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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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選一
◎看著空蕩蕩的樹林，十五歲的沈如婳在原地怔了許久。◎
前往思過崖的路上經過一處竹林地，竹林夜晚無光透進，有時遭逢陰天，夜晚霧氣彌漫，格外陰森。
今夜有靈蝶帶來光亮，沈如婳勉強少了點恐懼。
她小心翼翼地穿過竹林。
嬴浮水隱藏身形跟在她的身後，不知不覺已經與她走到一片竹林地。
去過思過崖，他自然知道十年後的前往思過崖的地方是一條寬敞燈光命令的小道，並沒有什麽竹林。
看來，這十年間清淵宗倒是翻新了不少。
嬴浮水暗想，霍然，餘光註意到竹林叢中兩個鬼鬼祟祟挪動的身影。
嬴浮水很快挪動到那兩抹身影之間。
原來不是鬼，只是兩個扮鬼身形鬼祟的清淵宗弟子。
嬴浮水站在二人身後聽見那兩人之間的對話。
“你說我們當真能嚇到大師姐？”一個穿著黑衣，面色塗的慘白的弟子說。
另一個白衣扮鬼的弟子低聲笑道：“你別高估了沈如婳，她就是一個嬌生慣養的草包，表面上是我們的大師姐，實際上還不是現在連築基都達不到的練氣廢物，她絕對看不出來我們用的法術。”
黑衣弟子嘀咕道：“你說也是奇怪啊，師娘是天生不凡的元嬰修士，師父又是劍道第一仙……怎麽生出師姐這樣靈力低微的孩子。”
“誰知道呢，沒準沈如婳不是師父的孩子。”白衣弟子笑道，撞了撞黑衣弟子的胳膊：“可別忘了咱們之間的賭註，沈如婳要是被鬼嚇哭了，你就給我二百靈石，反之則我給你。”
“哎，知道了。”黑衣弟子哼了一聲，“早知道就不壓她了。”
“她來了，快……我們動手！”
兩名扮鬼的弟子擡手在周圍設下法術，竟然是要將沈如婳困在竹林之中。
【他們要欺負如婳！嬴浮水快教訓他們！】識海內的金回憤怒道。
嬴浮水盯著那兩人的動作，神色幽暗，輕哼道：“跟你說了，我是來殺她的，不是來保護她的。”
他才不打算救沈如婳。
這邊，沈如婳走了許久，逐漸發出來回竹林方向一致，她似乎是被困在竹林中了。
這條竹林她也走過許多次，怎麽今夜突然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沈如婳愈發感到不安，低頭想看看靈蝶，卻發現本來縈繞在自己身邊的靈蝶不見了。
她眼眶漸漸發紅，緊張地加快腳步。
而兩只“鬼”在她愈發害怕之時趁機從身後出現。
沈如婳看見朝她飄過來的“惡鬼”嚇得面色慘白，她跌跌撞撞在四周奔跑，在竹林中喊救，可沒人來救她。
慌亂之中，她成功跌入被人設計的陷阱中。
沈如婳掉在了三米多深的坑洞中，摔傷了腿，兩只“惡鬼”在盤旋在坑外，沖她張牙舞爪，說要將她生吞活剝。
坑內黑漆漆的，仿佛一張不見天日的織網講她永遠困在黑暗中。
“不……不要吃我！”沈如婳哆嗦著身體，哭的淚流滿面，很快便昏死了過去。
“這個草包這麽不勁嚇啊。”白衣弟子道。
黑衣弟子有些擔憂，“小師姐被嚇的臉都白了……我們會不會做的太過了……”
“這……”白衣弟子也有些擔憂起來。
“萬一被掌門知道了，咱們可逃不了兜子走……還是快……快走吧。”
兩名扮鬼的弟子擔心被發現，剛準備轉身離開，背後倏地被什麽東西打重，二人狼狽地摔在地上滾了一個圈，站起身來時背後似火燒的一樣疼，伸手一抹，竟是一團幽藍鬼火在身上灼燒。
兩人尖叫撲火，那鬼火卻怎麽也撲不滅，頓時嚇得面容失色，“鬼！真的有鬼啊！”
兩名弟子狼狽地在地上打滾滅火，最終因烈火焚身之痛昏死過去。
嬴浮水冷冷地看了眼，收回掌心的法術。
他發現被竹林中被設下的法術無解，只有天色破曉時才能解除了。
坑中昏死的少女不知何時蘇醒過來，清澈的雙瞳朝洞穴外望，她幾次試圖爬上來，可都重新摔回了坑底。
