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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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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大約是察覺到懷中人不太對勁,劉珩稍放開了一些。

西子還是覺得腰疼得厲害,推開一些又想到床底下的私房錢,痛心疾首:“大人還是抱著我吧唔唔唔!”

本以為會被拒絕,卻被順勢摟住。

只聽他冷不丁說了一句:“別怕,我已有一個讓你留下來的法子,只不過……”

“咳!不去,怕是不太好呀。”西子想到已經收了錢,不幹活不厚道。

“哪裏不好?”他柔聲問。

趙西子答不上來,轉移話題,忽然盯著對方的眼睛,“大人,我瞧見自個兒了。”

“嗯?”

“在你眼睛裏。”西子盯著少年墨瞳中的自己,本是亂開腔的一句話,定睛一看還真瞧見了自己,於是又湊近了些,“都說很少有人入得了大人這雙眼,我竟進去了,嘻嘻。”

他一雙冷眸變得溫和,平添柔軟且惑人心扉的色彩,以至整個五官看上去也柔和了許多,忽地柔情似水:“不錯,天下只你一人入得了。”

西子目光稍轉移一些,望著他弧線優美的下顎,暗自竊喜,一不小心又采了好風光。

再擡眼時,卻不慎碰到他的鼻梁。

西子秀眉一蹙,方才分明還隔著一段距離,怎地一晃眼就近在咫尺了?

失神的瞬間,額上傳來溫熱的呼吸。

——他竟是親吻了她的額頭!?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不知名的情愫令人心煩意亂。

她忍不住檢討,莫非在慌亂中又對他做了什麽卑鄙無恥下流的事情……譬如迷魂大法!?

“大人,唔……”她剛一開口喚他,就被他封住了嘴,後半句話流失在唇齒間。

她瞪大雙眼看著他,他卻閉上了眼睛。

她斜靠在他身上,被他攔腰摟得緊緊的,重心不穩,只能將雙手環上他的脖頸以防跌倒,他卻像是得到了鼓勵一般,加深了這一吻。

西子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心跳會變得這樣快,說不出是喜還是不喜,只覺得面前少年此刻的容貌甚是賞心悅目,不舍將他推開。

感到心底某一柔軟處被什麽東西觸動,一顆心肝兒懸空搖搖欲墜晃得厲害,她閉了閉眼試圖將那股莫名情緒揮散。再睜開雙眼,心跳終是回歸了正常。

她睜著眼睛看他忘情地吮咬她的嘴唇,不忍心打斷,只好以一種天人的視角欣賞他難得的沈迷之色。

過了許久,他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

西子雖不懂情愛為何物,但她知道這是夫妻情人之間才會有的親密舉止。

已是十分的肯定。

——劉大人喜歡她!

他抵著她的額頭,呼吸淩亂,眸中帶著千絲萬縷的覆雜情愫,她稍調整了一下坐姿,將抱緊他脖子的手收回一只,見他不說話,氣氛變得有些怪裏怪氣的,自發打破僵局,評價了一句:“大人比上回要熟練一些了。”

劉珩:“……”

沒想到她的第一句話是這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俊臉滿是疑惑,眉頭擰著,欲言又止,很是無奈的樣子。

西子判斷,他此刻的表情乃是沖動過後的懊惱表現。

聽聞劉大人不近女色,皇上曾經想為他賜婚,那場美女如雲的宮宴上,他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這件事傳出後,眾人心領神會。

她也心領神會。

劉大人怕是有斷袖之癖!

這並非造謠生事,想想他十七歲高中狀元,可說是權貴擠破門檻也要結的金龜婿,怎麽會沒有送上門的美人兒?後又一路高升為大理寺卿,深受皇上寵信,自願倒貼的美女就更不用說有多少了!

這樣的人及冠之年都沒有成親,顯然不對勁嘛!

宮宴上的美女都是萬裏挑一,皇上準備賜婚給皇子的,劉珩卻望著美人打瞌睡,可想而知……

他對美女根本就沒有感覺!

想到這裏,西子不免傷懷。

捫心自問,自己雖算不得絕世美女,可也不至於假扮個男人毫無違和感吧?

結合上回問他喜歡什麽樣的姑娘,他看著她道:“喜歡趙護衛這樣的。”

當時她穿著的可是男裝!!

是時候提醒一番,將他從夢中敲醒了!

“大人。”趙西子決心一定,目光篤定地望著面前少年,“我是個女的!”

“嗯?”

“還沒嫁人的那種!”

