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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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你還活著嗎？”
夏洛克問完，只覺得自己說的是廢話。
他低下身檢查了一下對方的情況。
流浪者的生活條件很差，夏洛克拍了一個鑒定術，眼前的這個小流浪者只有7歲，但只有七十多厘米，嚴重的營養不.良，這從他只剩下一層皮和骨架的身體狀況中就能很輕易地分析出來。
身體有多處傷口，不管是外傷還是內傷，數量都很多。
“嘖。”
夏洛克感覺到了麻煩，他是個討厭麻煩的人，站起身就準備離開。
但莫名的，腦海中浮現出“崗前培訓基地”的學生們上下學的場景。
斐洛司遮掩得很不走心，騙騙那群沒什麽見識的魔法種族還行，但對夏洛克這種去過很多地方的吟游詩人來說，簡直是一眼就能看穿。
所謂的崗前培訓基地，就是魔法學校。
夏洛克也曾經是皇家魔法學校裏出來的畢業生，所以他在發現真相時，第一反應就是荒唐。
人數幾千且不收費的魔法學校——哪怕只是培養低級人才，也能把一個帝國的財政拖垮。
用不了多久，就會——
出於某種直覺，他並沒有“武斷”地對學校的存活時間做出判斷，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再正確不過的了。
在蘭斯維利拍戲的這一個月，他眼睜睜地看著學生們的最低等級從lv.3升級到lv.7。
蘭斯維利的貴族有且只有一個——斐洛司，除此之外不是平民就是奴隸。
也就是說那些學生無一例外都是最底層的存在。
但進了學校後，穿上制服，拿起法杖和弓劍匕首，怯懦和麻木的神情褪.去，自信的光芒幾乎讓人移不開視線。
學校附近的小吃店很多，但店鋪最多最繁華的區域還是在商業中心的人民大道。
夏洛克不知為何卻很喜歡往學校附近跑。
學生們很卷，但校外的店鋪和校內並不重合，因此學生們也會趁著下課時間出來買文具、草藥、種子和各種材料。
他們來去都很匆忙，每個人都抓緊時間學習，將一切能抓住的知識都塞進自己的腦子，似乎只有這樣才不會被丟下。
長長的袍子隨著他們走路帶風的急切被帶得飛了起來，衣袍飛揚的樣子竟然讓他看呆了。
蘭斯維利城沒有流浪者，四歲以下的孩子去托兒所，十八歲以下的小童工去學校，十八歲以上的則被安排去各個工地和真正的培訓中心。
外來的流浪者甚至還來不及找角落占地盤，就會被清潔工帶去安排培訓班。
“嗚……”
地上的小流浪者發出了細碎又痛苦的嗚咽。
夏洛克忍不住想，他穿上學校的校服走在整潔幹凈的馬路上時，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於是等他回過神時，小流浪者已經被他用漂浮咒帶回了光明神殿。
夏洛克掏出十枚金幣：“給他治療一下吧。”
光明神平等地愛著每一個生命，光明教會自然也平等地愛著一切——但僅限於神誕日。
光明神神誕日那天，他們會無償地為所有受傷者進行免費治療。
但光明神殿也是要大量的資金培養牧師和聖騎士的。
於是除了神誕日和某些義診日外的時間，普通治療10金幣一次，聖光洗禮100金幣一次。
各種疑難雜癥的治療收費就更覆雜了。
牧師客氣地推辭了一下，他正愁著不知道該如何和夏洛克交好，自然是不太想收這錢的，但夏洛克說這是借這個孩子的。
牧師心道，這個流浪兒給他一百年的時間也不一定能賺到一金幣，說是借，但他又哪裏來的能力還上這筆錢呢。
牧師不是沒有憐憫之心，但世界上受難的人太多，他也是要生活的。
“偉大仁慈的光明神啊，您是……”
牧師收了錢，施展了治愈術後，流浪兒很快就醒了過來。
漆黑空洞的目光沒有焦點，似乎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
夏洛克給了他一個賬單：“治療費用是十金幣，在三年內還清的話，我只收你每年10%的利息。”
夏洛克將賬單給他，順便又給了他風息草懸浮車工程的入職合同。
10%的利息，聽著很多，但在這個世界是一個幾乎等同於“無息”的超低利率。
但這不是關鍵，別說10%了，10金幣本金的1%他都拿不出來啊！
小流浪兒立刻跪了下來：“尊敬的施法者，原諒我的無禮，但這錢無論如何我也是還不上的，我、我用我的身體靈魂抵債可以嗎？”
小孩還算是值錢，賣去當奴隸能賣給50銅，但賣給術士、亡靈法師和惡魔，價格就能翻上幾番。
但不管翻幾倍，也遠遠達不到10金幣啊！
夏洛克說：“這裏有份工作，基本工資是10銅幣，如果你好好幹，還有獎金可以拿。”
小流浪兒臉上依舊是一片絕望。
別說他了，就連旁邊的牧師也不相信。
夏洛克也沒有多解釋，他只是給小流浪兒指明了快樂水移動小餐車的位置：“去領一瓶快樂水吧，免費的。領白桃味無氣泡口味的，領完就快點喝完。順便跟那個老人說你是來應聘工人的。”
快樂水現在不僅僅指可樂，果味飲料一起被歸到了快樂水的範疇。
白桃味的氣泡水也很好喝，夏洛克簡直愛慘了它，吃火鍋一定要喝上幾瓶白桃味氣泡水，據他自己說的，他有四個胃，一個是白桃氣泡水專屬胃，一個是裝火鍋的專屬胃、一個是裝燒烤的專屬胃，還有一個胃是裝剩下的食物。
當然，他的胃也會根據當天的不同情況分裂繁殖出8個、12個、16個來。
小流浪兒既恐懼又麻木地看著快樂水移動小屋，他不想活了，僅僅只是活下來已經夠辛苦了，還要背上10金幣的巨額債務，人生簡直是一片黑暗。
讓他死吧，讓他幹脆地去死吧！
“尼克，你還楞著幹嘛？”
尼克渾身一怔，對方是怎麽知道他的名字的？！這個久遠又陌生的名字差點讓他落下淚來。
作為一個人見人嫌的流浪者，尼克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聽過別人喊他的名字了。
像他這樣的人，連奴隸主都不想撿回去——太瘦了，沒有幹活的價值，不好賣同時還很容易死。
哪怕只是一碗雜草湯，也是要成本的，如果在賣出去前他就死了，那就是一場虧本買賣。
因此，什麽都沒有連身體都不屬於商品的尼克比路邊的垃圾更沒有存在感。
但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是有家人有名字的啊……
尼克，尼克，尼克……
爸爸、媽媽、姐姐、哥哥……
他也曾經被人愛著的啊！
幹癟的身體擠出了兩行眼淚，從眼角落下，卻只是將臟兮兮的臉但清理出灰了一度的痕跡。
“去吧。”夏洛克在他單薄的小肩膀上輕輕推了一下。
尼克沒有衣服，他的衣服是用芨芨草做的，早就爛了，但他沒有力氣去找新的芨芨草，更沒有精力給自己做出一身衣服。
他的身上滿是臟兮兮的汙漬，身上比臉上更臟，亂七八糟的汙漬經過不知道多久的風吹日曬後已經成為了他的“新衣服”。
牧師治療時都不敢靠得太近，原因無他，太臭也太臟了。
哪怕是夏洛克，一開始也是用漂浮咒將他像“放風箏”一樣帶回來的。
夏洛克雖然沒有潔癖，但也是很愛幹凈的人，但在看到尼克流的那兩行淚水後，手比腦子更快一步地觸碰了他。
瘦弱的孩子十分硌手，45級牧師的治愈術效果十分有限，他只是被治好了最重的傷，但身上和內臟依舊有不少傷痕。
