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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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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鐘溺被緊急送往醫院的過程中,單珹的眉心就沒松開過。

因為星都醫科大本身就是醫學類頂尖院校,距離星都醫科大500米內,就是全國聞名的星都醫科大附屬第一醫院,也是國內目前最頂尖的醫院之一。

單珹不愧是醫科大畢業的高材生,他在鐘溺受傷後,一秒都沒耽誤,第一時間撕了鐘溺前襟被湯水淋濕的衣料,避免衣衫面料上殘留的滾燙湯水粘著鐘溺的皮膚燙。

同時在給鐘溺做完緊急降溫處理後,單珹帶著鐘溺直奔醫院處理傷口,以防脫皮的燙傷處皮膚感染。

單珹一路上都輕輕攬著鐘溺,鐘溺能聞到單珹身上散發的濃郁信息素氣息,在路上還安慰單珹說自己不痛了。

單珹對鐘溺勉強笑了笑:“嗯,我們鐘鐘很勇敢。”

鐘溺也不知怎麽的,自己一個人在食堂的時候,明明滾燙的湯水澆淋下來,她頓時皮開肉綻疼得渾身止不住發抖。

可單珹來到身邊,鐘溺很快什麽痛都感覺不到了。

在醫生給鐘溺做傷口清創上藥處理的時候,鐘溺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就縮在單珹有些汗濕但非常非常舒服好聞的懷抱裏一下一下聽哥哥“咚咚”的心跳聲。

單珹那天對鐘溺特別特別特別溫柔,一直給鐘溺餵水,輕撫鐘溺的頭發。

鐘溺還記得哥哥吻了她的鼻尖,然後問她困不困,再後來鐘溺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李管家見鐘溺睜眼,趕緊把病床床頭櫃上提前擺放的保溫桶打開放涼,鐘溺立即聞到了豬蹄湯的醇厚香味。

鐘溺清清嗓子:“哥哥呢?”

某人平時黏單珹,生病的時候更黏單珹。

李管家早知道鐘溺會問,一邊盛湯一邊回答:“二少爺一會兒就回來。”

“回來?從哪裏‘回來’?”

一般“回來”,即對應的“出去”,而“一會兒”則代表“暫時出去”或“離得不遠”。

鐘溺的右手手掌、手臂和右邊胸口鎖骨位置都纏著紗布,但其他部位都沒什麽問題,她左手撐著床沿坐起,奇怪道:“哥哥出去哪裏了?”

李管家嘆了口氣,說:“老爺病了,二少爺在鐘鐘病房守了一夜,剛剛才離開去老爺那裏。”

原來,鐘溺在食堂出事前,單珹站在食堂門口接到的李管家的電話,就是李管家告知單珹,單父在家突然嘔血昏厥,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了。

“他……什麽問題?”鐘溺猶豫了下,還是問。

李管家搖了搖頭:“還沒出最終結果,但情況可能不太好,昨天中午小少爺陪老爺正吃著飯,不知因為什麽事吵起來了,老爺一激動吐了血,小少爺昨晚也整夜留在醫院沒離開過。”

鐘溺其實對單父的身體好壞沒什麽感覺,自從她從單珹那裏得知了單父的過去,特別是童年那一段,終於理解了單父許多不可理喻的神經質行為背後的原因。

但鐘溺的心始終是偏的,她無條件偏向單珹,而單父當年傷害了幼小的單珹是事實。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鐘溺實在沒法與單父共情更多。

然而單父畢竟是單珹的親生Omega父親,單珹對單父的情感覆雜,即使他們都很清楚,單父身體大概撐不了多久了,可如果這一天真的要到來了。

鐘溺依舊擔憂單珹。

李管家不會胡說,他既然說“老爺情況可能不太好”,那就是真的不好,事情都湊到一塊兒了,聽李管家的意思,哥哥昨天還在自己病房照看了她很久?

