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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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何翩翩感到意外，又有點意料之中的喜悅，總之心情蠻覆雜。
“我另一只手機落你床上了，明天到公司送去我辦公室。”
何翩翩掀開被子，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的手機。
他一直都用兩只手機，在法國的時候用另一只跟她連麥陪她睡覺，這只用於日常工作聯絡。
“好……”
掛斷語音，何翩翩突然很想試試手機密碼還是不是她的生日，猶豫了兩秒就劃開鎖屏鍵輸入數字。
居然打開了。
窺視一下他的微信聊天應該不會被發現……
何翩翩厚著臉皮點開後又覺得太卑鄙。
但還是點開了。
然後手指不聽使喚地切到了朋友圈。
朋友圈第一張相片是個網紅臉。
何翩翩點開大圖，原來是劉嘉琦。劉嘉琦和兩年前相比，更加嫵媚妖艷。
照片上，劉嘉琦穿著香奈兒白色高腰套裝，手腕上掛著愛馬仕限量款包包，身後辦公室大門上貼著項目一部“經理辦公室”的標識。
標識上印著“博雅科技”的Logo標志。
她的朋友圈有很多傷春悲秋的句子，負能量爆棚，比她這個神經衰弱的人還恐怖。
大多提到的都是智洋。
女人的直覺，這種朋友圈一般都是只對一人可見，做做樣子的。
矯情。
躺在床上翻了一會兒劉嘉琦的朋友圈。
何翩翩一邊鄙視自己陰暗偷窺的心理，一邊點開了“琦琦小公主”的聊天窗口。
劉嘉琦仿佛在上演一出獨角戲。
琦琦小公主：智洋，相信我，她真的不愛你，我親眼看到有個男人經常去找她，他兩肯定有事，我不想你被蒙在鼓裏，才來當這個壞人告訴你的……
何翩翩看了眼聊天記錄的時間：2015年11月7日。
下一條是2016年4月8日
琦琦小公主：智洋，你在法國那邊還好嗎？為什麽都看不到你發朋友圈……我好難過，你看過我朋友圈了麽？我是真的很愛你，很愛很愛，那個老女人給你帶來的痛苦一定很嚴重很嚴重，你現在是不是都不敢相信愛情了？我願意等你……
2016年4月15日
琦琦小公主：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五天，我喝酒了，醉得一塌糊塗，很多男同事想送我回家，可是他們都不是你，智洋……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你是不是嫌我煩了呀？我……晚安。
2016年4月16日
琦琦小公主：昨晚喝多了，說了一些矯情的話，其實我不是那種人，你知道的對麽？以後不會再來吵你，但我會一直一直等你，直到你徹底忘記那個老女人。那個女人……我見過她前夫了，是我們公司的老板之一，原來她結過婚，真是惡心，她一定瞞著你跟你交往的吧？智洋你太不值了，你是那麽優秀，那個老女人……算了，我們不要再為這種人生氣了，好不好？
這次智洋回覆了
Aries：同學一場，再給你一次機會。
琦琦小公主：智洋，你終於肯理我了麽？怎……怎麽了？為什麽感覺你很兇……
Aries：再詆毀她，我會拉黑你。
然後“琦琦小公主”再也沒發過任何消息。
何翩翩心滿意足地關上了手機，把它放在枕頭邊。
打了一晚上游戲，她的手機已經連麥到關機。
投身職場的何翩翩終於明白為什麽有那麽多沈迷游戲的人，被大神帶的感覺真的很爽。
郁悶不快的心情一掃而空。
何翩翩倒頭就睡。
嘗試起床失敗三次後，何翩翩心裏想著，這次一定可以成功！
然後又倒回去睡了十分鐘。
簡漠說得沒錯，自從認識他，她就變了，智商變低，人變傻了。
敬業分子居然也開始賴床。
剛開機，就收到徐也發來的連環轟炸微信消息。
徐爺爺：小嬌妻！！你怎麽不開機！！出大事了我跟你講，速到公司來！
何翩翩的瞌睡蟲被徐也的幾百個感嘆號嚇跑。
一下子坐起來。
徐也很少大呼小叫的，一定是真的出大事了。
何翩翩沖進洗手間，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化妝。
宏洋集團
