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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靜起身,緊盯著默然的她,冷笑一聲,“尚啟蘭,你不是自詡坦坦蕩蕩的嗎?如今你還問心無愧嗎?當然,你也可以當今晚什麽事也沒發生,當什麽話也沒聽過。”

“卡爾頓,5838。”

Alice說了唐靜入住酒店及房間號,便怒氣沖沖的起身離開了。

包房裏一時安靜下來。

尚啟蘭一手扶額,一手依舊緊攥著已經涼透的咖啡杯,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楊楚然很擔心她,嘴張了好幾次,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心裏既擔憂又惶恐。

擔憂尚啟蘭突然知道當年是這樣的真相心裏負擔大。

惶恐的是很怕失去她。

是的!盡管沒有得到過,但是楊楚然已經害怕的要失去了。

如果唐靜真的對不起尚啟蘭,她可以理直氣壯的把唐靜當敵人。

可是她沒想到,唐靜竟然是愛著尚啟蘭的,而且為尚啟蘭付出了這麽多。

她們一起長大,一起經歷了風風雨雨。

雖然分開了16年,但是情意不可能不在,如今又是這樣的陰差陽錯!

蘭姐會怎麽想?會怎麽做呢?

這麽想著,楊楚然內心恐慌更甚。

她悄悄的盯著尚啟蘭,試圖從她眉眼裏探究出她此時的情緒。

但是尚啟蘭合著眼,她壓根看不到,也猜不到。

“楚然,我們先走吧,讓啟蘭自己靜一靜。”洛藍小聲說。

楊楚然不放心,但不見尚啟蘭開口挽留。

也只好跟著起身,她不放心的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被洛藍拽著出了咖啡廳。

是夜,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空氣濕濕潤潤,為盛夏帶來一絲清涼。

沈思片刻,尚啟蘭還是打車去了唐靜入住的酒店。

開門看到尚啟蘭,唐靜似乎沒有多大的驚訝。

只側開身子說:“進來說吧。”

尚啟蘭進入房間,選了一個單人沙發,正襟危坐。

“喝水還是喝咖啡?”唐靜一邊沖泡一邊扭頭問。

“水就可以了,謝謝。”

唐靜把水遞給她,自己捏著一支高腳杯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隨著她手的轉動,紅色的液體在杯壁上婉轉游蕩。

“看來Alice還是和你說了。”唐靜開門見山。

尚啟蘭點點頭,靜靜的望著她,千言萬語也只能說:“小靜,這些年委屈你了,對不起。”

唐靜輕笑,“是為我當年犧牲道歉,還是為你不能回應我的愛意道歉?”

尚啟蘭靜默不語。

“那就是都抱歉了,”唐靜還是很了解她,她笑了,笑得嫵媚慵懶,“沒關系啊,這本來就是我自作主張,不管你的事。”

“事到如今,我還能為你做點什麽呢?”尚啟蘭問。

唐靜挑眉,嘴角浮笑:“我想和尚家合作,我是說生意。”

“我哥哥的生意,我從來不幹涉。”

唐靜玩味一笑:“沒關系啊,你引薦一下總可以吧,畢竟我和你兩個哥哥也不陌生,以前都熟悉的很。”

尚啟蘭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心裏隱隱猜到唐靜的意圖。

唐家的生意已經足夠大。

可惜人丁稀薄,唐靜父親去世的早,如今唐靜奶奶也去世了。

唐家只有一兒一女,小兒子不學無術,接班人的重擔自然就落在了唐靜身上。

她如今已經是唐家接班人,什麽都不缺。

沒有必要和尚家合作,唯一的理由應該是周家。

“唐靜,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放下吧。”尚啟蘭輕聲勸她。

“放下?”唐靜冷笑一聲,風情的眼神透著狠戾,“我憑什麽放下?!我要讓當年傷害過我的人都付出代價!唐家老太太,周彥成,還有周彥成母親。”

尚啟蘭搖頭:“這一切的起源是我,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好了。”

唐靜一聽,登時怒了,她嘶喊著:“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護著周彥成?為什麽?當年你就是這樣,不管他和他母親多麽過分,你總是替他們說好話!”