“哥哥昨天睡在我這間病房了?他什麽時候走的?早餐吃了嗎?”鐘溺現在手也不覺得痛,一覺睡得飽飽的,喝了口李管家吹涼的湯,緊接著問。

“二少爺昨晚……沒睡。”李管家餵一口鐘溺,就給鐘溺擦擦嘴。

鐘溺一楞,扭頭看著李管家:“沒睡?為什麽?”

李管家見鐘溺一臉茫然,解釋道:“鐘鐘自己不記得了?你拉著二少爺要給他表演翻跟頭的事?”

“翻……翻跟頭?”鐘溺難以接受似的卡頓重覆。

李管家好笑道:“真的不記得了?”

李管家告訴鐘溺,昨天鐘溺包紮完就睡得人事不省,連病房都是單珹抱她進來的。

單珹最開始擔心鐘溺感染發燒,一直守著鐘溺,給她餵水,又不時探探鐘溺的額頭試體溫。

後來大概晚上十點多吧,李管家在單宅接到單珹的電話,讓其送點吃的到醫院。

星都醫科大附屬第一醫院晚上最晚的探病時間就是十二點,李管家十一點半到達鐘溺病房的時候,鐘溺正一個勁要下床給單珹表演翻跟頭。

“我……”鐘溺絲毫沒有所謂“翻跟頭”的印象,她無法理解道,“我為什麽要翻跟頭?”

李管家又吹涼了一口湯,但鐘溺這會兒哪有心思喝,她抿唇追問:“李叔昨晚來病房的時候,確定我是醒著的?”

李管家點頭肯定:“當然醒著,鐘鐘還吃了好多夜宵,二少爺後來不許你吃了,怕晚上睡覺不消化,哄了好一會兒,鐘鐘才肯停呢。”

“不過翻跟頭——”李管家頓了頓,思考道,“可能是為了讓二少爺放心吧?”

因為鐘溺當時嘴裏一直說,一點都不疼,然後非要下床給單珹表演“雜技”,單珹攔住鐘溺,又擔心碰到她受傷的右手,李管家還上前幫忙穩住了鐘溺。

“不過,鐘鐘後半夜吃得撐了,還是一直要二少爺給揉肚子,還有摸摸頭哄睡,二少爺怕你亂動,整晚都抱著你,鐘鐘真沒有一點印象了?”

李管家因為到達醫院的時間晚,單珹就讓李管家在他原本的那張陪護床上直接睡了。

李管家起先哪裏肯,但鐘溺昨晚後半夜實在鬧騰,李管家擔心二少爺又怕磕著碰著鐘溺,一個人可能還搞不定,最後才同意留下來。

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鐘溺只要待在單珹懷裏,就老老實實安安靜靜得很,但凡單珹一動位置,哪怕只是把手從頭頂移到她的額前試溫度又或者給鐘溺餵個水。

鐘溺一感覺到單珹有離開自己的一點趨勢,就哼哼唧唧委屈得不行。

鐘溺聽完李管家關於昨晚病房中種種狀況的描述,有一種聽他人故事的錯亂感,這種話任何人對鐘溺說,鐘溺都不可能相信,可偏偏是從李管家口中說出來的。

李叔會騙她嗎?

李叔從沒騙過鐘溺。

單珹回到鐘溺病房的時候,鐘溺正抱著膝坐在病床上發呆。

單珹進房後第一件事依舊是用手背探了下鐘溺的額溫:“在想什麽?”

鐘溺老早就聽到了病房外的腳步聲,鐘溺對單珹太熟悉了,沒分化成Alpha前,鐘溺靠信息素氣息感知單珹的存在。

分化為極罕見的SSS級Alpha後,鐘溺距離很遠就能辨別出嘈雜的人群中,單珹與他人不一樣的腳步、呼吸、心跳。

“在想,我是不是毀容了?”鐘溺仰著頭,主動蹭蹭單珹的手背。

聽李管家說,單珹一夜沒睡,事情來得又多又突然,哥哥此時的精神倒不萎靡,他溫柔地替鐘溺將散亂的發絲撥到耳後。

“昨天星都醫科大的論壇都崩了,我們鐘鐘還沒開學就出了名,人人都誇二食堂的‘英雄’是天仙下凡,我們的‘小天仙’在這兒胡思亂想什麽?”