被治愈術治療過後的身體依舊是冰冷的，好像隨時會死去。
“對、對不起。”
尼克註意到夏洛克手裏的汙漬，誠惶誠恐地鞠躬道歉，但夏洛克只是擺擺手。
尼克茫然地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按照夏洛克說的那樣，乖乖地去了移動車。
尼克應該說是第一個去“吃螃蟹”的人，周圍久久不願離開的平民們將全部的註意力都放到了他的身上。
如果目光能化為實質的什麽東西，尼克大概要被巨山壓死了吧。
但長在爛泥裏的孩子總是有一股普通人沒有的堅強，他忍耐著眾人的打量堅定地走到了移動屋前。
“請、請給我一瓶無氣泡的白桃味快樂水。”尼克按照夏洛克的命令，緊張且忐忑地踮起腳尖方便移動屋內的傑克以及布萊茲看到自己。
終於“開張”的傑克十分開心，甚至體貼地幫他把瓶蓋擰開。
布萊茲露出了一個慈祥且友好的笑容說：“喝吧，沒人敢搶劫的。”
白桃味的快樂水味道很好聞，它雖然不如爆米花和棉花糖的氣味來得爆炸猛烈，但湊近時，那股清香的甜味讓人十分容易沈迷進去。
尼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是那麽用力，似乎想將周圍的空氣全部吸進身體裏一樣。
好香啊……
尼克從未聞到過這麽香的味道，比貴族們從路上經過時留下的香水味更讓人著迷。
他的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渴求著，幹渴的嘴唇蠕動著，目光僅僅盯著傑克遞過來的飲料瓶，最後，他幾乎是用搶的動作“接”過了快樂水，然後迫不及待地就將嘴巴對準了瓶口。
清亮的透明液體進入口腔的一瞬間，尼克就震驚地睜大了雙眼，每一滴液體都像是一顆炸彈，在他的口腔、舌頭、大腦裏砰砰砰炸個不停。
幸福的美味炸彈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炸爛。
他想細細的品嘗它的味道似乎都成了一種奢望，喝光它喝光它喝光它——
他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這樣叫囂渴求著。
“咕咚咕咚咕咚——”
尼克一口氣炫完了整瓶飲料，當口腔不再有被液體填滿的感覺時，他茫然又無措地晃了一下瓶子。
沒有……喝完了……
他渾身一怔，像被雷劈中了似的滿臉不敢置信。
怎麽會沒有了呢？他徒勞地舔著瓶口和瓶蓋，又將舌頭伸進去舔，但他的舌頭長度十分有限，能夠到的地方很少。
他著急地想要去找水涮一涮瓶子將殘留的那一點點也裝進肚子裏，但他一轉身，就對上了無數冒著綠光的眼睛。
“餵，這個是什麽味道的？好喝嗎？”說著，問話的人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尼克為了自己的安全，很想搖頭，但口腔裏殘留著的美好讓他說不出任何哪怕一點汙蔑的話。
“好喝，太好喝了，這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水了。它是甜的！”尼克小時候在豐收女神神誕日時喝過一碗甜湯。
雖然那只是很微弱很微弱的一碗甜湯，但那美好幸福的滋味也讓尼克反覆咀嚼了這麽多年。
被美化的甜湯已經成了支撐他活到現在信念——想要再喝到一次，如果能再喝一次就好了！
但喝過手裏的這瓶快樂水後，美化了無數倍的甜湯似乎也變成了“也就那麽回事”的什麽存在。
“甜”這個字瞬間引爆了現場。
理智告訴他們，糖這麽昂貴的東西，怎麽可能給他們這些低賤的人吃呢？
但尼克說話時，白桃的香氣帶著那股甜滋滋的甜味隨著他的字音飄了出來。
雖然是那麽微弱，但無比向往甜味的底層百姓鼻子是多靈敏啊！立刻就有人跑著去排隊了。
“給我無氣泡的白桃味快樂水！”尼克剛才的每個字都被他們記下了，現在正是派上用場的好時機。
“天吶！真的是甜的！！！”
有嘗過甜味的人喝過之後震驚地喊叫了聲，接著人群更加激動地往前湧去。
“咚咚——”
夏洛克面無表情地敲了敲桌子，強大的氣場將整個廣場籠罩住，他再次強調：“文明排隊，不準插隊、不準打架鬥毆、不準吵架更不準威脅搶劫偷盜。”
他沒有說違反的後果是什麽，但已經足夠了。
在傳奇強者的威壓下，沒人敢鬧事，一個個縮著腦袋可聽話了。
喝完的瓶子裏會殘留少量的液體，也有可能成為搶劫的目標，這點是斐洛司事先沒有考慮到的，不過這麽一點小問題，也不需要請教斐洛司。
夏洛克光明神殿借來一個大竹筐和大水缸，又用水球水將水缸裝滿，現場讓他們喝完後回收瓶子。
在蘭斯維利，回收瓶子也是一門生意，四歲以下的孩子還不到上學的年齡，從托兒所回來後他們就會拿上袋子、凳子和夾子去垃圾桶裏翻瓶子。
10個瓶子能換1銅幣，一個垃圾桶就能翻到不少瓶子呢！要是能翻到特殊包裝的瓶子，賣給快樂水瓶子收藏者，甚至能賺10銅幣！
一個就能賺10銅幣哦！
夏洛克看著自己空間戒指裏越來越多的瓶子，心情變得有些覆雜。
“傑克放你那吧，我的那份也給你。”
傑克將腦袋搖成撥浪鼓：“我沒有這麽大的空間戒指。”
傑克雖然受寵，但也沒多少屬於自己的收入來源，手裏這個100立方的空間戒指還是他向父親預支來的50級慶賀禮物。
100立方就算全部騰出來，那也只夠放多少瓶子的啊！
傑克羨慕地看了一樣夏洛克的空間戒指，能一臉輕松地裝下這麽多瓶子，一定是超高級的空間設備吧！
傳奇啊……真好嗚嗚……
六點很快就在忙碌的“工作”中到來了。
在快樂水的誘-惑下，有超過五萬人跑到這裏領取快樂水，還有更多的人收到消息往這裏趕來。
“布萊茲，你去放電影吧，這裏交給我來。”
夏洛克接過了布萊茲的工作，布萊茲匆匆擠過人群去調試機器。
“《海的王子》放映會現在開始，請各位觀眾找好觀看地點。”下午通知的時候就有提醒讓他們帶上座椅板凳，但真的帶裝備過來的少之又少，大部分人只是過來喝快樂水罷了。
布萊茲播放了三次廣播，接著就按下了播放按鈕。
秋末六點的拉克達利亞城已經進入了漆黑一片的夜晚，為了不至於把人嚇死，放映裝置首先投射出的是一片耀眼的光芒。
刺眼又明亮的光立刻成為了黑夜裏最有存在感的東西，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落到了這團光的上面。
光團持續放射了三秒的光亮，接著才是《海的王子》的畫面。
“嗡~~”
瑰麗又龐大無比的魔鬼魚出現在半空中，接著旁白的聲音響了起來。
“很久很久以前，在琉金海域裏生活著一群美麗又強大的人魚……”
“啊啊啊——”
和蘭斯維利放映會不同的反應是——在片刻的呆楞後，人群發生了極其混亂的尖叫和騷動。
並不清楚“電影”是什麽東西的觀眾們恐懼地想要立刻從這裏逃走。
“安靜。”夏洛克平靜的聲音從廣播裏傳了出來，“這是電影，不是真的魔獸。”
夏洛克將一點魔力註進了聲音，他平靜穩定的情緒很快就影響了觀眾，冷靜之後，他們突然發現巨大的魔鬼魚並沒有對他們發動攻擊，甚至從他們的身體裏穿過，而他們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什麽是電影？”觀眾們再一次地陷入了疑惑，但很快，瑰麗的海底世界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力。
