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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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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長嘆出一口氣,語氣也柔了一些,陸矜洲擡擡眼皮子,伸手將她快要掉出來的松花簪子推進去,慵懶應了一聲嗯。

小姑娘皮子,年歲小是小,牙尖嘴利上口用些力還有點疼。

馬車停在上京東郊的一家酒肆,潭義剛吆喝了馬停下來,守在酒肆門口的夥計忙過來牽馬,另一個臉上掛了笑模樣,彎腰曲背諂媚道,“世子爺備了上好的花釀酒,恭候殿下多時了。”

上京城裏的世子爺有幾位宋歡歡不清楚,但和陸矜洲走得近她也見過的,那日在戲館子裏的定國公府世子爺沈煜。

吃酒為何到偏遠的外莊。

宋歡歡四處打量著,寬敞的路,來來往往走的人都沒有,顯然這是一處私宅,陸太子駕這麽遠的馬,到這裏難不成就為了吃酒不成?

“殿下,宋姑娘......”

潭義開了個口,看著身旁的宋歡歡欲言又止,攔在前頭是個不打算邀她進去了?

外莊雖說地方大,裏頭指不定氣派,外頭沒什麽人,留她在馬車裏等,宋歡歡心裏還是打鼓的。

忙慌慌拽了陸太子的袖子,“殿下,您別將奴一個人丟在外頭,外頭沒人奴害怕。”

且不說潭義生的膽子敢開口勸阻太子,宋歡歡心裏篤定了一件事情,今兒個她出來這裏,陸矜洲就不單單是為了吃酒這麽簡單,恐怕是為了別的事。

潭義越權攔著她,是怕她生了第三只耳朵,將陸太子賣了。

陸矜洲神色淡淡,完全不放在心上,道:“無妨。”

主子開口,潭義也不好再多嘴,宋歡歡跟著進去了。

酒肆裏頭種了許多的桃樹,可惜花期過了,如今是結果的月季,枝頭長了許許多多的桃果,桃枝墜彎了,還有一些掉在了地上。

宋歡歡看得枝頭幾個圓滾滾的饞,桃果生得這般好,怎就不見人摘,掉地上了豈不浪費。

除此之外,空中飄著很濃郁的酒味,便是宋歡歡個不懂酒的人,也能品出一鼻子香,吸得重了有些嗆,足見這酒有多辣了。

陸矜洲看她狗鼻子一般,那眼睛直盯著果樹動也不動,便知她想做什麽。

當真是吃不飽的,這般饞的,養在身邊,能不能養得熟還是個未知,見點吃的便撥不動道了.....

陸矜洲睥著幺女癡癡的神色,嗤了一聲,“出息。”

“不收著點,口水要流出來了,不過幾棵桃樹,能叫你看花了眼睛,沒吃過?”

沈煜養桃樹用來釀酒的,林中的桃樹是罕見的品種,與平常的桃樹相比自然要更稀罕些,當年沈煜為了這個莊子裏的花草樹木沒少費心思。

他不張口,掉地上的桃果也沒人敢撿起來吃。

宋歡歡不與太子計較,她小小地點點頭。

“在家中吃不上這些瓜果,只有壞掉的,夫人心情好了會賞給奴。”

陸矜洲提了眉梢,嘖了一聲,“所以呢。”

宋歡歡盯著桃果自是想吃的,她指著地上的問道,眸子水潤得很,看起來是真的想要。

“殿下,桃果掉地上臟了,不要的果子奴能撿起來吃嗎?”

宋歡歡不打地上的主意,她也就使使詐。

如今她便是狗,也是太子身邊的狗,不管這莊子是誰的莊子,種的果子多名貴,太子身邊的人如何能撿地上的東西吃,那是丟陸矜洲的臉面,傳出去不好聽。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陸矜洲的臉色忽就沈下來了,“你要吃便摘樹上的,撿地上的東西吃進嘴裏臟了,屆時滿嘴泥再來啃孤的脖子?”

太子話裏的層面,小姑娘真沒想到。

那點伎倆上不了臺面,本以為陸太子不喜,記著這話茬沒放過,意思她還能使下回。

“殿下....”

潭義跟在後面,腳步一頓,臉上有些許不自然,面上裝著聽見了也當自己是個聾子。

“還要臉皮子了。”

宋歡歡可沒膽子,在外頭,她還是端正禮數的規矩人。

宋歡歡面皮子薄,潭義在這裏,她的耳朵被陸矜洲的話轟得紅透了。

桃果尖熟透了的,都沒她耳朵上的那一抹姝色要潤一些。

“自然是要臉面的,奴始終是殿下的人。”

也就兩句話,前頭不規矩,後頭就甩他身上了。

“在莊子裏別亂跑,桃果能吃,別爬樹摘,要吃高些地方的果子尋個凳子...”陸矜洲話沒說好,前頭是幫著幺女考慮了。

她的身量實在矮了一些,摘果子費勁,笨手笨腳的瞧著不機靈。

潭義扯馬韁繩,她沒點準備都能摔了,如今滿心滿眼都是那值不上幾個錢的桃果子,和前頭沒防備的模樣比起來,只怕也是一樣一樣的蠢。

“罷了,莊子裏頭的凳子都是給人坐的,摘不到果找人給你摘,若是弄殘了枝丫,沈二跟孤哭訴,你就自個賠罪去,孤不會替你攔著護著。”

有鮮嫩可口的果子吃,宋歡歡可不惦記護不護著的事情了。

今兒個大早同陸矜洲出來,伺候太子吃了早膳,她的嘴裏也就進了幾口糕點和一碗八寶清粥,肉都沒沾,這果子看著真不錯。

宋歡歡福身應話,“奴記下了。”

恰逢到岔路口了,前頭是亭子,有杯酒碰盞的聲音,潭義之前攔著,她只怕去不得。

陸矜洲上下掃了她一眼,丟下一句話,“別亂跑。”

“殿下何時結束,奴在此處等嗎?”

