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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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每個城市都有流浪者進入，同樣的還有自由民和奴隸出逃。
但是在蘭斯維利的風懸浮列車開通前，這種情況並不常見。
一開始拉克達利亞城的領主，斯塔那子爵並沒有在意，左右不過是一些不值錢的低賤玩意兒罷了。
但是漸漸的，事情開始不對勁了起來。
變化最大的，是在豐收節之後。
整個拉克達利亞城，似乎都變得空曠了起來。
他以為是獸潮的影響，每年死幾千上萬的人，不足為奇。
但今年拉克達利亞城受到的獸潮傷害並不大，拉克達利亞城是距離蘭斯維利最近的一所城市，外城門和蘭斯維利的界碑甚至只隔了五公裏！
而且日不落山脈正好是在蘭斯維利的南方，可以這麽說，蘭斯維利為拉克達利亞城削減了99%的獸潮危機。
但城內人數卻比前幾年少得還要多！
要知道，斯塔那子爵的年紀雖然大了，但是享樂的心還是年輕的。
日日笙歌的他能發現城市變得空曠，足以證明人口流失的誇張程度。
流浪漢全部消失，自由民少了大半，就連奴隸也少了許多。
流浪漢有沒有，斯塔那子爵不在乎，但是自由民和奴隸都是他的“生產工具”啊！
貴族啊，就是這麽矛盾。
一方面他瞧不起低賤的平民，另一方面又享受自己淩駕於眾人之上的高高在上。
畢竟，沒有了這些低賤的螻蟻，那麽誰能襯托他們的高貴呢？！
斯塔那子爵立刻派人進行了調查，結果自然是令他暴跳如雷的。
這些不知好歹的賤東西，全部跑去了蘭斯維利的領地！
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斯塔那子爵立刻就給斐洛司寫了措辭嚴厲的外交辭令。
接著，斐洛司砸毀光明神神像、手撕十二翼的可怕事跡就傳到了斯塔那子爵的耳朵裏。
斯塔那子爵：“！！！！！！”
斯塔那子爵自然是立刻寫了外交辭令進行瘋狂的道歉和拍馬屁，還送上了很多金幣和昂貴珍惜的禮物。
當然，不管是第一封還是第二封，又或是和第二封外交辭令一起送來的禮物，都在外交部被處理了。
這點小事情根本沒有讓斐洛司犧牲自己時間的必要！
但斯塔那子爵不知道啊！他再一次惶惶不可終日地帶著家人逃走了。
只是逃走之前，他狠狠地懲罰了這些墻頭草領民和不知感恩的奴隸們！
風懸浮列車雖然是當地城市和蘭斯維利的共同合作項目，但是它不掙錢。
每人1銅幣的車票錢，就是賠本賺吆喝，貨運收益雖然不少，但填補了客運的虧損和維護成本後，就不剩什麽了。
因此斯塔那子爵破壞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的負擔。
他不敢明目張膽地破壞，於是就讓加大迫害力度，讓自由民們傾家蕩產還不夠，最終目的是為了讓他們背上債務。
這樣在車站攔下他們，盡情地毆打也是符合斯塔那子爵制定的法律的！
至於領民有多慘，被打得多重，他是不管的，又不是他疼，為什麽他要在意這些。
卡爾一家在拉克達利亞城算是過得不錯的一家人，不過這個評價，目前要加上一個“曾經”的定語。
因為卡爾一家現在因為負債過得很慘。
卡爾的祖父經營著一家布料店鋪，賣得雖然是一些粗布，但一年也能掙個幾金幣，夠交稅金，夠生活，還能再存上一點錢。
他們這樣的人家，不是那種會輕易離開拉克達利亞城的存款一族。
卡爾一家不會輕易離開，但斯塔那子爵是不這麽認為的。
尤其是蘭斯維利小學義務教育的消息一出，疑神疑鬼斯塔那子爵總覺得所有人都要離開他的領地往蘭斯維利跑。
他的領地被治理得怎麽樣，還能有人比他更清楚嗎？
正是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拉克達利亞城和蘭斯維利的差距，雖然他才覺得每個人都要離開。
但事實上，卡爾一家人還沒打算離開。
卡爾的祖父年紀大了，像他這樣的人家，因為收入不錯，是能吃得起白面包的，這個世界的魔力又比較濃郁，因此他身體要比普通平民硬朗許多，即便不是超凡者，五十歲的頭上也沒有多少白發。
他沒什麽拼勁，畢竟是五十歲的人了，能安安穩穩地在拉克達利亞城走到生命盡頭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了。
卡爾的父親倒是有沖勁，風懸浮列車開通後，他經常會去蘭斯維利進貨，蘭斯維利的物價和外面是完全兩個世界，不過批發給外面的貨物價格是正常的“市場價”。
卡爾的父親很喜歡去蘭斯維利進貨，即便是同樣的批發價，蘭斯維利的商品質量不僅是好上許多，運輸成本也低廉得多！
硬座1銅幣，貨運1噸才1銀幣，他和幾個商人湊一湊，一趟的運輸成本甚至不到20銅幣！
這比之前動輒幾金幣的運輸成本可低廉太多太多了！
高興得他又多買了很多東西回來，再以從蘭斯維利那裏學來的“促銷”手段搞特價，弄抽獎，生意一下子就好得不了！
短短半個月就掙到了去年一年的利潤！
但是帶著全家搬去蘭斯維利城，他是沒有想過的。
蘭斯維利城的機會很多，但現在的那裏不適合他這樣膽小的人。
他在拉克達利亞城過得不錯，有了蘭斯維利的進貨渠道後賺得更多了，沒必要去蘭斯維利從頭再來。
或者說，他沒有那個破釜沈舟後會更好的信心。
義務教育，他的確是很心動，他們家七個孩子呢。
但供七個孩子上學——他不覺得自己有那個能力。
義務教育不要學費，但培養一個超凡者可是要花費很多資源的！
他真的有能力掙到培養七個孩子的錢嗎？
卡爾的父親對蘭斯維利的義務教育還是一知半解的，而且他對超凡者的印象，還停留在全家供一個，拼盡全力咬牙供的階段。
畢竟信息繭房無論在哪裏都存在著。
卡爾一家都對搬去蘭斯維利很沒底。
包括卡爾。
卡爾今年剛四歲，雖然下面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但超凡者的培養也不能光看越早開始越好，自然是要根據蘭斯維利小學的入學時間考慮人選。
如果家裏真的要培養超凡者的話，卡爾是最好的選擇。
卡爾雖然只有四歲，但也從父母兄姐和祖父母那聽說了他們的苦惱。
但現實就是這麽捉弄人，他們還沒想好，布料店就沒了。
卡爾的祖父和父親犯了一個沒聽說過的罪名，要交50金罰款才能被釋放，如果沒有錢，他們就要被處死！
卡爾的祖母聽到消息就被嚇暈了，母親支撐起了這個家。
但是50金幣，多麽龐大的一個數字啊！
他們家攢了這麽多年，也不過才擁有32金幣的存款！
