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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菱在家睡了一整天,連飯都沒高興吃。她忘了設置鬧鐘,第二天迷迷糊糊醒過來發現窗外光線還暗著,又繼續睡了一會。過了很久再一次醒來看鬧鐘時才發現已經很晚了,原來今天是陰天,太陽沒出來才顯得天色還早。想著索性也已經遲到了,她便慢吞吞地爬起來,卻發現大姨媽居然提前來了。她手忙腳亂地收拾了一番,整理整理要帶的東西,才晃晃悠悠去培訓學校上課。

空中烏雲密布,天氣非常悶熱,氣壓又低,由於她今天出來的晚了一個多小時,恰逢上班高峰,往來的公車比早間擠了不少。而今天X路公交車居然讓人等了二十多分鐘,一來就直接是兩輛,後一輛非常空的X路車在站頭上停了幾秒鐘就開走了,所有人只能罵罵咧咧地去擠第一輛已經沒多少空間的公車。紫菱也被一大群人簇擁著上了車,被夾在車廂當中連扶手都抓不到,直到她臨下車時車上的人才少了一些。

等她到教室時,已經十點多了,正是課間休息時間。紫菱走到自己的座位,卻發現賽文的文具正整整齊齊放在桌上,但人卻不在位置上。她向Rock還有Yang分別打了個招呼,便坐下了。

沒過多久,賽文從前門進來了,旁邊居然還跟著那對惡心的情侶。賽文手上拿著一本本子與黃毛有說有笑的,那女生則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時不時插進來兩句話,三人看起來關系很好的樣子。

看著黃毛那囂張惡心的嘴臉,紫菱覺得賽文那幹凈陽光的笑容看起來都顯得不順眼起來。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才不過一天沒來學校,怎麽賽文就和黃毛攪在一起了?難道這才是賽文的本性?

賽文和那對情侶一邊聊一邊走到了紫菱身邊。賽文看見紫菱已經來了,眼睛一亮說:“學姐你來了?胡兄,謝謝啦,下次再聊。”

那位被稱作“胡兄”的黃毛看看紫菱,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然後拍了拍賽文的肩膀。而那女生看著紫菱的眼神卻含著相當的敵意,見紫菱望向她,故作不屑地移開視線,還翻了個白眼。黃毛當然註意到了自己女友的反應,哈哈笑了一下摟住那女生說:“寶貝,放心,我眼裏只有你一個,在我心裏沒有其他任何女人比得上你!”

這話聲音不輕,紫菱當然聽到了,差點被氣得吐血,想要罵人,但稍冷靜下來一想又覺得自己與這兩人吵架太掉身價,便皺著眉沒說話,只用眼神冷冷瞟著那一對情侶。她本來容顏嬌美,配上這冷冽的眼神卻顯得極為淩厲,黃毛男知道紫菱是真生氣了,摸摸鼻子打了個哈哈沒再貧嘴,拉著女友走到後面去了。

紫菱見那兩個“賤人”終於離開了自己的視線,深吸了一口氣,向賽文草草點了個頭,便從包裏翻出教材,文具與筆記放在桌上,然後把臉埋在手臂裏趴在桌子上小睡休息。

賽文雖然單純,但也不是傻子。他知道紫菱正在氣頭上,可能連他一起都被遷怒了,便沒再和紫菱搭話,又去和後面的黃毛情侶討論東西去了。

紫菱趴在桌子上,只聽見賽文和黃毛在嘰裏呱啦說些什麽,卻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只是沒一會,那黃毛囂張的笑聲又響了起來。紫菱今天心情本來就不好,又回想起剛才那個情景,越想越胸悶,等上課鈴一響,賽文才停止和那黃毛聊天,轉過身來。

紫菱突然坐直身體,轉過頭冷冷地對賽文說:“今天中飯別幫我買了,我帶了吃的。”

賽文也沒多想,老實地點點頭答應了,結果發現紫菱的臉色更難看了,她直接回過頭又趴到桌子上睡覺去了。

賽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究竟說錯或者做錯什麽了?但他又不敢問,紫菱身上的怨念都已經快要實體化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賽文同學同情你一下,你以後就會了解,女人每個月都會有這麽幾天……

直到賽文又給她端來了午飯,紫菱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一些,奇怪地說:“咦?我不是說你不用給我買中飯了嗎?”

