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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佐原玲奈人生中的高光時刻……好像沒有。

初中考上立海大附中大概勉強能算一個。

從小在學校中算是半個透明人,與校園霸淩這類事絕緣,可人緣不算怎麽好,朋友圈子一次又一次地換,沒交到特別能交心的朋心,也獨來獨往過一段日子。

那時她其實頗看不順眼同班的切原赤也,第一天來學校就幹了件連她想想都覺得尷尬的事,並且往後一直在刷新存在感。包括有著不可理喻的英語成績卻每次都得到前輩幫助勉強過關,參加的又是校內最有名的網球部,整天都說要挑戰部長,脾氣又不怎麽好。

從旁人看來,他就是個又蠢又暴躁的男生。

特別是他黑著臉的時候總有其他同學過去安慰,全都被拿來當發洩道具了。

但這樣,他身邊還是從來都不會缺人。

而佐原玲奈對他的反感,有大半是因為性格相反,認同不了他的做法。

剛好她英語成績在校內算是排得上名號,這是對她來說唯一的閃光點,哪怕在很多人看來並不算什麽,連在班內都不是第一,只是前五名內而已。

因此,每次對上切原時,她是既無奈又煩躁。

切原總是要她催三催四才肯交作業,她催多了便會惹他不高興,可她又不能不催促。

甚至有時候看到明顯是亂寫交差的工作紙,她都不知道該收不該收。

某次在英語老師那裏,佐原玲奈便受到了斥責。

“拜托佐原同學幫忙是為了減輕老師負擔的,可近幾次你總是晚給我來,導致我批改慢了,然後教學進度整個拖慢。”老師說著把一堆改好的作業本給她發回去,旁邊的工作紙被蹭掉了幾張,切原亂做的作業被老師看在眼內。

她先是批評了一下切原,又對玲奈說:“我讓你收作業不是只收回來就可以的,當然批改是老師的職責,但當你作為英語課代表,看到同學亂寫交上來,是不是該幫忙提醒一聲呢?這不難吧?”

當天玲奈委屈得直接哭著回教室,可只有幾個上前問一句怎麽了,她說沒事後大家就真的沒再來搭理她。

再看看切原身邊圍繞著那麽多男生,還有少部分女生。

她忽然很憤怒,很想沖上前告訴他的所作所為影響到自己了。但她最終沒這個膽子,也非常害怕生氣時切原充滿血絲的雙眼。

自從某天被同學拉去給學校比賽加油,看到暴走的切原時,她對這個人的恐懼便深深刻在骨子中,生怕他哪天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

最後她把作業本一本一本發回去了,唯獨切原那一本,她是等本人不在後才放他桌上的。

至於那個英語老師,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實習教師,表現確實不太好,很快便換了另一個老師來了,並且重新挑選了課代表。

玲奈卸下重擔的同時,卻又覺得自己唯一的用處沒了。

雖說她也不太在乎在班上當點什麽的那些小權利,可那幾乎是能代表她的唯一證明。不然她很大概率換個班級就立刻被以前的同學忘掉,連名字都說不出;如果當個課代表,那起碼有個記憶點讓大家記住她。

二年級的時候,她面臨著與所有朋友分開的難題,並且分在同一班的好友們越來越熱鬧,課後再待一起自己總是被冷落的那個。她們談的全是自己班上的事,她偶爾問一句也只能換來一句“你不知道的啦”。

久而久之,她再沒怎麽說話,就只聽著。

再後來,朋友們覺得她這個人太沒意思,課後沒再找她合體,她自己也自然明白意思,不再湊上去了。

更別說她們在班上跟新的同班同學發展了更大的朋友圈子,根本沒她的位置。

形單只影的校園生活過久了,讓她有種被孤立的錯覺。

她變得喜怒無常,偶爾上課上著上著就忍不住哭了,時常聽不懂老師講課,要非常用心在能聽明白老師當前說的這句話,到了下一句便忘了上一句,再重覆著認真聽講……到下課時,她幾乎想不起來剛剛學了什麽。

成績的退步讓班主任感到憂心,可比起有著超明顯短板的切原,她這種平成績平均的差生,老師也只是關心了一下有沒有困難,沒問出什麽後就沒再管了。

畢竟再好的學校也會有墊底的學生,她品行沒出問題,作業準時交上課沒鬧事,基本上不需要過分管理。

沒錯,這年她又跟切原分到一個班上了。

更尷尬的是,在英語課一個新教的簡單文法上,全班就只有她和切原兩人做錯了題,剛好又碰上老師心情不好的日子,點了兩人的名字站起來教育一番。

這時坐在前排的切原回頭看了相隔幾個座位的玲奈,不知道原因的她只是避開了他的目光。

“餵,”下課後切原路過順便問一句,“你以前不是英語挺好的嗎?”