意識到可能會被困在坑中一夜，膽小的沈如婳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哭喊著叫著爹爹，可回應的只有竹林中寂靜的蟲鳴和寒冷的夜風聲。
嬴浮水站在坑外，猶豫了會兒，跳入了阱坑中，看著面前七歲的沈如婳淚流滿面的模樣，他目色沈凝了會兒，忽然道：“原來，這就是你這麽怕鬼的原因？”
兒時遭受驚嚇，獨自一人被困在黑暗的竹林中，也難怪她會……
他本來是想看一場沈如婳慘樣的好戲，可突然神色一僵，註意到沈如婳腳腕上被樹枝劃破的血口。
血絲從她纖細的腿腕中流出。
沈如婳也發現了受傷的腿，看著不斷滲出鮮血的腿腕，為了不讓血再流，她咬著牙撕破一塊衣料獨自包紮傷口。
嬴浮水目光在她發顫的腿腕上停留片刻，移開視線，鮫人揮手喚來許多靈蝶，語氣僵硬道：“別哭了。”
沈如婳哭的悲傷時，忽然看見無數藍色蝴蝶飛進了坑裏。
狹窄黑暗的陷阱逐漸被靈蝶照亮，那些靈蝶圍繞在她的身體旋轉，為她點燃一束光亮。
眼淚卡在眼眶中，她看的逐漸忘記哭泣，心底的恐慌漸漸緩和了不少。
七歲的孩子擦了擦眼淚，在靈蝶翩翩飛舞的土坑中，短暫忘記了恐懼。
她怔怔地看著面前飛舞的靈蝶，忽然，在靈蝶中浮現一個身披黑衣的男子。
沈如婳的目光陡然撞進嬴浮水的眼底。
嬴浮水目色一寒，知曉他的隱身術消失了。
任誰突然看見一個陌生男子出現在面前都會驚恐，可不知為何，沈如婳看著眼前黑衣男子，心底並沒有更多的恐慌，反而安心了不少。
嬴浮水指尖微動，他準備在這裏解決了沈如婳。
念在她曾經將她帶出牢籠的恩情，他就讓她毫無痛苦的死去。
指尖的殺意湧起，下一秒卻頃刻消散。
嬴浮水眼底的殺意瞬間轉變為愕然。
懷中覆上一抹陌生的柔軟，他緩緩垂下頭，看見突然撲在懷中哽咽哭聲的小女孩。
沈如婳將頭埋在這個陌生男子的胸口，死死抱住對方的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嬴浮水內心的煩躁更甚了，他身體僵硬，半響才道：“不許……哭了。”
懷中的小丫頭很聽話，漸漸停止了哭聲。
沈如婳擡起腦袋，紅著眼睛朝面前這個面色僵硬的少年道：“謝謝你。”
謝他？嬴浮水眼睫微顫，“為何謝我？”
沈如婳拿起他的手，道：“清淵宗的靈蝶都是不喜接近人的，它們夜間擅於隱藏黑暗，斷不會這麽亮的，一定是有人對它們施了術法……它們才會來陪伴我……”
“這裏沒有別人，只有你。”沈如婳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雙剪水秋瞳望著嬴浮水，真摯地說：“你一定是個好人。”
“好人………”嬴浮水冷笑一聲，正想說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懷中的女孩氣息逐漸平穩，竟是靠在他的腿上睡著了。
嬴浮水望向這張殘留淚水的稚嫩臉頰，忍不住暗諷：“原來小的時候就這麽愛哭。”
雖然嘲諷，可他還是不自覺伸出手替小小的沈如婳抹去掛臉上的淚水。
他似乎忘記了要殺她的目的。
就這樣坐在她的旁邊，沒想到這一坐便到天明。
竹林中的法術消失，竹林外響起了一陣叫喚聲。
沈樹之帶著全宗門弟子尋找，終於在一處坑中發現了昏睡的沈如婳，順帶又發現了兩名扮成惡鬼模樣昏死在地上的清淵宗弟子。
他一眼看出了竹林中的法術，怒火中燒，“把這兩個人關進地牢！”
說罷，林樹之便火急火燎地跳進坑中抱起睡去的沈如婳，走前看了一眼這個深坑，吩咐身後的弟子：“來人，把這個坑給填了！”
看了看周圍的竹林，林樹之又召喚了配劍，擬了一個靈力肆意的劍招，劍氣一響，周圍的弟子便看見這片竹林地頃刻間被全部銷斷。
走前，沈樹之冷聲道：“這片竹林不必留了。”
嬴浮水從坑中出來，看見周圍被劍砍斷的竹林，淡淡一笑，“原來是這樣。”
畫面忽然一轉，他又來到了八年後。
彼時他又站在了大街上，可還未扭頭，便聽見熟悉的少女聲音。
“爹爹，我想吃這個！”
