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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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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刺

這日,皇帝仍率眾狩獵。

女眷們則留在宮苑游憩、賞玩。

阿芙惦念著與二皇子的賽馬,日日流連馬場,苦練騎術。

二皇子見狀,恐落於人後,一時倒也越發勤勉。

張頌看了暗自稱奇:二殿下愛玩愛鬧,很少見到他對於一件事這般執著。

到底還是孩子心性。

騎行一圈歸來,不見永安公主。阿芙飲了口茶,轉頭詢問張頌:“張公子,你看見我姐姐沒有?”

張頌微微一笑,擡手指了指西南方向:“公主好像去了賞魚臺。”

“好的,多謝。”

賞魚臺就在馬場附近,有一方極大的池子,從外邊引進來活水,池中蓄養著五彩斑斕的魚。

二皇子滿頭大汗,跳下馬來,高聲問:“怎麽啦?我聽你們說賞魚臺,想去看魚啦?”

阿芙回頭:“你想去看嗎?”

“我想去吃,最好是烤的,再薄薄地撒上一層胡椒和孜然。”二皇子吞咽一下口水,“應該很不錯。”

感覺這幾天自己都瘦了好幾斤。

張頌皺眉,輕聲提醒:“殿下,賞魚臺的魚是為觀賞,烤不得。”

兩年前,二殿下曾趁人不註意,從禦池中撈魚出來烤,不小心被刺紮到,鬧得一眾下屬跟著受罰。

二皇子撇了撇嘴,他難道不知道賞魚臺的魚不好吃?犯過一次傻,還能再犯第二次?

就不愛聽張頌說話。

他轉向阿芙,興致勃勃:“走走走,阿芙,咱們也去賞魚臺。”

“殿下!”張頌略略提高聲音。

“好了好了,知道了,只看,不烤。”二皇子拉著阿芙,興沖沖就往賞魚臺的方向走。

走路之際,還小聲嘀咕一句:“煩死了,比夫子都煩。”

張頌嘆一口氣,默默跟了上去。

阿芙回頭看了一眼張頌,心想:做二殿下的伴讀,有時也挺不容易。

察覺到皇六女的目光,張頌一怔,移開了視線。

一行人走至賞魚臺附近,看到永安公主的身影。

公主身旁站了兩個男子。

一個伸臂擋住公主去路,另一個則伸手去拽公主的手臂。

二皇子大叫:“你們在幹什麽?”

他嗓門亮堂,這一嗓子吼出來,那兩人似是受驚一般,張惶四顧。

其中一人飛速亮出匕首,架在公主脖頸前,厲聲高喝:“不要過來!誰敢過來,我就殺了她!”

幾人大驚。

本以為是登徒子,可這分明是刺客啊。

“來人吶,有刺客!”二皇子氣沈丹田,放聲高呼。

一時間樹上鳥雀驚起無數。

歹徒一慌,手上稍一用力,永安公主白皙的脖頸中便多出一道細細的血痕來。

“姐姐!”阿芙的心驀的提了上來,不敢再貿然近前,“有話好好說,你們不要傷害姐姐。”

永安公主雖被挾持,臉上卻並無多慌亂。她面容平靜,睫羽低垂。

這邊動靜不小,很快驚動了附近巡視的禁軍。

須臾間,一隊禁軍已快速趕至。

為首的禁軍統領姓方,約莫三十來歲,親自向歹徒喊話:“放開永安公主,可以饒你們不死。”

“你當我傻麽?”歹徒哈哈一笑,“有個公主在手,或許還能保住性命,讓你們有所忌憚。沒有人質,只怕當場就被你們給射成篩子了。狗皇帝呢?讓狗皇帝來見我們!”

“大膽狂徒,竟然口出狂言,侮辱陛下!”方統領高聲怒斥。

“哈哈哈哈哈。”歹徒笑得更大聲了,“他言而無信,如何罵不得?”

在他們對罵之際,有禁軍悄悄近前,試圖趁機解救公主。

卻被歹徒驚覺,他手中匕首離永安公主脖頸更近了一些:“退下,全都退下!給我們準備兩匹快馬和一天的幹糧。不然現在就殺了她。”

此事幹系重大,方統領不敢擅自做主,就請示在場的二皇子:“二殿下?”