從來沒見過何翩翩這種狀態的A基金員工就更緊張了。
前任總裁都被叫過來了。強總剛來的時候面色凝重，這件事肯定不好收場。
公關部的徐總監已經在何經理辦公室等了半個多小時，臉色看上去也不太好，可怕可怕。
“發生什麽事了？”何翩翩急匆匆地走進辦公室。
徐也看她行色匆匆，莫名覺得有點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問：“昨晚跟人滾床單了？”
何翩翩：“……”那個不算。
“一看就是。”徐也指指手機說回正經事：“群消息你看過了麽？”
何翩翩才剛起床，而且手機昨晚就沒電關機了。
搖頭。
“沒看？”徐也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我的姑奶奶，你這心也真大了吧！最近集團內部人事變更這麽大，緊盯群八卦可是關系到飯碗的事情，你居然一點都不關註！”
何翩翩從徐也臉上看出了事態不一般，屏住呼吸：“我沒開機……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嬅美的研發數據資料被洩露了！”徐也幾乎是跳著說完的。
何翩翩一驚。
那真的完了。
“這會兒嬅美帶了人過來，看樣子是興師問罪的！”徐也邊說邊比劃，“他們那吳總那臉色，哎喲餵別提有多難看了，鐵青鐵青的！我剛準備上，幸好強總到了我才逃過一劫。不然非得受一肚子氣還要跟人賠禮道歉熱臉貼冷屁股！”
徐也並沒有誇大其詞。
對方的人來的時候真的氣勢洶洶。
何翩翩知道嬅美國際，他們不僅是宏洋最大的客戶，還是A基金啟動後第一家冠名商，隨後也有過幾次接觸，實力雄厚，近幾年來合作一直很愉快，聽說他們新加盟了一位合夥人，負責人也發生了人事變動。
“他們老總和前總裁關系不錯，強總上任後他們吳總還來過一次，這回一定是有了足夠的證據，才會大動幹戈這麽生氣！”
“……強總呢？”何翩翩問。
“強總一早就到了，吳總現在還在他辦公室。”
玩物喪志。
昨晚不打游戲手機不關機，早一點發現問題興許還有辦法著手解決。
何翩翩按下內線，“王秘書，召集大家十分鐘後會議室開會。”
徐也搖頭嘆了口氣，安慰道：“你也別太緊張了，畢竟這是研發部的機密文件，A基金碰不到，就算出了事也輪不到你去頂罪。”說完觀察著何翩翩的表情。
“我是想幫他……”
“他誰？”
“——洋洋。”何翩翩情急之下叫了智洋的小名。
徐也露出意料之中的笑，果然是嘴硬賭氣。兜兜轉轉這麽久，遇到事兒了還是護短的。
“這回理虧的是宏洋，嬅美國際工程部的王總我熟，剛打電話問過了，他們……”徐也聳聳肩，“他們內部已經連夜開過會，今天來是準備談撤資。”
“你剛才說，數據庫資料洩露，是洩露給了哪家公司？”
“博雅，就前兩年大張旗鼓開的那家慫比公司，專門做互聯網數據，抄襲慣犯，去年公司酒會上，他們老總還出過糗被嘲諷了一波。”
“意料之中，但這不是重點。”再開口的時候，何翩翩已經切換到職業女性頻道。
徐也最欣賞這種時候的小嬌妻。沈穩，睿智，冷靜，再不是一頭紮進戀愛中的傻女人樣兒。
何翩翩爭分奪秒的說話辦事風格，渾身上下都透著職業女性的精英美。
回到工作狀態，一邊收拾開會用的文件，對徐也說：“我先開個會，大約半小時，待會兒去一趟嬅美國際。”
徐也好奇：“你去嬅美做什麽？用美人計讓他們改變主意？”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呢？妖精。”
“別吧？”徐也擔心，現在這種時候去找他們，不就是當受氣包麽。換成是她，研發了幾年的心血拿去給合作商，結果幾分鐘內就被覆制拷貝給第三家，這種SHI一樣的保密措施，換她也會氣得撤資，誰說話都不好使。
何翩翩一邊整理報表夾，“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商場如戰場，合作商之間賊喊捉賊是常有的事，我只是去探探虛實。”
徐也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你的意思是，嬅美國際被‘策反’，不想跟宏洋合作，故意洩露資料給第三家？”
“不一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和剛離職不久的劉總脫不了幹系。”