賽文摸摸腦袋,靦腆地說:“學姐,在你整理包的時候我看過了,裏面根本就沒有任何吃的……”

紫菱啞口無言地接過飯,覺得既感動又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都這麽對你了,你再給人家擺臉色,那就太不要臉了。她幹笑了一下說:“額,那個,謝謝你!”

賽文微笑,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這是我應該做的,學姐。只要你別再生我氣就好了。”

紫菱更臉紅了:“額,我沒生氣……”

賽文呼出一口氣,說:“嗯,那我就放心了,學姐你先吃吧!我去問胡哥一個問題。”說完他就拎著一本本子跑了!

紫菱直接被晾在原地,哭笑不得。

紫菱一整個下午倒是不怨念了,但態度卻更冷,和賽文的交流不超過五句,每句話不超過三個字。賽文倒也是好脾氣地不和她計較,一直在寫什麽東西,偶爾與坐在後面的黃毛討論一會兒。

雖然賽文其實根本沒做錯什麽,但紫菱胸中的無名火卻越來越大。她理智上也知道她這樣的情緒是異常的,現在的她簡直與更年期婦女無異了,但看到賽文和那對惡心情侶互動,她就心裏極度不舒服。她覺得正常人是不會屑於與那種沒臉沒皮的人為伍的,只有臭味相投的人才會有話說。

而賽文到後來要麽在聽課,要麽就在本子上狂抄一些東西,根本沒註意到紫菱在旁邊鬧別扭。於是,紫菱看向賽文的眼神更冷淡了。

剛一下課,紫菱就迅速地理好包,乘著賽文去洗手間的時候讓Rock與Yang傳話給賽文,她先走了,然後就徑直離開教室往車站方向走去。

天空依然烏雲籠罩,遠處的雲層中甚至有閃電劃過,看來不久就要有一場豪雨。

紫菱站在站臺上,望著灰蒙蒙的天,突然為自己的行為覺得好笑。又不是小孩子了,居然還這樣鬧脾氣,真不好。正在她想事情的時候,一輛X路公交車開了過來。

紫菱正打算上去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往學校方向的馬路看去。一大堆人正站在馬路對面等著紅燈。雖然距離有三四十米遠,但紫菱還是一眼就從人群中辨認出正焦急地望著這個方向的賽文。她猶豫了一下,嘆了一口氣,還是從上車的隊伍裏退下了。

在車子啟動的時候,那邊的綠燈終於亮了。只見賽文瘋狂地沖過了馬路,又追了一會兒公車。但那公車司機根本沒睬他,一踩油門便加速開走了。賽文看著遠走的公車,轉過頭,神色裏滿滿是失望。

紫菱有些不忍心,開口叫道:“賽文……”

賽文聽見了聲音,好像有點不相信的樣子,擡起頭四面看了看,才終於看見了在站頭上的紫菱。他原本黯淡的臉一瞬間亮了起來,堆滿了笑意。他迅速小跑到紫菱身邊:“學姐,我剛還以為你乘前面那輛車走了。我有樣東西還沒給你呢!”

賽文邊說邊從包裏翻出一本本子從中抽出一刀裝訂好的紙遞給紫菱:“這是昨天一整天和今天早上幾節課的筆記,我都重新抄了一份給你,你直接拿回去看就行了!”

“這……”紫菱接過那刀紙翻看了一下,七八張A4大小的紙寫得滿滿的,把昨天翻譯課與口語課上的所有範例與老師所講的故事全紀錄了下來,還把許多比較生僻單詞的音標,詞性詞意以及基本用法用紅筆標記了出來,一目了然。幾張紙上的字跡非常工整清晰,像是印刷出來的一樣,看得出花了很大的心血。紫菱呆呆看著幾頁紙,感動地說不出話。

賽文向紫菱解釋道:“我昨天抄了一份,但很多地方不懂,今天請教了一下胡哥才搞明白,所以到現在才給你,不好意思啊!”