“天！是人魚！人魚好美啊！”
和蘭斯維利見慣了許多魔法種族的領民不同，拉克達利亞城的民眾甚至沒怎麽見過魔獸，因此他們給出的反應是隨著電影畫面層層變化的。
奢華的海底宮殿讓他們眼睛都看呆了，人魚和海妖的大戰更是在恐懼中沈迷不已。
一邊隨著戰鬥尖叫，一邊恨不得將眼睛黏到戰場上去。
在內行人眼裏，這場戰鬥的“效率”並不高，浪費魔力、浪費體力！真正的高等級戰鬥是很講究效率的，而且也不是低等級的存在可以靠近的。
但電影嘛，視覺效果大於一切。
各種絢麗的魔法不要魔力似的往外放，各種眼花繚亂的肉搏刺激又驚心動魄，直接將觀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場戰鬥一共演出了五分鐘，這五分鐘裏，尼克看得連呼吸都不敢，他的渾身顫抖著，說不清是恐懼更多還是向往更多。
但給他帶來的震撼無疑是絕對的。
他連眼皮也舍不得動一下，呼吸也忘記了，一直為柔弱美麗的人魚王子的安危擔心不已。
終於，隨著最後一道魔法箭矢擊中海怪，海怪龐大的身軀被炸成了煙花，那雙猙獰的巨目不甘地閉上，沈入了海底。
人魚諾伊輕輕地松了一口氣，尼克跟著也松了一口氣時，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好久沒呼吸了，立刻呼哈呼哈地喘氣起來。
他的目光一刻也舍不得離開諾伊，但他的氣還沒喘勻，第一場四人修羅場又深深地震撼得他憋住了呼吸。
1、2、3號股和諾伊之間的修羅場對尼克來說有些難以理解，但“身臨其境”的氛圍感染還是讓尼克緊張地捏緊了拳頭。
再一次的得救多虧了諾伊的蘇醒，單純天真的人魚諾伊用幾句話就化解了危機。
尼克再一次獲得了呼吸的空隙，但緊接著就是四人“約會”。
諾伊是第一次離開海域，他對人類世界的一切都顯得十分好奇，3號股提出帶他去集市的建議立刻得到了諾伊彎起眉眼的同意，1和2不知道從哪裏聽到了這個消息，來了一場“偶遇”。
正當尼克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又失去了呼吸權時，芝麻餅、烤肉、炸雞、奶茶……進入了他的世界。
“吸溜吸溜吸溜……”
1號股說：“諾伊，你在海底應該經常吃，但應該沒試過燒烤的做法吧？來，嘗嘗這個烤蟹棒。”
比大拇指更粗的蟹肉從蟹殼裏被拔出來，冒著熱氣的蟹肉甚至還duangduang地彈了兩下，氤氳的霧氣似乎都能撲到他的臉上。
尼克下意識地咬了一口。
“嘎嘣——”
上牙和下牙的碰撞聲宛如海浪，和電影裏的諾伊相互配合著，互動感絕了！
但不幸的是——電影外的觀眾只能吃到空氣，而電影裏的諾伊咬到了飽滿的蟹肉，並發出了滿足的聲音。
“好好吃哦！”
“咕咚……”尼克摸著自己空空蕩蕩的肚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諾伊，這一刻，他是多麽希望自己能夠成為諾伊啊！
長達兩個小時電影終於放映完了，尼克捂著自己的肚子，口水將自己的下巴和脖子都洗出了原本的膚色。
他從未覺得兩個小時是這樣的難熬，又從未覺得兩個小時是這樣覺得短暫。
烤蟹棒、牛肉餅、爆漿炸雞排、烤芝士……
記憶力從未這麽好過的尼克像是被開發了腦域似的，電影裏出現的每一道美食都如同刻入了他的靈魂那樣難忘。
“看起來發好好吃啊……諾伊……諾伊好幸福啊！”
尼克的腦海中突然生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他想成為諾伊。
當然，尼克很有自知之明，他只是一個卑賤的最底層垃圾，而諾伊是高貴美麗的人魚王子，他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諾伊的哪怕半片鱗片的。
但是、但是……萬一他努力工作也能賺到錢去吃那麽好吃的東西呢？
他可是看到了，諾伊用20個銅幣就買到一個炸雞腿。
香噴噴的炸雞腿，咬一口會響起“哢嚓”的脆響，脆皮金黃裏面的肉卻還是雪白油亮的，豐盈的汁水像是要滴出來。
“吸溜……”他忍不住又在嘴角掛起了一串口水。
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如果能吃到的話，就算出賣靈魂、就算下一秒就去死也可以！
尼克的眼睛死死盯著已經結束劇情滾動著職員表的屏幕。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
尼克不識字，但那行字卻能毫無門檻地被他看懂。
特別鳴謝：蘭斯維利城——本片主要拍攝地點。
“蘭斯維利城……”他反覆地念叨著這個名字，似乎要將它刻進靈魂深處。
“炸雞腿就是在這個地方買的嗎？”
20銅幣，似乎也不是那麽遙不可及。
只要他努力工作，再將褲腰帶勒得緊一點——對了，他沒有褲子，那明天就去做褲子！
多幹一點，再少吃一點，在死之前，他一定要去一趟蘭斯維利城，買一次炸雞腿！
尼克似乎已經將欠夏洛克的10金幣負債全部忘記了，滿腦子都是努力賺錢去蘭斯維利城買炸雞腿吃。
空洞麻木的眼睛有了神采，雖然是“吃完炸雞腿再去死”的夢想，但尼克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夏洛克王子好溫柔啊，我也好想嫁給夏洛克王子和他一起吃火鍋啊！”
嘀嘀咕咕的念叨聲傳入了尼克的耳朵，他先是一楞，接著側過頭去和一個男孩對上了視線。
“你也想吃火鍋嗎？”流著口水的男孩友好地問。
尼克點頭，接著又搖頭：“我想吃火鍋，但更想吃炸雞腿。”以他匱乏的想象力，想不出炸雞腿的美味，但諾伊的表情是那麽地幸福，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雖然諾伊在吃火鍋的時候，表情比吃炸雞腿時更幸福。
但是火鍋太貴了，一個湯底就要99銅幣了，更不用說其他的菜，他吃不起。
雖然他的口袋裏同樣沒有20銅幣，但和99銅幣的火鍋鍋底比起來，炸雞腿似乎是努努力就能夠到的夢想。
至於這種一眼假的物價——沒人敢去質疑，或者說舍不得去質疑。
20銅一只炸雞腿的確很離譜，但是啊，他們拼盡全力的程度也只到此為止了。
20銀幣？20金幣？如果一開始是這個價格，他們連幻想的膽子都沒有！
拉克達利亞城第一場的《海的王子》放映會十分成功。
即便電影散場了，很多人還是戀戀不舍地不願意離開，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著炸雞腿、火鍋、烤肉、炸串、麻辣香鍋……
坦塔利整個位面的娛樂生活都很匱乏，貴族們尚且還有鬥獸、冥想、訓練這些生活，底層人民就只有無休止的“工作工作工作”。
他們必須要一刻不停地工作才勉強能賺到交稅的錢，當肚子填不飽、腦子裏沒有知識、時間安排上更沒用空閑的時候，他們就成了最麻木呆滯的一群行屍走肉。
他們沒有想象力，更沒有想象力的土壤，整個人生都是被人用繩子抽著轉的陀螺，世界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但《海的王子》的出現就像是一束光，告訴了他們還有這樣的世界。
