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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海豚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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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海豚引路

一人一鳥到海邊時恰逢打漁的船回來, 海珠在碼頭看他們的漁獲,正在捕食的老龜聽到她的聲音找了過來,走近了, 猝不及防地照著她腳後跟啃一口。

“嗷——”海珠大叫一聲, 她下意識擡腿,鞋卡在龜牙上拔不掉,腳順勢擠出鞋,腳還沒落地, 老龜又張口咬另一只腳。

鳥俯沖下去照著龜脖子來一口, 尖著嗓子大罵:“老東西不長眼。”

“不打不打, 別打架。”海珠趕忙去拉架,解釋說:“老龜沒下狠口,腳沒咬破皮, 明珠你消消氣。”

她的腳後跟只有牙印沒破皮, 反倒龜脖子被鳥啄流血了,鮮血順著青褐色的龜皮流下去,老龜擡頭看鳥, 鳥盤旋著惡狠狠地盯著它。

“鳥還挺兇, 護主。”一旁的漁民樂呵呵道。

海珠撿起留有一排牙印的繡花鞋穿上,找漁民買一兜蝦, 領著老龜離開, 鸚鵡也跟走了。

“我是出去辦正事了,這不,一回來就來看你了。”走到人少的地方, 海珠蹲下撚蝦剝殼, 蝦尾肉餵給老龜。

“傻蛋,不給它吃。”鳥落在沙灘上走來走去。

“它是在跟我鬧著玩, 不是真要咬我。”海珠剝個蝦尾肉遞給鳥,說:“吃個蝦,消消氣。”

她心裏樂死了,鳥可太偏袒她了,個頭小小的,還知道保護她。

“好鳥。”她樂滋滋地用手背蹭鳥頭,轉過頭跟老龜說:“你這脾氣可不好,以前咬我就算了,這下可長記性了,我有保鏢了,再欺負我,我舍不得打你,鳥會給我報仇。”

“報仇!”鳥激動地高聲嚎。`

“現在不要你報仇,消停消停。”海珠盤腿坐沙灘上繼續剝蝦,嘀嘀咕咕說:“老龜跟我們是一家的,不能咬它,你看你給它啄流血了,它待會兒還要回海裏,傷口泡鹹水,多疼啊。”

鳥裝聾,它一心吃蝦不作聲。

一兜蝦餵完,老龜徑直回海裏,海珠去給它清理巢穴,跟著海水湧進沙坑的沙她給挖出去,它吃剩的蝦頭、蛤蜊殼、蟹殼、魚尾也都給擇出去。

“海珠,回不回去?”齊老三收船了,他提著漁網在路上喊。

“回,等等我。”海珠扔掉最後一個蛤蜊殼,她起身招呼鳥離開,跟老龜說:“我明早來看你。”

回去的路上她去漁市買十只母蟹,到家了燒火蒸熟,取了蟹黃炒蟹黃油,再用蟹黃油炒米。

“吃飯了。”韓霽來找,問:“炒米餵鳥?”

“嗯。”竈臺上站的鳥細著聲音吱聲,“鳥的。”

黃澄澄的米粒起鍋裝盤,海珠端著蟹黃米走出廚房,她跟韓霽講碼頭上的事,說:“你什麽時候去深海?我也去,帶上龜,它想跟我下海了。”

“鳥也去。”鸚鵡急轟轟插嘴。

“去哪兒?”冬珠出來聽到了問。

“去深海的島上捉雞鴨豬回來賣,你們去不去?商量好,願意去的都能去,年後我跟你姐北上游玩就不帶你們了。”韓霽進屋說。

“能不能換一換?這趟我們不去,下趟我們跟著一起北上?”風平問,越是不讓去的他越是好奇。

韓霽擺手,不能,尾巴帶多了,海珠一心去照顧她弟弟妹妹去了,眼睛和心都不在他身上。

“那就去深海吧,我們也上島捉雞鴨。”長命說。

“安全嗎?”齊阿奶不放心。

韓霽沈默,他也不能給出保證,只能說:“早晚他們都是要出海的。”

“讓他們去,一直安穩地養在家裏,心養窄了。”齊二叔開口。

齊阿奶便不作聲了。

“吃飯吧。”海珠落座,她順手把蟹黃米放一旁的矮桌上,打發鳥去守著,“冷了再吃,別燙壞了你的嗓子和舌頭。”

人吃飯,鳥在一旁守著,等人吃完了,它也吃飽了,剩下沒吃完的蟹黃米裝油紙包裏,海珠把油紙包塞鳥籠裏,說:“晚上守好了,小心老鼠來偷食,味道太香了。”

鳥聽進去了,於是一整夜都蹲在鳥籠裏睡,安安分分地關緊鳥籠門,生怕耗子進來偷食。

沒有它的打擾,海珠跟韓霽又愉快地過了一夜。

隔天開船去府城,海珠把老龜也搬上船帶走,在船上她問起被押送回來的顧夫子,冬珠說:“帶上島遇到老將軍了,老將軍把人領走了,我聽說好像是下大獄了。”