劉珩抱她的手僵了一僵,眼神略顯慌亂地松開了她,“對不起。”男女有別,她還未出閣,他尚未提親,這樣做確實有損她女兒家的名聲。

西子大度地說:“沒關系!”搖頭嘖嘖道:“什麽時候開始的?憋了這麽久,憋得很辛苦吧?”

他美眸微動,精致的面龐被兩頰淺淺紅暈襯得驚人美艷,“也還好。”

趙西子同情又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講哥們兒義氣道:“以後有什麽煩心事兒不便與旁人說的,盡管跟我說,嗯!”

劉珩失笑,眼中滿是寵愛:“你這沒心沒肺的,與你說了,又有何用?”

趙西子無辜地反駁:“我對大人的赤子心,乃是三界中最純凈的一顆!”

他不說話,視線從她臉上移至耳垂,目光灼灼,看著她的耳朵若有所思,片刻後問:“這裏,可有什麽不適?”

西子搖搖頭,“沒什麽不適,不過也是奇了怪,每回這樣與大人親近,我心裏頭都有些不適。”好奇道:“大人是否也有這樣的怪狀?”

“不曾有過。”

那她怕是病了!

神游了一下,發現身體異位,緩過神來,發覺已經被他攔腰抱起走向門口。本想象征性地掙紮一下,看一眼劉珩要去的方位與床的位置正好相反,大喜。

於是摟緊了他的脖子,美滋滋地看著他發笑。

“笑什麽?”

“要是能嫁給大人就好了。”趙西子發自肺腑覺得劉珩若喜歡的是女人,嫁他的女子定是會終身幸福。

“為何不可?”

西子挑眉不懷好意地笑,還跟他裝,小樣兒。

劉珩命人請來大夫為西子診治。

那大夫上回給趙西子瞧過病,一來就熱絡地打起招呼:“趙護衛是小人遇到最快的回頭客呀!”

趙西子對自己的腰憂心忡忡,沒工夫瞎扯,指著疼的地方說:“您快給瞧瞧,怕是要貼上好幾副狗皮膏藥吧?”

大夫往趙西子受傷的地方按了幾下,笑道:“沒事沒事,傷筋動骨一百天,一百天自然就好啦!”

“啊?”西子絕望地瞪圓了一雙大眼睛:“一百天?!”那萬一吳子胤要對她下手,她施展不動輕功跑不掉怎麽辦!?

原本有十分把握完成的私活兒,現在只剩下七成把握。

大夫呵呵地笑。

寫了個藥方子遞給紅藥,“照著這上頭的量抓藥,搗碎後加入蜜餞調和,再取紗布包好纏於腰間,切記不可沾水,兩日一劑,連敷七日方可。”

“奴婢記下了。”紅藥拿了藥方抓藥去了。走之前想說什麽,卻沒有開口。

大王小王候在門外,見大夫背著藥箱子離開,劉大人也到大理寺衙門升堂,這才走進屋裏。

劉府上下,大家都知道等尉遲德將軍的案子一結,趙護衛就要跟隨西北總兵去他府上。

劉大人對趙護衛的喜愛,定是不會真的將她交給吳子胤。雖是緩兵之計,大家也都知道吳子胤得意不了多久,新皇登基之時,就是吳子胤被削弱羽翼之日,到時再找個借口要回趙護衛輕而易舉,但眼下趙護衛仍是羊入虎口,很是危險。

“趙大哥!您不能去西北呀!”

趙西子扶腰站起來:“不去?”不去怎麽賺錢!?

“趙大哥雖然本領大,但眼下身子不便,不如……”

“不如什麽?”

“不如張冠李戴!”大王挨了一記,捂著頭怒視小王:“幹嘛打我?”

“那叫偷梁換柱。”小王言簡意賅道。

趙西子不解:“偷梁換柱?”

“對對對,就是他說的這個意思!嘿嘿。”大王解釋道:“趙大哥沒聽說過易容術麽?就是把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易容術!”

趙西子腦中仿佛靈光一現,興奮地打了個響指,對呀!

反正吳子胤那個老匹夫也沒見過她!

她可以替代渺渺,也能讓渺渺代替她嘛!

渺渺怎麽說也是京城名角兒,唱曲兒的本領弱不到哪裏去,她只消教會她那首曲子,自然功成!

“可是……”西子又有疑慮,“可是渺渺是個不會功夫的弱女子,要是讓她去,萬一吳子胤發現了,還不得殺了她?”

“我去。”紅藥端著碾好的膏藥進屋,“趙護衛,奴婢會武功,便於收集情報,就讓我去吧。”

“你?”趙西子錘了錘紅藥單薄的肩頭,“別開玩笑了,你哪會什麽……”西子震驚地看著瞬間將自己反鎖住的紅藥。

這丫頭居然是個隱形的高手!