“我不是在護著他!”尚啟蘭起身,眼裏流露出心疼,“我是不想你再泥足深陷,害了自己。”

當年唐靜為了拆散她和周彥成,背後搞了很多小動作。

尚啟蘭都知道,但是一直沒拆穿。

唐靜頹敗的靠在沙發上,雙手無力的搓著臉。

尚啟蘭走過去,輕輕拍拍她的肩:“你還年輕,一切都來得及,放下,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不好嗎?”

唐靜順勢抱住她的腰,頭埋在她的腰間。

尚啟蘭身子一僵,下意識的要推開她。

“蘭,你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想你嗎?”唐靜的聲音帶了些嗚咽。

尚啟蘭停住了掙脫的動作,靜靜的聽她說。

“很想很想,可是不敢回來,怕老太太和周家傷害你,更怕你恨我,只能通過網絡關註你的一舉一動……”

唐靜擡頭看她,魅惑的眼睛水蒙蒙的,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

尚啟蘭心中自責更甚,嘆了一口氣:“對不起,這件事情我也有錯,當年不該只相信眼前看到的,然後事後就對你不聞不問,不去探聽事情的真相。”

頓了頓,尚啟蘭又說:“小靜,我不恨你,真的,一點兒也不恨你,因為我知道當年就算沒有你幹涉,我和周彥成也走不到最後。”

其實後來仔細想,唐靜也明白當時的處境,不管怎麽樣,尚啟蘭和周彥成確實不會有結果。

只可惜她那時候太年輕,心性浮躁,做事又急。

看到尚啟蘭和周彥成成雙成對的出入,她嫉妒的要瘋了,才會一步錯、步步錯。

唐靜依舊保持著抱她的動作,輕聲問:“蘭,你不愛周彥成了,那你會愛上別人嗎?”

尚啟蘭一楞,腦海裏立刻跳出楊楚然可愛甜美的笑臉。

她將聲音放到最低,似乎這樣可以將傷害降到最低:“小靜,一直以來,我都是把你當好朋友,不管以前,還是現在,又或是將來,我覺得我們不會有除了友情以外的其它任何發展的可能了。如果有,當年就有了,你明白嗎?”

“我明白。——可是,你知道我愛你有多深嗎?這麽多年來從沒有變過,我愛情的生命裏只有你一個。”

十六年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的煎熬,唐靜終於把埋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尚啟蘭感到了腰間的濕潤,她知道,唐靜哭了。

從小到大,唐靜哭都是無聲的,有時咬著手,有時咬著牙。

哪怕手被咬的沁出了血,哪怕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淌,她也不發出聲。

尚啟蘭不是聖人,沒法做到心平如水。

最初聽到Alice的話,是震撼,是驚愕,還有難過多一些。

而如今面對唐靜,不僅有自責愧疚,還有無能為力的心痛。

“小靜,”尚啟蘭張張嘴,“也許你對我的感情是出於執念,如果你願意放下,我想會有比我更值得你愛的人。”

唐靜松開了她,苦澀的笑:“試過了,在法國。”

尚啟蘭錯開了她的淚眼,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話來安慰她。

“你愛上別人了嗎?”唐靜再次追問。

見尚啟蘭默然不語,唐靜又說:“如果你愛上別人,一定要告訴我。”

尚啟蘭依舊沈默。

“蘭,你答應我,好不好?”

如此情景,尚啟蘭想了想,慎重的點了頭:“好。”

“如果你有需要幫忙的事情,盡管開口,我一定全力以赴,絕不推辭。”

唐靜笑著搖搖頭:“沒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知道的,我現在什麽都有。”

尚啟蘭點點頭,退了退身子,與她拉開距離:“時間不早了,我——”

“我們還能回到以前嗎?”唐靜打斷她,“我還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這句話,唐靜問了無數遍。

兩人熟識了以後,唐靜就常常問這句話。

從10歲到20歲,每一次得到尚啟蘭肯定的回答,她得意的好像擁有了最珍貴的寶貝,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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