“該砍了那狗賊的頭。”海珠惡狠狠地說,瞥見鳥靠近老龜,她忙喊:“明珠你做什麽?不準欺負老龜,你再啄它我打你。”

“鳥不啄。”鸚鵡趁機飛到龜背上,它安逸地用爪摳龜殼,說:“走,快走。”

老龜往木梯下方爬,它可不似大龜的好性子,咬不到鳥它就借用木梯撞鳥,鳥罵罵咧咧飛走了,它鉆木梯下不出去了。

臨近晌午抵達府城的碼頭,一行人下船去街上吃飯,還沒走到街上先看見兩個衙役看

守著二十來個蓬頭垢面的犯人在海邊砸石頭,其中一個邊砸邊哭,海珠認出了人,十來天前他還是個光鮮亮麗的教書人。

“活該。”冬珠呸一聲。

星珠跟著有樣學樣,轉眼看見賣炒板栗的,她大聲嚷嚷:“大姐,買。”

韓霽立馬掏錢,讓長命領她過去。

找個食肆吃飯,飯後領了馬車去碼頭搬龜上馬車,一路顛簸回府城的提督府,府裏又熱鬧開,侯夫人樂得眉開眼笑。

在府城住三天,韓霽又帶著原班人馬,點五十個兵卒,開兩艘官船離開府城前往矗立在深海的島嶼。

船在海上行兩天後遇到第一座海島,還沒停船就聽到了雞鳴鴨叫,上島轉一圈,發現島上多了許多大小不一的雞崽子鴨崽子豬崽子,甚至還有海鳥混在雞群鴨群裏。

“雞鴨下蛋又被孵化了,所以不斷有雞鴨破殼,它們大小不一,這些走地鳥應該是鳥把蛋下在雞窩鴨窩裏,鳥認雞鴨為母。”韓霽說,為了養殖雞鴨他也了解過不少,對雞鴨孵蛋破殼自認為很有見解。

“以後不用為島上的雞鴨操心了,每月巡海巡島的人路過,上島撒幾包野草野菜種子,就任它們野生野長,年底來收一次就行了。”海珠說。

“上船吧,回來的時候再逮這個島上的。”韓霽說。

人都上船,官船繼續往深海去,不遠處浮出海面換氣的海豚發現了這邊的動靜,遠遠綴在後面跟著。

一共四座島嶼,船行了六天抵達最遠處的一座島,他們在船上吃了晚飯,等天黑了點燃燈籠上島。天黑雞鴨皆是瞎子,燈籠一晃,看準位置一手抓過去直接往漁網裏塞,大豬也捆了擡上船,一時之間,島上的雞鳴鴨叫豬哼熱鬧極了。

“我他娘!有蛇。”不遠處有人驚叫。

韓霽提著燈籠大步走過去,問:“沒咬到吧?我不是讓你們用厚麻布纏住胳膊和腿?”

“沒咬到肉,蛇牙掛麻布上了。”說話的人捏著蛇頭,蛇身纏在他胳膊上。

“那就好。”韓霽松口氣。

鳥飛過來看一眼又飛走了,它去跟海珠匯報情況:“沒咬到肉,蛇是大蛇。”

“你去給風平和長命放哨,幫他們盯著蛇。”海珠說。

鳥不願意。

“他倆太矮了,蛇立起來能咬到他們的脖子,我跟冬珠不一樣,我們高。”

鳥覺得有理,它飛過去,過去了開口就喊小矮子。

忙活了大半夜,五十餘人扛著雞鴨豬上船,另外還捉了半袋的蛇,蛇頭都砍了,交給廚娘讓她宰幾只雞跟蛇一起燉兩鍋湯。

湯燉好天也亮了,五十餘人各端起各的碗撈粉打湯,累了一夜,又餓又困,吃飯時也沒心情說話,極快地吸溜完一碗粉,填飽了肚子帶著熱汗蒙上被子直接睡在船板上。

兩正兩副四個舵手昨晚睡了一夜,大家都睡的時候他們掌管著船帆帶領官船返航,開船不到一個時辰,海上突然起了濃霧。

韓霽被喊醒時頭都是疼的,他穿上衣裳開門出去,看見濃重的水霧,他喃喃道:“這是把船開哪裏來了?”

“離島沒多遠,海上突然起霧了,少將軍你看我們是原地降帆等霧散,還是回島停靠?我建議是回島,現在霧重,可能到晌午都散不了,中途若是起風了,等霧散了,船不知道飄哪裏去了。”

韓霽剛想說那就折返吧,就聽見隔壁的艙門打開了,海珠跟鳥出來了,她也聽見了舵手的話,問:“折返會不會走偏方向?”