人會去妒忌比自己好一點的鄰居朋友，但不會去妒忌天上的月亮。
慕強是刻進生物本能裏的習慣，諾伊既強大又幸福，他們不會更不敢去嫉妒，只會產生羨慕。
“真好啊，我要是也能像諾伊那樣吃到火鍋/奶茶/羊肉串/烤蟹棒/炸雞就好了！”
他們甚至不敢幻想自己成為諾伊。
但哪怕他們不敢，一顆名為“渴望”的種子也埋進了他們的心裏。
努力工作，然後賺錢去蘭斯維利吃火鍋/奶茶/羊肉串/烤蟹棒/炸雞！
布萊茲眼看時機差不多了，連忙將招工公告貼了出來。
帶著留聲魔法的招工公告盡職盡責地為不識字的潛在工人們播報著招工信息。
“招工要求：18歲以下的運輸工人1000人，日薪1-5銅，包三餐；18以上的鋪路工人3000人，日薪10銅，包三餐。招滿截止，崗位先到先得。”
“！！！”還沈浸在《海的王子》電影世界裏情緒難以自拔的觀眾聽到招工信息，一下就回到了現實。
但由於剛才太過沈浸於自己的世界，聽到招工信息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但布萊茲趁機說：“希望大家踴躍報名，畢竟我們還要進行第二輪的面試。”
蘭斯維利城的勞動力缺口已經大到不行了。
隨著游客的增多，商業街租出去的店鋪也是越來越多沒錯，但最基礎的勞動力還是缺人啊！
目前來蘭斯維利城旅游的全是等級較高的魔法種族，讓他們進工廠擰螺絲釘？別一不小心把機器一整個擰壞了就不錯了！
也沒辦法培訓他們讓他們去當服務員或者廚師。
服務員和廚師的工資還不夠他們偷吃的材料成本呢！
這方面的人才缺口，只能從別的城市想辦法了！
電影放映會就是一個最好的招工宣傳方式，有家有親戚的平民大概率舍不得背井離鄉，奴隸的命運不掌握在他們自己的手中，但數量龐大的流浪者也是巨大的勞動力群體啊！
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哪怕明知道有可能是騙局，但為了活下去，為了賺錢，為了“夢想”，最好的選擇就是去蘭斯維利城打工。
如果真的是把人騙過去給亡靈法師當獻祭材料，反正賤命一條繼續這麽下去也只是活生生被餓死。
但如果是真的——這麽豐厚的薪水，多幹一天活就是賺的！
尼克的耳邊突然想起了夏洛克剛才對他說的話，他沒有任何猶豫地沖了過來。
他的個子小，身體瘦弱，在擁擠的人群中就像一條滑不溜丟的泥鰍，很快就跑到了布萊茲的面前。
“我、我可以嗎？！”
瘦得只剩下一雙大眼睛的尼克用期待渴望的目光死死盯著布萊茲。
布萊茲當即給了他一份合同：“簽吧，簽了名字明天就跟我走去上班。”
投影儀在電影放映結束後也沒有停止工作，只是功能從放電影變成了當照明大燈泡。
有人看到又是尼克，大喊了起來：“怎麽又是你，你該不會是托吧！”
尼克頭也不擡，咬破手指，他的血並不多，小傷口流不出多少血，他幹脆又在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鮮血汩汩地湧了出來。
尼克不認識字，更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但魔法契約的“簽名”只需要簽字者的一部分。
可以寫名字，也可以滴血。
布萊茲看著他鮮血淋淋的手腕微微皺了皺眉，從口袋裏拿出一瓶藥劑，倒了一點在他的手腕上，傷口立刻愈合了。
尼克驚訝地看著布萊茲，窘迫地說：“我、我沒有錢……”
布萊茲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似的將剩下的藥劑放到臺面上，又拿出了更多的藥劑，隨口道：“沒什麽，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兒
像這種等級最低的止血藥劑在蘭斯維利城甚至已經是量產的不值錢小玩意兒了。
藥劑店裏60銅幣一瓶，誰的身上沒揣著幾十瓶？
【止血藥劑（5）】：內服外用皆口，內服一瓶回覆50點血。
藥劑學基礎課的課程進行到三分之一，學生們學習的基礎藥劑第一個是精力藥劑，第二個就是止血藥劑。
材料是草藥學基礎課上種植的采摘的，總成本算下來不到10銅幣，就算去買現成的材料，也只需要20銅幣。
5級的藥劑瓶不需要特殊作用，10瓶一銅幣的玻璃瓶就足夠了。
藥劑店的收購價是根據品質30-50銅幣一瓶，學生們學了這個藥劑後，簡直就是開啟了不眠不休模式，以效率最高的洛維舉例，他一天除去上課寫作業預習刷魔鬼藤外，還能熬500瓶的止血藥劑！除了最開始幾天的品質在70-90徘徊，之後所有的產出都在100！
其他人的速度和品質比他差一些，但現在每天利用“課餘時間”熬個200瓶輕輕松松！
一個人200瓶，一個學校幾千名學生，產量是多麽可怕的存在啊！
5級的止血藥劑等級是太低了，但架不住它便宜品質還好啊！
根據藥劑的品質，售價從60-100銅幣不等。
隨著學生們的技術進步，60銅幣一瓶的止血藥劑已經很少見了。
布萊茲也算是“清庫存”了。
用完這批60銅幣一瓶的，他回去找路易走報銷流程，雖然不賺錢，但能變現啊！他用這些變現的錢再去買一批100銅幣一瓶的藥劑！
這還真不是布萊茲小家子氣，就連傑克在見識了蘭斯維利城藥劑店的貨架後，也忍不住將空間戒指塞滿了。
蘭斯維利城的藥劑店除了藥劑的等級太低，游客們就從來沒見過這麽物美價廉的藥劑店。
數十種藥劑就放在貨架上，除了兩個貨架的單位是以“銀幣”和“金幣”作為單位，其他都是“銅幣”。
印象中買藥劑都要從討好藥劑師、逢年過節給藥劑師送禮、還要花好多好多好多錢財能買到“盲盒”的游客們哪裏見過這樣的藥劑店，進去的時候空間裝備是有不是空隙的，出來的時候空間裝備不僅塞得滿滿的，兩只手更是提滿了藥劑。
也不管這些藥劑是不是他們能用得上的，但這種從未體驗過的掃貨快樂必須要過一把癮！
布萊茲也曾經飽受缺藥的折磨，他沒有空間裝備，但他的口袋多啊！這裏掏一把，那裏掏一把，堆成小金字塔的藥劑山狠狠將觀眾們鎮住了。
傑克羨慕死了，用這麽點錢就能裝逼的事情他怎麽能不幹！當即就把空間戒指裏的止血藥劑全部倒出來了。
觀眾們又不知道這些止血藥劑只是幾十銅幣的“產量貨”，在他們印象裏，藥劑師都是十分珍貴的存在，哪怕是什麽用都沒用的藥劑也是以銀幣為單位。
但眼前成山的止血藥劑是被證實過的“優秀藥劑”，那可不是便宜貨啊！這比一座金山更令人震撼！
5級完美品質的止血藥劑用在尼克的手上效果好得不行，十分之一就夠止血了。
因此這堆藥劑金字塔能用不少次！
“還有誰要報名的嗎？”傑克催促地問。
傑克·斯塔那還是沒這麽容易就“背叛”自己親爹的。
他之所以這麽賣力地當志願者，有試圖和斐洛司搭上關系的因素，更重要的是他覺得這事是有利可圖的大好事！
傑克早就將拉克達利亞城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因此他也對城內的流浪者問題很是苦惱。
優質的冒險者不會被冠以“流浪者”的名義，高等級的冒險者越多越好，同樣的，影響市容的流浪者自然是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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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活著嗎？”