還知道要回去,是怕他將人丟在這裏了,“半個時辰,吃夠了就在這裏等著。”

“是。”宋歡歡笑吟吟點點頭。

太子帶著潭義走了,她折回去半道,那處中央有顆桃樹的果子生得最好,桃果最大。

*

亭子裏等了兩個人,除了酒肆莊子的主人沈煜,還有個寒門進士的男郎,陸矜洲提攜起來的人。

五品官員劉玨,年歲和沈煜差不多大,面相清雅,著一身淡青色直,見到陸矜洲過來,起身彎腰拱手作揖。

“殿下。”

他是個難得的良才,陸矜洲安排在朝堂的棋子。

劉玨有個庶妹,在太後高氏身邊當差,此番劉玨過來,恐是太後那邊出事了。

陸矜洲擺擺手,“坐。”

沈煜收起那日在戲館子的紈絝模樣,給陸矜洲倒了一盞酒,推到他面前,“嘗嘗看,我手底下新開封的陳釀,全上京就這麽一壇,比起宋畚老兒在戲館子裏給你倒的荷花釀,好上數萬萬倍。”

劉玨先來,沈煜也給他倒了,抿了一口,也稱讚道,“世子的酒的確不錯。”

在全上京,若說起酒來,還真沒有人比得上沈煜,只是極少數人知道,他在外頭的酒肆莊子,也沒人知道他愛這些。

陸矜洲端起來聞了聞酒香,點點頭,又放了回去。

“論事不喝酒,談完了事情,給我捎一壇子回去,到了府上再慢慢品嘗。”

私底下耍得好的,都不繞彎子,沈煜哎了一聲,“好你個太子爺,便是我舍得,地下莊子也沒有了,你若是不喝,錯過了這個村,便沒有這個店。”

連劉玨都上口稱讚的酒,陸太子挑挑眉,端起來嘗了第一口,毫不吝嗇誇道。

“不錯。”

沈煜算到點子上,朝身旁的潭義使了一個眼色,“你家太子爺開金口了,他都說了不錯,我地下莊子裏的兩百壇桃花釀,要進水雲間的,老規矩,價要擡一擡。”

水雲間是上京裏規模很大的膳樓,旁人不知道,水雲間是太子殿下的產業之一。

就好似許多人不明白世子爺愛酒,他的酒釀出來,回回都推給陸矜洲,經過陸太子的手賺第一筆,水雲間去賣的。

水雲間的酒食不錯,也得虧了沈煜的功勞。

擡價?“可以。”

陸矜洲笑著準了,畢竟他放了一只沒吃飽的狗兒出去,以那幺女的肚皮兒,指不定能吃回來,慌什麽,沈煜賺多少,要賠多少。

沈煜得了逞歇了聲,劉玨才上身起來稟報,道。

“殿下,太後近日召見了許多民間的大夫,派人尋了許多有聲望的郎中分撥了往宮裏去,說是心神不寧,犯了臆癥。”

沈煜聞言摸摸下巴,思忖問道:“沒請宮內的太醫瞧?”

這話問了相當於沒說,陸矜洲安插在太醫院的人手想必和劉玨對上線了,只怕那邊有人瞞了下來,太後高氏做事滴水不漏,劉玨不好做主只能找了太子。

陸矜洲凝神,“跟在太後身邊常伺候的人,叫你庶妹多混些心思,孤這兩日派人進去。”

劉玨說是。

這是要叫人易容頂替了去?那便不用愁了。

“話說回來。”沈煜靜下心道,“宋畚近日與康王走得近了些。”

康王便是陸矜洲頭上的哥哥,妃嬪生的兒子,年歲三十,早早替梁安帝辦了件水患的大事,記下大功,自然得了封號。

太後那頭蠢蠢欲動,康王也不安分了。

到底是康王不安分,還是宋畚要四處沾點邊,生怕朝政風向變了,他選的邊不對,所以處處都要巴結,無論那邊好,他都有利可得。

“他倒是老狐貍了,太後那邊宋夫人遷就,生了三個女兒,大女兒送進宮裏,剩下的兩個塞給了你。”

這門心思忙著,沈煜也不忘記揶揄太子道,“終究是殿下厲害些,否則宋畚的兩個女兒都不至於全塞東宮裏了,這是生怕纏不住你。”

“前天大些不打緊,宋夫人生的我相信你能拎得清楚。”

沈煜要說的話茬子,這時候才挑明白。

“說起來宋畚那幺女,雖說了在戲園子的斷絕父女戲很真實,但也未必就是真的,你可不能放松了警惕,我瞧著他的小女兒才是真正的手段人。”

可不是嘛,那副模樣身腰子,戲園子的人個個都是培養出來的,都被她比下去了。

沈煜就怕,陸矜洲在這裏頭栽跟頭。

“女人身上的彎彎腸腸,有時候可比官道上的明槍暗箭難躲。”

“我聽小廝來報,你將人也領來了?實在玩不過,索性撂了手,也不必想這些。”

陸矜洲眸光微暗,端起酒又嘗了一口,沒答話,這口灼熱,和幺女咬他鎖骨的那口,還差得遠了一些。

撂不撂的,他要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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