別看最近的店鋪十分火爆，但布料店需要的流動資金也是十分誇張的。
倉庫裏堆放著十幾金幣的貨物，一時半會兒根本賣不出去。
50金幣，以及兩條人命。
如果讓卡爾的父親和祖父自己選擇，他們肯定是選擇金幣的。
50金幣太多了，他們不值這麽多錢！
雖然怕死是本能，但是一想到一大家子，他們的命似乎又沒那麽重要了。
但是對卡爾他們來說，那不僅僅是兩條命，更是丈夫、父親和兒子。
卡爾的母親學著丈夫之前的樣子開始做促銷活動，抽獎和滿減，幾乎是用成本價將布料全部出手了，又找卡爾的兄弟借了一些錢，才勉強湊到了50金幣。
但他們卻沒想到，這才是真正噩夢的開始。
他們湊齊了50金幣，別人自然覺得他們家有比50金幣更多的錢，開始不停地找茬，最後，房子沒了，店鋪也沒了。
甚至還欠了債。
祖父覺得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為了救他，一家人還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在愧疚和絕望中，自殺了兩次，兩次都差一點死去，幸好他們一家窮得響叮當，搬去了橋洞，擠擠挨挨不像過去那樣好幾個房間，這才發現了端倪。
卡爾的大姐鄭重地對祖父說：“請您一定要記住，您的命價值25金幣，不要這麽隨意地丟棄！”
大姐的話說得有些重了，的祖父卻因為這句話重燃了執念，開始努力想要活下來。
眾人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但這一口氣還沒出完，在又一次沖突中，祖父被打成了重傷。
這次沖突發生在救濟院，王室和神殿今年很是大方，給所有窮人發放食物，卡爾一家早就連黑面包也吃不起了，有這樣的好事，他們自然是不能錯過。
救濟糧是加了土豆皮的糊糊，這種食物他們以前很少吃，但為了生存，每個人都適應得很好。
可是就是這麽點土豆皮糊糊，也會引來貪婪的爭搶。
卡爾的祖父為了讓卡爾他們吃上糊糊，死死地攔住了過來爭搶的混混，自己的肋骨、脊椎則是被打斷插入了內臟。
卡爾嗚嗚地哭泣著，他的祖母、父母和兄姐都去工作了，留在“家”裏的，只有因為自殺身體變得虛弱不少的祖父、四歲還沒找到工作的卡爾、比他更小的龍鳳胎和未滿月的小嬰兒妹妹。
卡爾哭，三個弟弟妹妹也跟著哭，尤其是被小姐姐抱在懷裏的最小的妹妹，她餓得不行，哼哼唧唧地哭著，但是音量卻比蚊子聲大不了多少。
她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今天本來是要帶她去救濟點領東西的，但剛領完糊糊，他們就被揍了。
靠著祖父的拖延，卡爾和雙胞胎三個能自己吃飯的孩子勉強將食物吃完了，但是祖父和妹妹的食物都被搶走了。
至於母親，母親要工作，不能帶著小嬰兒，而且母親也沒有奶水。
懷孕的時候丈夫和公公被抓走，她支撐起店鋪的時候，被稅務官推了一把，差一點難產一屍兩命，虧了身體也沒錢補。
也是因為這一點，她才下定決心要將丈夫和公公救出來。
家裏還有七個孩子，她這麽一“摔”傷了身體，僅憑婆婆是無法守住店鋪的，到時候她和孩子們依舊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不如賭一把，將丈夫和公公“贖”出來，還有那麽一線生機。
只是她想錯了，50金幣根本滿足不了那些人的貪欲！
沒有錢修養的母親從勉強能起身後就出去工作了。
剛出生的小嬰兒連名字都來不及取，就交給了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哥哥姐姐和受傷的祖父照顧。
但是祖父的身體也不太好，地牢裏的環境很差，他的年紀大了，被贖出來的時候就是生病的狀態。
正是因為成為了家人的累贅，加上負罪感，他才想著去自殺好給家人減輕負擔。
接著又是被打斷了骨頭，他雖然被卡爾哭著拖了回來，但也沒有多少呼吸了。
“爺爺，爺爺你別丟下我們嗚嗚……”
卡爾一個人狼狽極了，他只有分發救濟糧的地方雖然距離這裏不遠，但靠著三個孩子，簡直就是搬山一樣的艱巨工作。
龍鳳胎才兩歲，只是走路能自己走穩的歲數，說是三個孩子起努力，但是出力的幾乎只有卡爾。
也是多虧了這個該死的天氣，雪地路滑他連拖帶拽和推地才將祖父帶回來。
他不懂骨頭斷了不能移動的道理，他只知道如果讓爺爺一直躺在那裏，會被人踩死、會被寒風吹死。
他不想失去爺爺，所以必須要堅強起來！
“好、好孩子……”
祖父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之前心懷死志的樣子了，他十分努力地維持著最後一口氣，家裏能幹活的人都出去工作了，他必須要熬到他們回來！
讓四個孩子待在這裏太危險了！
小孩子肉嫩，很容易就成為了別人肚子裏的食物。
他用盡最大的力氣發出聲音，想讓他們別怕，想讓他們安心，然而更多的血液汩汩地從他的口中冒出來。
“爺爺，爺爺嗚嗚嗚……”孩子們哭得更絕望了。
“錢……如果有錢就好了……”卡爾之前的生活條件還不錯，因此知道有藥劑和光明神殿的救命方法。
但不管是買藥劑，還是去光明神殿，都要花錢。
錢……但是他們沒錢啊！
叔叔嬸嬸阿姨姨父已經被他們借了個遍，如果再去借錢的話，說不定他們也會被牽連，大家一起淪落到住橋洞的話——
卡爾擡起頭，在橋洞裏掃視了一圈，臟兮兮的橋洞已經住滿了人，如果不是他們來的時候正好有人死去，他們連住橋洞的機會都沒有。
“雪梨花，收雪梨花了，一斤雪梨花1銅幣。”
正當卡爾絕望時，一道聲音由遠而近地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似乎是被風吹來的，聲音有些破碎，但卡爾還是聽到了那個關鍵詞——1銅幣！
什麽1銅幣？！
他連忙給弟弟妹妹使眼色，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安靜下來，龍鳳胎的年紀雖然小，但短短半月的苦難生活已經讓他們飛快地“成長”起來。
他們立刻將嘴巴閉緊，還舉一反三地將妹妹的嘴巴也捂起來了。
這次卡爾聽得更加清楚了。
“雪梨花……1銅幣……”
雪莉花是冬日裏最常見不過的東西，卡爾不陌生，但雪梨花能賣錢？他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但現實情況由不得他多想，不管是不是，總要試試看的。
他們住在橋洞的最邊上，只能勉強擋住一點風，因此大片大片的雪花和雪梨花都往他們這吹。