“小嬌妻，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何翩翩的話勾起了徐也的好奇心。
“宏洋跟嬅美合作過幾十個大項目，從沒出過問題。劉總剛離職就出現這種洩露數據的事情……”
“或許只是巧合？”
“那這個呢？”何翩翩點進手機相冊，找到昨晚發送到自己手機上的一張截圖。
徐也放大圖片仔細看了幾秒鐘，摸下巴分析：“這眼神一看就是個綠茶婊，玻尿酸打不少了，這胸嘛，應該和我同一家做的，視覺效果還不錯。”
何翩翩白她一眼，“不是讓你看人。”
徐也幹笑兩聲，放大相片找亮點，“博雅科技！？這不是那個小偷互聯網公司麽？這女的誰呀？”
“劉嘉琦，劉總的女兒。這是她昨天剛坐上經理位置，拍照發朋友圈炫耀的圖。”
“我靠！”徐也恍然大悟，“今天宏洋數據庫就出問題了，未免也巧得離譜了？劉老頭把數據拷貝給她，她拿了數據當上經理，還特碼朋友圈秀，嘖，又是個坑爹的！”
何翩翩收起手機，幸虧劉嘉琦坑了爹，不然她怎麽可能知道“小偷”是什麽人。
“說來也是哦，按照正常人的邏輯，要走的人是肯定不會搞事情的，畢竟圖個保晚節，劉老頭這回鋌而走險，實際上很安全，要不是他女兒炫耀被你看到，誰會懷疑到他頭上，可以說是大賺一筆。”
“劉總以前負責的是A基金，想從宏洋拿數據沒那麽容易。”
“你懷疑是嬅美那邊的人洩的秘？他們的合夥人有點玄，沒接觸過，哎呀好覆雜，算了算了不想了，你去吧，算了算了我送你去吧，給你壯壯膽！”
“好兄弟！等我。”
“你剛叫我什麽？”徐也攤手追出去。滾完床單，連小嬌妻都變這麽活潑了，看來是時候找顆嫩草啃幾口轉轉性情了。
為了查清楚是誰在背後搞鬼，洩露數據庫的資料，何翩翩連續奔走了兩天。
第三天晚上終於有所收獲。
她立刻打了個電話給智洋。
無人接聽。
她又打了他辦公室座機。
“餵，翩翩？”接電話的是鄭一宏。
“總裁，是我。”
鄭一宏約何翩翩出來談。
談話間，何翩翩聽出了她的意思。
也是很奇怪，就連智洋出國留學那段時間她住院，她每天跑上跑下照顧她的時候，鄭一宏都沒有提過她和智洋的事情，談到這次有人背後搗鬼的事，鄭一宏突然話鋒一轉，提到了智洋。
鄭一宏氣質優雅，一點也不像四十多歲的女人，皮膚也保養得特別好，眉開眼笑，心情很好的樣子，“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呢，洋洋的成長離不開你，多虧你對他的鞭策，他現在特別孝順，以前我們母子一個禮拜也說不上幾句話，現在每天都會給我發發微信說說話，哦對了，你給我買的護膚品很好用，謝謝你呀翩翩。”
何翩翩楞了一下，“護膚品？”
鄭一宏接著說：“真是沒想到，這兩年你們不僅沒有分開，還把關系處得這樣好，當初是我多慮了。”
她不知道她和智洋早就已經分手了？
“我把A基金轉到你名下的時候，洋洋那兩位叔伯意見很大，我就對他們說，等洋洋回國你們就會結婚，你是我鄭一宏認定的兒媳婦！你猜怎麽著？他們一下子就閉上了嘴。”
何翩翩一直以為鄭一宏把A基金簽到她名下是為了暫時穩住智洋的叔伯，原來還有這一層關系。
“你是怎麽跟你媽說的？”
“你在跟我說話麽？”
“不然呢？”
“那你應該溫柔一點。”
何翩翩換了一種語氣，“……你當初為什麽不告訴你媽媽，我們其實已經分手了？”
說不說，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怎麽不說話了？”
西裝筆挺的男人看她一眼，“我在專心開車。”
臉上仿佛寫著“你這個不懂事的女人，鬧我也不看時候”。
法拉利開進小區底下停車場。
無論是哪方面，女人某些時候的直覺真的準到爆。
她懷疑的事情，七成都成真了。
“怎麽樣，查清楚了麽？”
“是的，和你說的差不多。”
何翩翩從廚房裏端出夜宵。
兩年了吧，他們已經兩年沒有坐在一起吃過宵夜了。
望著燭光下少年的側臉，何翩翩有一瞬間的失神。
“看我做什麽。”他幫她剝了個蝦，收起了在公司裏時的淩厲，多了一些親和感。
何翩翩忍不住喚了一聲：“洋洋。”
他手中動作一頓。
喜悅雖然不至於溢於言表，卻藏不住眼睛裏的歡喜，故作冷淡：“嗯？”
