭雨鵑沒想到展雲翔完全變了個人,她不敢置信地尖叫起來:“你入贅鄭家,攀上了高枝,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還給我們一個一模一樣的寄傲山莊嗎?我爹怎麽死的,你忘了嗎?!展雲翔,你這個禽獸!”

金銀花從門房處回來就聽到雨鵑在尖叫,話裏的內容差點讓她昏過去。展鄭兩家的婚事不過剛有眉目,六禮還沒過且男方還是入贅,就被蕭雨鵑這麽大喇喇地吼出來,這還要不要做人了?!

要是閑言碎語從她待月樓裏傳出來,她金銀花就不用混了。

她沖著底下探頭探腦的人揮著帕子敷衍道:“今兒掌櫃的我高興,每桌送炒瓜子茴香豆,大家夥不要吃完了就忘了我金銀花,明兒還要來捧場呀!”

機靈的小二早就招呼上去了,勉強把浪花壓了下去。

蕭雨鵑咬著嘴唇,為了唱曲兒的飯碗,再不敢大小聲。金銀花好歹算是收留她們的恩人,她要是不上道給待月樓找麻煩,就是恩將仇報。

展雲翔不讚同她這樣沖動:“雨鵑姑娘,你我的恩怨不關他人的事情,你不該牽連鄭大小姐和待月樓。”

鄭湘走出來,用眼神安撫了一下金銀花,純真無辜地笑問道:“這位姑娘說的事情我早先也是有所耳聞的,但我兩家的婚事勢在必行,總不希望有些什麽不好的流言傳出來。如果蕭姑娘有不平,咱們到裏間去分說清楚。”

“就是他做下的,哪裏是什麽流言?!”蕭雨鵑強撐著壓低了聲音嘟囔,一群人走進最大的一間包廂後她口齒伶俐地把當日的恩怨一五一十地說了。

“所以說展雲翔本意是去討債而不是討人命的。”鄭湘細細思量,笑瞇瞇道:“他那夜梟隊雖然兇神惡煞,卻也沒討回錢來,也不知道誰更厲害些?”

蕭雨鳳被她說得眼淚掉下來:“可我爹死了,那是人命關天。”

“雖然是誤傷,展雲翔也有責任。”鄭湘點點頭:“這樣吧,起因既然是你們欠債,那就把債還了,寄傲山莊燒掉之後的利也免了。待你們把這筆賬了了,就去見官,律法都有明文規定,展雲翔要是因此吃官司我們也絕不庇護。”

蕭雨鵑面上一喜,旋即和蕭雨鳳對視一眼,才想起自己根本沒錢。

“金錢債怎能和人命債相提並論?”蕭雨鵑漲紅了臉:“錢可以慢慢還,人命債卻是一刻不能緩,再說你有錢有勢,仗著家裏挖坑給我們跳,萬一我們還了錢你們又過河拆橋如何是好?”

“錢自然可以慢慢還,也不知道你們現在還了幾分利?”鄭湘睜大了眼睛驚奇地問:“你說我仗著家裏挖坑給你們跳,我怎麽不知道?我倒是知道你仗著我爹的勢,不但成了待月樓的紅角,還讓我爹出手對付展家。”

被鄭老板的女兒當眾揭穿,蕭雨鵑哪裏還有臉待下去。展雲翔是有錯,蕭家難道全然無辜?原本大家各退一步,蕭家幾個小的也不至於過得食不果腹,偏偏有人只當自己是受害者,仿佛全是別人欠她們的。

原本雨鵑潑辣,全靠她應付外頭,如今被鄭湘罵哭了跑走,蕭雨鳳沒了保護神,只得淚光吟吟地看著展雲飛,看得對方一陣心軟,展雲飛嘆著氣對弟弟道:“畢竟是人命,若是能有金錢之外的補償……”

展雲翔現在是聖母心腸,實在不忍兄長為難,且蕭父是沖入火場而死,那火是他失手放的,他便歉意地看著鄭湘:“我本打算出家雲游……”

“金錢之外的補償?就是要讓展雲翔受到處罰,”鄭湘摸摸下巴,興高采烈道:“不如這樣,我答應讓展雲翔一天按三頓罰跪搓衣板好了!”