夏洛克問完，只覺得自己說的是廢話。
他低下身檢查了一下對方的情況。
流浪者的生活條件很差，夏洛克拍了一個鑒定術，眼前的這個小流浪者只有7歲，但只有七十多厘米，嚴重的營養不.良，這從他只剩下一層皮和骨架的身體狀況中就能很輕易地分析出來。
身體有多處傷口，不管是外傷還是內傷，數量都很多。
“嘖。”
夏洛克感覺到了麻煩，他是個討厭麻煩的人，站起身就準備離開。
但莫名的，腦海中浮現出“崗前培訓基地”的學生們上下學的場景。
斐洛司遮掩得很不走心，騙騙那群沒什麽見識的魔法種族還行，但對夏洛克這種去過很多地方的吟游詩人來說，簡直是一眼就能看穿。
所謂的崗前培訓基地，就是魔法學校。
夏洛克也曾經是皇家魔法學校裏出來的畢業生，所以他在發現真相時，第一反應就是荒唐。
人數幾千且不收費的魔法學校——哪怕只是培養低級人才，也能把一個帝國的財政拖垮。
用不了多久，就會——
出於某種直覺，他並沒有“武斷”地對學校的存活時間做出判斷，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再正確不過的了。
在蘭斯維利拍戲的這一個月，他眼睜睜地看著學生們的最低等級從lv.3升級到lv.7。
蘭斯維利的貴族有且只有一個——斐洛司，除此之外不是平民就是奴隸。
也就是說那些學生無一例外都是最底層的存在。
但進了學校後，穿上制服，拿起法杖和弓劍匕首，怯懦和麻木的神情褪.去，自信的光芒幾乎讓人移不開視線。
學校附近的小吃店很多，但店鋪最多最繁華的區域還是在商業中心的人民大道。
夏洛克不知為何卻很喜歡往學校附近跑。
學生們很卷，但校外的店鋪和校內並不重合，因此學生們也會趁著下課時間出來買文具、草藥、種子和各種材料。
他們來去都很匆忙，每個人都抓緊時間學習，將一切能抓住的知識都塞進自己的腦子，似乎只有這樣才不會被丟下。
長長的袍子隨著他們走路帶風的急切被帶得飛了起來，衣袍飛揚的樣子竟然讓他看呆了。
蘭斯維利城沒有流浪者，四歲以下的孩子去托兒所，十八歲以下的小童工去學校，十八歲以上的則被安排去各個工地和真正的培訓中心。
外來的流浪者甚至還來不及找角落占地盤，就會被清潔工帶去安排培訓班。
“嗚……”
地上的小流浪者發出了細碎又痛苦的嗚咽。
夏洛克忍不住想，他穿上學校的校服走在整潔幹凈的馬路上時，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於是等他回過神時，小流浪者已經被他用漂浮咒帶回了光明神殿。
夏洛克掏出十枚金幣：“給他治療一下吧。”
光明神平等地愛著每一個生命，光明教會自然也平等地愛著一切——但僅限於神誕日。
光明神神誕日那天，他們會無償地為所有受傷者進行免費治療。
但光明神殿也是要大量的資金培養牧師和聖騎士的。
於是除了神誕日和某些義診日外的時間，普通治療10金幣一次，聖光洗禮100金幣一次。
各種疑難雜癥的治療收費就更覆雜了。
牧師客氣地推辭了一下，他正愁著不知道該如何和夏洛克交好，自然是不太想收這錢的，但夏洛克說這是借這個孩子的。
牧師心道，這個流浪兒給他一百年的時間也不一定能賺到一金幣，說是借，但他又哪裏來的能力還上這筆錢呢。
牧師不是沒有憐憫之心，但世界上受難的人太多，他也是要生活的。
“偉大仁慈的光明神啊，您是……”
牧師收了錢，施展了治愈術後，流浪兒很快就醒了過來。
漆黑空洞的目光沒有焦點，似乎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
夏洛克給了他一個賬單：“治療費用是十金幣，在三年內還清的話，我只收你每年10%的利息。”
夏洛克將賬單給他，順便又給了他風息草懸浮車工程的入職合同。
10%的利息，聽著很多，但在這個世界是一個幾乎等同於“無息”的超低利率。
但這不是關鍵，別說10%了，10金幣本金的1%他都拿不出來啊！
小流浪兒立刻跪了下來：“尊敬的施法者，原諒我的無禮，但這錢無論如何我也是還不上的，我、我用我的身體靈魂抵債可以嗎？”
小孩還算是值錢，賣去當奴隸能賣給50銅，但賣給術士、亡靈法師和惡魔，價格就能翻上幾番。
但不管翻幾倍，也遠遠達不到10金幣啊！
夏洛克說：“這裏有份工作，基本工資是10銅幣，如果你好好幹，還有獎金可以拿。”
小流浪兒臉上依舊是一片絕望。
別說他了，就連旁邊的牧師也不相信。
夏洛克也沒有多解釋，他只是給小流浪兒指明了快樂水移動小餐車的位置：“去領一瓶快樂水吧，免費的。領白桃味無氣泡口味的，領完就快點喝完。順便跟那個老人說你是來應聘工人的。”
快樂水現在不僅僅指可樂，果味飲料一起被歸到了快樂水的範疇。
白桃味的氣泡水也很好喝，夏洛克簡直愛慘了它，吃火鍋一定要喝上幾瓶白桃味氣泡水，據他自己說的，他有四個胃，一個是白桃氣泡水專屬胃，一個是裝火鍋的專屬胃、一個是裝燒烤的專屬胃，還有一個胃是裝剩下的食物。
當然，他的胃也會根據當天的不同情況分裂繁殖出8個、12個、16個來。
小流浪兒既恐懼又麻木地看著快樂水移動小屋，他不想活了，僅僅只是活下來已經夠辛苦了，還要背上10金幣的巨額債務，人生簡直是一片黑暗。
讓他死吧，讓他幹脆地去死吧！
“尼克，你還楞著幹嘛？”
尼克渾身一怔，對方是怎麽知道他的名字的？！這個久遠又陌生的名字差點讓他落下淚來。
作為一個人見人嫌的流浪者，尼克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聽過別人喊他的名字了。
像他這樣的人，連奴隸主都不想撿回去——太瘦了，沒有幹活的價值，不好賣同時還很容易死。
哪怕只是一碗雜草湯，也是要成本的，如果在賣出去前他就死了，那就是一場虧本買賣。
因此，什麽都沒有連身體都不屬於商品的尼克比路邊的垃圾更沒有存在感。
但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是有家人有名字的啊……
尼克，尼克，尼克……
爸爸、媽媽、姐姐、哥哥……
他也曾經被人愛著的啊！
幹癟的身體擠出了兩行眼淚，從眼角落下，卻只是將臟兮兮的臉但清理出灰了一度的痕跡。
“去吧。”夏洛克在他單薄的小肩膀上輕輕推了一下。
尼克沒有衣服，他的衣服是用芨芨草做的，早就爛了，但他沒有力氣去找新的芨芨草，更沒有精力給自己做出一身衣服。
他的身上滿是臟兮兮的汙漬，身上比臉上更臟，亂七八糟的汙漬經過不知道多久的風吹日曬後已經成為了他的“新衣服”。
牧師治療時都不敢靠得太近，原因無他，太臭也太臟了。
哪怕是夏洛克，一開始也是用漂浮咒將他像“放風箏”一樣帶回來的。
夏洛克雖然沒有潔癖，但也是很愛幹凈的人，但在看到尼克流的那兩行淚水後，手比腦子更快一步地觸碰了他。
瘦弱的孩子十分硌手，45級牧師的治愈術效果十分有限，他只是被治好了最重的傷，但身上和內臟依舊有不少傷痕。
被治愈術治療過後的身體依舊是冰冷的，好像隨時會死去。
“對、對不起。”
尼克註意到夏洛克手裏的汙漬，誠惶誠恐地鞠躬道歉，但夏洛克只是擺擺手。