嬴浮水轉過身，人群之中他看見了目光癡迷於攤面上糕點的沈如婳。
她的個頭長高了不少，穿著漂亮的裙子，行為舉止中已經出現了被沈樹之嬌養後的明媚神氣。
她旁邊喬裝打扮的沈樹之寵溺一笑，“好，爹爹給你買，來看看你喜歡吃什麽樣的。”
沈如婳在攤位上挑選了一會兒，指著糕點道：“我要這個桃花酥，還有這個玉米糕，還要……爹爹我都好喜歡啊。”
“那每一樣都來一點吧。”
“爹爹最好了！”沈如婳高興地眼眸彎成月牙。
她接過商販遞過來的油紙包，珍惜地捧著手中的糕點。
父女二人高興地逛著，可短暫的溫馨很快就被一陣巨響聲打斷。
原本和諧的街道頓時人群慌亂，有人驚叫道：“妖……妖怪！”
沈樹之頓時目色一沈，沈如婳也順著驚叫聲朝後看去。
竟是一只巨型的蛇妖當街作亂，吞噬百姓。
沈樹之迅速將閨女抱在一間木房中，將她與一群百姓安置在一處，叮囑道：“如婳別怕，在這兒等爹爹回來。”
說完，便提劍去制服蛇妖了。
沈如婳捧著手中的零食，心中彭彭直跳，她十分擔心爹爹，但很快又打散內心不安的想法，安慰自己的爹爹可是道法高深，一定不會有事的！
嬴浮水靜靜地站在沈如婳的身旁，看著她緊張忐忑卻安靜的模樣，直到，他識海內的金回提醒。
【還剩下半柱香的時間你就要回去了，嬴浮水，我就說你下不去手的】
嬴浮水捏緊手指，“誰說我下不去手。”
他剛準備動手，誰知這時，小木屋內的百姓慘叫一聲。
一只狼妖竟然假扮成凡人藏匿在木屋之中，這時突然暴露本性，撕咬凡人。
木屋內的人頓時被嚇得瘋狂往外逃，慌亂之中不知是誰撞掉了沈如婳手中的糕點。
她來不及拾起，急促地和眾人一起跑出木屋。
街道上四分五散的人慌亂逃命，沈如婳逃到一處，還沒喘上一口氣，便看見那狼妖朝她追過來。
她驚慌失措地跑著，嘴裏大叫“爹爹！”
可惜沈樹之這會兒一定在除蛇妖，無瑕來救她！
難道她今日要死於這狼妖之手。
嬴浮水迅速閃現到沈如婳身邊，看著她在叢林中孤立無援，拼命地為求一線生機奔跑。
沈如婳跑到一處樹林，被樹林中的枝杈絆倒跌入了泥坑裏，眼看著那狼妖撲過來，她嚇的小臉慘白。
【“她會沒事。”畢竟這裏只是過去，既然十年後的沈如婳安然無恙，那就代表今天會有人出現救下她，你別擔心】
嬴浮水嗤道，“我有說我擔心嗎？”
他說著，目光緊緊盯在那狼妖的爪子上，眼看狼妖即將刺向少女的身體。
金回的聲音再度響起【嬴浮水，還剩下十秒哦】
十、九、八………
嬴浮水倏然出手，少年自空中騰躍，一掌貫穿狼妖腹部。
伴隨著狼妖一聲痛吼倒下，他自半空而落，拽起了摔在泥坑裏的沈如婳。
沈如婳從驚慌中回過神，看見近在咫尺的黑衣身影。
鬥笠遮擋了少年的容貌，沈如婳看不清他，卻感覺格外的熟悉，她好像做過一個夢。
夢裏，也有過這麽一個人在漆黑寂靜的坑底陪了她一夜。
像是預感眼前的少年會消失，沈如婳看著少年轉身離去的方向，擡起酸痛的腳朝前追去，她想追尋少年的身影，可轉瞬，那人已消失不見。
看著空蕩蕩的樹林，十五歲的沈如婳在原地怔了許久。
*
嬴浮水緩緩睜開眼，身後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
“師兄……師兄你不能有事………”
他扭頭看去，發現是沈如婳在哭。
少女緊緊抱著昏迷的謝應遲，慌亂地在身上尋找救命的東西。
嬴浮水看了看自己的手，原來是換回了身體，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些恍惚。
久久無法平覆情緒。
謝應遲不知為何陷入了昏迷。
此時妖風停歇，周圍被妖風襲擊的弟子們重傷大半。
沈如婳哽咽著扒拉著身上救命的東西，卻不知躺在地上的青年已經漸漸蘇醒。
謝應遲睜開雙目時，入眼是沈如婳慌亂無措的臉。
他動了動身體，目光對上身後的嬴浮水。
謝應遲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
