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帝都的一切事宜安排好，納爾遜在房間裏焦急地等待著。他有過無數的對手，霍西特或許不是最強大的，但卻是令他真正感到恐懼的一個，以至於納爾遜從下定命令的那刻起便開始心跳加速，無論他怎麽放松心裏的緊迫感絲毫沒有減少的意思。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納爾遜有一種自己的心臟隨時會爆裂的感覺。就在納爾遜喝下第八杯茶後，蘇和終於跑了進來。

“隊、隊長，霍西特動了。”不等身體站定蘇和便急聲說道：“最新消息，霍西特剛剛啟程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倒水的動作一頓，納爾遜問：“帶了多少人？”

“只有幾個親兵，但皇宮那邊的人報告說宮門附近出現了許多張陌生的面孔，但具體人數他們暫時還確定不了，粗略估計有一百來人。”

盯著水杯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納爾遜突然開口命令道：“讓我家裏派個人去找赫德，就說我表哥科瑞恩突發急癥，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單，讓赫德立刻趕去醫院見我表哥最後一面。”

“隊長這……”蘇和臉上的表情有些覆雜，雖說初衷是好的，但說這麽狠的話真的沒問題？

“你再廢話赫德就到皇宮了。”瞥了蘇和一眼，納爾遜面無表情地說道。不是他有意咒自己的表哥，而是赫德的為人他清楚，不下猛藥根本挪不動他的腿。

“是是是，我這就去。”深知這種時候的隊長絕不能惹，蘇和忙點頭應道。

“我們也該出發了。”

“去、去哪兒？”

“皇宮”

撂下兩個字，納爾遜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任憑外面暗流湧動，波拿馬皇帝此時正專心致志地畫著手中的一幅畫，安德魯被強行命令在旁邊遞畫筆、調顏料，即便他心急如焚此時也只能瞪著畫上漸漸成型的人幹著急。

“你很無聊？”波拿馬皇帝突然開口問。

安德魯楞了楞，忙回道：“父皇畫技高超，兒臣學習還來不及，怎麽會無聊。”

“哈哈！”波拿馬皇帝被他昧心的話取悅了，擡頭示意安德魯換畫筆，皇帝陛下承諾道：“等著，一會兒父皇給你畫幅阿蕭的圖像，你拿回去掛在臥室，日後可以天天看時時看，省得你幾天見不到人就急得抓耳撓腮，哪裏還像個一國的皇太子。”

滿腦子都是柳蕭禾的安德魯一時猜不透皇帝陛下的心思，但只要想到把柳蕭禾的畫像掛在臥室他就莫名地感到興奮，嘴上雖然什麽都沒說，可他手上遞筆遞顏料的動作卻是越來越勤了。

瞥了身邊人一眼，波拿馬皇帝嘴角彎了彎，心想不虧是他的兒子，楞是楞了些，可骨子裏對感情的那份認真是完完全全地遺傳了他。

朝中眾臣大多以為安德烈最像他，而安德魯則差些。可波拿馬皇帝自己知道，安德烈是像了他的舅舅霍西特，那好戰張揚的性子和他還真沒多大的關系。反而是這個天資一般，性子沈穩的大兒子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他。

就在波拿馬皇帝默默地對比父子三人性格的時候，墨力走了進來，“陛下，霍西特元帥請見。”

筆下的動作一頓，波拿馬皇帝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墨力臉色微變，不確定地問：“進來這裏？”

“嗯！”

“可是……”張了張嘴，墨力欲言又止地望著波拿馬皇帝。

久久聽不到回覆，波拿馬皇帝擡頭看了眼自己的侍衛長，詢問道：“怎麽了？”

見皇帝陛下眼中一片清明，墨力自覺自己多慮了，“沒什麽，臣這就請元帥進來。”

像以前的無數次見面一樣，霍西特面無表情地走進房間在臺階下站定，眼睛裏藏著安德魯看不懂的冰冷和狠厲。

這位帝國的大元帥平時無論見誰都冷著一張臉，只有見到皇太子殿下時臉上才會出現別的表情，安德魯幾乎是頂著霍西特厭惡、憎恨的目光長大的。

等了半天不見霍西特行禮，墨力剛要開口就聽波拿馬皇帝說道：“這間畫室裏有上百張畫，可你卻連看都不屑於看一眼。霍西特，這麽多年你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眼神暗了暗，霍西特沒說話，但他還是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房間裏的畫。

只一眼，霍西特便如遭雷擊，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寒氣從四肢百骸一點點擴散至全身，想要過去碰一碰畫中的人，腳下卻像生了根似的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霍西特只能瞪著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畫像上那張盛滿了他全部思念的臉，多少年多少天，每每入夜寂靜無人之時，這張臉便在他的腦海中浮現，或笑或哭、或坐或臥，無論什麽表情、什麽動作都能讓他無來由的歡喜。

“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始終存著把我拉下皇位的念頭，從他離開人世的那一天起我就在等，只是沒想到會這麽久……”嘴角帶著淺笑，波拿馬皇帝看了身側的安德魯一眼，緩緩說道：“孩子們都長大了。”

強迫自己收回視線，霍西特冷聲說道：“你既然知道我不會善罷甘休，不如主動讓位於安德烈，也省得我動手。”

“父皇……”

擡手制止安德魯開口，波拿馬皇帝筆下一個用力，看著自己剛剛完成的畫作滿意地點了點頭，“來，幫父皇把畫撐開給元帥看看，這麽多年我畫了幾十張畫，今天這張我最滿意。”

說著剛剛完成的畫作便完完整整地展現在霍西特眼前，“這……”

“這是我們第一次相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手臂受了些輕傷，還是他親手為你包紮的。當時把我看得眼紅，恨不得也在自己胳膊上劃幾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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