尼克茫然地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按照夏洛克說的那樣，乖乖地去了移動車。
尼克應該說是第一個去“吃螃蟹”的人，周圍久久不願離開的平民們將全部的註意力都放到了他的身上。
如果目光能化為實質的什麽東西，尼克大概要被巨山壓死了吧。
但長在爛泥裏的孩子總是有一股普通人沒有的堅強，他忍耐著眾人的打量堅定地走到了移動屋前。
“請、請給我一瓶無氣泡的白桃味快樂水。”尼克按照夏洛克的命令，緊張且忐忑地踮起腳尖方便移動屋內的傑克以及布萊茲看到自己。
終於“開張”的傑克十分開心，甚至體貼地幫他把瓶蓋擰開。
布萊茲露出了一個慈祥且友好的笑容說：“喝吧，沒人敢搶劫的。”
白桃味的快樂水味道很好聞，它雖然不如爆米花和棉花糖的氣味來得爆炸猛烈，但湊近時，那股清香的甜味讓人十分容易沈迷進去。
尼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是那麽用力，似乎想將周圍的空氣全部吸進身體裏一樣。
好香啊……
尼克從未聞到過這麽香的味道，比貴族們從路上經過時留下的香水味更讓人著迷。
他的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渴求著，幹渴的嘴唇蠕動著，目光僅僅盯著傑克遞過來的飲料瓶，最後，他幾乎是用搶的動作“接”過了快樂水，然後迫不及待地就將嘴巴對準了瓶口。
清亮的透明液體進入口腔的一瞬間，尼克就震驚地睜大了雙眼，每一滴液體都像是一顆炸彈，在他的口腔、舌頭、大腦裏砰砰砰炸個不停。
幸福的美味炸彈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炸爛。
他想細細的品嘗它的味道似乎都成了一種奢望，喝光它喝光它喝光它——
他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這樣叫囂渴求著。
“咕咚咕咚咕咚——”
尼克一口氣炫完了整瓶飲料，當口腔不再有被液體填滿的感覺時，他茫然又無措地晃了一下瓶子。
沒有……喝完了……
他渾身一怔，像被雷劈中了似的滿臉不敢置信。
怎麽會沒有了呢？他徒勞地舔著瓶口和瓶蓋，又將舌頭伸進去舔，但他的舌頭長度十分有限，能夠到的地方很少。
他著急地想要去找水涮一涮瓶子將殘留的那一點點也裝進肚子裏，但他一轉身，就對上了無數冒著綠光的眼睛。
“餵，這個是什麽味道的？好喝嗎？”說著，問話的人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尼克為了自己的安全，很想搖頭，但口腔裏殘留著的美好讓他說不出任何哪怕一點汙蔑的話。
“好喝，太好喝了，這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水了。它是甜的！”尼克小時候在豐收女神神誕日時喝過一碗甜湯。
雖然那只是很微弱很微弱的一碗甜湯，但那美好幸福的滋味也讓尼克反覆咀嚼了這麽多年。
被美化的甜湯已經成了支撐他活到現在信念——想要再喝到一次，如果能再喝一次就好了！
但喝過手裏的這瓶快樂水後，美化了無數倍的甜湯似乎也變成了“也就那麽回事”的什麽存在。
“甜”這個字瞬間引爆了現場。
理智告訴他們，糖這麽昂貴的東西，怎麽可能給他們這些低賤的人吃呢？
但尼克說話時，白桃的香氣帶著那股甜滋滋的甜味隨著他的字音飄了出來。
雖然是那麽微弱，但無比向往甜味的底層百姓鼻子是多靈敏啊！立刻就有人跑著去排隊了。
“給我無氣泡的白桃味快樂水！”尼克剛才的每個字都被他們記下了，現在正是派上用場的好時機。
“天吶！真的是甜的！！！”
有嘗過甜味的人喝過之後震驚地喊叫了聲，接著人群更加激動地往前湧去。
“咚咚——”
夏洛克面無表情地敲了敲桌子，強大的氣場將整個廣場籠罩住，他再次強調：“文明排隊，不準插隊、不準打架鬥毆、不準吵架更不準威脅搶劫偷盜。”
他沒有說違反的後果是什麽，但已經足夠了。
在傳奇強者的威壓下，沒人敢鬧事，一個個縮著腦袋可聽話了。
喝完的瓶子裏會殘留少量的液體，也有可能成為搶劫的目標，這點是斐洛司事先沒有考慮到的，不過這麽一點小問題，也不需要請教斐洛司。
夏洛克光明神殿借來一個大竹筐和大水缸，又用水球水將水缸裝滿，現場讓他們喝完後回收瓶子。
在蘭斯維利，回收瓶子也是一門生意，四歲以下的孩子還不到上學的年齡，從托兒所回來後他們就會拿上袋子、凳子和夾子去垃圾桶裏翻瓶子。
10個瓶子能換1銅幣，一個垃圾桶就能翻到不少瓶子呢！要是能翻到特殊包裝的瓶子，賣給快樂水瓶子收藏者，甚至能賺10銅幣！
一個就能賺10銅幣哦！
夏洛克看著自己空間戒指裏越來越多的瓶子，心情變得有些覆雜。
“傑克放你那吧，我的那份也給你。”
傑克將腦袋搖成撥浪鼓：“我沒有這麽大的空間戒指。”
傑克雖然受寵，但也沒多少屬於自己的收入來源，手裏這個100立方的空間戒指還是他向父親預支來的50級慶賀禮物。
100立方就算全部騰出來，那也只夠放多少瓶子的啊！
傑克羨慕地看了一樣夏洛克的空間戒指，能一臉輕松地裝下這麽多瓶子，一定是超高級的空間設備吧！
傳奇啊……真好嗚嗚……
六點很快就在忙碌的“工作”中到來了。
在快樂水的誘-惑下，有超過五萬人跑到這裏領取快樂水，還有更多的人收到消息往這裏趕來。
“布萊茲，你去放電影吧，這裏交給我來。”
夏洛克接過了布萊茲的工作，布萊茲匆匆擠過人群去調試機器。
“《海的王子》放映會現在開始，請各位觀眾找好觀看地點。”下午通知的時候就有提醒讓他們帶上座椅板凳，但真的帶裝備過來的少之又少，大部分人只是過來喝快樂水罷了。
布萊茲播放了三次廣播，接著就按下了播放按鈕。
秋末六點的拉克達利亞城已經進入了漆黑一片的夜晚，為了不至於把人嚇死，放映裝置首先投射出的是一片耀眼的光芒。
刺眼又明亮的光立刻成為了黑夜裏最有存在感的東西，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落到了這團光的上面。
光團持續放射了三秒的光亮，接著才是《海的王子》的畫面。
“嗡~~”
瑰麗又龐大無比的魔鬼魚出現在半空中，接著旁白的聲音響了起來。
“很久很久以前，在琉金海域裏生活著一群美麗又強大的人魚……”
“啊啊啊——”
和蘭斯維利放映會不同的反應是——在片刻的呆楞後，人群發生了極其混亂的尖叫和騷動。
並不清楚“電影”是什麽東西的觀眾們恐懼地想要立刻從這裏逃走。
“安靜。”夏洛克平靜的聲音從廣播裏傳了出來，“這是電影，不是真的魔獸。”
夏洛克將一點魔力註進了聲音，他平靜穩定的情緒很快就影響了觀眾，冷靜之後，他們突然發現巨大的魔鬼魚並沒有對他們發動攻擊，甚至從他們的身體裏穿過，而他們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什麽是電影？”觀眾們再一次地陷入了疑惑，但很快，瑰麗的海底世界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力。
“天！是人魚！人魚好美啊！”
和蘭斯維利見慣了許多魔法種族的領民不同，拉克達利亞城的民眾甚至沒怎麽見過魔獸，因此他們給出的反應是隨著電影畫面層層變化的。
