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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毒攻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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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毒攻毒法

“冤枉啊!!”

老板娘激動的大喊一聲,又因為害怕,立馬縮回櫃臺那邊,只露出上半張臉,瞪著眼睛,眼淚都快下來了。

趙野提著刀走過來,她往後又縮回一點,趕緊解釋:“那就是市面上最普通的迷煙啊,真的!大大大俠你信我!”

說著話,聲音還多了幾分委屈:“怎麽用了迷煙的沒倒下,偏偏沒來得及用上的還倒了……”

半個時辰以前,孟汀突然倒下,昏過去以前說眼睛看不見了。

關月臣背著他回到樓上廂房,然後馬不停蹄的跑出去找大夫去了,雪姻緊隨其後,但沒多久又回來了,回來時,手裏拿了一根發黑的短棍,只有手掌般大小。

趙野起先以為是這幫人動的手腳,可刀都架上脖子了,老板娘還是口口聲聲喊著冤枉,言語間似乎還以為孟汀只是中了迷煙而已。

“我問你答,老實點,說實話,饒你不死。你們除了這幫人以外,是不是還有三個兄弟沒回來?”

他其實也不確定那三個劫道的是不是跟客棧一夥的,但這一路除了他們以外,就沒有第三方人了。

老板娘瑟縮在角落不敢出來,自己一幫兄弟同樣擠在一塊,他們現在誰不是待宰的羔羊?

不過沒關系,他們還有兄弟沒回來呢,等人一回來,到時再好好收拾這幾個貨便是。

趙野將老板娘拖出來綁上,又過去確認了一遍那幫人身上的繩子之後,才快步上樓。

屋裏一片死寂,往裏走了幾步他才聽見孟汀支支吾吾的聲音,說了什麽他沒聽清,走近了一看,嚇得站在原地沒敢動。

“……你在做什麽?”

雪姻坐在床邊,整個人上半身幾乎是趴在孟汀胸口的,其實一看便知,她是在聽對方的心跳而已。

若只是這樣,當然不足以叫他感到驚訝,偏偏他還看見了她的手,以及衣衫,都被血浸染了。

衣衫是純白的,血卻在上面綻放了無數大大小小的花。

所以他才會楞在原地,問她在做什麽。

——

一刻鐘以前,樓上廂房。

雪姻思量片刻,還是做了決定。

她拿起那把長劍,另一只手覆了上去,輕輕握住了最鋒利的刀刃,隨即用力拉開刀刃,掌心順勢劃出一道鮮紅口子,血液頓時噴湧而出。

豆大的血珠一顆顆滴落在潔白的衣裙上,她放下長劍,捏開孟汀的嘴唇,讓掌心流出的鮮血準確無誤的落下。

即便是在睡夢中的人,一樣也會本能的吞咽。

持續了片刻,她收回手,趕緊俯下身去聽孟汀胸口的動靜。

就在這時,身後有人推門而入,不可置信問她:“你在做什麽?”

雪姻起身回看,淡淡道:“我的血可以幫他解毒。”

……

趙野回到房間,低頭看著自己身上不小心沾染的血漬。

他貼著門板坐到地上,文元有些疑惑:“趙捕頭,你這是怎麽了啊?”

趙野沒說話,坐在那一動不動。

他不自覺想到了方才的畫面。

他把衣擺撕成長條遞給她:“快些包紮吧,血再這麽流下去,你也會暈倒的。”

雪姻笑著接過那塊碎布條,收回來時,她註意到趙野的手指利落的收了回去,雖說只是一瞬,但她還是看出了端倪。

“趙捕頭,你知道了對吧?”

“什麽?”

她一邊將布條纏上掌心,一邊擡眼瞧他:“我與常人不同。”

趙野沒吱聲,實際上自己也不確定,之前有過那麽一次經歷後,他確實對她有過害怕,後來又發現孟汀似乎對她免疫,心裏又抱了一絲僥幸,想著或許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毒物。

會中毒,自然也能解毒。

而孟汀與她本就認識,所以可以隨意觸碰無礙。

但現在看來,事實似乎並非如此。

他是真的害怕碰到她,就連剛才只是將手中的布條遞出去,都會悄悄擔憂會不會碰到手指。

所以當雪姻就這麽直接說出來的時候,他反倒是松了口氣:原來不止是他,是所有人都碰不得。

“那孟汀……”

雪姻搖頭,眼裏染上一絲茫然:“我也不知。我想,既然他不會受到我的威脅,那我的血或許也傷不了他。”

她不知為何孟汀可以不受她任何影響,也不知自己那可以讓土地荒蕪的毒血能不能對他產生效用,但她想賭一次。

關月臣走之前她聽到那店家說了,方圓百裏都沒有住戶,自然也找不到什麽大夫了。

她是在賭。

賭孟汀會不會像花寒一樣,聖女的血既然可以治愈花家蓮瓣之身,說不定也能治愈他。

雪姻沒有將自己的真實身份說與趙野,只將自身生來異於常人的事簡言告知,聽完這些,他站在原地怔了許久,回過神來,便著急忙慌地說要回去休息一下,由於走得太過匆忙,甚至連門都忘了關上。

文元忍著疼痛從床上爬起來,走到趙野面前,發覺他難得竟在發呆,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趙捕頭,你該不會是撞邪了吧?”