幾個孩子負責時刻清理積雪和雪梨花，要不然他們就會被活埋。
因此不遠處堆著小山丘一樣的雪梨花。
雪梨花即便從枝頭落下，還是會緩慢地吸收寒氣，因此最下面的雪梨花堆裏沒有雪花，只有一朵朵能要了窮人命的雪梨花！
卡爾拉出麻袋，他們家以前是做麻布生意的，被趕走時也想盡辦法帶了棉被出來。
用來裝棉被麻袋也成了寶貝，現在是卡爾的被子。
他將麻袋裏的枯草全部丟出來，吩咐雙胞胎看好家，飛快地摟了一麻袋的雪梨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他人小，能帶的東西不多，但是雪天地滑再一次幫了他，大半麻袋的雪梨花簡直要比他都高了，但是他能拖著走。
“小朋友，你要賣雪梨花嗎？我是收購的。”遠遠的，愛麗絲就看到他了，連忙騎著飛天掃帚趕了過來。
卡爾像是被嚇到了，小小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聽清楚愛麗絲的話後，忙不疊地點頭：“是的，是的，這裏都是的。”
愛麗絲見他身上全是血，立刻給他塞了一瓶水，水瓶裏是溫水，加了一點生命藥劑，能快速地將普通人的血條從重傷拉回來。
卡爾受傷程度雖然不到重傷，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溫溫的水瓶一到卡爾的手裏，他就忍不住抱著它在自己凍僵的臉上蹭了蹭。
好暖和啊……
愛麗絲摸了摸他的腦袋：“喝吧，不收錢的。”
卡爾忍不住紅了眼睛，出事到現在，愛麗絲還是第一個用這麽溫柔的語氣對他說話的陌生人。
他聽話地喝了一口水，接著，他只覺得一股暖流從口腔、喉嚨和肚子裏，蔓延向四肢百骸。
舒服得他忍不住瞇起眼睛。
愛麗絲那邊也很快地稱完重量：“19.64斤，當20銅幣吧，要現在給你，還是等你父母回來了再給？”
卡爾忍不住睜大眼睛：“這、這麽多錢嗎？！”然後他激動得近乎顫抖，語無倫次地說，“我、我家還有很多，我、我去拿！”
愛麗絲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在天上視野好，因此能看到卡爾過來的方向。
橋洞是個很破敗的橋洞，裏面塞滿了垃圾、排洩物和屍體。
冬天沒有蒼蠅蚊子，如果是夏天的話，蒼蠅群密得能大老遠就看得一清二楚。
卡爾不覺得自己有什麽是高貴的超凡者能看上得，於是用最快地速度跑到了雪梨花山丘旁邊說：“這、這都是我和弟弟妹妹們收集的！”
這話是沒錯的，雖然他們將雪梨花清理到這邊的目的是為了不讓自己被活埋，但從結果來看，這些就是他們的成果。
雪莉花堆上面還有不少的雪花，愛麗絲雖然很想幫這個可憐的孩子，但還是拿出了大大的濾網，一絲不茍地將細小的雪花篩出去。
然後說：“一共425斤，加上剛才的就是445斤。”
一斤雪梨花1銅幣，425斤的話……那就是425銅幣！
卡爾忍不住哭了出來：“爺爺，爺爺有救了！”
425銅幣，在他看來，已經是一筆巨款了，應該、應該是能救爺爺的吧！
橋洞裏還有不少人，為了減慢肚子餓的速度，只要不是必要，大家都是躺著不動彈的。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麻木。
雖然對愛麗絲的到來有所反應，但也沒有多關註，顯然是還不知道雪梨花能換錢的事情。
愛麗絲也沒有說，她先是進了橋洞看了一下卡爾祖父的情況，血條只剩下1點了，隨時可能斷氣。
“別哭別哭，我正好帶了治療藥水，600銅幣，你要的話，我可以賣給你。不過服用了這個藥水之後，只能勉強保住性命，最好還是去蘭斯維利的醫院看看。”
600銅幣這個關鍵詞，觸動了不少人的神經，好幾道視線集中到愛麗絲的身上。
卡爾一聽爺爺有救，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但又聽要600，他不知道600銅幣和445銅幣哪個多，只能問：“我、我買得起嗎？”
愛麗絲點頭：“不過這樣的話，你還得欠我155銅幣，你可以再找155斤雪梨花給我。”
卡爾激動得跳了起來：“那我、那我去找雪梨花！”
愛麗絲拉住他：“先給你爺爺餵藥吧。”她將藥劑放到卡爾的手心裏。
能治療骨折的藥劑，就算是蘭斯維利也不可能只需要6銀幣，但6銀幣，只是藥劑材料的費用罷了。
愛麗絲自己能煉制，因此不虧。
眼看著卡爾爺爺喝下藥劑後，臉色立刻就變得紅潤了起來，卡爾和龍鳳胎興奮地撲了過去：“爺爺嗚嗚嗚……”
卡爾爺爺的血條被穩定在55/91的程度，雖然是治好了骨頭，但他的內臟被骨頭紮到了，需要更好的藥劑或是手術。
這個費用，就有些高了。
卡爾的祖父掙紮著起來，似乎想要跪下給愛麗絲道謝，但愛麗絲先一步打斷了他。
“你的骨頭紮到了內臟，現在的掉血狀態改變不了，一個小時掉1點，如果不購買治療藥劑或是動手術的話，55個小時後你就會死去。這55個小時是在你好好休養的情況下。”
愛麗絲的話讓老人剛有了神采的眼睛再一次黯淡了下去。
卡爾卻依然樂觀地問：“治療藥劑要多少錢啊？”
“5金幣。”
龐大的數字，讓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愛麗絲卻趁機大聲地說：“不過你和你的家人可以去收集雪梨花，1斤雪梨花換1銅幣，今天一天我們都會在這裏收購的。”
卡爾還沒動，橋洞裏躺著減少能量消耗的人全部一窩蜂地跑了出去。
等他們全部走遠後，愛麗絲立刻小聲地對卡爾說：“你可以去把你的家人全部叫回來，等湊夠了欠款就去風懸浮列車站臺，有人攔住你們，你們再交欠款，然後往車站跑。”
“去蘭斯維利吧，那裏的雪梨花更多，就算是撿雪梨花，也能掙到治療和生活的費用的。”
“至於欠我的155銅幣，到了蘭斯維利再還給我也沒關系。我叫愛麗絲，是蘭斯維利第一小學2年5班的學生，你去校門口找門衛登記一下，我有空了會去找你的。”
至於卡爾可能會欠錢不還的情況——愛麗絲沒考慮過。也不需要考慮。
考慮這種事情，老實說挺傷人的。
愛麗絲他們也是來到拉克達利亞城後才知道這裏的情況。
卡爾一家不是唯一扒皮吃肉的羊，很多平民比他們更慘。
他們本就沒有財產，再多了負債，根本就沒了活路。
所以愛麗絲一行人商量了一下，將“一籃子”這樣更含糊不清的概念，換成“1斤”這樣更準確的重量。一籃子大概能有2-3斤重，1斤1銅幣差不多。
拉克達利亞城的領主不在這裏，就算在也沒有關系，他們習慣了享受和民眾的逆來順受，一定想不到被逼到絕境的平民會反抗。
等他們賺到了能還完負債和車票錢，逃到蘭斯維利的話，就算是斯塔那子爵再憤怒，也沒有辦法——他總不能去和斐洛司拍桌子吧！