鐘溺並不在意昨天自己在食堂的舉動,是不是“英雄”,有沒有被人稱頌。

她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覺得以她頭頂了十年的“血光之災”debuff的神威,如果當時自己沒站在那裏,湯桶可能就不會倒,也不會讓其他在場同學有機會被殃及池魚。

而那時候,鐘溺想要不被滾燙的湯水淋到,只能選擇自己閃走,又或者阻止湯桶傾倒。

一念之間,她選擇了後者而已,只有這麽簡單。

“哥哥,我會留疤嗎?”

被單珹喚作“我們的小天仙”的鐘·小天仙·溺,手臂和鎖骨處現在都包著紗布。

雖然目前傷口一點都不疼,但鐘溺還是知道,如果只是輕度燙傷,應該是連紗布都不用包紮的……

單珹聞言彎腰坐在了鐘溺病床前的陪床椅上,鐘溺說話時自始至終直勾勾盯著單珹,而單珹坐下後又俯身十分自然地親吻了下鐘溺的右側鎖骨。

隔著厚厚的白色繃帶,單珹語氣輕松而誠摯:“留疤,我們鐘鐘也是最漂亮的。”

鐘溺終於笑了,眉眼彎彎,唇角也彎彎。

她忍不住將頭靠進單珹懷裏,蹭了蹭單珹胸膛令人眷戀的溫度:“哥哥,你怎麽這麽會哄我?”

單珹摸摸鐘溺的頭發,沒有立即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單珹說:“不是哄你。”

不是哄她,是,真心話。

後來,鐘溺又問了單珹關於頭一天晚上自己非要“翻跟頭”的事,單珹的回答是,大概是因為麻醉反應,就像人喝醉了酒一樣,會有一些出乎意料的意識行為。

鐘溺心道那她昨晚完全就是“喝斷片”了,某人羞於見人地躲在單珹懷裏,撅著嘴小聲囁嚅:“好丟人。”

“不丟人,很可愛。”單珹親吻鐘溺的發頂。

因為意外受傷,星都醫科大的大一新生軍訓,鐘溺是怎麽都沒法參加了。

鐘溺原本以為自己受了傷,趁這段時間黏在單珹身邊,哥哥一定會對她百依百順,外加特別特別溫柔。

結果鐘溺才在醫院睡了一天懶覺,第二天就被單珹打包直接送到了星都醫科大學陽光熱烈卻也如火灼人的露天操場。

鐘溺:“…………”

“哥哥,我是病人!”鐘溺見單珹要走,趕緊拉住自家哥哥抗議。

“冰敷袋都給你放口袋裏了,半小時更換一次。”

單珹交代道:“我已經跟你們教官和輔導員都說明了你的情況,不要求你列隊軍訓,你就坐在樹蔭下看,實在太熱了就去體育館待會兒再出來。”

鐘溺一萬個不理解,焦急道:“那我幹坐這幹嘛呀?我要跟著哥哥!”

“坐在這裏,也比完全不出現的好。”

單珹拍拍鐘溺死死拽著他手臂的左手手背,耐心安撫:“你中午就先到宿舍午睡,哥哥晚上再來接你回家,乖。”

單珹的最後一句“乖”,以及承諾晚上親自接她,明顯都是為了哄著鐘溺,怕鐘溺鬧情緒的。

單珹的意圖,鐘溺明白,鐘溺是個Alpha,Alpha有個公認的屬性就是皮糙肉厚還耐造。

鐘溺這次受傷,在星都醫科大學生論壇還引發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論壇帖子裏,連鐘溺高考的分數與全國高考狀元的身份都給扒了出來,小丫頭這次也算一鳴驚人,連學都還沒開就在學校出了圈。