“這次股東們大面積撤股風波，會影響到你麽？”說著遞給他一張幹凈的紙巾。
他一邊擦著手，“當然。”
“那……”何翩翩擔憂地低頭看著碗裏的蝦仁，“宏洋會出現金融危機麽？我的意思是……”
“沒關系，說下去。”
她望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我不怕你變成窮人，我可以……可以跟你一起努力，一起吃苦。”她越說越小聲。
何翩翩只要一想到兩年前開始對他的誤會，認為他沒有努力過，就一陣心虛。
鄭一宏的話在耳邊回蕩。
在他母親面前，他閉口不提分手的事情，還以她的名義送禮，竭力做到最好。他媽媽覺得愧疚，就讓自家保姆做了甜品每天給她送過來……
智洋蹙眉看著對坐上的女人，“餵，大姐，發什麽楞？”
久違的一聲“大姐”，何翩翩終於又找回了自己。
收起小女孩的低姿態，清清嗓子揚起下巴：“幹嘛？我就安慰安慰你，怕公司倒閉了你受不了。”
他似是在憋笑，肩膀微微顫抖著，俊朗的面龐看上去有一點扭曲。
宏洋真那麽容易倒閉，就不叫宏洋。
何翩翩的擔心不是沒有原因。
最近幾位大股東都在撤股，聽上去就很玄，再加上最大的合作商那邊出了問題，最近智洋又炒了幾個吃閑飯的高級管理，而且為了給他們留點面子，對內部聲稱是他們自己辭職的，結果這些人出去之後到處造謠，說是宏洋空降的大老板太年輕缺乏經驗，他們看不慣，就主動跳了槽。
謠言可畏，X市的商圈其實挺小的，以訛傳訛，難免有人會相信。
“如果你真的想安慰我，就不要再跟我賭氣。”
“賭氣？賭什麽氣？我才沒你那麽幼稚。”何翩翩否認。
他擡眸，眼底閃爍著不知名情愫，說：“在我眼裏，你永遠是小姑娘。”
他居然在對她說情話……
何翩翩感覺像在做夢。
她和他，一個有話不肯說，一個有氣不肯撒，缺乏溝通，誰也猜不到對方到底要什麽，總認為兩人之間的代溝很深，其實是不願意做先開口的那個人。
這次宏洋內部出了問題，大問題覆蓋了她們之間的小問題，這幾天她奔走於各個公司打聽情況，動用她在A基金幾年的人脈，終於摸到了一些表皮，智洋受到啟發，派人從劉嘉琦著手，才找到問題的根本所在，相比宏洋的聲譽，她的這些個人情感問題一下子變得微乎其微，仿佛什麽事情都是可以原諒的。
當然，被綠除外。
現在他們就像共同抗日的兩個黨派，一致對外，解決了外敵再關起門來打一架。
打架……還是算了吧。
她現在只想在他身邊，做一個成熟懂事為他排憂解難的女人。
“那你要寵我嗎？”何翩翩半開玩笑接他的話。
“你想讓我寵你，還是養你？”他狀似問得漫不經心，嘗一口她的手藝，“好吃。”
“什麽？”何翩翩笑起來，露出淺淺梨渦。
智洋被她突如其來的笑晃了神，“你笑起來很美。”
何翩翩笑容加深。
心裏還是擔心。
爬得越高，摔得越疼。
如果宏洋真的倒閉了，他一定會很難過，她有信心維持A基金的運作，卻沒有管理企業的能力，一點也幫不上他。
何翩翩甚至想提前幫智洋預約心理醫生。
萬一企業出現危機，心理打擊應該是最大的……
“想什麽呢？”
“想你……”
“我？”
何翩翩馬上改口，“想宏洋快點度過難關。”
她糾結的點總是耐人尋味，他猜不透看不懂，她的心思太難猜，甚至比股市還難，但是現在，他似乎明白了。
她沒有和他一起奮鬥，不敢坐享成果，現在終於有了跟他一起努力的機會，才主動靠近。
他放下筷子，屈指點一下她的鼻尖，“盼點什麽不好，滿腦子是我的公司倒閉？”
何翩翩窘迫地擺手搖頭，“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站起來，何翩翩不明就裏，也跟著站起來，問得小心翼翼：“不吃了？”
他擡手比了一下她的高度。
“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等你長到1米6我就娶你。”
“……”看他眼底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何翩翩：溜了溜了。
38CM的身高差，她被他輕易摁在墻上。
他玩味地笑：“姐姐，你還是沒有長高，不過我允許你向我求婚。”
“——你先把手松了！”