至於要等拉克達利亞城的高層們反應過來，拉克達利亞城應該就沒什麽人了。
至於那些奴隸……
愛麗絲暫時想不到什麽辦法幫助他們，但是在這樣的地獄裏，能多救一個都是好的！
卡爾的眼睛亮了亮。
愛麗絲又給了幾個小孩一瓶水，然後就離開了，她還有很多工作要去做。
溫溫熱熱的水讓幾個孩子臉色好看了很多。
卡爾的祖父將最小的孩子抱到懷裏，眼睛裏猶豫掙紮的光芒閃爍了好幾下，然後下定了決心：“你們三個去把你們奶奶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都喊回來。”
他們要離開拉克達利亞城，必須要離開！
斯塔那子爵還不知道自己馬上要被偷家了，他還在為暴增的“稅收”得意。
“這群低賤的東西，我以前對他們還是太過仁慈了！”斯塔那子爵對著兒子們教育道，“對付那些賤民最好的辦法就是施加恐懼！你看讓他們直面一次恐懼後，他們變得多聽話啊！”
小兒子傑克眼神閃爍：“但是父親，這樣不會死太多——”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斯塔那子爵打斷了，他眼神嚴厲地剮了一眼傑克：“那群賤民的生命本來就不值錢。今年給他們一個教訓，明年減少一下稅收，又有一茬茬的孩子出生了。”
傑克張了張嘴，他覺得就算明年有很多孩子出生，也無法立刻解決領地無人的問題。
懷胎十月、新生兒從小長到大至少也要十八——
“這五年的時候，我們再多買一點奴隸就是了。”
今年王室下撥的救濟糧很不少，能活過這個冬天的平民想來會很多。
這樣的話，明年的春天的奴隸價格就會便宜下來了。
拉克達利亞城被影響得空了大半，但其他城市可不是這樣！今年冬天的救濟糧有王室盯著，肯定不能像往年一樣全部收起來，但這裏少的，明年就從那些賤民身上收刮回來！
活下來的數量會變多，那麽稅收也能再多點了。
交不上來？那就賣掉吧。
斯塔那子爵不怕缺人，但他還是忍不住地恨！
如果不是蘭斯維利的話，他會掙得更多！
傑克感覺有哪裏不對，那些被這麽輕易地就決定了命運的，不應該是人嗎？
“父親，如果我們試著減少一點稅收呢？那些人活得時間長了，我們能收到的稅收不就多了嗎？”他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然而斯塔那子爵卻是暴怒地敲他的腦子：“蠢貨！你連這麽簡單的算術題都不會做嗎？！我花了那麽多錢，你到底學了什麽東西？！”
斯塔那子爵的其他幾個孩子在心裏暗笑不已，既是笑傑克的愚蠢，更是笑這個有力的競爭對手惹怒了父親。
傑克被打得滿頭包，但還是有些不服氣。
最穩重的亞瑟的眼神閃了閃，在“會議”結束後，特意以老好人的樣子找到傑克，替他解答了疑惑。
“普通人的壽命是很短暫的。到了35歲以後，他們就失去了工作的黃金期。”
“拉克達利亞城的平民平均壽命是32歲，從出生到死亡，他們一年要交2銀幣的稅收，32年就是64銀幣。”
“你讓他們少交點稅收，假如一年只交1銀幣，他們要64年才能交到現在32年的稅收。你覺得他們能活到64歲嗎？”
傑克：“……”傑克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之前是幾十個兄弟裏最沖動的一個，但也因為他的沖動，他是這麽多個兄弟裏，最早和蘭斯維利接觸，也是接觸最多的一個。他或許真的，就像父親罵得那樣，不太聰明。
但是蘭斯維利的稅收為什麽那麽低？甚至是沒有！
傑克想不明白。
但他覺得吧……斐洛司領主比父親厲害。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還是斐洛司領主更厲害！
這是傑克·慕強癌·斯塔那的想法。
但其他的斯塔那都一致認為，還是斯塔那子爵更厲害！
畢竟斐洛司領主才不會給他們每個1-10萬的零花錢，更不會把爵位給他們！
傑克被斷掉了這個月的零花錢，但傑克還是認為，斐洛司領主更厲害！
——畢竟，他是親身在蘭斯維利那種繁華的城市裏生活過的。
斐洛司並不知道在隔壁領地的子爵宅子裏，還有一個小粉絲在堅持他的厲害。
“領主大人，這裏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確認一下。”
被送上來的，是一份貸款申請。
額度是五十萬金幣，雖然貸款額度不地，但審批貸款的工作，一般是不會出現在領主辦公室的辦公桌上的。
斐洛司挑眉，他拿起文件一看，先去翻看了申請人，再聯系申請理由，就猜得差不多了。
學生，還是一大批未成年學生的聯合貸款，難怪要拿來過他決定了。
簡單地翻看了一下文件，斐洛司很痛快地給簽下了名字。
這個是雪梨花樹研究專項貸款申請。
一般來說，這樣的研究專項是要先經過學校的課題研究，由指導帶隊老師確定可行性後再報到財務處，審核通過後才會打款。
但雪梨花樹的等級很低，一直都沒什麽存在感，從來也沒有聽說雪梨花樹能成為什麽很有用的材料的。
除了能讓貧民凍死外，就沒什麽用了。
不管是降溫、化雪、凝聚元素功能，都強不到哪裏去。
就算是按照正常的申請流程，大概率也是會被打回去。
但學生們是很缺這筆錢的。
超凡者就是個燒錢機器，即便是蘭斯維利的購買裝備門檻被大大降低了，但價格擺在哪裏呢！
眾人集資想要把雪梨花事業做起來，他們有錢收購，但雪梨花的資金回籠卻是個很大的麻煩。
除非他們能研究出雪梨花更多更大更重要的用途，要不然這批收回來的雪梨花就只能砸在自己手上，成了純粹的慈善。
於是，他們試著以自己的名義來向銀行貸款了。
蘭斯維利的晨曦銀行借貸範圍很廣，但審查也同樣嚴格。
這群孩子被教得很好，而且他們想要做的事情也不是違法犯罪，如實將理由寫上去就是最好的選擇。
孩子們的申請理由當然是正當的，層層審核通過到了最後一步，負責人猶豫了。
理由是正當的，但是讓未成年人背上這麽一大筆債務，是不是有點……
行長一猶豫，幹脆來尋求銀行所有者斐洛司的意見了。
是的，蘭斯維利晨曦銀行是斐洛司的個人私產，雖然加了“蘭斯維利”，但並不是蘭斯維利城的財政銀行。
“五十萬而已，讓他們去花吧。”斐洛司的話裏帶了點愉悅的笑意，“這群孩子，也有主見了。”
獸潮帶來的一些列影響不是每月、每周每天都有的。
正常情況下，這些孩子一天賺個幾十金幣才是靠著勤奮努力的報酬。
50萬金幣，即便是有20個人分擔，也是一筆不小的錢了。