金銀花“噗”地一口茶噴了出來。

鄭湘這是鐵了心地保展雲翔,再說放火的事情本也不是故意,蕭家人欠債不還才是禍頭,真要見官還不知道結果如何呢!蕭雨鳳曉得胳膊擰不過大腿,被展雲飛摟著著期期艾艾去了,展雲翔哄了半日,雨鳳答應和他一起勸說妹妹。

這時候鄭老板得了消息聞訊而來,恰好撞見在掉金豆子的蕭雨鵑。若是往常,他還要假公濟私安慰幾句,最好哄得蕭雨鵑給自己做小。然而金銀花的手下在他一進門的時候就打小報告,讓鄭老板曉得蕭雨鵑把他寶貝女兒的婚事嚷嚷了出來,臺下的客人雖然不敢說,眼神卻都在打量他。

想來壓是可以壓,卻堵不住流言蜚語了。

他捧在手心裏的女兒,好不容易找了個合適的入贅對象,百擡陪嫁、十裏紅妝都找不回來場子,他怒從心頭起,指著蕭雨鵑的鼻子罵道:“收拾東西,現在就滾!一會兒再讓我看見你,就賣你進娼寮!”

因著往日都是鄭老板哄著自己,這會兒態度大變,就算蕭雨鵑只是應付對方,也一下子呆住了。

鄭老板冷笑:“你把我當槍使,那是因為我還願意捧著你。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惹我寶貝女兒!”

小小年紀慣愛自作聰明,還真當別人都欠她。

門一打開,鄭湘就好像乳燕投林撲入鄭老板懷裏,揪住她爹袖子拼命搖:“爹,我就要嫁展雲翔!”她伸出手指指著蕭雨鵑:“還有,蕭雨鵑欺負我!”

鄭老板心知肚明這小祖宗不欺負別人就好了,哪裏能讓別人欺負了,然而他還是陪著興致盎然的女兒演戲:“好好好,爹這就把她趕出去!”

蕭雨鵑無聲地流下兩行淚,怎麽都不願意出聲。。

“她哭起來好難看,”鄭湘嘟嘴:“還是金姨雍容大方,我成家之後有金姨照顧你我才放心。”

鄭老板立馬拍拍金銀花的肩膀:“等鄭湘的大事辦完了,我就娶你進門。”

金銀花樂得直顫,她等了二十年,因為小祖宗一句話就得償所願,往日全心對她果然是對的。鄭老板多年不續弦,除了不重女色,也是因為不樂意有別的兒子女兒同鄭湘爭家產,一片愛女之心委實令人感動。他這時候同意娶金銀花,也是金銀花的年紀已不太可能生孩子了。

看著眼前父女情深,蕭雨鵑想起自己死去的爹,悲從中來,然而她自己若是不想開,也沒人勸得了她。蕭雨鳳是嫁給展雲飛做少奶奶的命,菟絲花是依附別人的性子,她的依賴從妹妹變成了丈夫,蕭雨鵑一下子就孤單了。後來蕭雨鵑嫁給了阿超,展雲飛雖然視阿超為兄弟,阿超到底是下人出生。仆婦們議論的時候,總說同胞姐妹,怎麽會一個嫁了少爺,一個嫁了下人。

蕭雨鵑便漸漸麻木,不覆少女時代的潑辣尖酸。

寄傲山莊如約重建之後,她就和阿超離開展家入主山莊,專心撫養弟妹長大。知道展雲翔每年會來給她爹祭拜,一開始蕭雨鵑會扔了他的鮮花供品,時間長了蕭雨鵑也默認了。

卻說展雲翔和鄭湘拜堂當日,展雲翔說起如今新式女學作風頗為開放,不但個個放腳,與人自由戀愛的也不在少數。鄭湘回答自由戀愛不曾有,生理課倒是去上過,指著展雲翔身上一一說了,哪怕是羞澀處她也大大方方。

不知何時紅帳子就放下來了。

一個是喪偶鰥夫,一個是新派女性,都不是毛手毛腳的生手,然而展雲翔得到對方的剎那,鄭湘依然低叫了一聲,不是疼的卻是驚的。兩個人維持著尷尬的狀態,楞楞地瞧著對方,鄭湘咬牙切齒道:“無花?!”