趙野回過神來,反手拍開那只手,猛地一起身,朝靠墻的那張空床走去,絲毫不理會身後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沒來得及穩住身形,順勢一屁股往後坐了下去。

“哎呦餵!”

這一下摔得可真狠,文元直接連眼淚都疼出來了。

他咬著牙扶著腰想起身,起不來,只好一點點往床邊挪,嘴裏不禁嚶嚶出聲,低聲恨恨道:“不是人,真不是人啊……”

——

日上三竿,烈陽當空。

關月臣這個著急出去找大夫的,路上竟是碰見了自己來時的馬車,一眼便認出來了,那就是當時遇上那幾個匪徒抵給他們的馬車。

駕車的人也在瞬間認出了他,立刻滿臉堆笑的從車上跳下來,一邊走一邊抽出手中彎刀,隨手挽了個劍花,嚇得關月臣趕忙勒住韁繩。

“小少爺,這麽快就要打道回府啦?你的那幾個好朋友呢,把你丟下跑了?”

關月臣本就對駕車不熟,突然被人堵在路上,一時間都忘了要調頭,楞是等到人已經走到了車旁才回神。

“東西不是都給你們了,你們怎麽還陰魂不散呢!”

他裝作兇神惡煞的樣子,卻沒有半點威懾力。

站在車旁那人楞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個跨步上來,右手把他使勁一推,左手順勢拽住了韁繩。

正如趙野所料,這三人既是收了錢偷摸給雪姻下毒之人,也是間接讓孟汀中毒失明的人。

三人路上碰見了關月臣,絲毫沒想到剩下的幾個人竟然將他們所有兄弟全都收拾幹凈了,一進門還沒鬧明白是個什麽情況,回頭就挨了幾悶棍倒地不起了。

等到再醒來,自己也跟兄弟們一樣,手腳都被綁得整整齊齊,嘴也塞上了布條。

一堆人面面相覷,其中有人仔細嗅了嗅,突然皺起眉頭,往地上看去:地面是潮濕的,不知面上覆蓋了什麽,總之那一片正在散發不太好聞且熟悉的腥味。

關月臣推門出來,簡單收拾好了東西,隨後下樓。

方才他們已經短暫的商量過了,回河清縣同樣是幾百裏的路程,繼續往下走也一樣。孟汀的狀況好多了,泛紫的嘴唇也在慢慢恢覆本色,看起來癥狀是有減輕。

他問過了幾人,除了文元說了句不知道以外,另外兩人都裝作沒聽見,並未回答。

所以他也不知道孟大俠究竟是有事還是沒事,不過既然大家都不太著急的話,想來多半是沒事。

關月臣帶著行李下樓,到馬車裏放好又折回客棧,文元沒人扶,自己一個人可憐巴巴的扶著腰下來。

他趕緊上去幫忙,順帶扭頭看了眼樓上,低聲道:“你覺不覺得現在氣氛好像有點怪啊?”

不止是氣氛,還有他們對他的態度似乎也變了。

可是為什麽呢?

關月臣誤以為是因為自己沒找來大夫的緣故,幾人陸續上車後,趁著天色尚早即刻出發。

如果這接下來的一路不出什麽事,多半就能到鎮上了,到時找多少個大夫都不成問題,反正他有錢。

隔壁車廂裏,孟汀躺在床榻上,依舊昏迷不醒,雪姻蹲在他身邊,目光一寸寸游走在他臉上,最後持久的落在眼睫上,停留許久,然後深深的嘆出一口氣。

孟汀這副虛弱的樣子她見過三次了。

第一次是在十一年前,他趴在雪地裏,大半張臉都是紅腫的,胖乎乎的手用力摳住山匪的靴子,嘴裏喃喃的,像是在說著什麽,眼睛卻是閉上的。

第二次是幾個月前,聖地外面十多個黑衣人將他團團圍住,分明都已經渾身是傷了,但臉上卻是笑著的,戲謔的笑容更像是一種挑釁,讓那些人出手更加狠厲。

第三次是現在,他中了毒,眼睛瞧不見了,人也陷入昏睡中。其實嚴格說起來跟前兩次也沒什麽區別,但雪姻偏偏有種感覺,她覺得這一次不一樣了。

孟汀好像真的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一個人怎麽一直睡覺呢?一直睡下去的話,誰還會給她講那些奇奇怪怪的事物?

她垂首看向自己已經包紮完好的手掌,心裏只期盼著她的血多少能起一點效果,能拖一刻也是好的,她已經給用了煙柳給花寒發去信號了,他會看到,也一定很快就會趕來。

花寒跟他一樣,什麽都知道,如果花寒在這裏,那他一定還有救,就像前兩次一樣,哪次不是受了重傷被救回來的?

只要花寒盡快跟他們匯合就好了。

車外,趙野回頭瞄了一眼,正好風起,吹開了半邊門簾,正好叫他看見雪姻蹲在孟汀身邊,眼中滿是關切。

都到這時候了,他卻在想:他們兩個人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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