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黎明劃破天際，城市披上一層暗藍色的外衣，斷斷續續的人聲、腳步聲、車駛過的聲音，隔著矮墻傳到福澤諭吉的耳邊。

他睜開眼，坐在木質的回廊上睡了一整晚後，輕輕動一下，腰背肩頸便立刻發出清脆的響聲，令人酸爽的感覺直沖頭部。

無聲地嘆氣，他伸手輕輕推了推枕在自己右腿上的青年。

“早上了，亂步。”

“……唔，再睡五分鐘……”

又看向枕著左腿的女性，伸手替她拂開淩亂地遮住臉的黑發，“該起床了，亂步。”

“……別催，今天不交稿……”

他們各自嘟囔一句，動作整齊地翻了個身，背對著福澤諭吉繼續睡，就連呼吸的頻率都逐漸一致。

福澤諭吉恍惚間覺得自己養了一對雙胞胎。

現在的情況，是昨晚兩個人對誰可以和福澤諭吉一個房間，這件事爭執不下，各退一步後的結果。

福澤諭吉簡直是在用自己身體的健康去寵愛他們了，可是，再寵愛一個孩子，也不能慣著他養成壞習慣。

他毫不留情，一手揪住一個人的領子，一邊站起身，一邊把他們提起來，“站好，先去洗漱。”

“哈啊——社長，”江戶川亂步揉著眼，“現在幾點了？”

福澤諭吉瞅了瞅天色，“大概六點吧。”

“這麽早！啊！”九條由希驚得手一抖，戳到眼珠子，疼得眼淚直流，“疼……”

“別動，我看看。”

福澤諭吉捏著她的下頜，俯下身查看，眼白染上一層淡粉色，眼尾飄出一抹紅暈，淚花朦朧了翠綠，看得他有些發楞。

“啊！社長！”江戶川亂步突然大叫一聲。

福澤諭吉回過神，連忙退半步，轉身問道：“怎麽了？”

江戶川亂步皺眉，捂著頭，柔柔弱弱地回答，“我有點頭暈。”

福澤諭吉摸了摸他的額頭，體溫正常，便囑咐道：“可能是在這裏睡一晚感冒了，你們先去收拾一下，我去給你找藥吃。”

他一走，江戶川亂步立刻收起那副作態，哼了一聲，仰起頭，趾高氣昂地走向盥洗室。

九條由希暗自翻了個白眼，快步跟上他。

方塊瓷磚貼面的墻上，嵌著一塊方形的大鏡子，可以照出兩個人上半身的影子，一人占了一半左右。

“誒，我好像比你高一點。”

九條由希吐著泡沫，口齒不清地說道。

“噗！”江戶川亂步一口漱口水噴在水池裏，挺直腰桿，緊緊地盯著鏡子，左右轉動眼珠比較，“你哪裏比我高了？”

在他的怒視下，九條由希不緊不慢得灌了一口水，咕嚕咕嚕吐掉，用牙刷的另一頭，在鏡子上劃出一道水痕。

“看，我比你的呆毛高一厘米。”

“那是因為我沒站直，你再看！”

他不服輸，嘴角抿直，似乎憋著一股氣，用力到臉頰兩邊都在顫抖。

九條由希瞥了眼他恨不得騰空的腳，也默默踮起了腳，露出勝利的微笑，“還是我高，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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