“你是沈香?!”展雲翔看看兩人身下,突然壞笑著大動起來:“當日墜崖,不想還有這樣的緣分。”

鄭湘又踢又打,奈何無計可施,最後只得就範。事後她趴在枕上惡狠狠瞧著“丈夫”,刻意嘲諷道:“你前世是惡人無花,難怪投胎也是個惡人,沒想到半道上腦袋撞壞做了個聖人,有沒有覺得腦袋上有光環?”

“光環沒有。”展雲翔貼過來:“光頭倒有一顆,還想犯戒!”

鄭湘要跳起來跑開,已來不及了。

十年間鄭老板孫子孫女幾乎抱不過來,金銀花還給他生了個老來女,雖沒有寵成鄭湘那樣,卻也是十裏八鄉的名媛,極得父母和長姐的疼愛。後頭中華大地戰亂不斷,鄭展兩家移居美國,世代交好。

鄭湘和展雲翔先後壽終正寢,卻意外相遇於南天門,沈香是天界都知道的新晉破山真君,沒想到無花本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木狼,因為做了黃袍怪為難唐僧師徒,才被遣下去經歷了一番。

雙方也沒有特意再續前緣,一切只等順其自然。

沈香先去見了自家姐姐,恰巧是年三十,二郎神自然是陪著閻王過節的,不想還多了個孫悟空,因為閻王不會抹牌,三缺一沈香就叫了奎木狼來。黃泉碧落鏡裏播放著王母主辦的瑤池春晚,如若收視率達不到百分百就要被天庭懲罰,所以這會兒大家都開著各種神器收看手上卻在抹牌。

閻王在一邊篤悠悠嗑瓜子,二郎神見沈香手氣好,心裏頭不高興,嘴上就缺德:“外甥啊,今兒晚上你和奎木狼一道回去,是做男兒身還是女兒身呢?”

沈香嘴角抽了抽:“什麽都不做,年初一有事兒。”

嗑瓜子的手一頓,閻王不解:“年初一你還有什麽要緊事?”

沈香撇撇嘴:“頭發長了,剃個頭。”

這有什麽大不了的,二郎神和閻王都不解,奎木狼邊摸牌邊道:“人間有風俗,正月不剃頭,剃頭死舅舅。”

“什麽?!”二郎神一下子掀了麻將桌,拿方天畫戟指著沈香:“小子不敬長輩納命來!”

沈香摸出後腰別著的開天斧:“放馬過來吧!”

一觸即發的二人卻感到背後一股淩厲殺氣,孫悟空已變出千萬猴兒,金箍棒夾帶雷霆萬鈞砸下來:“俺老孫已經自摸了啊啊啊啊!”

眼見著三人千猴打成一團,閻王不知道稱呼奎木狼叫做妹夫還是弟媳,想了想遞過去一包瓜子:“你知道孫悟空要自摸了吧?”

奎木狼接過來,給閻王開了一瓶低度雞尾酒:“姐姐放心,我不會對沈香用心眼。”

這就叫上姐姐了呢,反觀某人卻從不會討好小舅子。(or小姨子or外甥?)

“你說誰會贏?”閻王換個話題,算是接受了奎木狼的剖白。

“據說人間今年是猴年,”奎木狼指指瑤池晚會的字幕:“自然是孫大聖穩贏!”

閻王想到水火不容的甥舅兩個被孫大聖好好教訓一番,不由笑了起來。

應該這就是完結了,感謝大家依然接受我任性詭異的腦洞,新年祝大家有吃有喝不必吃土,上牌桌必定自摸

16年目前計劃兩篇文

中篇:傲慢與偏見之老公再愛我一次

長篇: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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