他們互換了一段時間的身體，醒來時，他恰巧救下即將掉入往昔井的師妹。
嬴浮水帶著他的身體墜入了往昔井。
他本以為這鮫人會回不來，沒想到竟然回來了。
那鮫人再回來時，他藏在鮫人體內的靈魂像是被什麽東西撕扯著拉了出來，再醒來時已經各歸各位。
可………
嬴浮水在他的身體裏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現他身體的秘密？
“師妹……”謝應遲頓了頓，緩緩坐起身。
沈如婳看見昏迷的大師兄蘇醒了，喜極而泣。
她滿眼擔憂地檢查謝應遲的身體，詢問道，“師兄……你可還有哪裏受傷的？哪裏不舒服的？”
謝應遲溫柔一笑，“放心，師兄沒事。”
話落，他看向沈如婳身後的鮫人，淡淡一笑：“不過……你的這個妖奴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受了傷？”
嬴浮水眸色晦暗了一瞬，淡笑道：“多謝謝擔憂，我並無………”
話音未落，沈如婳無所謂地說，“他能有什麽事，師兄……你別擔心別人了，你的手好涼啊……多照顧照顧自己吧。”
嬴浮水嘴角的淡笑褪去。
識海中，金回帶著安慰的聲音響起【你放心，你為如婳做的，我會幫你跟……】
“不必。”嬴浮水打斷金回，望著前方沈如婳給謝應遲驅寒問暖滿眼關心的模樣。
鮫人瑉緊唇，目色黝黯。
他才不想得到這女人的關心，也不屑讓她知道什麽，更不需要得到什麽可憐。
他剛準備轉過身不看那互相關切的兩人，身下的地驟然劇烈抖動起來。
周圍的枯樹亂石頃刻倒下，陰冷的妖風再次朝眾人襲來。
重重魔氣直逼而來，自身後朝他襲擊。
聽到聲響，沈如婳扭過頭，便看見被魔氣拎到半空中的嬴浮水。
她下意識要上前去，卻被謝應遲攥住了胳膊，“站在這兒，我去救他。”
話落，謝應遲提劍一躍而起，一道劍氣如虹般劃過，斬殺周圍魔氣。
彼時，一道魔氣竄直他身後，謝應遲本想持劍消滅，可忽然看見前方被魔氣扼住的鮫人，一個除掉嬴浮水的想法浮現腦海。
沈如婳同眾弟子聯合對抗襲來的妖鬼魔氣，她吃力地練出一個劍訣，陰冷吹得她身體冰冷發麻。
無數小鬼也趁機來咬住她的手腕和腿腿。
沈如婳是怕鬼的，可是這一刻竟也生出一股勇於反抗的勇氣。
她在妖風中死死抓住快要堅持不住的弟子。
他們拼命抵抗，直打妖風席卷一陣再次停息，可身後響起了一名弟子的慌亂聲，“大師兄！”
沈如婳扭過頭，竟然發現大師兄也被那魔氣抓住了。
他和嬴浮水一同被魔氣高高拎起，懸掛在半空中。
那肆意妄為的妖魔氣縈繞二人身邊，仿佛隨時都能將他們人殺死。
沈如婳心中一緊，看見魔氣帶著兩人朝山上飛去，她立刻提劍追去。
最後停在了山頂上。
山頂下滾燙熔漿流淌，陰氣環繞，厲鬼的尖叫聲和哭喊聲在耳邊回蕩。
幾道鬼聲在她身邊漂浮，笑聲響起。
“我們不如換個玩法，這個小女娃娃既然殺不掉，那就讓她來選擇吧。”
沈如婳聽見上空的魔氣笑著說，“沈如婳，這兩個人之中，只有一個人能活命，你選擇了誰，誰便能活，另一個將則墜入熔漿之中，靈魂將被永遠禁錮在此，永生永世和我們一樣承受□□焚身的痛苦！”
“你敢動他們！”沈如婳握著劍柄的手指泛白，欲要提劍上前，誰料懸在半空中的二人往下墜去。
她終究是被那小鬼恐嚇住不敢上前。
“你要是再不選的話，他們很快就會被扔進巖漿裏，快點選！”
沈如婳的面色逐漸泛白，拿著劍的指尖顫抖。
小鬼還在不停催促，“這一人一妖你究竟選擇誰？”
“究竟誰在你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半空中被魔氣的遏止的一妖一人，眼底皆劃過不一樣的神色。
謝應遲慌亂的神色之中帶著半分不易察覺的勢在必得的笑，而嬴浮水眸色微僵。
作者有話說：
發瘋小劇場：
沈如婳：“不選了毀滅吧，都扔下去吧。”