“你昨晚求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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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翩翩感到意外，又有點意料之中的喜悅，總之心情蠻覆雜。
“我另一只手機落你床上了，明天到公司送去我辦公室。”
何翩翩掀開被子，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的手機。
他一直都用兩只手機，在法國的時候用另一只跟她連麥陪她睡覺，這只用於日常工作聯絡。
“好……”
掛斷語音，何翩翩突然很想試試手機密碼還是不是她的生日，猶豫了兩秒就劃開鎖屏鍵輸入數字。
居然打開了。
窺視一下他的微信聊天應該不會被發現……
何翩翩厚著臉皮點開後又覺得太卑鄙。
但還是點開了。
然後手指不聽使喚地切到了朋友圈。
朋友圈第一張相片是個網紅臉。
何翩翩點開大圖，原來是劉嘉琦。劉嘉琦和兩年前相比，更加嫵媚妖艷。
照片上，劉嘉琦穿著香奈兒白色高腰套裝，手腕上掛著愛馬仕限量款包包，身後辦公室大門上貼著項目一部“經理辦公室”的標識。
標識上印著“博雅科技”的Logo標志。
她的朋友圈有很多傷春悲秋的句子，負能量爆棚，比她這個神經衰弱的人還恐怖。
大多提到的都是智洋。
女人的直覺，這種朋友圈一般都是只對一人可見，做做樣子的。
矯情。
躺在床上翻了一會兒劉嘉琦的朋友圈。
何翩翩一邊鄙視自己陰暗偷窺的心理，一邊點開了“琦琦小公主”的聊天窗口。
劉嘉琦仿佛在上演一出獨角戲。
琦琦小公主：智洋，相信我，她真的不愛你，我親眼看到有個男人經常去找她，他兩肯定有事，我不想你被蒙在鼓裏，才來當這個壞人告訴你的……
何翩翩看了眼聊天記錄的時間：2015年11月7日。
下一條是2016年4月8日
琦琦小公主：智洋，你在法國那邊還好嗎？為什麽都看不到你發朋友圈……我好難過，你看過我朋友圈了麽？我是真的很愛你，很愛很愛，那個老女人給你帶來的痛苦一定很嚴重很嚴重，你現在是不是都不敢相信愛情了？我願意等你……
2016年4月15日
琦琦小公主：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五天，我喝酒了，醉得一塌糊塗，很多男同事想送我回家，可是他們都不是你，智洋……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你是不是嫌我煩了呀？我……晚安。
2016年4月16日
琦琦小公主：昨晚喝多了，說了一些矯情的話，其實我不是那種人，你知道的對麽？以後不會再來吵你，但我會一直一直等你，直到你徹底忘記那個老女人。那個女人……我見過她前夫了，是我們公司的老板之一，原來她結過婚，真是惡心，她一定瞞著你跟你交往的吧？智洋你太不值了，你是那麽優秀，那個老女人……算了，我們不要再為這種人生氣了，好不好？
這次智洋回覆了
Aries：同學一場，再給你一次機會。
琦琦小公主：智洋，你終於肯理我了麽？怎……怎麽了？為什麽感覺你很兇……
Aries：再詆毀她，我會拉黑你。
然後“琦琦小公主”再也沒發過任何消息。
何翩翩心滿意足地關上了手機，把它放在枕頭邊。
打了一晚上游戲，她的手機已經連麥到關機。
投身職場的何翩翩終於明白為什麽有那麽多沈迷游戲的人，被大神帶的感覺真的很爽。
郁悶不快的心情一掃而空。
何翩翩倒頭就睡。
嘗試起床失敗三次後，何翩翩心裏想著，這次一定可以成功！
然後又倒回去睡了十分鐘。
簡漠說得沒錯，自從認識他，她就變了，智商變低，人變傻了。
敬業分子居然也開始賴床。
剛開機，就收到徐也發來的連環轟炸微信消息。
徐爺爺：小嬌妻！！你怎麽不開機！！出大事了我跟你講，速到公司來！
何翩翩的瞌睡蟲被徐也的幾百個感嘆號嚇跑。
一下子坐起來。
徐也很少大呼小叫的，一定是真的出大事了。
何翩翩沖進洗手間，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化妝。
宏洋集團
從來沒見過何翩翩這種狀態的A基金員工就更緊張了。
前任總裁都被叫過來了。強總剛來的時候面色凝重，這件事肯定不好收場。