但是斐洛司不覺得他們會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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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城市都有流浪者進入，同樣的還有自由民和奴隸出逃。
但是在蘭斯維利的風懸浮列車開通前，這種情況並不常見。
一開始拉克達利亞城的領主，斯塔那子爵並沒有在意，左右不過是一些不值錢的低賤玩意兒罷了。
但是漸漸的，事情開始不對勁了起來。
變化最大的，是在豐收節之後。
整個拉克達利亞城，似乎都變得空曠了起來。
他以為是獸潮的影響，每年死幾千上萬的人，不足為奇。
但今年拉克達利亞城受到的獸潮傷害並不大，拉克達利亞城是距離蘭斯維利最近的一所城市，外城門和蘭斯維利的界碑甚至只隔了五公裏！
而且日不落山脈正好是在蘭斯維利的南方，可以這麽說，蘭斯維利為拉克達利亞城削減了99%的獸潮危機。
但城內人數卻比前幾年少得還要多！
要知道，斯塔那子爵的年紀雖然大了，但是享樂的心還是年輕的。
日日笙歌的他能發現城市變得空曠，足以證明人口流失的誇張程度。
流浪漢全部消失，自由民少了大半，就連奴隸也少了許多。
流浪漢有沒有，斯塔那子爵不在乎，但是自由民和奴隸都是他的“生產工具”啊！
貴族啊，就是這麽矛盾。
一方面他瞧不起低賤的平民，另一方面又享受自己淩駕於眾人之上的高高在上。
畢竟，沒有了這些低賤的螻蟻，那麽誰能襯托他們的高貴呢？！
斯塔那子爵立刻派人進行了調查，結果自然是令他暴跳如雷的。
這些不知好歹的賤東西，全部跑去了蘭斯維利的領地！
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斯塔那子爵立刻就給斐洛司寫了措辭嚴厲的外交辭令。
接著，斐洛司砸毀光明神神像、手撕十二翼的可怕事跡就傳到了斯塔那子爵的耳朵裏。
斯塔那子爵：“！！！！！！”
斯塔那子爵自然是立刻寫了外交辭令進行瘋狂的道歉和拍馬屁，還送上了很多金幣和昂貴珍惜的禮物。
當然，不管是第一封還是第二封，又或是和第二封外交辭令一起送來的禮物，都在外交部被處理了。
這點小事情根本沒有讓斐洛司犧牲自己時間的必要！
但斯塔那子爵不知道啊！他再一次惶惶不可終日地帶著家人逃走了。
只是逃走之前，他狠狠地懲罰了這些墻頭草領民和不知感恩的奴隸們！
風懸浮列車雖然是當地城市和蘭斯維利的共同合作項目，但是它不掙錢。
每人1銅幣的車票錢，就是賠本賺吆喝，貨運收益雖然不少，但填補了客運的虧損和維護成本後，就不剩什麽了。
因此斯塔那子爵破壞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的負擔。
他不敢明目張膽地破壞，於是就讓加大迫害力度，讓自由民們傾家蕩產還不夠，最終目的是為了讓他們背上債務。
這樣在車站攔下他們，盡情地毆打也是符合斯塔那子爵制定的法律的！
至於領民有多慘，被打得多重，他是不管的，又不是他疼，為什麽他要在意這些。
卡爾一家在拉克達利亞城算是過得不錯的一家人，不過這個評價，目前要加上一個“曾經”的定語。
因為卡爾一家現在因為負債過得很慘。
卡爾的祖父經營著一家布料店鋪，賣得雖然是一些粗布，但一年也能掙個幾金幣，夠交稅金，夠生活，還能再存上一點錢。
他們這樣的人家，不是那種會輕易離開拉克達利亞城的存款一族。
卡爾一家不會輕易離開，但斯塔那子爵是不這麽認為的。
尤其是蘭斯維利小學義務教育的消息一出，疑神疑鬼斯塔那子爵總覺得所有人都要離開他的領地往蘭斯維利跑。
他的領地被治理得怎麽樣，還能有人比他更清楚嗎？
正是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拉克達利亞城和蘭斯維利的差距，雖然他才覺得每個人都要離開。
但事實上，卡爾一家人還沒打算離開。
卡爾的祖父年紀大了，像他這樣的人家，因為收入不錯，是能吃得起白面包的，這個世界的魔力又比較濃郁，因此他身體要比普通平民硬朗許多，即便不是超凡者，五十歲的頭上也沒有多少白發。
他沒什麽拼勁，畢竟是五十歲的人了，能安安穩穩地在拉克達利亞城走到生命盡頭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了。
卡爾的父親倒是有沖勁，風懸浮列車開通後，他經常會去蘭斯維利進貨，蘭斯維利的物價和外面是完全兩個世界，不過批發給外面的貨物價格是正常的“市場價”。
卡爾的父親很喜歡去蘭斯維利進貨，即便是同樣的批發價，蘭斯維利的商品質量不僅是好上許多，運輸成本也低廉得多！
硬座1銅幣，貨運1噸才1銀幣，他和幾個商人湊一湊，一趟的運輸成本甚至不到20銅幣！
這比之前動輒幾金幣的運輸成本可低廉太多太多了！
高興得他又多買了很多東西回來，再以從蘭斯維利那裏學來的“促銷”手段搞特價，弄抽獎，生意一下子就好得不了！
短短半個月就掙到了去年一年的利潤！
但是帶著全家搬去蘭斯維利城，他是沒有想過的。
蘭斯維利城的機會很多，但現在的那裏不適合他這樣膽小的人。
他在拉克達利亞城過得不錯，有了蘭斯維利的進貨渠道後賺得更多了，沒必要去蘭斯維利從頭再來。
或者說，他沒有那個破釜沈舟後會更好的信心。
義務教育，他的確是很心動，他們家七個孩子呢。
但供七個孩子上學——他不覺得自己有那個能力。
義務教育不要學費，但培養一個超凡者可是要花費很多資源的！
他真的有能力掙到培養七個孩子的錢嗎？
卡爾的父親對蘭斯維利的義務教育還是一知半解的，而且他對超凡者的印象，還停留在全家供一個，拼盡全力咬牙供的階段。
畢竟信息繭房無論在哪裏都存在著。
卡爾一家都對搬去蘭斯維利很沒底。
包括卡爾。
卡爾今年剛四歲，雖然下面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但超凡者的培養也不能光看越早開始越好，自然是要根據蘭斯維利小學的入學時間考慮人選。
如果家裏真的要培養超凡者的話，卡爾是最好的選擇。
卡爾雖然只有四歲，但也從父母兄姐和祖父母那聽說了他們的苦惱。
但現實就是這麽捉弄人，他們還沒想好，布料店就沒了。
卡爾的祖父和父親犯了一個沒聽說過的罪名，要交50金罰款才能被釋放，如果沒有錢，他們就要被處死！
卡爾的祖母聽到消息就被嚇暈了，母親支撐起了這個家。
但是50金幣，多麽龐大的一個數字啊！
他們家攢了這麽多年，也不過才擁有32金幣的存款！
別看最近的店鋪十分火爆，但布料店需要的流動資金也是十分誇張的。
倉庫裏堆放著十幾金幣的貨物，一時半會兒根本賣不出去。
