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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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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說完那句話後嚴然選擇了短暫的沈默,孟之秋微微瞇了下眼,看著面前的少女。車窗開了點細縫,坐在身旁的男人帶著幹凈的氣質。嚴然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最後不知道什麽原因,她把車窗打開了一半。

天已經昏暗了,吹來的風有涼爽的感覺。車開得很平穩,所以路邊的樹,嚴然能看清它們的模樣。只是幾秒而已,每一棵都很普通,並不值得留念。

孟之秋其實想在這個時候說話。男人好幾次嘴唇微動,試圖說些什麽,最後都沒有開口。喉嚨像是被鎖住了一般,這不是他應該有的狀態。

嚴然沒有看他,孟之秋只能看到她黑色的長發,沒有辦法窺探出她的心思。但是嚴然這一副拒絕對視的模樣已經告訴了孟之秋她的答案。

“嚴然,我說錯了什麽嗎?”

嚴然猶豫了一會才轉頭和他對視。孟之秋就坐在她身邊,兩人的距離恰好,只是男人好像刻意坐過來了一點。他的表情很平淡,也沒有她那句話有動怒的征兆。

頭發別在耳後,孟之秋把五官都露了出來。她似乎發現,原來男人的好看在骨不在皮,那麽一看,他眉眼出眾,神比形更吸引人。

只是這一次,嚴然平靜的掃了一眼。

“如果用你的立場看問題,你其實沒有說錯什麽。”

“但其實,你並不應該束縛我和別人社交的權利。這個權利是屬於我自己的。”

“你和我在相處的過程中,總是習慣的覺得我應該如何。”

“其實我還挺不喜歡的,而且這不是第一次了。”

嚴然性格軟,幾乎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重話,但是這不意味著她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咽下去。如果最開始還好,當這種忍讓累積到一定的量,她已經不願意選擇妥協了。

孟之秋作為一個Omega無疑是出眾的。他漂亮,但是當嚴然意識到他真正的強勢後,被這種感覺包圍著有點窒息。嚴然承認,她自己對孟之秋的喜愛一直很表面。她甚至不知道孟之秋喜歡什麽,討厭什麽,她沒有試圖去窺探過他的生活。

她是個不太成熟的beta。哪怕是作為暧昧對象,嚴然都覺得自己不太稱職。

而現在,她好像恢覆了一點理智。不是因為莫成蕭,是因為所有的事情。最後孟之秋說的這句話讓她驚醒。

“我們確實不太合適。”

“如果之前你說做朋友,當時還能說服我。那麽現在,可能並不行了。”

男人楞楞的坐在嚴然身邊,有些失神。孟之秋抿著唇,漂亮的眼睛裏沒什麽神采。他突然有點後悔剛才問出那句話了。

就像是之前會莫名推開他一樣,現在也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讓嚴然做出這種決定。男人的表情突然變得深沈了不少。

“停車。”孟之秋突然開了口,語氣有些不好。

車慢慢的停到了路邊,嚴然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女孩正準備開車門自己下車,沒想到身邊的人動了。

“送她回學校。”原來他遇到這種事情第一時間的反應是逃跑,不想被嚴然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樣。

車門被關上,嚴然才反應過來,孟之秋自己走了。

孟之秋走在路邊,男人喘著氣試圖恢覆自己的情緒。但偏偏眼眸有點發酸,他只能伸出自己細長的手指不停的按壓著自己眉間。路上胡亂的聲音讓他心裏不太平靜,天一昏暗,路上的車燈更是讓孟之秋無法靜心思考。掏出手機才發現他在這種時候,不知道打給誰。

如果是平常,孟之秋會狠狠的吻過去,溫柔是偽裝,搶過來就好,但是他真的不想看著她對自己露出那種冷漠的表情。這一次,他甚至想先跑開。

昨晚,她喝醉了躺在他的床上,而今天,她就可以冷著臉和他說出那種話。明明只是那麽短的時間,為什麽可以發生那麽多事情,為什麽嚴然可以塞下那麽多情緒?