公關部的徐總監已經在何經理辦公室等了半個多小時，臉色看上去也不太好，可怕可怕。
“發生什麽事了？”何翩翩急匆匆地走進辦公室。
徐也看她行色匆匆，莫名覺得有點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問：“昨晚跟人滾床單了？”
何翩翩：“……”那個不算。
“一看就是。”徐也指指手機說回正經事：“群消息你看過了麽？”
何翩翩才剛起床，而且手機昨晚就沒電關機了。
搖頭。
“沒看？”徐也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我的姑奶奶，你這心也真大了吧！最近集團內部人事變更這麽大，緊盯群八卦可是關系到飯碗的事情，你居然一點都不關註！”
何翩翩從徐也臉上看出了事態不一般，屏住呼吸：“我沒開機……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嬅美的研發數據資料被洩露了！”徐也幾乎是跳著說完的。
何翩翩一驚。
那真的完了。
“這會兒嬅美帶了人過來，看樣子是興師問罪的！”徐也邊說邊比劃，“他們那吳總那臉色，哎喲餵別提有多難看了，鐵青鐵青的！我剛準備上，幸好強總到了我才逃過一劫。不然非得受一肚子氣還要跟人賠禮道歉熱臉貼冷屁股！”
徐也並沒有誇大其詞。
對方的人來的時候真的氣勢洶洶。
何翩翩知道嬅美國際，他們不僅是宏洋最大的客戶，還是A基金啟動後第一家冠名商，隨後也有過幾次接觸，實力雄厚，近幾年來合作一直很愉快，聽說他們新加盟了一位合夥人，負責人也發生了人事變動。
“他們老總和前總裁關系不錯，強總上任後他們吳總還來過一次，這回一定是有了足夠的證據，才會大動幹戈這麽生氣！”
“……強總呢？”何翩翩問。
“強總一早就到了，吳總現在還在他辦公室。”
玩物喪志。
昨晚不打游戲手機不關機，早一點發現問題興許還有辦法著手解決。
何翩翩按下內線，“王秘書，召集大家十分鐘後會議室開會。”
徐也搖頭嘆了口氣，安慰道：“你也別太緊張了，畢竟這是研發部的機密文件，A基金碰不到，就算出了事也輪不到你去頂罪。”說完觀察著何翩翩的表情。
“我是想幫他……”
“他誰？”
“——洋洋。”何翩翩情急之下叫了智洋的小名。
徐也露出意料之中的笑，果然是嘴硬賭氣。兜兜轉轉這麽久，遇到事兒了還是護短的。
“這回理虧的是宏洋，嬅美國際工程部的王總我熟，剛打電話問過了，他們……”徐也聳聳肩，“他們內部已經連夜開過會，今天來是準備談撤資。”
“你剛才說，數據庫資料洩露，是洩露給了哪家公司？”
“博雅，就前兩年大張旗鼓開的那家慫比公司，專門做互聯網數據，抄襲慣犯，去年公司酒會上，他們老總還出過糗被嘲諷了一波。”
“意料之中，但這不是重點。”再開口的時候，何翩翩已經切換到職業女性頻道。
徐也最欣賞這種時候的小嬌妻。沈穩，睿智，冷靜，再不是一頭紮進戀愛中的傻女人樣兒。
何翩翩爭分奪秒的說話辦事風格，渾身上下都透著職業女性的精英美。
回到工作狀態，一邊收拾開會用的文件，對徐也說：“我先開個會，大約半小時，待會兒去一趟嬅美國際。”
徐也好奇：“你去嬅美做什麽？用美人計讓他們改變主意？”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呢？妖精。”
“別吧？”徐也擔心，現在這種時候去找他們，不就是當受氣包麽。換成是她，研發了幾年的心血拿去給合作商，結果幾分鐘內就被覆制拷貝給第三家，這種SHI一樣的保密措施，換她也會氣得撤資，誰說話都不好使。
何翩翩一邊整理報表夾，“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商場如戰場，合作商之間賊喊捉賊是常有的事，我只是去探探虛實。”
徐也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你的意思是，嬅美國際被‘策反’，不想跟宏洋合作，故意洩露資料給第三家？”
“不一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和剛離職不久的劉總脫不了幹系。”