“楞著幹什麽?快去準備啊!沒看見三姐姐都快被人割喉了嗎?”二皇子不喜歡這個姐姐,但也真的害怕她在自己眼前被殺。

方統領點頭,命人去辦,先穩住歹徒再說。

雙方正自對峙,卻聽“咻咻”兩聲響,不知從何處飛出兩支羽箭,一前一後,正中兩個歹徒的後心。

“當啷”一聲,匕首墜地。

歹徒瞪大眼睛,摔倒在地,口中噴湧出來的鮮血瞬間濺濕了永安公主的衣裙、鞋面。

另一個歹徒不甘心地又去拽公主的手。

然而手才伸到半空,就無力地垂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阿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血腥場面,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整個人定定地站在原地。

好在永安公主沒有大事。

恐懼和慶幸交織在一起,阿芙心臟怦怦直跳,腦海短暫地空白了數息,喃聲道:“姐姐……”

永安公主大概是後知後覺感受到了恐懼。她面容雪白,嘴唇緊閉,死死盯著腳邊歹徒的屍體,一聲不吭。

方統領連忙命人將屍體搬走,二皇子也跟著去詳查刺客身份、捉拿同黨。

阿芙則大著膽子上前安慰姐姐:“姐姐,你還好吧?別害怕,沒事了。啊,你脖子還在流血……”

她轉頭問:“禦醫呢?禦醫什麽時候過來?”

永安公主眼簾低垂,攥緊了手心,聲音極低:“我想安靜一會兒。”

“……啊,好。”阿芙立刻噤聲。

永安公主轉身朝宮室的方向走去,阿芙不放心,在後面不遠不近跟著。

公主在上苑遇刺,此事非同小可,很快驚動了正在狩獵的皇帝。

皇帝提前結束游獵,率眾返回。

他先宣見方統領,詢問當時經過及後續處理,又召見了及時放冷箭的那個年輕禁軍,勉勵幾句。

“再去查一查,他們是怎麽混進來的?有沒有同黨。”

“是。”

一切安排妥當,皇帝才去探視蘇貴妃母女。

……

自賞魚臺回去之後,永安公主便有些異樣。

除了最開始安撫母親,說的那些諸如“別擔心,我沒事”之類的話,就沒再開口。她只坐在那裏,雙目微闔,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脖頸的血痕未經處理便已幹涸,看上去觸目驚心。

阿芙從未見過姐姐這般模樣,心下惴惴不安。不敢離得太近,又不敢離得太遠。

蘇貴妃也面色蒼白,滿面憂色,用眼神詢問阿芙。

阿芙輕輕點一點頭。

過得好一會兒,永安公主才站起身,面容平靜,輕聲說道:“我想洗個澡。”

“好。”蘇貴妃忙命人備水。

永安公主走進浴室,緩緩攤開手掌。

在她的手心裏,有一張快被揉爛的帶血字條。

永安公主闔上了眼睛。

蘇貴妃這才又詢問阿芙,究竟出了何事。

阿芙將自己知道的盡數告訴貴妃娘娘。

“我知道了。”蘇貴妃略一沈吟,“好孩子,你也嚇壞了吧?回去歇歇,這邊有我呢。”

“我沒事,我只是擔心姐姐。”

“我知道。”蘇貴妃勉強笑笑,心不在焉。

阿芙不好久待,定一定神,起身告辭。

發生這樣大的事情,她也無心再去馬場,幹脆回房了。

貍貓喵喵地叫,這兩天大約是和她熟悉一些了,直往她腿邊蹭。

阿芙蹲下來,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

小貓發出咕嚕嚕的一陣聲響。

阿芙伸手將它抱進了懷裏。

……

皇帝來探視蘇貴妃母女時,永安公主已沐浴上藥,回房休息了。

“既然已經休息了,朕就不見她了。”皇帝擺一擺手,安慰貴妃,“阿令不要太擔心,刺客現場就被射殺了。”

蘇貴妃眼圈一紅,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也不知道是誰要害她,妾只有這一個女兒,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妾也沒法活了。”

“你放心,朕會嚴查此事。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皇帝攬住貴妃肩頭,心裏卻有些煩躁。

他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孽種,對她的盛寵之下,是他深藏內心的厭惡。

當初,剛奪回阿令時,他就想讓她墮胎,但她懷孕五月,身體虛弱。禦醫斷言,貿然打胎,極有可能一屍兩命,他只好作罷。

她月份漸大,他暗暗打定主意。若生的是男孩,那她只能生下“死胎”。若生的是女孩,倒是可以留下性命。

阿令提前發動,突然生產,他不在身邊。三天後他才回來,瞧了一眼那個嬰孩,是個女嬰。

他故作大方封其為公主。

人人都道他對永安公主遠勝親女。只有他自己清楚,沒殺她是因為顧忌阿令。阿令對這個獨生愛女愛逾性命,他怕殺了她,阿令也活不成。

若是阿令生下了他們的孩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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