奢華的海底宮殿讓他們眼睛都看呆了，人魚和海妖的大戰更是在恐懼中沈迷不已。
一邊隨著戰鬥尖叫，一邊恨不得將眼睛黏到戰場上去。
在內行人眼裏，這場戰鬥的“效率”並不高，浪費魔力、浪費體力！真正的高等級戰鬥是很講究效率的，而且也不是低等級的存在可以靠近的。
但電影嘛，視覺效果大於一切。
各種絢麗的魔法不要魔力似的往外放，各種眼花繚亂的肉搏刺激又驚心動魄，直接將觀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場戰鬥一共演出了五分鐘，這五分鐘裏，尼克看得連呼吸都不敢，他的渾身顫抖著，說不清是恐懼更多還是向往更多。
但給他帶來的震撼無疑是絕對的。
他連眼皮也舍不得動一下，呼吸也忘記了，一直為柔弱美麗的人魚王子的安危擔心不已。
終於，隨著最後一道魔法箭矢擊中海怪，海怪龐大的身軀被炸成了煙花，那雙猙獰的巨目不甘地閉上，沈入了海底。
人魚諾伊輕輕地松了一口氣，尼克跟著也松了一口氣時，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好久沒呼吸了，立刻呼哈呼哈地喘氣起來。
他的目光一刻也舍不得離開諾伊，但他的氣還沒喘勻，第一場四人修羅場又深深地震撼得他憋住了呼吸。
1、2、3號股和諾伊之間的修羅場對尼克來說有些難以理解，但“身臨其境”的氛圍感染還是讓尼克緊張地捏緊了拳頭。
再一次的得救多虧了諾伊的蘇醒，單純天真的人魚諾伊用幾句話就化解了危機。
尼克再一次獲得了呼吸的空隙，但緊接著就是四人“約會”。
諾伊是第一次離開海域，他對人類世界的一切都顯得十分好奇，3號股提出帶他去集市的建議立刻得到了諾伊彎起眉眼的同意，1和2不知道從哪裏聽到了這個消息，來了一場“偶遇”。
正當尼克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又失去了呼吸權時，芝麻餅、烤肉、炸雞、奶茶……進入了他的世界。
“吸溜吸溜吸溜……”
1號股說：“諾伊，你在海底應該經常吃，但應該沒試過燒烤的做法吧？來，嘗嘗這個烤蟹棒。”
比大拇指更粗的蟹肉從蟹殼裏被拔出來，冒著熱氣的蟹肉甚至還duangduang地彈了兩下，氤氳的霧氣似乎都能撲到他的臉上。
尼克下意識地咬了一口。
“嘎嘣——”
上牙和下牙的碰撞聲宛如海浪，和電影裏的諾伊相互配合著，互動感絕了！
但不幸的是——電影外的觀眾只能吃到空氣，而電影裏的諾伊咬到了飽滿的蟹肉，並發出了滿足的聲音。
“好好吃哦！”
“咕咚……”尼克摸著自己空空蕩蕩的肚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諾伊，這一刻，他是多麽希望自己能夠成為諾伊啊！
長達兩個小時電影終於放映完了，尼克捂著自己的肚子，口水將自己的下巴和脖子都洗出了原本的膚色。
他從未覺得兩個小時是這樣的難熬，又從未覺得兩個小時是這樣覺得短暫。
烤蟹棒、牛肉餅、爆漿炸雞排、烤芝士……
記憶力從未這麽好過的尼克像是被開發了腦域似的，電影裏出現的每一道美食都如同刻入了他的靈魂那樣難忘。
“看起來發好好吃啊……諾伊……諾伊好幸福啊！”
尼克的腦海中突然生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他想成為諾伊。
當然，尼克很有自知之明，他只是一個卑賤的最底層垃圾，而諾伊是高貴美麗的人魚王子，他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諾伊的哪怕半片鱗片的。
但是、但是……萬一他努力工作也能賺到錢去吃那麽好吃的東西呢？
他可是看到了，諾伊用20個銅幣就買到一個炸雞腿。
香噴噴的炸雞腿，咬一口會響起“哢嚓”的脆響，脆皮金黃裏面的肉卻還是雪白油亮的，豐盈的汁水像是要滴出來。
“吸溜……”他忍不住又在嘴角掛起了一串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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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吃到的話，就算出賣靈魂、就算下一秒就去死也可以！
尼克的眼睛死死盯著已經結束劇情滾動著職員表的屏幕。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
尼克不識字，但那行字卻能毫無門檻地被他看懂。
特別鳴謝：蘭斯維利城——本片主要拍攝地點。
“蘭斯維利城……”他反覆地念叨著這個名字，似乎要將它刻進靈魂深處。
“炸雞腿就是在這個地方買的嗎？”
20銅幣，似乎也不是那麽遙不可及。
只要他努力工作，再將褲腰帶勒得緊一點——對了，他沒有褲子，那明天就去做褲子！
多幹一點，再少吃一點，在死之前，他一定要去一趟蘭斯維利城，買一次炸雞腿！
尼克似乎已經將欠夏洛克的10金幣負債全部忘記了，滿腦子都是努力賺錢去蘭斯維利城買炸雞腿吃。
空洞麻木的眼睛有了神采，雖然是“吃完炸雞腿再去死”的夢想，但尼克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夏洛克王子好溫柔啊，我也好想嫁給夏洛克王子和他一起吃火鍋啊！”
嘀嘀咕咕的念叨聲傳入了尼克的耳朵，他先是一楞，接著側過頭去和一個男孩對上了視線。
“你也想吃火鍋嗎？”流著口水的男孩友好地問。
尼克點頭，接著又搖頭：“我想吃火鍋，但更想吃炸雞腿。”以他匱乏的想象力，想不出炸雞腿的美味，但諾伊的表情是那麽地幸福，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雖然諾伊在吃火鍋的時候，表情比吃炸雞腿時更幸福。
但是火鍋太貴了，一個湯底就要99銅幣了，更不用說其他的菜，他吃不起。
雖然他的口袋裏同樣沒有20銅幣，但和99銅幣的火鍋鍋底比起來，炸雞腿似乎是努努力就能夠到的夢想。
至於這種一眼假的物價——沒人敢去質疑，或者說舍不得去質疑。
20銅一只炸雞腿的確很離譜，但是啊，他們拼盡全力的程度也只到此為止了。
20銀幣？20金幣？如果一開始是這個價格，他們連幻想的膽子都沒有！
拉克達利亞城第一場的《海的王子》放映會十分成功。
即便電影散場了，很多人還是戀戀不舍地不願意離開，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著炸雞腿、火鍋、烤肉、炸串、麻辣香鍋……
坦塔利整個位面的娛樂生活都很匱乏，貴族們尚且還有鬥獸、冥想、訓練這些生活，底層人民就只有無休止的“工作工作工作”。
他們必須要一刻不停地工作才勉強能賺到交稅的錢，當肚子填不飽、腦子裏沒有知識、時間安排上更沒用空閑的時候，他們就成了最麻木呆滯的一群行屍走肉。
他們沒有想象力，更沒有想象力的土壤，整個人生都是被人用繩子抽著轉的陀螺，世界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但《海的王子》的出現就像是一束光，告訴了他們還有這樣的世界。