“小嬌妻，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何翩翩的話勾起了徐也的好奇心。
“宏洋跟嬅美合作過幾十個大項目，從沒出過問題。劉總剛離職就出現這種洩露數據的事情……”
“或許只是巧合？”
“那這個呢？”何翩翩點進手機相冊，找到昨晚發送到自己手機上的一張截圖。
徐也放大圖片仔細看了幾秒鐘，摸下巴分析：“這眼神一看就是個綠茶婊，玻尿酸打不少了，這胸嘛，應該和我同一家做的，視覺效果還不錯。”
何翩翩白她一眼，“不是讓你看人。”
徐也幹笑兩聲，放大相片找亮點，“博雅科技！？這不是那個小偷互聯網公司麽？這女的誰呀？”
“劉嘉琦，劉總的女兒。這是她昨天剛坐上經理位置，拍照發朋友圈炫耀的圖。”
“我靠！”徐也恍然大悟，“今天宏洋數據庫就出問題了，未免也巧得離譜了？劉老頭把數據拷貝給她，她拿了數據當上經理，還特碼朋友圈秀，嘖，又是個坑爹的！”
何翩翩收起手機，幸虧劉嘉琦坑了爹，不然她怎麽可能知道“小偷”是什麽人。
“說來也是哦，按照正常人的邏輯，要走的人是肯定不會搞事情的，畢竟圖個保晚節，劉老頭這回鋌而走險，實際上很安全，要不是他女兒炫耀被你看到，誰會懷疑到他頭上，可以說是大賺一筆。”
“劉總以前負責的是A基金，想從宏洋拿數據沒那麽容易。”
“你懷疑是嬅美那邊的人洩的秘？他們的合夥人有點玄，沒接觸過，哎呀好覆雜，算了算了不想了，你去吧，算了算了我送你去吧，給你壯壯膽！”
“好兄弟！等我。”
“你剛叫我什麽？”徐也攤手追出去。滾完床單，連小嬌妻都變這麽活潑了，看來是時候找顆嫩草啃幾口轉轉性情了。
為了查清楚是誰在背後搞鬼，洩露數據庫的資料，何翩翩連續奔走了兩天。
第三天晚上終於有所收獲。
她立刻打了個電話給智洋。
無人接聽。
她又打了他辦公室座機。
“餵，翩翩？”接電話的是鄭一宏。
“總裁，是我。”
鄭一宏約何翩翩出來談。
談話間，何翩翩聽出了她的意思。
也是很奇怪，就連智洋出國留學那段時間她住院，她每天跑上跑下照顧她的時候，鄭一宏都沒有提過她和智洋的事情，談到這次有人背後搗鬼的事，鄭一宏突然話鋒一轉，提到了智洋。
鄭一宏氣質優雅，一點也不像四十多歲的女人，皮膚也保養得特別好，眉開眼笑，心情很好的樣子，“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呢，洋洋的成長離不開你，多虧你對他的鞭策，他現在特別孝順，以前我們母子一個禮拜也說不上幾句話，現在每天都會給我發發微信說說話，哦對了，你給我買的護膚品很好用，謝謝你呀翩翩。”
何翩翩楞了一下，“護膚品？”
鄭一宏接著說：“真是沒想到，這兩年你們不僅沒有分開，還把關系處得這樣好，當初是我多慮了。”
她不知道她和智洋早就已經分手了？
“我把A基金轉到你名下的時候，洋洋那兩位叔伯意見很大，我就對他們說，等洋洋回國你們就會結婚，你是我鄭一宏認定的兒媳婦！你猜怎麽著？他們一下子就閉上了嘴。”
何翩翩一直以為鄭一宏把A基金簽到她名下是為了暫時穩住智洋的叔伯，原來還有這一層關系。
“你是怎麽跟你媽說的？”
“你在跟我說話麽？”
“不然呢？”
“那你應該溫柔一點。”
何翩翩換了一種語氣，“……你當初為什麽不告訴你媽媽，我們其實已經分手了？”
說不說，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怎麽不說話了？”
西裝筆挺的男人看她一眼，“我在專心開車。”
臉上仿佛寫著“你這個不懂事的女人，鬧我也不看時候”。
法拉利開進小區底下停車場。
無論是哪方面，女人某些時候的直覺真的準到爆。
她懷疑的事情，七成都成真了。
“怎麽樣，查清楚了麽？”
“是的，和你說的差不多。”
何翩翩從廚房裏端出夜宵。
兩年了吧，他們已經兩年沒有坐在一起吃過宵夜了。
望著燭光下少年的側臉，何翩翩有一瞬間的失神。
“看我做什麽。”他幫她剝了個蝦，收起了在公司裏時的淩厲，多了一些親和感。
何翩翩忍不住喚了一聲：“洋洋。”
他手中動作一頓。
喜悅雖然不至於溢於言表，卻藏不住眼睛裏的歡喜，故作冷淡：“嗯？”
“這次股東們大面積撤股風波，會影響到你麽？”說著遞給他一張幹凈的紙巾。
他一邊擦著手，“當然。”
