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方子博拎了一袋周昕瑞以前最愛的杯子蛋糕過去</p>

一看到他，她又楞在門後</p>

“我沒這麽嚇人吧？”他苦笑了聲</p>

“呃，不是……因為我沒想到你會主動來找我……”</p>

“我這不是來了？”語畢，他將袋子遞上前，“不請我進去？”</p>

她這才猛然回神，連忙退開，彎身替他備了一雙室內拖鞋他進了室內，發現她的筆電留在工作畫面，也發現她穿得很單薄</p>

“你穿這樣不冷嗎？”</p>

一件領口略低的長袖棉丁，則是一件淺色棉質短褲，標準的睡衣穿著</p>

“嗄？”她楞了下，低頭看看自己，懂了他的意思，忙道：“啊，還好，這裏室內不太會冷，溫度還可以，所以就……”</p>

那根本不是他的重點</p>

他的重點是她露太多了！不過，他想這個天兵應該是不可能了解，所以他幹脆直接月兌下自己的夾克扔給她</p>

“披著吧”</p>

這夾克飛來得有些莫名，可周昕瑞沒多說什麽，乖乖套上</p>

他的衣服帶著一絲屬於他的味道，那是她曾經很熟悉的氣息</p>

霎時之間，心窩一緊，情緒波蕩，她激動得連謝謝都忘了說若不是他還站在這兒，她真想狠狠抱著他的衣服猛嗅，過個幹癮也好</p>

“你在工作？”</p>

他的聲音打斷了她腦中的妄想</p>

“嗯？！”她倏地回神，擡頭望向他，“啊，對……在修改一些東西”</p>

他靜了幾秒，順口提起，“聽說你是麻省理工學院畢業？”</p>

她眨眨眼，點頭</p>

雖然早已經看過書面資料，不過當場與她確認又是另一種震撼，“你什麽時候突然這麽用功了？而且還跑去修了電腦工程？”</p>

他狐疑地瞅著她，“你是不小心撞到頭，神經接錯線了嗎？”</p>

“哪有……”她幹笑</p>

“不然你怎麽可能會去學什麽電腦工程？”他記得她以前看到數理就哀哀叫，為何會去主攻理科？</p>

“那是因為——”她低頭，樞樞眉尾，甚是難為情</p>

事實上，當初被他狠甩了之後，她曾經傷心到連學校都不想去了後來母親告訴她：“既然子博愛讀書，你就跟著他讀；他對理科著迷，你就跟著他一起研究理科，或許兩個人就能愈走愈近”</p>

正好，她當時就讀的就是一所科技大學，於是她副修了資訊工程的課，一頭栽進去，沒日沒夜地苦讀，簡直成了第二個方子博</p>

當然這些話她實在說不出口，但瞧她的表情，方子博也猜得出來和他八成月兌離不了關系</p>

他想了想，別過頭逕自在沙發上坐下，突然想到了一件不怎麽重要卻很論異的</p>

“你怎麽會知道我住在這？”雖然他很認真地問，可他其實已經做好了聽見什麽“樹妖托夢給我”之類的答案……</p>

幸好她給的答案不是樹妖</p>

“你媽告訴我的”</p>

但還是擁有同樣令人震驚的效果“我媽？！”</p>

她點點頭，坐到他的斜對角，道：“我剛從美國畢業回來的時候，有去臺南整理一下東西那時候碰巧遇到方媽媽，我就隨口問了一下你過得怎麽樣，結果她直接把你的地址抄給我，還說我有空可以去找你泡泡茶”</p>