紅藥看出趙西子眼中的疑惑,“四年前的科舉代考案被殺之人,就是我的哥哥。”眼中布滿血絲,無比憎恨,但語氣平靜:“我哥哥就是替吳成代考的秀才,吳成中二甲後,吳子胤違背諾言,派人將我哥哥殺死滅口。”

當年的的主審官是吳子胤一手提拔的,此人不僅毀滅證據,還惡人倒打一耙,說紅藥的兄長抄了他的策論,死有餘辜。

“我哥哥含冤而死,至今不得還他清白!”

“原來那個秀才是你的哥哥?”西子恍然間明白過來,難怪她看紅藥不像是普通的奴婢,在她的眼睛裏總能看到普通人沒有的東西,她還以為自己多心。

如今細細一想,那是仇恨。

“那狗官收了吳子胤的錢,最後落得和哥哥一樣的下場,被吳子胤殺了,此事便再無知情人。翻不了案,仇仍是要報,奴婢來到劉大人身邊,為的就是找到吳子胤坑害忠良的證據,讓吳子胤永世不得翻身,可是……吳子胤在西北一人獨大,就連當今聖上也要讓他三分,眼看著真相浮出水面,原以為他就要落入法網,不想,皇上寧可犧牲六皇子也沒有治他的罪!”紅藥滿心失望,懇求趙西子道:“趙護衛,奴婢在您身邊數日,已經可以毫無破綻的模仿你的心性舉止,若非至親之人,絕不可能發覺,就讓奴婢去吧!此生不能手刃仇人,奴婢死不瞑目!”

趙西子還沒消化完紅藥的故事,“等等等等,你模仿我,你模仿我幹啥?”

“這是劉大人派奴婢到趙護衛身邊的目的!”紅藥一五一十道:“趙護衛在醉仙樓那一曲之後,劉大人早知會有這樣的一天,大人交代奴婢好生觀察,以便將來替代趙護衛接近吳子胤,是奴婢無能,實在……實在模仿不了趙護衛的嗓子,大人才會猶豫是否讓我前去。”

趙西子聽得雲裏霧裏,還是不太明白,皺著眉頭頗為苦惱:“吳子胤要的是會唱戲的角兒,可你得會唱曲兒呀!還有,吳子胤聽過我的聲音,你一開口,不就露餡兒了嘛……”

“奴婢早知吳子胤那狗賊有此愛好,便學過一些!”紅藥看上去很有信心的樣子,“我沒有趙護衛的好嗓子,但我可以稱病,染了風寒之人,嗓子難免有些變化,還不至被懷疑的!”

趙西子思來想去,既然紅藥這麽想去,自個兒又閃了腰,倒不如成人之美。

決定聽紅藥唱一曲來聽聽,要是能蒙混過關,就讓她去好了。

紅藥欣喜地抱來琵琶自彈自唱。

也不知上哪兒找來的曲譜,竟是西子曾在醉仙樓唱過的哪一首,還將她的形容樣貌模仿了個六七分像。

趙西子聽完大喜,“厲害呀紅藥!”

紅藥放下琵琶,跪地請求:“趙護衛就讓奴婢去吧!哥哥走了四年,此番終於有了接近吳子胤的機會,趙護衛本不需要以身涉嫌,且這卻是紅藥的心願!還請成全!”

趙西子也知道吳子胤身邊有不少打手,他自己也練過,紅藥要接近他真的沒有機會,假扮她近他的身,這是難得的好機會。

“別跪了別跪了,你替我去冒險,當我跪你才是呢!”趙西子將紅藥扶起,“不過此事還須尋得大人同意……”

“劉大人已經答應了,只待趙護衛應允!”紅藥道。

原來早就商量好了。

難怪劉珩早前就說有法子讓她不去。

偷梁換柱,還欠一道東風。

西子望天,也不知道師父那個風一樣的男子又飄到哪裏去了。

是夜,西子翻箱倒櫃找出一大堆易容初學的道具。

片刻後,突然停下,望著梳妝櫃前瓶瓶罐罐撓頭抓耳。

苦思冥想。

師父是怎麽說的來著?

每當實踐時,她都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到師父講課的時候!

下回師父傳授她絕技,她再也不打瞌睡不神游,保證努力記住每一個字!

可是這易容術,師父教她的時候她就是沒記住呀嗚嗚嗚嗚!

趙西子打開器具,在皮上雕刻五官,換了好幾把刻刀都覺得不對勁,眼看最後一張皮具就要毀於一旦,終於停下了毀天滅地的雙手。

絕望中大喊一聲:“出現吧!師父!”