“那……”何翩翩擔憂地低頭看著碗裏的蝦仁，“宏洋會出現金融危機麽？我的意思是……”
“沒關系，說下去。”
她望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我不怕你變成窮人，我可以……可以跟你一起努力，一起吃苦。”她越說越小聲。
何翩翩只要一想到兩年前開始對他的誤會，認為他沒有努力過，就一陣心虛。
鄭一宏的話在耳邊回蕩。
在他母親面前，他閉口不提分手的事情，還以她的名義送禮，竭力做到最好。他媽媽覺得愧疚，就讓自家保姆做了甜品每天給她送過來……
智洋蹙眉看著對坐上的女人，“餵，大姐，發什麽楞？”
久違的一聲“大姐”，何翩翩終於又找回了自己。
收起小女孩的低姿態，清清嗓子揚起下巴：“幹嘛？我就安慰安慰你，怕公司倒閉了你受不了。”
他似是在憋笑，肩膀微微顫抖著，俊朗的面龐看上去有一點扭曲。
宏洋真那麽容易倒閉，就不叫宏洋。
何翩翩的擔心不是沒有原因。
最近幾位大股東都在撤股，聽上去就很玄，再加上最大的合作商那邊出了問題，最近智洋又炒了幾個吃閑飯的高級管理，而且為了給他們留點面子，對內部聲稱是他們自己辭職的，結果這些人出去之後到處造謠，說是宏洋空降的大老板太年輕缺乏經驗，他們看不慣，就主動跳了槽。
謠言可畏，X市的商圈其實挺小的，以訛傳訛，難免有人會相信。
“如果你真的想安慰我，就不要再跟我賭氣。”
“賭氣？賭什麽氣？我才沒你那麽幼稚。”何翩翩否認。
他擡眸，眼底閃爍著不知名情愫，說：“在我眼裏，你永遠是小姑娘。”
他居然在對她說情話……
何翩翩感覺像在做夢。
她和他，一個有話不肯說，一個有氣不肯撒，缺乏溝通，誰也猜不到對方到底要什麽，總認為兩人之間的代溝很深，其實是不願意做先開口的那個人。
這次宏洋內部出了問題，大問題覆蓋了她們之間的小問題，這幾天她奔走於各個公司打聽情況，動用她在A基金幾年的人脈，終於摸到了一些表皮，智洋受到啟發，派人從劉嘉琦著手，才找到問題的根本所在，相比宏洋的聲譽，她的這些個人情感問題一下子變得微乎其微，仿佛什麽事情都是可以原諒的。
當然，被綠除外。
現在他們就像共同抗日的兩個黨派，一致對外，解決了外敵再關起門來打一架。
打架……還是算了吧。
她現在只想在他身邊，做一個成熟懂事為他排憂解難的女人。
“那你要寵我嗎？”何翩翩半開玩笑接他的話。
“你想讓我寵你，還是養你？”他狀似問得漫不經心，嘗一口她的手藝，“好吃。”
“什麽？”何翩翩笑起來，露出淺淺梨渦。
智洋被她突如其來的笑晃了神，“你笑起來很美。”
何翩翩笑容加深。
心裏還是擔心。
爬得越高，摔得越疼。
如果宏洋真的倒閉了，他一定會很難過，她有信心維持A基金的運作，卻沒有管理企業的能力，一點也幫不上他。
何翩翩甚至想提前幫智洋預約心理醫生。
萬一企業出現危機，心理打擊應該是最大的……
“想什麽呢？”
“想你……”
“我？”
何翩翩馬上改口，“想宏洋快點度過難關。”
她糾結的點總是耐人尋味，他猜不透看不懂，她的心思太難猜，甚至比股市還難，但是現在，他似乎明白了。
她沒有和他一起奮鬥，不敢坐享成果，現在終於有了跟他一起努力的機會，才主動靠近。
他放下筷子，屈指點一下她的鼻尖，“盼點什麽不好，滿腦子是我的公司倒閉？”
何翩翩窘迫地擺手搖頭，“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站起來，何翩翩不明就裏，也跟著站起來，問得小心翼翼：“不吃了？”
他擡手比了一下她的高度。
“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等你長到1米6我就娶你。”
“……”看他眼底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何翩翩：溜了溜了。
38CM的身高差，她被他輕易摁在墻上。
他玩味地笑：“姐姐，你還是沒有長高，不過我允許你向我求婚。”
“——你先把手松了！”
“你昨晚求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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