“……何必呢,我可以自己抄的啊!”紫菱喃喃道。

賽文笑著說:“那多麻煩啊,而且光看筆記也不清楚昨天的課都上了什麽,畢竟翻譯課和口語課老師都是不用教材的。”

紫菱定定凝視了賽文許久:“為什麽?對我那麽好?”

賽文臉一下紅了,卻沒有躲避紫菱的視線,卻直視她的雙眼說:“嗯,因為我很喜歡學姐啊!”

紫菱也覺得不好意思了,她沒想到賽文居然那麽直白。她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呼出,冷靜了下來說:“可是,我並不能回應你這份感情。我也很喜歡你,但不是你對我的那種喜歡。”

雖然很傷人,但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她不能再欺騙賽文了。紫菱嘆出一口氣,希望賽文不要太難過。

沒想到賽文只是眼色閃了一下,卻依然維持著無暇的笑臉:“這點我早就知道了,學姐。”

紫菱有些驚訝:“什麽意思?”

賽文的笑容變得淡淡的:“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學姐是不會接受我的。我們能在一起的時間又短,學姐又那麽優秀……”

紫菱連忙解釋:“不是這個原因,你也是非常優秀的人……”

賽文做了個手勢,示意紫菱聽他繼續說:“嗯,我知道的。我是說,學姐那麽優秀,肯定早就有許多人追求了,八成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只能遺憾我遇見學姐的時機太晚了。”他非常難得地嘆了一口氣。

“那你為什麽還對我那麽好?”紫菱更加迷惑了。

賽文又恢覆了原來那個招牌式的笑臉:“我沒有想那麽多,我只是喜歡學姐,我當然應該對學姐好了!”

“我們只能在一起二十六天,你難道不覺得不值得嗎?”紫菱又問。

“正因為能相處的時間短,所以我才更應該珍惜不是麽?我覺得付出並不一定需要回報,能為學姐做一些事,我就覺得很高興了!”賽文想了想,慎重地回答道,他的眼神非常誠懇,沒有一絲作假的痕跡。

“這……”紫菱又一次說不出話了。

賽文連忙說:“學姐,你不用想太多的。我並不要求學姐回報我任何東西,學姐也不用覺得虧欠我,我真心覺得這樣簡簡單單的就很好了。”

簡簡單單?

“我知道學姐不喜歡胡哥和他女友,其實我倒是挺羨慕他們的,雖然他們,額……行為有點太過奔放,但他們只要確認在這一刻他們是互相喜歡的,就不再顧及旁人的看法以及無限可能的未來,單純享受在一起的時光。我覺得這樣蠻好的。額,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學姐不必在意。”賽文接著說道。

紫菱點點頭。這些道理她並不陌生。確實,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純愛開始被世人唾棄,認為只有不懂生活,不懂責任的人才會唯愛情至上。隨著她的年齡增長,社會閱歷的增加,她也認同了這個觀點,認為愛情不過是大腦裏的一種激素導致的幻覺,而實實在在的東西,比如對方的人品,家世,財力,感情歷史,背景等等才是最重要的。她之所以一直都對賽文無感,也不正是因為她從潛意識裏覺得賽文的條件配不上自己嗎?

這真的對嗎?她想到了許多許多,想到了楚濂,與自己條件相配,她卻始終不願意和他在一起,正是因為她對楚濂沒有男女之愛。而那個她真正喜歡,甚至愛的人,費雲帆,她又嫌他有不堪的過往而無法原諒他。

簡單愛。紫菱覺得自己離這三個字已經非常遙遠了。她早已不再青澀,愛情被壓上了許多東西,比如責任,比如尊嚴,比如原則,以及許多許多其他的東西。

紫菱突然覺得自己在一瞬間想明白了什麽,但過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還是什麽都沒懂,又沈入了更深的思考。

“學姐,別發呆了,車來了。”賽文善意地提醒道。

看著賽文由內而外散發著青春光芒的臉,紫菱也笑了:“謝謝。”

是的,人生已經夠覆雜了,何必去想太多呢?關註好眼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帶貓去洗澡,更新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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