作者：“好主意！”提筆寫，男主男二墜入巖漿之中，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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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空蕩蕩的樹林，十五歲的沈如婳在原地怔了許久。◎
前往思過崖的路上經過一處竹林地，竹林夜晚無光透進，有時遭逢陰天，夜晚霧氣彌漫，格外陰森。
今夜有靈蝶帶來光亮，沈如婳勉強少了點恐懼。
她小心翼翼地穿過竹林。
嬴浮水隱藏身形跟在她的身後，不知不覺已經與她走到一片竹林地。
去過思過崖，他自然知道十年後的前往思過崖的地方是一條寬敞燈光命令的小道，並沒有什麽竹林。
看來，這十年間清淵宗倒是翻新了不少。
嬴浮水暗想，霍然，餘光註意到竹林叢中兩個鬼鬼祟祟挪動的身影。
嬴浮水很快挪動到那兩抹身影之間。
原來不是鬼，只是兩個扮鬼身形鬼祟的清淵宗弟子。
嬴浮水站在二人身後聽見那兩人之間的對話。
“你說我們當真能嚇到大師姐？”一個穿著黑衣，面色塗的慘白的弟子說。
另一個白衣扮鬼的弟子低聲笑道：“你別高估了沈如婳，她就是一個嬌生慣養的草包，表面上是我們的大師姐，實際上還不是現在連築基都達不到的練氣廢物，她絕對看不出來我們用的法術。”
黑衣弟子嘀咕道：“你說也是奇怪啊，師娘是天生不凡的元嬰修士，師父又是劍道第一仙……怎麽生出師姐這樣靈力低微的孩子。”
“誰知道呢，沒準沈如婳不是師父的孩子。”白衣弟子笑道，撞了撞黑衣弟子的胳膊：“可別忘了咱們之間的賭註，沈如婳要是被鬼嚇哭了，你就給我二百靈石，反之則我給你。”
“哎，知道了。”黑衣弟子哼了一聲，“早知道就不壓她了。”
“她來了，快……我們動手！”
兩名扮鬼的弟子擡手在周圍設下法術，竟然是要將沈如婳困在竹林之中。
【他們要欺負如婳！嬴浮水快教訓他們！】識海內的金回憤怒道。
嬴浮水盯著那兩人的動作，神色幽暗，輕哼道：“跟你說了，我是來殺她的，不是來保護她的。”
他才不打算救沈如婳。
這邊，沈如婳走了許久，逐漸發出來回竹林方向一致，她似乎是被困在竹林中了。
這條竹林她也走過許多次，怎麽今夜突然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沈如婳愈發感到不安，低頭想看看靈蝶，卻發現本來縈繞在自己身邊的靈蝶不見了。
她眼眶漸漸發紅，緊張地加快腳步。
而兩只“鬼”在她愈發害怕之時趁機從身後出現。
沈如婳看見朝她飄過來的“惡鬼”嚇得面色慘白，她跌跌撞撞在四周奔跑，在竹林中喊救，可沒人來救她。
慌亂之中，她成功跌入被人設計的陷阱中。
沈如婳掉在了三米多深的坑洞中，摔傷了腿，兩只“惡鬼”在盤旋在坑外，沖她張牙舞爪，說要將她生吞活剝。
坑內黑漆漆的，仿佛一張不見天日的織網講她永遠困在黑暗中。
“不……不要吃我！”沈如婳哆嗦著身體，哭的淚流滿面，很快便昏死了過去。
“這個草包這麽不勁嚇啊。”白衣弟子道。
黑衣弟子有些擔憂，“小師姐被嚇的臉都白了……我們會不會做的太過了……”
“這……”白衣弟子也有些擔憂起來。
“萬一被掌門知道了，咱們可逃不了兜子走……還是快……快走吧。”
兩名扮鬼的弟子擔心被發現，剛準備轉身離開，背後倏地被什麽東西打重，二人狼狽地摔在地上滾了一個圈，站起身來時背後似火燒的一樣疼，伸手一抹，竟是一團幽藍鬼火在身上灼燒。
兩人尖叫撲火，那鬼火卻怎麽也撲不滅，頓時嚇得面容失色，“鬼！真的有鬼啊！”
兩名弟子狼狽地在地上打滾滅火，最終因烈火焚身之痛昏死過去。
嬴浮水冷冷地看了眼，收回掌心的法術。
他發現被竹林中被設下的法術無解，只有天色破曉時才能解除了。
坑中昏死的少女不知何時蘇醒過來，清澈的雙瞳朝洞穴外望，她幾次試圖爬上來，可都重新摔回了坑底。
意識到可能會被困在坑中一夜，膽小的沈如婳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哭喊著叫著爹爹，可回應的只有竹林中寂靜的蟲鳴和寒冷的夜風聲。