玲奈驚訝於切原第一次沒重要事卻主動找她說話,後又淡淡地回了句,“那時的成績又不代表什麽。”

切原像是解決好奇心後走了。

到後來數學課老師生孩子來了個代課老師,代課老師也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年輕老師,喜歡搞點新玩意,隨即讓大家在課堂上組起小組,四人拼桌子上課。

碰巧當時玲奈那邊的人數多了,她便與遠點的同學組一起,當中剛好就有切原。

這時的玲奈因為不再是英語課代表,沒了交集,不用去招惹他也就不怕惹他生氣,對他反感程度降成路人級別,不過還是認為自己跟他應該合不來。

本來玲奈以為自己會與另外兩位組員關系更好點,可不知道是不是切原就坐在她旁邊,並且多了說話機會後發現他的蠢其實也沒那麽討厭,上升到有好感的程度了。

可數學課仍然是她難過的一關,這本就需要更高的專註力,可她常常不在狀態,自己也對自己感到煩躁。

每當老師讓大家討論題目時,她總是沒有什麽話可以說,只能附和其他人。

她看著筆記本上抄下的題目,忽然感到眩暈,數字時而清楚時而模糊。

這時切原忽然拍了拍她肩膀,輕聲說句話,“就是解不開題目也不用這麽絕望啊。”

“哈?”

“你剛剛雙目無神,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你語文真好。”玲奈無語地誇了句,怎料這傻小子還高興上了,說語文是他體育以外最擅長的科目。

玲奈忽然覺得,切原也沒有那麽難相處,甚至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願意跟他交朋友了。

看他犯傻本就是件樂事。

為什麽她以前會反感那樣的他呢?

原來的老師回來上課後,數學課上切原不再與她同桌,她感到有些失落。

從目光下意識往他身上追,到後來越看他越順眼,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喜歡那個傻小子了。

可實際切原的異性緣早在玲奈反感他時就了解得一清二楚,身在局外的她,看過不少女生一下課就來找他玩,沒事送小東西,甚至隔著班級都有來串門的。玲奈不敢說她們全部都喜歡切原,可三分一應該是有的。

當時她只客觀地覺得他在自己年級上算是長得很不錯,並默認了這件事。

到現在她對那些女生感同身受時,只覺得這是個艱難的初次暗戀。

以這傻小子的小腦瓜,或許搞不懂為什麽有那麽多人給他送東西,他眼中只有網球這項運動兼娛樂,為了網球連最討厭的英語都硬著頭皮上。

某次切原又在為英語煩擾,看到玲奈就在面前立刻抓住她問些題目。

玲奈很慶幸他的水平之差讓她在掉隊後都能為他解惑,果然教完他後,他一副敬佩的目光看向這位前課代表,又拿出以前的問題來問她。

“你這不是英語挺好的嗎?上次不應該啊。”

“……大概是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吧。”

玲奈很努力珍惜著與切原這一點同學交流的累積,也再次主動去看了比賽。這時她發現,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同於當初。

那時的她只覺得切原很可怕,認為對手很可憐;可現在她了解得更多了,認為可憐的,是無法管理好情緒的他。

就像無法控制自己突然流淚的自己。

上學路上、擠地鐵中、上課中、午飯時、洗澡時、睡覺前……任何一個時段她的情緒都可以沒緣由地崩潰,本來能輕易做到的事,在現在的她眼中變得困難無比,有時候連到便利店沒看到打算買的面包,便會直接放棄整頓早餐。

到中午,因為上午上課太累,她時常放棄吃午飯用來補眠。

到放學後餓到不行時,便會隨便買一堆同樣的速食堆在家,然後一星期甚至一個月都吃差不多的東西,下次采購時再看心情轉換。

她覺得自己好像過早領悟到人生的意義就是沒有任何意義。

就像是她的暗戀註定會失敗一樣。

世界本就怎麽不盡人意怎麽來,不把人折騰個死去活來就不叫人生。就像網絡上說的那樣,如果覺得生活不痛苦,那肯定是有別人在為自己承擔。

那麽他們又是為了什麽非要來承受這種痛苦呢?

比如切原,網球就值得他付出這麽多嗎?說實話,只是聽說他們的練習日程及內容她已經覺得網球部的人都是勇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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