50金幣，以及兩條人命。
如果讓卡爾的父親和祖父自己選擇，他們肯定是選擇金幣的。
50金幣太多了，他們不值這麽多錢！
雖然怕死是本能，但是一想到一大家子，他們的命似乎又沒那麽重要了。
但是對卡爾他們來說，那不僅僅是兩條命，更是丈夫、父親和兒子。
卡爾的母親學著丈夫之前的樣子開始做促銷活動，抽獎和滿減，幾乎是用成本價將布料全部出手了，又找卡爾的兄弟借了一些錢，才勉強湊到了50金幣。
但他們卻沒想到，這才是真正噩夢的開始。
他們湊齊了50金幣，別人自然覺得他們家有比50金幣更多的錢，開始不停地找茬，最後，房子沒了，店鋪也沒了。
甚至還欠了債。
祖父覺得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為了救他，一家人還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在愧疚和絕望中，自殺了兩次，兩次都差一點死去，幸好他們一家窮得響叮當，搬去了橋洞，擠擠挨挨不像過去那樣好幾個房間，這才發現了端倪。
卡爾的大姐鄭重地對祖父說：“請您一定要記住，您的命價值25金幣，不要這麽隨意地丟棄！”
大姐的話說得有些重了，的祖父卻因為這句話重燃了執念，開始努力想要活下來。
眾人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但這一口氣還沒出完，在又一次沖突中，祖父被打成了重傷。
這次沖突發生在救濟院，王室和神殿今年很是大方，給所有窮人發放食物，卡爾一家早就連黑面包也吃不起了，有這樣的好事，他們自然是不能錯過。
救濟糧是加了土豆皮的糊糊，這種食物他們以前很少吃，但為了生存，每個人都適應得很好。
可是就是這麽點土豆皮糊糊，也會引來貪婪的爭搶。
卡爾的祖父為了讓卡爾他們吃上糊糊，死死地攔住了過來爭搶的混混，自己的肋骨、脊椎則是被打斷插入了內臟。
卡爾嗚嗚地哭泣著，他的祖母、父母和兄姐都去工作了，留在“家”裏的，只有因為自殺身體變得虛弱不少的祖父、四歲還沒找到工作的卡爾、比他更小的龍鳳胎和未滿月的小嬰兒妹妹。
卡爾哭，三個弟弟妹妹也跟著哭，尤其是被小姐姐抱在懷裏的最小的妹妹，她餓得不行，哼哼唧唧地哭著，但是音量卻比蚊子聲大不了多少。
她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今天本來是要帶她去救濟點領東西的，但剛領完糊糊，他們就被揍了。
靠著祖父的拖延，卡爾和雙胞胎三個能自己吃飯的孩子勉強將食物吃完了，但是祖父和妹妹的食物都被搶走了。
至於母親，母親要工作，不能帶著小嬰兒，而且母親也沒有奶水。
懷孕的時候丈夫和公公被抓走，她支撐起店鋪的時候，被稅務官推了一把，差一點難產一屍兩命，虧了身體也沒錢補。
也是因為這一點，她才下定決心要將丈夫和公公救出來。
家裏還有七個孩子，她這麽一“摔”傷了身體，僅憑婆婆是無法守住店鋪的，到時候她和孩子們依舊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不如賭一把，將丈夫和公公“贖”出來，還有那麽一線生機。
只是她想錯了，50金幣根本滿足不了那些人的貪欲！
沒有錢修養的母親從勉強能起身後就出去工作了。
剛出生的小嬰兒連名字都來不及取，就交給了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哥哥姐姐和受傷的祖父照顧。
但是祖父的身體也不太好，地牢裏的環境很差，他的年紀大了，被贖出來的時候就是生病的狀態。
正是因為成為了家人的累贅，加上負罪感，他才想著去自殺好給家人減輕負擔。
接著又是被打斷了骨頭，他雖然被卡爾哭著拖了回來，但也沒有多少呼吸了。
“爺爺，爺爺你別丟下我們嗚嗚……”
卡爾一個人狼狽極了，他只有分發救濟糧的地方雖然距離這裏不遠，但靠著三個孩子，簡直就是搬山一樣的艱巨工作。
龍鳳胎才兩歲，只是走路能自己走穩的歲數，說是三個孩子起努力，但是出力的幾乎只有卡爾。
也是多虧了這個該死的天氣，雪地路滑他連拖帶拽和推地才將祖父帶回來。
他不懂骨頭斷了不能移動的道理，他只知道如果讓爺爺一直躺在那裏，會被人踩死、會被寒風吹死。
他不想失去爺爺，所以必須要堅強起來！
“好、好孩子……”
祖父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之前心懷死志的樣子了，他十分努力地維持著最後一口氣，家裏能幹活的人都出去工作了，他必須要熬到他們回來！
讓四個孩子待在這裏太危險了！
小孩子肉嫩，很容易就成為了別人肚子裏的食物。
他用盡最大的力氣發出聲音，想讓他們別怕，想讓他們安心，然而更多的血液汩汩地從他的口中冒出來。
“爺爺，爺爺嗚嗚嗚……”孩子們哭得更絕望了。
“錢……如果有錢就好了……”卡爾之前的生活條件還不錯，因此知道有藥劑和光明神殿的救命方法。
但不管是買藥劑，還是去光明神殿，都要花錢。
錢……但是他們沒錢啊！
叔叔嬸嬸阿姨姨父已經被他們借了個遍，如果再去借錢的話，說不定他們也會被牽連，大家一起淪落到住橋洞的話——
卡爾擡起頭，在橋洞裏掃視了一圈，臟兮兮的橋洞已經住滿了人，如果不是他們來的時候正好有人死去，他們連住橋洞的機會都沒有。
“雪梨花，收雪梨花了，一斤雪梨花1銅幣。”
正當卡爾絕望時，一道聲音由遠而近地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似乎是被風吹來的，聲音有些破碎，但卡爾還是聽到了那個關鍵詞——1銅幣！
什麽1銅幣？！
他連忙給弟弟妹妹使眼色，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安靜下來，龍鳳胎的年紀雖然小，但短短半月的苦難生活已經讓他們飛快地“成長”起來。
他們立刻將嘴巴閉緊，還舉一反三地將妹妹的嘴巴也捂起來了。
這次卡爾聽得更加清楚了。
“雪梨花……1銅幣……”
雪莉花是冬日裏最常見不過的東西，卡爾不陌生，但雪梨花能賣錢？他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但現實情況由不得他多想，不管是不是，總要試試看的。
他們住在橋洞的最邊上，只能勉強擋住一點風，因此大片大片的雪花和雪梨花都往他們這吹。
幾個孩子負責時刻清理積雪和雪梨花，要不然他們就會被活埋。
因此不遠處堆著小山丘一樣的雪梨花。