嬴浮水站在坑外，猶豫了會兒，跳入了阱坑中，看著面前七歲的沈如婳淚流滿面的模樣，他目色沈凝了會兒，忽然道：“原來，這就是你這麽怕鬼的原因？”
兒時遭受驚嚇，獨自一人被困在黑暗的竹林中，也難怪她會……
他本來是想看一場沈如婳慘樣的好戲，可突然神色一僵，註意到沈如婳腳腕上被樹枝劃破的血口。
血絲從她纖細的腿腕中流出。
沈如婳也發現了受傷的腿，看著不斷滲出鮮血的腿腕，為了不讓血再流，她咬著牙撕破一塊衣料獨自包紮傷口。
嬴浮水目光在她發顫的腿腕上停留片刻，移開視線，鮫人揮手喚來許多靈蝶，語氣僵硬道：“別哭了。”
沈如婳哭的悲傷時，忽然看見無數藍色蝴蝶飛進了坑裏。
狹窄黑暗的陷阱逐漸被靈蝶照亮，那些靈蝶圍繞在她的身體旋轉，為她點燃一束光亮。
眼淚卡在眼眶中，她看的逐漸忘記哭泣，心底的恐慌漸漸緩和了不少。
七歲的孩子擦了擦眼淚，在靈蝶翩翩飛舞的土坑中，短暫忘記了恐懼。
她怔怔地看著面前飛舞的靈蝶，忽然，在靈蝶中浮現一個身披黑衣的男子。
沈如婳的目光陡然撞進嬴浮水的眼底。
嬴浮水目色一寒，知曉他的隱身術消失了。
任誰突然看見一個陌生男子出現在面前都會驚恐，可不知為何，沈如婳看著眼前黑衣男子，心底並沒有更多的恐慌，反而安心了不少。
嬴浮水指尖微動，他準備在這裏解決了沈如婳。
念在她曾經將她帶出牢籠的恩情，他就讓她毫無痛苦的死去。
指尖的殺意湧起，下一秒卻頃刻消散。
嬴浮水眼底的殺意瞬間轉變為愕然。
懷中覆上一抹陌生的柔軟，他緩緩垂下頭，看見突然撲在懷中哽咽哭聲的小女孩。
沈如婳將頭埋在這個陌生男子的胸口，死死抱住對方的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嬴浮水內心的煩躁更甚了，他身體僵硬，半響才道：“不許……哭了。”
懷中的小丫頭很聽話，漸漸停止了哭聲。
沈如婳擡起腦袋，紅著眼睛朝面前這個面色僵硬的少年道：“謝謝你。”
謝他？嬴浮水眼睫微顫，“為何謝我？”
沈如婳拿起他的手，道：“清淵宗的靈蝶都是不喜接近人的，它們夜間擅於隱藏黑暗，斷不會這麽亮的，一定是有人對它們施了術法……它們才會來陪伴我……”
“這裏沒有別人，只有你。”沈如婳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雙剪水秋瞳望著嬴浮水，真摯地說：“你一定是個好人。”
“好人………”嬴浮水冷笑一聲，正想說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懷中的女孩氣息逐漸平穩，竟是靠在他的腿上睡著了。
嬴浮水望向這張殘留淚水的稚嫩臉頰，忍不住暗諷：“原來小的時候就這麽愛哭。”
雖然嘲諷，可他還是不自覺伸出手替小小的沈如婳抹去掛臉上的淚水。
他似乎忘記了要殺她的目的。
就這樣坐在她的旁邊，沒想到這一坐便到天明。
竹林中的法術消失，竹林外響起了一陣叫喚聲。
沈樹之帶著全宗門弟子尋找，終於在一處坑中發現了昏睡的沈如婳，順帶又發現了兩名扮成惡鬼模樣昏死在地上的清淵宗弟子。
他一眼看出了竹林中的法術，怒火中燒，“把這兩個人關進地牢！”
說罷，林樹之便火急火燎地跳進坑中抱起睡去的沈如婳，走前看了一眼這個深坑，吩咐身後的弟子：“來人，把這個坑給填了！”
看了看周圍的竹林，林樹之又召喚了配劍，擬了一個靈力肆意的劍招，劍氣一響，周圍的弟子便看見這片竹林地頃刻間被全部銷斷。
走前，沈樹之冷聲道：“這片竹林不必留了。”
嬴浮水從坑中出來，看見周圍被劍砍斷的竹林，淡淡一笑，“原來是這樣。”
畫面忽然一轉，他又來到了八年後。
彼時他又站在了大街上，可還未扭頭，便聽見熟悉的少女聲音。
“爹爹，我想吃這個！”
嬴浮水轉過身，人群之中他看見了目光癡迷於攤面上糕點的沈如婳。
她的個頭長高了不少，穿著漂亮的裙子，行為舉止中已經出現了被沈樹之嬌養後的明媚神氣。