男人拿著手機無意識的滑動了片刻,一直到手機震動,顯示了許諶的名字。

“送她回去了嗎?”許諶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變得有點不真切。

孟之秋看著寬闊的馬路,偶爾幾輛車駛過,男人沈默了一會。身邊路過的司機鳴笛,罵罵咧咧的指著他。孟之秋回神了一些,往後退了一步。男人一下撞在了身後的樹上。

“嗯。”

“那就回來陪我喝酒。”

蘇一夢沒有去找他。

再次回到了剛才的屋頂,許諶坐在椅子上有些不穩,感覺快要倒向桌面。樓頂的風很大,天空現在已經完全黑了。這裏可以俯瞰這座城市的夜景,帶著光亮。現在客人已經變多了,氛圍比起剛才熱鬧了不少。

孟之秋坐在了許諶對面,給自己倒了杯酒。男人沒有先開口,悶頭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哪怕是頭腦現在不太清醒的許諶都很快發現了孟之秋的異常,男人皺了下眉。

“你怎麽了?”

快速的喝了第二杯酒,孟之秋深呼吸,沈默著沒有給許諶回應。

“你和嚴然的事情嗎?”看著孟之秋沒回答,許諶就半垂著眼眸猜著。

沒想到孟之秋一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氣壓感覺都要低了些。

“都說了你們兩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許諶瞇著眼,似乎喝多了後有些疲憊。

“而且,你自己脾氣也不收斂。”

“你自己沒看到,好幾次嚴然好像就想說出來,都憋回去了。”

許諶給他說過,他和嚴然根本沒有可能,就算有也很短暫。孟之秋性格強勢,所以需要的伴侶性格得溫和,偏偏許諶越了解嚴然越覺得她並不是表面上的那樣。嚴然僅僅在小問題上能妥協,大方向上,孟之秋不可能改變她。

嚴然給不了他想要的,女孩還有很多路要走。

“我沒有想從她那裏得到什麽。”聽到自己的好友那麽說,沈默了許久的孟之秋終於開了口。

“這話估計只能騙騙你自己,你真的沒想過嗎?”

“你那副表情恨不得讓她斷絕所有人的聯系。”

“其實我也沒想明白,嚴然也還好吧,不至於你陷太深。”

孟之秋一時覺得嘴唇發幹,縱酒這件事或許是能讓人放棄思考最直接的辦法。男人眉眼細長,漫步目的的擡頭,眼眸放松性的半垂著,看著已經完全漆黑的天空。這種夜景,能讓人心情變得平淡一些。

沒想過是假的,他荒唐的想著折斷別人的翅膀。嚴然對他而言至不至於陷太深他根本不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跟著感覺在走。

當嚴然抗拒他的時候,他會覺得不悅。女孩偶爾的親近,會讓他一整天心情放晴,如果這種親近別人也有,那麽他就想在其中阻斷。

他從始至終,好像試圖獨享嚴然對他的親近。

“我真的不想這樣。”

“但是她真的是我遇到的,最好的。”

他會喜歡嚴然的孩子氣,讓他覺得幹凈又討喜。他也會欣賞嚴然偶爾露出的認真,欣賞她的每一個見解。但其實最開始,他只是帶著一種觀望的姿態。

想看著小樹苗,會不會長成參天大樹。

許諶坐在對面看著孟之秋,男人像是失去了力氣一樣靠在椅子上。自己的好友。在他眼裏一向驕傲的孟之秋居然會變成這個模樣。

他嫉妒孟之秋,同樣是Omega,男人有著他沒有的灑脫。直到看到眼前孟之秋的樣子,他才慢慢意識到,這個朋友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堅強。

“算了吧之秋,你就應該乖乖聽伯母的話回去相親。”

“你喜歡嚴然,或許是因為你遇到的beta和alpha太少。”

“你老是看不起我們身邊的,你覺得別人心思壞,但其實不是每個人都壞。”許諶喝醉了,但是好像在試圖清醒的給孟之秋說些道理。

其實男人並沒有聽進去多少,孟之秋性格裏就不是愛聽意見的那一類人。所以孟之秋只是沈默的喝了一口酒。

“也許吧。”接近於自言自語的回應。

兩人相對坐著,只是無言的喝酒,孟之秋一向不愛向別人主動傾訴什麽。兩人討論嚴然的話題也算告一段落,孟之秋也不想再提,希望自己能冷靜一會。

一直到一只手狠狠的拍了一下兩人面前的桌子,許諶雙眼泛紅有些怒氣的擡頭看向站在桌子旁的人。

“誰啊?!”