但大學不比初中、高中,大家課餘的時間多了,人際交往就變得十分重要。

單珹自己在大學期間“獨”得不能再“獨”。

可單珹的身邊好歹一直有林莫言跟隨,而鐘溺現在意外“出圈”,如果鐘溺處理不善,人怕出名豬怕壯,她的整個大學期間都可能要與其他同學關系涇渭分明、格格不入了。

這是單珹不願意看到的。

他希望鐘溺的生活繽紛多彩,他希望他的小戀人一切都完完美美,不留任何遺憾。

鐘溺拗不過單珹,哥哥狠心扔下她一個人在炎熱的操場,鐘溺氣呼呼地坐在樹蔭下生了一個上午的悶氣,中午還是乖乖跟著新的大學室友們一起去了食堂打包飯菜,又回宿舍睡了個午覺。

鐘溺人長得漂亮,為人處世更落落大方。

別說跟宿舍其餘三名舍友混熟,半個月軍訓下來,鐘溺帶著傷還天天蹲操場“陪”軍訓。

在其他新生休息間隙,又是送水、買飲料、巧克力,又是貼心地給Omega分發防曬的周到行徑,輕而易舉就虜獲了全班同學的好感。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一開始誤認為單珹才是他大學室友的張旭逍。

他一直感恩於鐘溺那天在二食堂推開他,“犧牲”自己推扶湯桶的壯舉,這些天,張旭逍沒少幫鐘溺跑前跑後,打包飯菜、包攬鐘溺的輪值打掃任務。

Alpha都是慕強的,鐘溺信息素等級壓制所有人,味道卻一點都不嗆人還十分好聞。

張旭逍現在對鐘溺崇拜多過一切,看鐘溺的眼神狂熱而赤誠,再沒了當初那種臉紅心跳的暧昧羞澀。

在大一新生軍訓結束的最後一天,鐘溺在學校觀看完軍訓匯報演出才離開。

她走在校門口等單珹來接她的路上,接到了張旭逍的電話。

張旭逍在電話裏告訴鐘溺,他們寢室樓上晚上大掃除,結果宿舍地面滲水漏到了樓下,剛好把他的床鋪全淋濕了。

因為當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張旭逍不好意思地詢問鐘溺,他可不可以在鐘溺的床上睡一晚,並保證第二天就會幫鐘溺把床單被套都洗了。

鐘溺看著精致,仿佛一個與生俱來的嬌氣大小姐,實際上她本人真沒什麽潔癖,她在ABO書中世界活了這麽久,早認同了自己的Alpha身份,同時也將所有其他Alpha當成了同性。

鐘溺爽快地答應了張旭逍的“借床”請求,並在掛完電話後成功搭乘上了來接她的車。

“今天怎麽是小言哥來接我?”鐘溺一上車,左右看看確定單珹真沒在車上,好奇問道。

林莫言坐在駕駛座上,從車內後視鏡看了眼鐘溺,回答:“公司CFO今天生日,邀請Boss一起參加聚會慶祝,Boss現在還脫不開身,就讓我先來接鐘鐘了。”

鐘溺寡淡地“哦”了聲,她對林莫言說的單氏CFO有點印象,據說是個長得不錯,工作履歷漂亮,戀愛觀還很完美主義的年輕Alpha來著。

她清楚單珹對其他什麽Alpha不感興趣,但聽到有別的Alpha邀請哥哥,鐘溺心裏還是難免有那麽點酸了吧唧的。

鐘溺在車上給單珹編輯信息,剛打完字發出去,擡眼正好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窗外掠過。

鐘溺叫了林莫言一聲:“小言哥,停一下車。”

林莫言踩下剎車,靠邊停下,回頭問:“鐘鐘什麽事?”

鐘溺按下車窗鈕,對著車外人行道上的某個人影招手喚:“孟醫生!”