她旁邊喬裝打扮的沈樹之寵溺一笑，“好，爹爹給你買，來看看你喜歡吃什麽樣的。”
沈如婳在攤位上挑選了一會兒，指著糕點道：“我要這個桃花酥，還有這個玉米糕，還要……爹爹我都好喜歡啊。”
“那每一樣都來一點吧。”
“爹爹最好了！”沈如婳高興地眼眸彎成月牙。
她接過商販遞過來的油紙包，珍惜地捧著手中的糕點。
父女二人高興地逛著，可短暫的溫馨很快就被一陣巨響聲打斷。
原本和諧的街道頓時人群慌亂，有人驚叫道：“妖……妖怪！”
沈樹之頓時目色一沈，沈如婳也順著驚叫聲朝後看去。
竟是一只巨型的蛇妖當街作亂，吞噬百姓。
沈樹之迅速將閨女抱在一間木房中，將她與一群百姓安置在一處，叮囑道：“如婳別怕，在這兒等爹爹回來。”
說完，便提劍去制服蛇妖了。
沈如婳捧著手中的零食，心中彭彭直跳，她十分擔心爹爹，但很快又打散內心不安的想法，安慰自己的爹爹可是道法高深，一定不會有事的！
嬴浮水靜靜地站在沈如婳的身旁，看著她緊張忐忑卻安靜的模樣，直到，他識海內的金回提醒。
【還剩下半柱香的時間你就要回去了，嬴浮水，我就說你下不去手的】
嬴浮水捏緊手指，“誰說我下不去手。”
他剛準備動手，誰知這時，小木屋內的百姓慘叫一聲。
一只狼妖竟然假扮成凡人藏匿在木屋之中，這時突然暴露本性，撕咬凡人。
木屋內的人頓時被嚇得瘋狂往外逃，慌亂之中不知是誰撞掉了沈如婳手中的糕點。
她來不及拾起，急促地和眾人一起跑出木屋。
街道上四分五散的人慌亂逃命，沈如婳逃到一處，還沒喘上一口氣，便看見那狼妖朝她追過來。
她驚慌失措地跑著，嘴裏大叫“爹爹！”
可惜沈樹之這會兒一定在除蛇妖，無瑕來救她！
難道她今日要死於這狼妖之手。
嬴浮水迅速閃現到沈如婳身邊，看著她在叢林中孤立無援，拼命地為求一線生機奔跑。
沈如婳跑到一處樹林，被樹林中的枝杈絆倒跌入了泥坑裏，眼看著那狼妖撲過來，她嚇的小臉慘白。
【“她會沒事。”畢竟這裏只是過去，既然十年後的沈如婳安然無恙，那就代表今天會有人出現救下她，你別擔心】
嬴浮水嗤道，“我有說我擔心嗎？”
他說著，目光緊緊盯在那狼妖的爪子上，眼看狼妖即將刺向少女的身體。
金回的聲音再度響起【嬴浮水，還剩下十秒哦】
十、九、八………
嬴浮水倏然出手，少年自空中騰躍，一掌貫穿狼妖腹部。
伴隨著狼妖一聲痛吼倒下，他自半空而落，拽起了摔在泥坑裏的沈如婳。
沈如婳從驚慌中回過神，看見近在咫尺的黑衣身影。
鬥笠遮擋了少年的容貌，沈如婳看不清他，卻感覺格外的熟悉，她好像做過一個夢。
夢裏，也有過這麽一個人在漆黑寂靜的坑底陪了她一夜。
像是預感眼前的少年會消失，沈如婳看著少年轉身離去的方向，擡起酸痛的腳朝前追去，她想追尋少年的身影，可轉瞬，那人已消失不見。
看著空蕩蕩的樹林，十五歲的沈如婳在原地怔了許久。
*
嬴浮水緩緩睜開眼，身後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
“師兄……師兄你不能有事………”
他扭頭看去，發現是沈如婳在哭。
少女緊緊抱著昏迷的謝應遲，慌亂地在身上尋找救命的東西。
嬴浮水看了看自己的手，原來是換回了身體，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些恍惚。
久久無法平覆情緒。
謝應遲不知為何陷入了昏迷。
此時妖風停歇，周圍被妖風襲擊的弟子們重傷大半。
沈如婳哽咽著扒拉著身上救命的東西，卻不知躺在地上的青年已經漸漸蘇醒。
謝應遲睜開雙目時，入眼是沈如婳慌亂無措的臉。
他動了動身體，目光對上身後的嬴浮水。
謝應遲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
他們互換了一段時間的身體，醒來時，他恰巧救下即將掉入往昔井的師妹。
嬴浮水帶著他的身體墜入了往昔井。
他本以為這鮫人會回不來，沒想到竟然回來了。
