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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章 陰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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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詡平日沒機會進宮,進了宮也不可能靠近蕭詡身邊。

思來想去,他便將主意打到了丹陽公主身上。

兄妹兩個傳信不便,也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一個多月之前,他進宮給閔太後請安,“順便”探望丹陽公主。在和丹陽公主說話之際,他悄悄將準備好的紙條塞進丹陽公主手中。

丹陽公主倒也沈得住氣,當時一點異樣都沒露,之後也從未吭聲過。

他吩咐於氏,每次進宮請安之際,去看一看丹陽公主。於氏膽小如鼠,對他的話唯命是從,根本不敢多問。

第一次進宮毫無所獲,第二次也是如此。直至第三回,於氏終於帶回了丹陽公主繡好的鞋子。

鞋上的鷹眼,是用黑色絲線混合著蕭詡的發絲繡出來的。

便是放在陽光下,肉眼也極難分辨。放在光線稍暗的地方,絕無可能被察覺出異樣。

安平王緊緊地盯著鷹眼,目中閃出奇異的亢奮的光芒。

蕭睿為何要蕭詡的頭發?

他要用這根頭發來做什麽?

難道,只憑區區一根頭發,就能要了蕭詡的命?

這個想法一掠過腦海,安平王便覺得太過荒唐可笑。

可邊關到京城千裏之遙,為了將這份密信送到他手中,不知要耗費多少心思和人力。這番費盡心思要的東西,總不會是無用之物……

安平王深呼吸一口氣,將心頭的澎湃不息按捺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豁出一切的偏執和瘋狂。

事情敗露,唯有一死。

他已一無所有,總得拼上一回才能甘心。

……

隔日淩晨,安平王府裏的一個二等管事,打發身邊的內侍出府置辦東西。

跑腿的內侍只有十幾歲,生得白凈清秀。進了慣常去的一家鋪子裏,買了兩套上好的茶具。

夥計殷勤地將茶具裝進錦盒,交給內侍。

內侍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

藏在袖中輕飄飄的小布袋,悄無聲息地滑出袖子,然後塞到夥計的手中。

小布袋裏裝的是什麽,內侍當然不知情。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越快。這個道理,小內侍早就懂了。也因此,在管事將這個任務交給他的時候,他半個字都沒多問。

數日後,安平王府裏有一個內侍偷了府中的財物,被捉住之後,當場亂棍打死。

安平王常年被軟禁,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因為一點小事常常大發雷霆,打死內侍宮女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這樁不起眼的小事,連點水花也未驚起,迅速平息。

……

天氣愈發燥熱難耐,宮中到處都擺上了冰盆。

顧莞寧有孕之後,格外怕熱。只是,冰盆放得太多,涼氣太重,於身子有損。

為了肚中的孩子著想,顧莞寧不得不忍耐一二。

琉璃和瓔珞輪番為顧莞寧打扇子,不時再用溫水為她凈面降溫。饒是如此,顧莞寧的額上還是不時冒出細密的汗珠。

琉璃為顧莞寧擦拭額上的汗,一邊笑道:“娘娘肚中的小皇子殿下,一定格外怕熱。”

瓔珞也笑著附和:“是啊,娘娘這個夏日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換在往年這樣的時候,顧莞寧每日必要喝些清涼解暑加了冰的綠豆湯酸梅湯之類。這些冰涼之物,對孕婦的身子卻有損傷。為了孩子,不得不忍。

顧莞寧孕期也有五個月,肚皮迅速隆起。穿的衣裙也格外寬松。

她不喜多言,便隨意地聽著琉璃瓔珞閑話,不時輕聲淺笑。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皇後娘娘,奴婢今日做了些可口解暑的馬蹄糕。”

是珍珠來了。

顧莞寧含笑擡頭,看向珍珠。

……

珍珠個頭不高,天生一張可愛的圓臉。如今已經二十多歲了,看著還如十幾歲的少女一般嬌俏討喜。

珍珠和顧福定下親事,還沒來得及成親,顧福便隨沈謹言去了邊關。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

“珍珠,顧福近來可有寫信給你?”顧莞寧慢悠悠地吃著馬蹄糕,隨口問了一句。

珍珠抿唇一笑,臉頰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前些日子寫了一封來。這半個月倒是沒有音信。”

邊關在打仗,每日忙著送戰報還來不及,想送封信回京,實屬不易。

顧莞寧嗯了一聲,想到沈謹言,忍不住輕嘆一聲:“阿言也有半個多月沒給我寫信了。”

沈謹言到了邊軍之後,做的是軍醫。無需上陣打仗,每日接觸的都是軍中的傷兵。

軍中素來缺少軍醫,更缺少醫術高明的軍醫。他去了之後,接連救了幾個被斷言重傷不治的士兵,頓時在軍中名聲大噪。

那些自恃資格老的軍醫,都知沈謹言身後的靠山是顧皇後,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來找沈謹言的麻煩。反倒是竭力追捧。

短短幾個月間,沈謹言在軍中便有了“沈神醫”的美譽。

將士們每日將頭提在腰間去打仗,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受傷送命。也因此,他們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思,更無閑情逸致去議論沈謹言的身世。反倒是對沈謹言的高明醫術推崇備至。

沈謹言在軍中如魚得水,分外自在。

最近的一封信裏,沈謹言頗有感慨。

……在軍中條件簡陋,十分辛苦。初來乍到之時,我並不習慣。也覺得士兵們說話舉動太過粗魯不文。

然而,這幾個月下來,我卻覺得,這裏才是最適合我的地方。

這裏沒有人會歧視我的出身,沒有人會用嘲笑異樣的目光看我。我救的每一個士兵,都對我感恩戴德。重傷不治而死的人,對我也無怨言。

姐姐,我想一直留在軍中。

你一定會覺得邊關太過辛苦,不忍心讓我留下。可是,我真的很喜歡這裏。

顧莞寧當日看了信之後,沈默了許久。

這封信,只她一個人看過。她甚至沒告訴過蕭詡。

沈謹言的未來該何去何從,應該由他自己來選擇決定。她再不舍,也不能罔顧他的心意,強留他在身邊。

“娘娘,大事不好了。”一向沈穩冷靜的珊瑚,神色驚惶地快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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