因為鐘溺他們的車靠邊停得有些突然,緊跟在鐘溺他們後方的一輛白色越野車超過他們的時候,挑釁般地鳴了下尖銳的喇叭不說,還按下副駕車窗對他們的車又是豎中指,又是破口大罵了幾句。

林莫言今天來星都醫科大接鐘溺回家,開得是自己的車,送完鐘溺便能自行下班回家,低調的深灰色沃爾沃大概在對方那輛越野豪車眼裏不算什麽。

而林莫言性格沈穩,對他人的挑釁更是毫無反應。

可林莫言不介意,鐘溺卻非常不服氣地對著剛開走的白色越野狠狠瞪了眼。

等白色的越野車完全離開了鐘溺的視線,鐘溺這才跟已經走到他們車邊的孟持霄招呼道:“孟醫生這麽晚要去哪裏?送你一程?”

孟持霄認出鐘溺與開車的林莫言,也沒客氣,順勢上了車才回答鐘溺道:“回學校辦點事,跟老師聊天忘了時間,耽誤了會兒,林助理把我送到最近的地鐵站就好,我坐地鐵回家快。”

孟持霄報了個地址,林莫言立刻聽出那地方離星都醫科大挺遠的,不僅與單宅所在方向不順路,而且確實如孟持霄所言,坐車不如搭地鐵回家快。

待林莫言將車開出星都醫科大沒多遠,馬上就快到達最近的地鐵站附近時,前方路口好像出了個交通事故。

晚上九、十點鐘的時間,路上車輛還非常多,孟持霄著急回家還有其他工作任務,所以坐在車裏沒等多久就決定先行下車步行前往地鐵站。

而鐘溺和林莫言在那個路口堵了差不多有個二十分鐘,才在交警的指揮下勉強從唯一一條還能通行的車道緩緩駛離事故路口。

鐘溺坐在車內,當他們的深灰色沃爾沃慢行經過事故車輛時,她才知道為什麽這個交通事故會耽誤二十分鐘還沒能將事故車輛撤離主幹道。

在等待紅綠燈的路口,距離斑馬線前不遠處是一輛側翻的大型貨車,貨車的載貨集裝箱內裝載的似乎是什麽建築材料,分量十足。

它的側翻,加上貨物甩出,直接占用了三個車道還多,路邊輔道上還有臨時停靠的消防車以及呼嘯個不停的救護車亮著閃爍燈光。

鐘溺坐在汽車後座,漫不經心地瞟了眼傾倒在道路中央的貨車與甩出集裝箱外堆疊成山的重型建築材料。

忽然瞥見了什麽。

鐘溺看完一眼,緊接著傾身按下左邊汽車車窗,單手攀出車窗外,伸頭又往回看了一眼。

林莫言從車內後視鏡關註到鐘溺的舉動,細心詢問道:“怎麽了?”

鐘溺搖了搖頭,退回車窗內,沈默半晌,忽然問:“小言哥,你還記得剛才那個對我們比中指的越野車,車牌號是多少嗎?”

林莫言不明所以,但還是認真回答鐘溺道:“好像是輛白色的大切諾基,車牌是987什麽,後面還有個Q。”

“怎麽了?”林莫言第二次問。

鐘溺受傷的右手五指不受控制地一顫,直到林莫言將車開得再也看不到後方的事故路口了。

鐘溺輕聲回答:“那輛車剛被壓在了貨車底下,整個車身都已經扁了……”