蘇一夢似乎是從公司趕過來的,女人穿著白色的襯衫像是剛處理完公務。黑色的長卷發被紮成了高馬尾,看上去十分明艷。但偏偏女人眉眼之間的怒氣讓許諶楞了一下。

“我不來你還在喝嗎?”蘇一夢的聲音很平淡,看著許諶。

男人心裏一緊,馬上放下了手裏的酒杯。但是楞了幾秒,他再次拿起了面前的杯子。想起今天辦公室裏蘇一夢對他的態度,現在還是像一根針一樣紮在他的胸口。許諶皺著眉看著蘇一夢。

“關你什麽事?”

“你以為你是我的誰?”

這種相同的場景讓坐在對面的孟之秋一楞,拿著酒杯的手指一時泛白。如果剛才嚴然情緒再激動一些,她會不會也說出這種話?他低著頭,努力讓自己不去聽兩人的對話。

蘇一夢搶過了男人手裏的酒杯。

“你覺得我是你的誰?”蘇一夢重覆了許諶剛才的問句,語氣有些不悅。

許諶看著空蕩的手,抿著唇。

“你老是這樣,心情不好就讓我走,現在又過來。”

“我不是你養的狗。”

女人深呼吸,看著情緒激動的男人。許諶一向不愛講道理,時間久了,蘇一夢也不想給他仔細分析什麽。再加上許諶現在喝了酒,在這裏繼續這個話題估計也只能是浪費時間。女人猛的把他拉起來,握住了許諶的手腕。

“我送你回家。”

“回去再說。”

“我不去!蘇一夢,你我今天絕對不會聽你的了!”

女人喘了一口氣,表情冷了一下。突然兇狠的扣住了男人的手腕,alpha力氣大,這種生理上的優勢讓許諶被她捏得有些疼。

“蘇一夢你放手!”

蘇一夢強行把許諶拉走了,男人還在吵鬧的試圖推開她。孟之秋沒有關註兩人的互動,對面的位置在許諶一走後立馬變得空蕩。他好像在這個時候,坐在這裏更孤獨一些。

那麽多的客人,只有他這桌是一個人。剛才兩人爭吵的聲音其實還在孟之秋的耳邊,但是他和嚴然最後不是這種解決方式。

嚴然不是許諶,她不愛他。

孟之秋一個人坐到了很晚,一直到男人的腦子已經喝得有點不清醒。他匆忙的下樓,發現許諶家的司機居然還在樓下。

“孟少爺,我回來接您。”

孟之秋上了車。他靠在車的後座上,因為喝了酒讓他沒什麽力氣。男人白皙的臉有些泛紅,紅一直蔓延到耳尖,頭很重甚至很難擡起來。

一直到孟之秋回到了家,站在浴室裏的男人感受著沖刷過來的熱水才覺得自己冷靜了一會。男人的目光沒有聚焦,呆楞的看著前面。

躺在床上的時候閉上了眼睛,伸手去自己的衣服裏摸到了手機。打開的時候,有些失望的看著和嚴然的聊天記錄。

這幾天她回他的消息一向有點敷衍。兩人的聊天記錄停止在今天下午,嚴然告訴他,她有些忙。

“你在幹嘛?”

孟之秋慢慢的在對話框裏打出這行字,男人趴在床上,剛才浴室出來頭發還是濕潤的。但是只是猶豫了一會,他刪掉了對話框的文字。手指放在語音的按鍵上,但是遲遲沒有點下。

最後手機被他扔到了床鋪上,孟之秋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不要想,不要夢,明天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嚴然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項目的事情做好,一直忙到很晚,期間還和王姐打了一會電話。項目最近在進行,彩妝有專業人員在做,但是既然那邊定了嚴然,那麽她需要把對接的工作處理好。

而且晚上王姐還說決定給她漲工資,畢竟實習生原本的工資並不高。

嚴然是躺在床上才想起了今天和孟之秋的事情。女孩嘆了口氣,看著對話框裏對方關心的話。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幾下,孟之秋一向很照顧她。

嚴然的父母,都做不到這種程度。但其實,對於嚴然而言,她更希望自己成長,不願意被別人看做一個小孩。

【刪除好友】這四個字嚴然有些猶豫,但是還是點下了。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兩人都會不開心。不如讓她來做這個罪人,時間一長孟之秋或許就會意識到,兩人並不合適。

刪除好友,是嚴然在認真思考後做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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