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玉莘說完，視線掃了掃文洛，見他臉上毫無驚色，輕笑了笑，“鬼霧森林的流言，僅憑十年時間，是無法造成如此大的威懾力。”

文洛點了點頭，明白了。

當初他還在懷疑，為什麽鳳國會對流言放任不管，任由義父在鬼霧森林紮根，恐怕是義父早跟鳳國達成了某項協議。

“其實早在太祖還未即位之時，鬼霧森林便已經流傳出鬧鬼的傳言，當時流言鬧得極大，搞得上下人心惶惶，先祖便讓身為次公主的太祖，去鬼霧森林查明此事。

發現死者身上並無傷口，偏偏雙眼睜得極大，好似受了極大的驚嚇，死狀極其詭異，更為詭異的是，最早去驗屍的仵作，竟被嚇瘋了，滿嘴胡言嚷嚷著見了鬼，還說什麽吸食人血的鬼。

不知是誰最先傳的，說鬼霧森林，是早些年被滅族的天機一族陰魂做祟，因為在民間一直流傳著，當年的天機一族的族民，便是被人活活抽幹了全身的血液而亡。”諾蘭玉莘端起茶杯，輕抿了一下，笑看著文洛，“你信這世上有鬼嗎？”

文洛眼神閃了閃，到嘴的不信，竟說不出來，微動了動頭，轉言道：“這些死者，應該是中了幽魂草的毒。”

諾蘭玉莘不答，側開臉繼續道：“當年太祖也不信這世上有鬼，帶著一隊親兵，去到林中，這一去，竟大個月沒有出來，流言更是猖獗，半個月過後，只有太祖一人出現，那些跟去的親兵，再無音信，回到王都，太祖閉口不言在森林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先祖大為震怒，再次命人前去鬼霧森林。”

“那些親兵是留在了鬼霧森林？”文洛猜測的說道。

諾蘭玉莘翹起嘴角笑了笑，頗有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韻味，“我只能告訴你，當年太祖身為次公主，無論才思，機智，都高於嫡出的長公主，可卻因為長公主父家是鳳國國相，而只能一輩子是個次公主。”

文洛眼瞳一縮，垂下眼瞼，接著上面的話暗道：然太祖的野心，卻遠遠不止於此。

“先祖再次派出的人是長公主。”他肯定的說道。

諾蘭玉莘轉開頭，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長公主應命再次徹查鬼霧森林，數次派入森林探查的人，皆都石沈大海，為怕先祖責怪她無能，比不過太祖，她竟命人去砍伐鬼霧森林的樹木，當晚，砍伐樹林的人皆都全無聲息的死去。

先祖得知後，大罵了長公主一頓，下令將她招了回來，可是在回來的路上，長公主也不明不白的死了，死狀和鬼霧森林那些的那些百姓一模一樣，先祖痛失愛長公主，下令封了鬼霧森林，再沒有人敢進入其中，半年後太祖繼任長公主，又半年之後登上女皇之位。”

文洛眼眸微動了一下，恐怕太祖最先進入鬼霧森林之時，便查明了真相，尋著了奇草幽魂，以此生計，順利除去了長公主。

諾蘭玉莘見他垂眸沈思，也不催促，靜靜的抿茶，待了許久，文洛才說：“不知接下來的故事又是如何？”

諾蘭玉莘輕眨了下眼，垂下頭去，“太祖繼位多年，只生出一個女兒，還在意外中夭折，只留下意公主一個嫡系女兒。”說道這裏她忍不住長嘆了一聲，“而我們，不過是旁系的公主，自幼父母雙亡，被帶入宮中收養。”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文洛卻想象得到，兩個不受寵的公主，會受到什麽樣的欺辱。

正如，當年他的母妃，被打落冷宮之後，那種滋味，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

看著那雙與沐桃七分相似的眼，蒙了一層的霧，文洛的心也跟著縮了縮，端起茶壺為諾蘭玉莘倒了一杯茶，推到她臉前。

諾蘭玉莘聽到動靜回過神來，對文洛笑了笑，“當年初見你時，你的眼神，就讓我感覺很是熟悉，也是因此，我才將你帶在身邊，而你比我想象中的更為出色。”

文洛垂眼輕笑了笑，淡然的道謝：“多謝王妃誇獎。”

諾蘭玉莘看了他一眼，寵辱不驚說的容易，做起來卻很難，當年為了保護姐姐，她努力的適應宮中生活，更是因此被太祖選中，做為棋子。

直到她遠嫁到燕國的那段日子，她才發現，沒有束縛的活著，是多麽美妙的一件事，可以不用堤防身邊的人，可以不用三思說出的話。

可桃兒的出生，又註定只能變為宮中爭鬥的棋子，先是太祖有意的將傳言擴大，讓燕王王室得知凰佩的事情，將他們一家視為肉中刺。

又給予天恩，讓燕王忌憚，忌憚桃兒是鳳國天寵的公主，忌憚自己不能再多一個敵國，以此對他們忍讓，討好，讓他們只能活在鳳國的鼻息之下。

不然只是單憑一個詛咒，又怎麽嚇得住一國之君？

“王妃說了這麽多，恐怕不單單是為了提點我……”文洛突然擡頭，定看著諾蘭玉莘。

諾蘭玉莘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轉言道：“我曾經以為，只要我遠離了是非之地，便可擺脫這種命運，讓我的孩子，也擺脫這個命運，可直到年宴上，太祖的聖旨降下，我才發現，想要擺脫這種命運，要麽我不是皇室人，要麽桃兒沒有那傳言中的身份，可我卻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桃兒也無法選擇……”

“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可以助王妃。”文洛聽懂了她話中的意思，既然無法擺脫，就將命運踩在腳下吧，成為那個決定別人命運的人。

在他拿到意公主造反的證據之時，諾蘭玉莘卻遲遲沒有動作，他便隱約感覺到諾蘭玉莘的謀劃。

之前還不敢肯定。

在這一刻，他終於可以肯定，諾蘭玉莘是在這亂中，添上一筆。

“你的洞察力一直是這些孩子中，最出色的一個。”諾蘭玉莘輕笑了笑，繼續說道：“文洛，你可知，我要你堤防的人，是誰？”

文洛眼神一晃，眼眸沈了下去，“在聽完王妃的故事後，已經肯定了。”

諾蘭玉莘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那我就將最後的故事告訴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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