“就算走偏了,有海島做標,也能找回來,偏不了多遠。”舵手說。

海裏的海豚總算確定了海珠的身份,它靠近船頭,跳出水面鳴叫。

海珠看過去一眼,現在沒空搭理它,她問鸚鵡認不認得來時的方向,“我們有鳥有龜,龜放進海裏能辨方向,鳥在天上飛,速度慢一點應該沒問題,我建議繼續前行。”

舵手看向韓霽,韓霽看向鸚鵡,鸚鵡小聲說:“鳥飛過的地方都記得。”

但它來時是搭船的。

“試試吧,走偏了再回來,鳥認識路。”海珠說。

“那就試試吧,接下來會是什麽天氣我們也不確定。”韓霽做出決定,他怕濃霧會持續幾天,更怕霧後變天。

海珠換身衣裳活動開身體,她帶著老龜下海,剛入水,那只海豚湊過來了,它激動地繞著海珠游。

“你認識我?”海珠帶龜在水裏游,她盯著海豚仔細回憶,是銀灰色的,不是她前年認識的那群海豚,她潛下海仔細掃了一眼,是公的,她恍然道:“你是我從惡霸虎鯨那裏救下的那只海豚?你活下來了?”

海豚托起她,馱著她在海裏游,老龜忙跟上,空中的鳥也跟上。

韓霽在船上看得心急,轉眼就看不見人了,他高聲喊:“海珠——”

“在,我在海豚背上。”海珠打發鳥回去,“讓船跟著走,海豚認路。”

在海豚背上待了一盞茶的功夫,海珠冷了,她從海豚背上滑下來,游到船邊帶著老龜上船,讓鳥跟著海豚飛。

舵手心驚膽戰的,船跟著海豚走?他生怕等霧散了,船在茫茫大海裏辨不出方向了。

船上的兵卒醒了大半,被褥被霧水打濕,頭發上也聚了水珠,但這時無人在乎這點,都盯著霧蒙蒙的海面發呆。

船不知行了多久,另一艘船上的雞鴨都不叫了,前方突然有金光穿透進來,人還沒反應過來,飛在前方的鳥大叫道:“天晴了。”

船像穿透屏障一般駛出濃霧,船頭蒙上耀眼的金光,船尾還陷在濃霧裏,船上的人無不驚奇,竟然不是整片大海起霧。

暖融融的光線灑在人身上,發絲上纏繞的水霧一點點散去,但後方的海域裏濃霧依舊,邊緣處的水霧被太陽烤幹,又有濃霧擠出來。

“真他娘的見鬼了。”有人罵。

“天氣現象罷了,門前下雨屋後晴的天氣又不是沒遇到過。”海珠解釋,“海上就是有鬼也是大家的同胞,他們哪會害我們。”

“那只海豚可能就是我們的漁鬼派來的。”有人玩笑道,他往海裏望,“咦”了一聲,“海豚呢?”

“累了,餓了。”鳥疲倦地出聲。

海珠捧起鳥走上住艙,說:“緊張了半天,繼續睡吧,我是要睡的,吃飯別喊我,我睡醒了吃。”

她給鳥擦毛,韓霽給鳥倒水,冬珠和風平他們忙著給鳥剝松子切野果,野果還是在島上摘的,個頭雖小,滋味挺甜。

……

入夜,海豚又出現,船上的人撒網撈魚剁成魚肉糜扔進海裏餵它,也是誘惑它繼續跟著船走。

等天色黑透,人再次登島捉雞鴨逮大豬,忙活大半夜,天亮就開船,船上的人都睡了,只有船側的海豚陪著舵手一路往前。

它一路跟船回府城,路上接受船上的人的投餵,船停靠後,它沖海珠鳴叫幾聲就走了。

“它還會來嗎?”冬珠問。

其他人看向海珠,這也是他們想知道的。

“我也不確定,在虎鯨群來之前,它應該還生活在這片海域。”海珠說。

此時已經臨近年關,雞鴨豬格外好賣,兩船雞鴨豬沒出府城就賣光了。

平生想家了,韓霽給他包個紅封,直接用官船送他回去,一來一去又是兩天,他回來就開始跟海珠為過年做準備。

兩家在廣南都沒有多少親近的親戚,沈遂兄弟倆在年前就回永寧了,免了走動,韓霽主要是接待下屬的拜年。

大年夜的時候,韓霽跟他爹帶著長命去軍營裏過,後半夜回來了,他跟海珠在床上度過,天色初亮時瞇了一會兒,醒來就穿著整齊去大堂,先是鳥來拜年,鳥之後是長命過來拜年,之後是冬珠姐弟四個。

紅封一個個發出去,韓霽跟海珠又領著一群小的去給老將軍和侯夫人拜年,再去齊家,之後就是待在家裏招待拜年的下屬。⑦

一直過了正月初五,登門拜年的人才漸漸少了。

“我們北上吧。”海珠突發奇想,“元宵節的時候我們去旁處過,或是在海上過也行。”

“那要多買點燈籠。”韓霽說。

“是該多買點,入夜了掛一船的燈籠,掉下去了就給海裏的魚蝦放花燈看。”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出門去采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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