人會去妒忌比自己好一點的鄰居朋友，但不會去妒忌天上的月亮。
慕強是刻進生物本能裏的習慣，諾伊既強大又幸福，他們不會更不敢去嫉妒，只會產生羨慕。
“真好啊，我要是也能像諾伊那樣吃到火鍋/奶茶/羊肉串/烤蟹棒/炸雞就好了！”
他們甚至不敢幻想自己成為諾伊。
但哪怕他們不敢，一顆名為“渴望”的種子也埋進了他們的心裏。
努力工作，然後賺錢去蘭斯維利吃火鍋/奶茶/羊肉串/烤蟹棒/炸雞！
布萊茲眼看時機差不多了，連忙將招工公告貼了出來。
帶著留聲魔法的招工公告盡職盡責地為不識字的潛在工人們播報著招工信息。
“招工要求：18歲以下的運輸工人1000人，日薪1-5銅，包三餐；18以上的鋪路工人3000人，日薪10銅，包三餐。招滿截止，崗位先到先得。”
“！！！”還沈浸在《海的王子》電影世界裏情緒難以自拔的觀眾聽到招工信息，一下就回到了現實。
但由於剛才太過沈浸於自己的世界，聽到招工信息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但布萊茲趁機說：“希望大家踴躍報名，畢竟我們還要進行第二輪的面試。”
蘭斯維利城的勞動力缺口已經大到不行了。
隨著游客的增多，商業街租出去的店鋪也是越來越多沒錯，但最基礎的勞動力還是缺人啊！
目前來蘭斯維利城旅游的全是等級較高的魔法種族，讓他們進工廠擰螺絲釘？別一不小心把機器一整個擰壞了就不錯了！
也沒辦法培訓他們讓他們去當服務員或者廚師。
服務員和廚師的工資還不夠他們偷吃的材料成本呢！
這方面的人才缺口，只能從別的城市想辦法了！
電影放映會就是一個最好的招工宣傳方式，有家有親戚的平民大概率舍不得背井離鄉，奴隸的命運不掌握在他們自己的手中，但數量龐大的流浪者也是巨大的勞動力群體啊！
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哪怕明知道有可能是騙局，但為了活下去，為了賺錢，為了“夢想”，最好的選擇就是去蘭斯維利城打工。
如果真的是把人騙過去給亡靈法師當獻祭材料，反正賤命一條繼續這麽下去也只是活生生被餓死。
但如果是真的——這麽豐厚的薪水，多幹一天活就是賺的！
尼克的耳邊突然想起了夏洛克剛才對他說的話，他沒有任何猶豫地沖了過來。
他的個子小，身體瘦弱，在擁擠的人群中就像一條滑不溜丟的泥鰍，很快就跑到了布萊茲的面前。
“我、我可以嗎？！”
瘦得只剩下一雙大眼睛的尼克用期待渴望的目光死死盯著布萊茲。
布萊茲當即給了他一份合同：“簽吧，簽了名字明天就跟我走去上班。”
投影儀在電影放映結束後也沒有停止工作，只是功能從放電影變成了當照明大燈泡。
有人看到又是尼克，大喊了起來：“怎麽又是你，你該不會是托吧！”
尼克頭也不擡，咬破手指，他的血並不多，小傷口流不出多少血，他幹脆又在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鮮血汩汩地湧了出來。
尼克不認識字，更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但魔法契約的“簽名”只需要簽字者的一部分。
可以寫名字，也可以滴血。
布萊茲看著他鮮血淋淋的手腕微微皺了皺眉，從口袋裏拿出一瓶藥劑，倒了一點在他的手腕上，傷口立刻愈合了。
尼克驚訝地看著布萊茲，窘迫地說：“我、我沒有錢……”
布萊茲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似的將剩下的藥劑放到臺面上，又拿出了更多的藥劑，隨口道：“沒什麽，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兒
像這種等級最低的止血藥劑在蘭斯維利城甚至已經是量產的不值錢小玩意兒了。
藥劑店裏60銅幣一瓶，誰的身上沒揣著幾十瓶？
【止血藥劑（5）】：內服外用皆口，內服一瓶回覆50點血。
藥劑學基礎課的課程進行到三分之一，學生們學習的基礎藥劑第一個是精力藥劑，第二個就是止血藥劑。
材料是草藥學基礎課上種植的采摘的，總成本算下來不到10銅幣，就算去買現成的材料，也只需要20銅幣。
5級的藥劑瓶不需要特殊作用，10瓶一銅幣的玻璃瓶就足夠了。
藥劑店的收購價是根據品質30-50銅幣一瓶，學生們學了這個藥劑後，簡直就是開啟了不眠不休模式，以效率最高的洛維舉例，他一天除去上課寫作業預習刷魔鬼藤外，還能熬500瓶的止血藥劑！除了最開始幾天的品質在70-90徘徊，之後所有的產出都在100！
其他人的速度和品質比他差一些，但現在每天利用“課餘時間”熬個200瓶輕輕松松！
一個人200瓶，一個學校幾千名學生，產量是多麽可怕的存在啊！
5級的止血藥劑等級是太低了，但架不住它便宜品質還好啊！
根據藥劑的品質，售價從60-100銅幣不等。
隨著學生們的技術進步，60銅幣一瓶的止血藥劑已經很少見了。
布萊茲也算是“清庫存”了。
用完這批60銅幣一瓶的，他回去找路易走報銷流程，雖然不賺錢，但能變現啊！他用這些變現的錢再去買一批100銅幣一瓶的藥劑！
這還真不是布萊茲小家子氣，就連傑克在見識了蘭斯維利城藥劑店的貨架後，也忍不住將空間戒指塞滿了。
蘭斯維利城的藥劑店除了藥劑的等級太低，游客們就從來沒見過這麽物美價廉的藥劑店。
數十種藥劑就放在貨架上，除了兩個貨架的單位是以“銀幣”和“金幣”作為單位，其他都是“銅幣”。
印象中買藥劑都要從討好藥劑師、逢年過節給藥劑師送禮、還要花好多好多好多錢財能買到“盲盒”的游客們哪裏見過這樣的藥劑店，進去的時候空間裝備是有不是空隙的，出來的時候空間裝備不僅塞得滿滿的，兩只手更是提滿了藥劑。
也不管這些藥劑是不是他們能用得上的，但這種從未體驗過的掃貨快樂必須要過一把癮！
布萊茲也曾經飽受缺藥的折磨，他沒有空間裝備，但他的口袋多啊！這裏掏一把，那裏掏一把，堆成小金字塔的藥劑山狠狠將觀眾們鎮住了。
傑克羨慕死了，用這麽點錢就能裝逼的事情他怎麽能不幹！當即就把空間戒指裏的止血藥劑全部倒出來了。
觀眾們又不知道這些止血藥劑只是幾十銅幣的“產量貨”，在他們印象裏，藥劑師都是十分珍貴的存在，哪怕是什麽用都沒用的藥劑也是以銀幣為單位。
但眼前成山的止血藥劑是被證實過的“優秀藥劑”，那可不是便宜貨啊！這比一座金山更令人震撼！
5級完美品質的止血藥劑用在尼克的手上效果好得不行，十分之一就夠止血了。
因此這堆藥劑金字塔能用不少次！
“還有誰要報名的嗎？”傑克催促地問。
傑克·斯塔那還是沒這麽容易就“背叛”自己親爹的。
他之所以這麽賣力地當志願者，有試圖和斐洛司搭上關系的因素，更重要的是他覺得這事是有利可圖的大好事！
傑克早就將拉克達利亞城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因此他也對城內的流浪者問題很是苦惱。
優質的冒險者不會被冠以“流浪者”的名義，高等級的冒險者越多越好，同樣的，影響市容的流浪者自然是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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