那鮫人再回來時，他藏在鮫人體內的靈魂像是被什麽東西撕扯著拉了出來，再醒來時已經各歸各位。
可………
嬴浮水在他的身體裏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現他身體的秘密？
“師妹……”謝應遲頓了頓，緩緩坐起身。
沈如婳看見昏迷的大師兄蘇醒了，喜極而泣。
她滿眼擔憂地檢查謝應遲的身體，詢問道，“師兄……你可還有哪裏受傷的？哪裏不舒服的？”
謝應遲溫柔一笑，“放心，師兄沒事。”
話落，他看向沈如婳身後的鮫人，淡淡一笑：“不過……你的這個妖奴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受了傷？”
嬴浮水眸色晦暗了一瞬，淡笑道：“多謝謝擔憂，我並無………”
話音未落，沈如婳無所謂地說，“他能有什麽事，師兄……你別擔心別人了，你的手好涼啊……多照顧照顧自己吧。”
嬴浮水嘴角的淡笑褪去。
識海中，金回帶著安慰的聲音響起【你放心，你為如婳做的，我會幫你跟……】
“不必。”嬴浮水打斷金回，望著前方沈如婳給謝應遲驅寒問暖滿眼關心的模樣。
鮫人瑉緊唇，目色黝黯。
他才不想得到這女人的關心，也不屑讓她知道什麽，更不需要得到什麽可憐。
他剛準備轉過身不看那互相關切的兩人，身下的地驟然劇烈抖動起來。
周圍的枯樹亂石頃刻倒下，陰冷的妖風再次朝眾人襲來。
重重魔氣直逼而來，自身後朝他襲擊。
聽到聲響，沈如婳扭過頭，便看見被魔氣拎到半空中的嬴浮水。
她下意識要上前去，卻被謝應遲攥住了胳膊，“站在這兒，我去救他。”
話落，謝應遲提劍一躍而起，一道劍氣如虹般劃過，斬殺周圍魔氣。
彼時，一道魔氣竄直他身後，謝應遲本想持劍消滅，可忽然看見前方被魔氣扼住的鮫人，一個除掉嬴浮水的想法浮現腦海。
沈如婳同眾弟子聯合對抗襲來的妖鬼魔氣，她吃力地練出一個劍訣，陰冷吹得她身體冰冷發麻。
無數小鬼也趁機來咬住她的手腕和腿腿。
沈如婳是怕鬼的，可是這一刻竟也生出一股勇於反抗的勇氣。
她在妖風中死死抓住快要堅持不住的弟子。
他們拼命抵抗，直打妖風席卷一陣再次停息，可身後響起了一名弟子的慌亂聲，“大師兄！”
沈如婳扭過頭，竟然發現大師兄也被那魔氣抓住了。
他和嬴浮水一同被魔氣高高拎起，懸掛在半空中。
那肆意妄為的妖魔氣縈繞二人身邊，仿佛隨時都能將他們人殺死。
沈如婳心中一緊，看見魔氣帶著兩人朝山上飛去，她立刻提劍追去。
最後停在了山頂上。
山頂下滾燙熔漿流淌，陰氣環繞，厲鬼的尖叫聲和哭喊聲在耳邊回蕩。
幾道鬼聲在她身邊漂浮，笑聲響起。
“我們不如換個玩法，這個小女娃娃既然殺不掉，那就讓她來選擇吧。”
沈如婳聽見上空的魔氣笑著說，“沈如婳，這兩個人之中，只有一個人能活命，你選擇了誰，誰便能活，另一個將則墜入熔漿之中，靈魂將被永遠禁錮在此，永生永世和我們一樣承受□□焚身的痛苦！”
“你敢動他們！”沈如婳握著劍柄的手指泛白，欲要提劍上前，誰料懸在半空中的二人往下墜去。
她終究是被那小鬼恐嚇住不敢上前。
“你要是再不選的話，他們很快就會被扔進巖漿裏，快點選！”
沈如婳的面色逐漸泛白，拿著劍的指尖顫抖。
小鬼還在不停催促，“這一人一妖你究竟選擇誰？”
“究竟誰在你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半空中被魔氣的遏止的一妖一人，眼底皆劃過不一樣的神色。
謝應遲慌亂的神色之中帶著半分不易察覺的勢在必得的笑，而嬴浮水眸色微僵。
作者有話說：
發瘋小劇場：
沈如婳：“不選了毀滅吧，都扔下去吧。”
作者：“好主意！”提筆寫，男主男二墜入巖漿之中，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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