林莫言將鐘溺安全送回到單宅後,單珹還沒回家。

鐘溺沒有第一時間回房休整,而是隨便坐在了單宅一層,自從頭頂懸掛的巨型水晶吊燈無故墜落後始終還沒裝上新吊燈的大廳沙發上,低頭查閱本地新聞。

鐘溺將他們回家路上途徑紅綠燈路口發生的交通事故監控視頻點開看了一遍,隨後冷靜關掉,退出新聞界面。

只一遍,鐘溺已經清晰明了地看出整個事故經過。

白色的大切諾基越野車停在路口等紅燈,後方裝運重型建築材料的貨車剎車不及發生傾倒側翻,分毫不差剛剛好壓在了大切諾基越野車的正上方,將其整輛白色車身直接掩埋壓平。

在這種情況下,大切諾基車廂內無論有幾名乘客,都不可能存活下來。

而那輛白色大切諾基……

如果鐘溺他們所乘坐的深灰色沃爾沃沒有在出星都醫科大校門時,中途碰見臨時回學校辦事的孟持霄。

如果鐘溺沒有讓林莫言靠邊停車等待孟持霄。

如果不是因為想送孟持霄去最近的地鐵站,而商量耽誤了那麽一會兒時間。

那麽,原本跟在鐘溺他們後方駛出星都醫科大的白色大切諾基就不會超過鐘溺他們的汽車。

不會對他們鳴笛,豎中指,破口大罵。

是不是也就不會……

剛剛好停在星都醫科大外第一個紅綠燈路口,前後都有車輛在等待綠燈通行,被夾其中毫無逃生路線可言的尷尬位置?

從而變成如今被壓扁為最後只剩一點輪胎底盤高度,整個乘坐人員的車廂蕩然無存的事故後慘狀?

如果沒有遇見孟持霄。

那麽當時在那個交通事故路口位置等紅綠燈的,就極有可能是鐘溺他們的那輛深灰色沃爾沃。

淩晨一點,單珹返回單宅。

鐘溺盤腿坐在單宅一樓大廳沙發上,沒有開燈,安靜等著單珹。

單珹喝了些酒,身上的信息素氣息與酒香混合在一起,讓鐘溺感到又迷醉又疲憊。

她八爪魚似的緊緊纏在單珹身上撒嬌,單珹寵著半夜不睡等他回家的小丫頭,將鐘溺抱樹袋熊一般穩穩抱上了旋轉樓梯。

而當單珹與鐘溺雙雙洗漱完畢,一起睡在了單珹的二樓臥室,淩晨五點左右,鐘溺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

鐘溺晚上睡覺通常開的是輕度免打擾模式,也就是在這個時間段內打進來的電話,第一遍是不會響鈴提醒與振動的。

單珹睡眠比鐘溺輕,鐘溺的手機淩晨接到十來個未接來電,單珹半坐起身皺了皺眉,還是將繼續在不停震動的手機遞給了鐘溺。

鐘溺枕在單珹腿上,抱著哥哥勁瘦的腰身,迷迷糊糊對著接通的電話“餵”了一聲。

接著便全程沒再說話,只每隔一段時間,就輕聲“嗯”一次。

待到最後一個“嗯”結束,鐘溺掛斷電話。

單珹此時已經完全清醒了,他看著腿上枕著的小丫頭隨著通話時長越久,越來越凝重的神色,摸了摸鐘溺冰涼的臉頰。

“怎麽了?”

這是鐘溺今天第三次聽到身邊人問她“怎麽了”?

前兩個“怎麽了”是在鐘溺坐車駛離星都醫科大門口,緩慢途徑紅路燈路口的交通事故地時,林莫言從車內後視鏡中兩次詢問鐘溺“怎麽了”?

而淩晨五點,在單宅二樓單珹溫暖舒適的大床上,單珹蹙眉擔憂地看著鐘溺,又關心詢問她“怎麽了”?

鐘溺閉眼定了定神,再次睜開時,鐘溺對單珹說:“哥哥,我想休學。”

鐘溺手機上十幾個未接來電,全都與鐘溺最後接通的那通電話來自同一個固定座機號碼。

而電話那端,陌生的男聲告知鐘溺。

她的大學同寢同學“張旭逍”,弓長張,九日旭,逍遙的逍,半夜從護欄松動的床位上鋪翻身摔下了床,嚴重傷及後腦。

淩晨五點,搶救無效,宣告死亡。

星都市公安局現要求鐘溺配合調查——

因為張旭逍摔下床的那張護欄松動形同擺設的床位,正是鐘溺那張位於寢室最內部,私密性最好的床位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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