雪梨花即便從枝頭落下，還是會緩慢地吸收寒氣，因此最下面的雪梨花堆裏沒有雪花，只有一朵朵能要了窮人命的雪梨花！
卡爾拉出麻袋，他們家以前是做麻布生意的，被趕走時也想盡辦法帶了棉被出來。
用來裝棉被麻袋也成了寶貝，現在是卡爾的被子。
他將麻袋裏的枯草全部丟出來，吩咐雙胞胎看好家，飛快地摟了一麻袋的雪梨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他人小，能帶的東西不多，但是雪天地滑再一次幫了他，大半麻袋的雪梨花簡直要比他都高了，但是他能拖著走。
“小朋友，你要賣雪梨花嗎？我是收購的。”遠遠的，愛麗絲就看到他了，連忙騎著飛天掃帚趕了過來。
卡爾像是被嚇到了，小小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聽清楚愛麗絲的話後，忙不疊地點頭：“是的，是的，這裏都是的。”
愛麗絲見他身上全是血，立刻給他塞了一瓶水，水瓶裏是溫水，加了一點生命藥劑，能快速地將普通人的血條從重傷拉回來。
卡爾受傷程度雖然不到重傷，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溫溫的水瓶一到卡爾的手裏，他就忍不住抱著它在自己凍僵的臉上蹭了蹭。
好暖和啊……
愛麗絲摸了摸他的腦袋：“喝吧，不收錢的。”
卡爾忍不住紅了眼睛，出事到現在，愛麗絲還是第一個用這麽溫柔的語氣對他說話的陌生人。
他聽話地喝了一口水，接著，他只覺得一股暖流從口腔、喉嚨和肚子裏，蔓延向四肢百骸。
舒服得他忍不住瞇起眼睛。
愛麗絲那邊也很快地稱完重量：“19.64斤，當20銅幣吧，要現在給你，還是等你父母回來了再給？”
卡爾忍不住睜大眼睛：“這、這麽多錢嗎？！”然後他激動得近乎顫抖，語無倫次地說，“我、我家還有很多，我、我去拿！”
愛麗絲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在天上視野好，因此能看到卡爾過來的方向。
橋洞是個很破敗的橋洞，裏面塞滿了垃圾、排洩物和屍體。
冬天沒有蒼蠅蚊子，如果是夏天的話，蒼蠅群密得能大老遠就看得一清二楚。
卡爾不覺得自己有什麽是高貴的超凡者能看上得，於是用最快地速度跑到了雪梨花山丘旁邊說：“這、這都是我和弟弟妹妹們收集的！”
這話是沒錯的，雖然他們將雪梨花清理到這邊的目的是為了不讓自己被活埋，但從結果來看，這些就是他們的成果。
雪莉花堆上面還有不少的雪花，愛麗絲雖然很想幫這個可憐的孩子，但還是拿出了大大的濾網，一絲不茍地將細小的雪花篩出去。
然後說：“一共425斤，加上剛才的就是445斤。”
一斤雪梨花1銅幣，425斤的話……那就是425銅幣！
卡爾忍不住哭了出來：“爺爺，爺爺有救了！”
425銅幣，在他看來，已經是一筆巨款了，應該、應該是能救爺爺的吧！
橋洞裏還有不少人，為了減慢肚子餓的速度，只要不是必要，大家都是躺著不動彈的。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麻木。
雖然對愛麗絲的到來有所反應，但也沒有多關註，顯然是還不知道雪梨花能換錢的事情。
愛麗絲也沒有說，她先是進了橋洞看了一下卡爾祖父的情況，血條只剩下1點了，隨時可能斷氣。
“別哭別哭，我正好帶了治療藥水，600銅幣，你要的話，我可以賣給你。不過服用了這個藥水之後，只能勉強保住性命，最好還是去蘭斯維利的醫院看看。”
600銅幣這個關鍵詞，觸動了不少人的神經，好幾道視線集中到愛麗絲的身上。
卡爾一聽爺爺有救，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但又聽要600，他不知道600銅幣和445銅幣哪個多，只能問：“我、我買得起嗎？”
愛麗絲點頭：“不過這樣的話，你還得欠我155銅幣，你可以再找155斤雪梨花給我。”
卡爾激動得跳了起來：“那我、那我去找雪梨花！”
愛麗絲拉住他：“先給你爺爺餵藥吧。”她將藥劑放到卡爾的手心裏。
能治療骨折的藥劑，就算是蘭斯維利也不可能只需要6銀幣，但6銀幣，只是藥劑材料的費用罷了。
愛麗絲自己能煉制，因此不虧。
眼看著卡爾爺爺喝下藥劑後，臉色立刻就變得紅潤了起來，卡爾和龍鳳胎興奮地撲了過去：“爺爺嗚嗚嗚……”
卡爾爺爺的血條被穩定在55/91的程度，雖然是治好了骨頭，但他的內臟被骨頭紮到了，需要更好的藥劑或是手術。
這個費用，就有些高了。
卡爾的祖父掙紮著起來，似乎想要跪下給愛麗絲道謝，但愛麗絲先一步打斷了他。
“你的骨頭紮到了內臟，現在的掉血狀態改變不了，一個小時掉1點，如果不購買治療藥劑或是動手術的話，55個小時後你就會死去。這55個小時是在你好好休養的情況下。”
愛麗絲的話讓老人剛有了神采的眼睛再一次黯淡了下去。
卡爾卻依然樂觀地問：“治療藥劑要多少錢啊？”
“5金幣。”
龐大的數字，讓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愛麗絲卻趁機大聲地說：“不過你和你的家人可以去收集雪梨花，1斤雪梨花換1銅幣，今天一天我們都會在這裏收購的。”
卡爾還沒動，橋洞裏躺著減少能量消耗的人全部一窩蜂地跑了出去。
等他們全部走遠後，愛麗絲立刻小聲地對卡爾說：“你可以去把你的家人全部叫回來，等湊夠了欠款就去風懸浮列車站臺，有人攔住你們，你們再交欠款，然後往車站跑。”
“去蘭斯維利吧，那裏的雪梨花更多，就算是撿雪梨花，也能掙到治療和生活的費用的。”
“至於欠我的155銅幣，到了蘭斯維利再還給我也沒關系。我叫愛麗絲，是蘭斯維利第一小學2年5班的學生，你去校門口找門衛登記一下，我有空了會去找你的。”
至於卡爾可能會欠錢不還的情況——愛麗絲沒考慮過。也不需要考慮。
考慮這種事情，老實說挺傷人的。
愛麗絲他們也是來到拉克達利亞城後才知道這裏的情況。
卡爾一家不是唯一扒皮吃肉的羊，很多平民比他們更慘。
他們本就沒有財產，再多了負債，根本就沒了活路。
所以愛麗絲一行人商量了一下，將“一籃子”這樣更含糊不清的概念，換成“1斤”這樣更準確的重量。一籃子大概能有2-3斤重，1斤1銅幣差不多。
拉克達利亞城的領主不在這裏，就算在也沒有關系，他們習慣了享受和民眾的逆來順受，一定想不到被逼到絕境的平民會反抗。
等他們賺到了能還完負債和車票錢，逃到蘭斯維利的話，就算是斯塔那子爵再憤怒，也沒有辦法——他總不能去和斐洛司拍桌子吧！
至於要等拉克達利亞城的高層們反應過來，拉克達利亞城應該就沒什麽人了。