“大呼小叫,也不怕旁人說我的乖徒弟不懂禮數。”周玉從天而降,依然是一身飄渺如煙的裝扮,幾個閃身就到了趙西子身邊。

“師父?!”趙西子喜出望外,興奮地上前抱住周玉:“師父來得正當時候!”

周玉寵愛地拍了拍她的臉,輕笑一聲:“也只有遇到難事的時候你才會想到為師。”撿起扔了一地的殘次品,“是要刻什麽樣的臉?”

趙西子指指自個兒。

“你?”

“對呀!”

“正如為師心中所想。”周玉笑了笑,拿起刻刀,手指翻飛,很快就刻成了一張臉。

紅藥換上護衛勁裝,戴上周玉刻好的臉,一轉身,趙西子倒抽一口氣。

“——天吶!”

“紅藥擔心地問:“趙護衛,有何不妥麽?”

趙西子眼珠子繞著紅藥的臉轉了一圈,“原來我長得還挺俊!”

“紅藥姑娘不要見怪,我這徒兒從不攬鏡自照,不知自己的模樣不足為奇。”

西子嘿嘿一笑,看一眼周玉,突然想到什麽,雙手抱在胸前“哼”了一聲。

周玉明知故問:“誰惹本座的乖徒弟不高興了?”

趙西子氣鼓鼓地指著自己的耳朵:“師父說,這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玉知道瞞不住了,摸著西子的頭甩鍋:“是你爹的主意。”

“是師父下的手!”

“沒有你爹的準許,我不敢幫你解。”

“為什麽?”

“我們有過約定。”

“那好吧,我找爹爹去!”

周玉一個閃身到西子跟前,攔路問:“就這麽想恢覆容貌?”

“誰不想用自己的臉。”西子突然情緒低落,小聲叨叨:“活了十九年,連自己真正的樣子都沒見過,豈不白活了!”

周玉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為師還以為是有了意中人,想以容貌制勝。”提醒道:“以貌取人之人,不值托付終身,更何況你原本的容貌……”周玉突然停了下來。

他也只在西子一年前重病、不得不拔掉斂容針那時見過她本來的面貌。

“我聽說啦,我原本的容貌有些像娘。”

周玉擡手撫著她的臉,搖搖頭,“不,比你娘親更美。”

“趙護衛。”清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劉珩身穿常服,一手負在身後,面色沈沈道:“本官即將就寢,趙護衛為何遲遲未歸?”視線落在周玉身上,拱了拱手:“原來是玉先生。不知玉先生深夜造訪,有何貴幹?”話雖是客客氣氣,語氣卻絲毫不帶感情,毫不掩飾的敵意。

周玉擡手示意劉珩看紅藥,得意地笑道:“本座是來助乖徒弟一臂之力的。”

劉珩看到易容成西子的紅藥,並沒有大家意料之中的意外或驚嘆,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辛苦玉先生了。”吩咐下人好生款待周玉,看一眼站在周玉身邊的趙西子,沈聲道:“還不過來?”

“來啦!”趙西子乖巧地應了一聲,小聲對周玉道:“師父,你交代一下紅藥註意事項,我有公務在身,明日再見!”說完屁顛屁顛追了出去。

趙西子感到奇怪。

也不知哪兒惹大人不高興了,這一晚上都沒看到好臉色。

“方才我在門外站了許久。”生悶氣的少年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趙西子怔了怔,問:“什麽時候?”

“玉先生到的時候。”言罷又補了一句:“就在他抱你之前。”

西子全然沒當回事,一揮手:“師父常常與我睡在一起,抱我更是從小抱到大……”

“睡在一起?”旁邊的少年瞇了瞇眼,聲音越發冷:“常常抱你?”

趙西子並未察覺對方眼中的妒火,一邊品著小酒,滿心歡喜地點點頭:“師父待我極好,就是年紀大了些,要不是他與我爹稱兄道弟,沒準兒我還能將就一下,嫁給熟人算了,免得朝廷老追著我罰……款……”

突然被他拉近懷中,坐在他腿上的一瞬間,西子頓覺不妙。

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麽,結結巴巴地提醒:“大大大大人……我我我是個女的!”

“方才你用的,是我的酒盞。”

西子扭頭看一眼酒盞,幹笑一聲。

只是拿錯了杯子嘛,原來他有潔癖!

試圖掙脫他的鉗制,怎知他摟得多了,摟出了經驗,將她箍得死緊。

掙脫未遂,只得軟聲好言相勸:“大人別這樣,我腰還沒好……”

劉珩:趙護衛,你為什麽要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

西子:他是我師父!

劉珩:男人的直覺,他對你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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