於是，那張寫著地址的字條，成了她的考驗</p>

她一直告訴自己不可以去找他，她會讓他覺得很困擾，可是最後，她敗給了自己的思念她好想念他，即使他可能一點也不想見到她，她也願意遠遠地望著他就好</p>

就像是前幾世那般，當她還只是一縷幽魂、默默在陽世陪伴著他的那時候，她看得見他，可他永遠都不知道她的存在</p>

聽了她的話，方子博唇瓣微啟，訝異得說不出話</p>

他並非訝異她得知住址的方式，而是訝異他母親從來沒提過這件事情至少他媽也該說句什麽吧？例如，“我上星期有把你的地址給昕瑞”之類……</p>

但是沒有他母親連一個字都不曾提過</p>

“所以你搬到我對面，卻從來沒打算要來找我泡茶？”他笑了聲，目光直瞅著她</p>

“我——”她開口欲辯，卻立刻心虛低頭，“我不敢，我知道你見了我就會生氣了”</p>

“你確定那是生氣？”</p>

“欸？”被他這麽一問，她擡起頭來，有些困惑</p>

“從以前就常發生這種事，你很喜歡把我的反應解讀為生氣”說完，他起身，挪動身軀移到了她身旁</p>

這讓她有些緊張，整個人繃緊神經</p>

“現在，你回想一下，除了你所謂的‘對你生氣’之外，你見過我對別人發火嗎？”</p>

她呆了呆，擡頭望著天花板，十多年的記憶瞬間在腦中跑過一回……不，其實正確來說是六百多年的記憶</p>

但她還是很快就搜尋到他要她想起來的事</p>

她記得國三的時候，因為她的行為舉止太奇怪，有些女同學會欺負她</p>

記得有一次，有個女同學故意在她的椅子上擠了紅色顏料，讓她的裙子上印了紅汙漬，想讓她出糗事實上，那些小小的捉弄她根本不放在眼裏，但是方子博卻不這麽認為</p>

他很生氣，氣炸了，硬要女同學向她道歉，簡直沒完沒了那是她第一次看見如此強硬的方子博</p>

第二次是在高二的時候，她照例去他的學校等他下課，卻被他們學校的學生調侃</p>

那次就真的過分了些，幾個男學生見她的制服是來自一所不怎麽樣的學校，便出言輕蔑，說什麽：“我一個月給你五千塊零用錢，你要不要連我一起服務？”</p>

好死不死，被方子博給聽見了</p>

他什麽話也沒說，直接賞了對方一記拳頭，然後睨著對方，冷冷道：“五千塊付給我好了，我會好好‘疼’你，你願不願意？”</p>

然後他甩甩手指，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離開那時候她的魂全被他給牽走了，哪還記得他發不發火啊</p>

而第三次見他生氣，大概就是他替她趕走那纏人的學長……</p>

不，那應該還不到生氣的程度</p>

她歪著頭，回憶了好久</p>

“你也想太久了吧？”他失笑，“到底想起來了沒？”</p>

她轉過頭來望著他，那眼神好無辜，“想是想起來了，可是我為什麽要回想這個？”</p>

“有了對照組，你還是覺得我是在對你生氣嗎？”</p>

“那又不一樣、”她苦笑，別開了視線，盯著自己的膝蓋，“他們或許不在乎你，可是我在乎你笑，我跟著開心；你難過，我也不好受；你生我的氣，我會害怕你再也不理我這怎麽會一樣？”</p>

方子博聽了，靜默不語，說不出話來，胸膛裏悶得像是吞了一口沙</p>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扶著她的頰，讓她轉過頭來正視他</p>

“重來一次吧”他說</p>

“啊？”</p>

“當年你向我要的那個吻”</p>

語落，吻也落下，她尚未回神，他已緊緊含住了她的唇瓣他再也不想管那麽多了，六年前可以拋去的東西，此刻他卻不能再拋下</p>

她的氣息讓他瘋狂</p>

他仿佛聽見自己倒抽一口氣的聲音，她那笨拙而生澀的回應更是將他撩撥到了極限，他不自覺地傾身壓向她，舌尖強勢地撬開她的貝齒，放肆汲吮她嘴裏的甜美她輕閉著眼，任他需索，完全癱醉在他的吻之下，這和六年前的那個吻全然不同</p>

她幾乎是喘不過氣來，兩個人吻得難分難舍，氣息漸漸粗重濃濁，直到一聲手機鈴聲響起</p>

“你……”她搶得一個喘氣的空檔，“你的手機……在響……”</p>

“可以不用理它嗎？”額抵著額，他同樣氣息急喘</p>

“如果是……公事的話怎麽辦……”</p>

也對</p>

所以他認命地放開了她柔軟的身體，從她身上的夾克口袋裏掏出了行動電話接聽前，他瞄了眼來電顯示，是刑事局的號碼</p>

“餵？”他按下了接聽鍵，然後隨著十幾秒過去，他的神色愈發凝重他聽完後，應了聲：“好，我馬上過去”</p>

“怎麽了？”在他收了線之後，她忍不住問</p>

“我要先出去支援，應該會很晚才回來”他模了模她的臉頰，道：“你自己早點睡，嗯？”</p>

“你還好嗎？”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對勁</p>

“還好，沒什麽”</p>

“發生什麽事了？”</p>

他仍是搖搖頭，俯首吻了她的額，“抱歉，目前我不太能談這個你也別想太多，時間晚了就先休息，知道嗎？”</p>

她抿唇，也只能點頭應允，然後看著他匆匆出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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