至於那些奴隸……
愛麗絲暫時想不到什麽辦法幫助他們，但是在這樣的地獄裏，能多救一個都是好的！
卡爾的眼睛亮了亮。
愛麗絲又給了幾個小孩一瓶水，然後就離開了，她還有很多工作要去做。
溫溫熱熱的水讓幾個孩子臉色好看了很多。
卡爾的祖父將最小的孩子抱到懷裏，眼睛裏猶豫掙紮的光芒閃爍了好幾下，然後下定了決心：“你們三個去把你們奶奶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都喊回來。”
他們要離開拉克達利亞城，必須要離開！
斯塔那子爵還不知道自己馬上要被偷家了，他還在為暴增的“稅收”得意。
“這群低賤的東西，我以前對他們還是太過仁慈了！”斯塔那子爵對著兒子們教育道，“對付那些賤民最好的辦法就是施加恐懼！你看讓他們直面一次恐懼後，他們變得多聽話啊！”
小兒子傑克眼神閃爍：“但是父親，這樣不會死太多——”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斯塔那子爵打斷了，他眼神嚴厲地剮了一眼傑克：“那群賤民的生命本來就不值錢。今年給他們一個教訓，明年減少一下稅收，又有一茬茬的孩子出生了。”
傑克張了張嘴，他覺得就算明年有很多孩子出生，也無法立刻解決領地無人的問題。
懷胎十月、新生兒從小長到大至少也要十八——
“這五年的時候，我們再多買一點奴隸就是了。”
今年王室下撥的救濟糧很不少，能活過這個冬天的平民想來會很多。
這樣的話，明年的春天的奴隸價格就會便宜下來了。
拉克達利亞城被影響得空了大半，但其他城市可不是這樣！今年冬天的救濟糧有王室盯著，肯定不能像往年一樣全部收起來，但這裏少的，明年就從那些賤民身上收刮回來！
活下來的數量會變多，那麽稅收也能再多點了。
交不上來？那就賣掉吧。
斯塔那子爵不怕缺人，但他還是忍不住地恨！
如果不是蘭斯維利的話，他會掙得更多！
傑克感覺有哪裏不對，那些被這麽輕易地就決定了命運的，不應該是人嗎？
“父親，如果我們試著減少一點稅收呢？那些人活得時間長了，我們能收到的稅收不就多了嗎？”他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然而斯塔那子爵卻是暴怒地敲他的腦子：“蠢貨！你連這麽簡單的算術題都不會做嗎？！我花了那麽多錢，你到底學了什麽東西？！”
斯塔那子爵的其他幾個孩子在心裏暗笑不已，既是笑傑克的愚蠢，更是笑這個有力的競爭對手惹怒了父親。
傑克被打得滿頭包，但還是有些不服氣。
最穩重的亞瑟的眼神閃了閃，在“會議”結束後，特意以老好人的樣子找到傑克，替他解答了疑惑。
“普通人的壽命是很短暫的。到了35歲以後，他們就失去了工作的黃金期。”
“拉克達利亞城的平民平均壽命是32歲，從出生到死亡，他們一年要交2銀幣的稅收，32年就是64銀幣。”
“你讓他們少交點稅收，假如一年只交1銀幣，他們要64年才能交到現在32年的稅收。你覺得他們能活到64歲嗎？”
傑克：“……”傑克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之前是幾十個兄弟裏最沖動的一個，但也因為他的沖動，他是這麽多個兄弟裏，最早和蘭斯維利接觸，也是接觸最多的一個。他或許真的，就像父親罵得那樣，不太聰明。
但是蘭斯維利的稅收為什麽那麽低？甚至是沒有！
傑克想不明白。
但他覺得吧……斐洛司領主比父親厲害。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還是斐洛司領主更厲害！
這是傑克·慕強癌·斯塔那的想法。
但其他的斯塔那都一致認為，還是斯塔那子爵更厲害！
畢竟斐洛司領主才不會給他們每個1-10萬的零花錢，更不會把爵位給他們！
傑克被斷掉了這個月的零花錢，但傑克還是認為，斐洛司領主更厲害！
——畢竟，他是親身在蘭斯維利那種繁華的城市裏生活過的。
斐洛司並不知道在隔壁領地的子爵宅子裏，還有一個小粉絲在堅持他的厲害。
“領主大人，這裏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確認一下。”
被送上來的，是一份貸款申請。
額度是五十萬金幣，雖然貸款額度不地，但審批貸款的工作，一般是不會出現在領主辦公室的辦公桌上的。
斐洛司挑眉，他拿起文件一看，先去翻看了申請人，再聯系申請理由，就猜得差不多了。
學生，還是一大批未成年學生的聯合貸款，難怪要拿來過他決定了。
簡單地翻看了一下文件，斐洛司很痛快地給簽下了名字。
這個是雪梨花樹研究專項貸款申請。
一般來說，這樣的研究專項是要先經過學校的課題研究，由指導帶隊老師確定可行性後再報到財務處，審核通過後才會打款。
但雪梨花樹的等級很低，一直都沒什麽存在感，從來也沒有聽說雪梨花樹能成為什麽很有用的材料的。
除了能讓貧民凍死外，就沒什麽用了。
不管是降溫、化雪、凝聚元素功能，都強不到哪裏去。
就算是按照正常的申請流程，大概率也是會被打回去。
但學生們是很缺這筆錢的。
超凡者就是個燒錢機器，即便是蘭斯維利的購買裝備門檻被大大降低了，但價格擺在哪裏呢！
眾人集資想要把雪梨花事業做起來，他們有錢收購，但雪梨花的資金回籠卻是個很大的麻煩。
除非他們能研究出雪梨花更多更大更重要的用途，要不然這批收回來的雪梨花就只能砸在自己手上，成了純粹的慈善。
於是，他們試著以自己的名義來向銀行貸款了。
蘭斯維利的晨曦銀行借貸範圍很廣，但審查也同樣嚴格。
這群孩子被教得很好，而且他們想要做的事情也不是違法犯罪，如實將理由寫上去就是最好的選擇。
孩子們的申請理由當然是正當的，層層審核通過到了最後一步，負責人猶豫了。
理由是正當的，但是讓未成年人背上這麽一大筆債務，是不是有點……
行長一猶豫，幹脆來尋求銀行所有者斐洛司的意見了。
是的，蘭斯維利晨曦銀行是斐洛司的個人私產，雖然加了“蘭斯維利”，但並不是蘭斯維利城的財政銀行。
“五十萬而已，讓他們去花吧。”斐洛司的話裏帶了點愉悅的笑意，“這群孩子，也有主見了。”
獸潮帶來的一些列影響不是每月、每周每天都有的。
正常情況下，這些孩子一天賺個幾十金幣才是靠著勤奮努力的報酬。
50萬金幣，即便是有20個人分擔，也是一筆不小的錢了。
但是斐洛司不覺得他們會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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